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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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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11-25 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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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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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楼楼主
    发表于 2014-8-29 10:39:1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村夫.第一部

    by 默然挥手

    1
    这日是黄岐镇赶集的日子,来自附近各个村寨的小贩聚在一处,人声鼎沸、煞是热闹。在市集较为偏远的一处树荫底下,一个细瘦少年穿着一套破旧的粗麻布衣,戴着一顶有些发黑的旧-帽,时不时扯开嗓子,吆喝几句:“卖-鞋、-帽来~客官,-鞋、-帽要不要?”
    “这-帽怎麽卖啊?”一路过小摊的中年仆妇停下脚步询问。
    “一顶三文,两顶五文。-鞋要不要?大人的一双三文,小孩儿的一双两文。”少年麻利地招呼道,沾染些许烟灰的脸上堆起了标准的职业笑容。那仆妇像是嫌他肮脏,後退一步皱起了眉头,摆了摆手说:“算了算了,不要了。”就走开了。
    少年看着那远去的肥硕背影,暗暗叹了一口气,扔下手中举着的-鞋和-帽,躺倒在地,将脑袋上的那顶帽子盖住脸,竟不顾生意打起瞌睡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恍恍惚惚中他感到自己的腿被人踢了数下,一个沙哑难听的声音唤道:“陈九,陈九?臭小子!别睡了,快醒醒。”
    这叫做陈九的少年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子,搓了搓惺忪的睡眼抬头一看,“哟,这不是冯先生麽,这麽早?”
    “早什麽早,太阳都快下山了,还不快点收拾好了走人?!”那冯先生身着一袭长衫,倒是一个读书人,偶有路人经过,难免觉得怪异。冯先生见状,立刻背起手来,装模作样地走到不远处的一座石桥上凭栏而望,眼角却不时地扫向-鞋摊。
    陈九见他那样儿,不由得-讥讽一笑,手下收作打包的速度,也故意放慢下来。冯先生在远处瞧见,却又不敢再靠近催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那石桥上来回踱步,趁四下无人之时,狠狠瞪了他一眼,大幅招了招手说:“还不快点?!”
    陈九努了努嘴,一手背起装着货物的包裹,一手抓起破帽斜戴在头上,悠哉悠哉地赶了上去。冯先生见了,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些,待到走近却朝他摆了摆手,说道:“别跟太近啦。”言罢转身自顾自地就走了。
    陈九看着前方有些委琐的身影冷哼一声,心道:什麽孔孟之道、君子之礼,根本就是既想做-,还想立牌坊!然而这冯先生是这镇上首富王员外的西席,手头有几个钱,但还不够富,是最最理想不过的主顾了~他当下只得又叹了口气,在不跟丢的前提下,尽量拉开距离在後面跟着。
    这黄岐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陈九跟着冯先生,尽在些阴暗狭窄的街巷里打转,禁不住有些不耐烦,不知他肚子里打的是什麽鬼主义、又翻出什麽新花样来。只见冯先生在一个小院门口停下,见他已经知晓地点,就先推开门抬脚先走了进去。
    陈九进去後,转身将门栓插上,然後四下打量起来。这院子不大,只有一进落,三间房,中间的空地上放着一只大水缸。冯先生站在正屋门口,对他低声嘶吼了一句,“还发什麽楞,快进来啊~”他应了一声,上前进了屋子。
    一股许久无人居住的腐味扑面而来,陈九将包裹往地上一扔,伸手捂住了口鼻。只见这屋内的物事摆设倒很是简单,外侧放着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最里面放着一张木床,边上还有一个雕花的木柜。
    “你怎麽找了这麽个地方啊?...这什麽味儿啊?”他掐着鼻子问道,却被冯先生猛地抱了一个满怀,开始上下其手来,那顶破帽也被碰落到了地上,“别挑啦,小祖宗,上次在柴房差点被人发现,差点把我的三魂七魄都给吓没了。”
    当今圣祖皇帝不同於以往帝王,相当厌恶男风。连带着皇亲国戚和上下大大小小的士大夫们都不得不节制自己的言行,前朝留下的成百上千的小倌馆、相公院都差不多关了。各地官员也都顺应时势、跟风拍马,对坊间好男风者严加管束,或鞭挞惩戒、或游街示众。致使朗朗神州大陆,几乎无人敢光明正大地蓄养男宠。
    那些实在是好这口的,有钱有势的自然在家中找些个清俊的小厮泻火便是;没有这等条件的,只能去暗巷子里去找野相公。但这对两方而言,都是极其危险的,既有-客故意抵赖皮肉钱的,也有野相公蓄意敲诈勒索的。陈九跟这姓冯的教书先生,倒已经算得上是难得的老相好了。一个爱这个给钱-利,一个喜那个灵巧乖实,两人时常找机会合欢一番,之後钱银两讫,互不相欠。
    陈九一把推开他,说道:“那此地又是何处,当真万无一失?若是事发了,你顶多也就是个身败名裂,我可是小命不保啦!~”那冯先生的情欲被生生打断,急得都出了汗,可又不敢硬来,只得苦苦解释道:“哎哟喂,我的小九子,我叫您九爷成不?身败名裂於我,还真不如死了干净!这是我从一远房亲戚那里收来的院子,没问题,放心吧!”言罢又要扑上身去。
    陈九微微一个侧身让过,笑道:“先生近来是发财啦~那感情好,到里面让小九伺候先生吧。”冯生见他一笑,顿时媚态横生,不由色心大起,焦黄的脸颊上,竟也泛出红光,恨恨道:“你这个小妖精,早晚死在你身上!”上前将人打横抱起,到了-自是一番云雨,暂下不表。
    外面天刚蒙蒙亮时,陈九悄悄地把冯生压在他身上的一只胳膊、一条大腿小心挪开,翻身下床,在边上的随身衣物中翻找出些许碎银子来。他挑了几块成色较好的,其余又放回了原处。他走到外屋拿起桌上的破帽戴好,也不管那一大包裹的物事,在屋门口站定,回头低声说道:“先生,这些个-鞋-帽,算是我小九特别赠送的,爱咋咋处理吧。”言罢便翩然而去。
    2
    陈九走在青石板铺的小路上,步履略显蹒跚,身後的-里隐隐有什麽东西沿着腿根流了下来。“妈的!”他啐了一口,转道向河边走去。到了女人们平时洗衣服的岸边平台上,他褪下了裤子,弯下腰用手掬起一捧水来洗去腿上的污垢。
    三月里清晨的河水仍有几分寒气,凉地陈九禁不住打了好几个哆嗦。随即他背朝河面蹲下了身子,自己伸手掰开臀瓣,手指蘸了些水探入了後穴一阵捣鼓。乳白色的浊液混合着些许淡红色的血丝渐渐流了出来,滴落到缓缓流动的清澈河水里,激起了些许涟漪,就沈了下去,酝化消散了。
    陈九再用河水稍稍清洗之後,抓起旁边的裤子胡乱擦拭了一下,就套上身转而向镇口走去。途经药铺的时候,他停了下来。现在为时尚早,所有的店铺都还没有开门。他上前一-坐在药铺的台阶上,背靠着木板门、翘起二郎腿,倒头就睡。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陈九身上挨了好几-,只听得有人喊道:“叫花子一边去,别呆在这里。秽气!”他睁眼一看,是药铺的学徒拿着扫把扫街,准备开铺了。他冲着那人赔笑道:“这位小哥,误会误会。我不是什麽花子,是来买药的。见铺子还没开,这才在门口等候,不想却睡着了。”
    那夥计上下打量了他几下,眼中流-毫不掩饰的轻蔑,说:“买药?客官,不知您银子可曾带足?咱庆和堂可不是善堂!”陈九也不太在意,像是早已习惯。他从衣襟里掏出几块碎银说:“只是一些低贱的药材,应当是够了吧。”
    夥计见了银子,面色变得好看了些,语气却依然嘲讽:“想你也受不起什麽名贵的药品~有钱便是客,还请先边上让让,待小的清扫完毕开了铺再进来。”陈九急忙起身,连声称诺让到一边,还是没有躲开扫把扬起的飞尘,捂住口鼻咳嗽不已。
    那夥计见状哈哈大笑,手下的动作也变得轻快起来,扫完店铺前的街面,又去拆门板,之後进到铺子里打扫准备,忙活了好一会儿,才走出来叫道:“进来吧~”陈九点点头,跨进店门,对那夥计作了个揖,道:“多谢小哥啦~”夥计摆了摆手,说:“谢什麽~掌柜和大夫要晚些过来,你若是有方子,我倒可以先帮你抓药。”
    他当下立刻脱口报出一个方子来,大约有田三七、红花、蛇王藤、泽兰、当归等几味药。夥计这才有些惊异地抬起头,重新打量他起来:“想不到,你还懂医?”“小哥说笑了,配的多了,自然就记住了。”陈九低下脑袋避开对方的目光。夥计有些犯嘀咕,但还是去称量打包药材去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後,夥计说:“你这药是用来软肝的吧,切记莫再饮酒了。”陈九接过药包,应声道:“是是,小哥说的是。”继而转身离去,嘴角浮起的笑容酸涩到了极点。
    这时门外的大街上,开始渐渐有了人气。陈九到了一个炊饼摊前,买了四个炊饼,两个包上油纸揣入怀中,两个直接拿在手上,边走边啃咬起来。途经一家酒肆的时候,他停下脚步,看着门口随风飘舞的酒旗,竟有些愣住了。
    酒肆里一个老头儿正在忙活,出门看见他,哧地一笑,转身又走了回去,再次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酒糟罐子。老头将罐子递了过去,陈九低头看了一眼,并没接过。老头将罐子往边上的桌子上一放,步子有些晃悠地回屋,嘴里嘟囔道:“小小年纪,一大清早的就来寻这般若汤,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这时,就听到身後“啪”的一声,一个少年人的声音说道:“老人家说的是,我听说这里的竹叶青乃是本地名产,想给家里的长辈带些回去。您且看看,这些银钱可够?”老头回过头,见桌上放着两块碎银,-了-胡子哈哈笑了起来:“小店的竹叶青,一向供不应求。就连王员外家要买,都需提前两日与我说得。不过念你一片孝心,来镇上一次也不容易,且在此处稍等片刻,我给你取去。”
    陈九见老者离去,百无聊赖,拿起桌上的酒糟罐子,一股熟悉的酒酸味儿扑面而来。这时,老头手里捧着一个小酒坛子出来,在柜台上扯下一段麻绳在坛口上系好再递给他,说:“你小子有福,这坛子酒我藏了许久了,岂是那酸酒糟子可比的?”
    他一听脸上一片茫然,心里念道:好酒孬酒,那人可辨得出来?!随即接过酒坛,对老头揖了一揖,说道:“多谢老丈了。”便离开了酒肆。
    陈九出了黄岐镇的南门口,走上了西南方向的小路。他一手拎着药包、一手拎着酒坛行路,日头渐渐高了,不禁有些热了,额头上渗出些许汗珠来。赶到日上三竿之时,前方出现一块界碑,上书“岐相山”三个大字,边上有一简陋的-亭,亭子後面有一口清泉。他上前放下物事,取了些泉水解渴,在-亭里坐下歇息,取出怀中的烧饼充饥。午时过後,他估-着再不赶路天黑前就到不了家了,立马收拾了一下,进了山。
    3
    赶了十几里山路,陈九好不容易在日头还剩下一点余晖的时候,翻过了最後一个山坳。眼前顿时豁然开朗,一大块平坦的空地上,约莫百十来户人家散落於此,唤作下岐村。此时村内炊烟嫋嫋,四处都是妇人们呼唤自家小儿回家吃晚饭的喊声。
    陈九提着物事在乡间行走,不时让过几个疾奔而过的小孩,心里经不住有些略略发酸。他自幼时起与父亲搬迁至此处,相依为命,娘亲长得是什麽模样都记不太清了。小时候每次当他问起娘亲的事来,那人不是恶声恶气地说早死了,就是恶狠狠地盯着他猛看良久。但结果都是一样,那人必定是甩门而去,直至夜半三更才带着一身酒气,跌跌撞撞地回来。久而久之,他学会了把娘亲深深藏进心底,嘴上从此只字不提。
    那人嗜酒,酒品却不雅,醉後不是拿些瓶瓶罐罐砸烂撒气,就是逮住年幼的陈九一顿好打。近年来更是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经常连白天都喝得不省人事,有几次直接在村子里就撒起酒疯来,真是丢尽了颜面。
    他心里,不是没有在怨恨那个人的。只是难得有一次,那人喝高了没有打他,却将他牢牢拥在怀里,脑袋埋在他幼小的肩窝里,呜咽地念道:“九儿、九儿,不要走,不要离开我...”那时陈九有些微微愣住了,他下意识里觉得,那人嘴里的九儿并不是他。自己并没有兄弟姐妹,何来行九一说?但他仍然伸出两只幼细的臂膀,轻轻搂住那人,柔声说道:“九儿不走,九儿永远都留在阿爹身边...”
    终於走到了位於村尾的家,如果这间破败矮小的茅-屋也能称之为家的话,还未等他进屋,就在门外听得一阵乒零乓啷的摔砸声。那人带着一贯的醉腔,放开嗓子骂道:“小...小王八蛋!小畜生!你这只小杂种!~死到哪里去啦?~~酒,酒呢?给我拿酒来...”
    陈九闻声不由得苦笑,对,这些个,才是那人对他平时的称呼。当年那声“九儿”,如今虚幻缥缈地有如幻听。他有时候真怀疑,那天晚上的事情到底有没有发生过,是不是只是自己的臆想,就像他始终在怀疑,那人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爹一样。若是亲生,这世上,又怎会有父亲骂自己儿子是杂种的呢?!
    可他记得铭心刻骨的是,幼年跟着那人颠沛流离之时,那人就算再累,也都一直抱着他没让他走过一步;就算再饿,也会把最後一块干粮省给他吃没让他少过一顿。最初定居在这下岐村的几年里,日子甚至算得上是平和幸福的。那人在农闲之时,兴致好的时候,还会教他念书识字。他在长身体的时候,那人不顾自己是笨手笨脚的大男人一个,愣是亲手包办缝制了他所有的衣物。
    他陈九不是不记恩情的人,管那人是不是他亲爹,既然说过不离不弃,就一定会为那人养老送终,不管因此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他推开那扇有些漏风的破旧木门,一只酒罐迎面袭来,急忙侧身闪过,屋外响起“!当”的破碎声。那人正捡起另一只,仰面往嘴里倾倒,似有一滴酒水滴落在他口中,当下竟抱着那只酒罐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好酒,好酒啊~~”
    陈九急忙放下手中的药包,双手捧着酒坛上前道:“阿爹,你且先将那空罐放下,这里有酒。”那人醉眼迷离地看向他,随手将空罐子向後一扔,立马抄过酒坛、拍去泥封,歪斜地倒在榻上,咕咚咕咚豪饮起来。一口气绵长不断,竟有小半坛子酒分毫不漏地就此下了肚。
    这邋遢的中年男子姓陈,名唤义武,纵使现今面容消瘦枯萎、脸色灰败黝黑、双目泛黄且隐带血丝,一副饮酒过度的颓败模样,仍能看出此人年轻时,应是生得一副英挺正气的好样貌。只见他将酒坛往矮几上重重一放,霎时飞溅出好些酒水洇湿了床榻。
    陈九微一皱眉,连忙去取来抹布上前擦拭,却不料被义武一扯一带,翻压在身下。他-慌神,伸手便要去推那人,却听得一声冷笑,满嘴的酒气煞是熏人,不由得侧偏过头躲闪。谁知陈义武一把抓过他的下巴,正眼瞪着说道:“凌风酒庄的陈年竹叶青,哼哼,这一小坛少说也得要一二两银子,你哪来的这等银钱?!”一番言语竟说得口齿清晰,丝毫不见醉态。
    陈九闻言更是慌张,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忽开去,轻声说道:“阿爹,你醉了,我帮你去煮醒酒汤...”却听得一声裂帛之音,他不由得惊呼起来,用手去遮挡身上斑斑驳驳的印记。想是昨日与那冯生一夜风流之後,尚未退却。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耳边传来虎虎的风声,生生地吃了一巴掌,瘦小的身躯竟被打飞起来,一头撞在墙上,额头和嘴角都细细地流下血来。依稀听得那人簌簌的-声,以及恶狠狠的叫骂:“小杂种!跟你娘那个贱货一个样!欠-的贱胚!...”意识渐行渐远,就此晕厥了过去...
    4
    不知过了多久,陈九被-传来的撕裂般的痛楚给生生激醒了。他悠悠睁开眼睛,忽地发现自己早已身无寸缕,双腿被大大地分开。那人仅是松开了裤带,掏出胯下紫黑色的-,深深埋入了他的-。
    “不──!”陈九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下的苦楚比起胸口的刺痛根本难及万一,眼泪像是开了闸似的往外流。他拼命挣扎想要逃开男人的桎梏,嘴里不断哭喊着:“阿爹、阿爹,住手啊!~我是小九啊!你醒醒阿爹...”男人被他闹得很是不耐烦,撩起巴掌反手又是一嘴巴子,直打得他眼冒金星,耳朵里嗡嗡声不断。
    “贱货!谁是你爹?!别人-得,我为何-不得?!你这个- 荡的下贱种,别的没学会,偷野男人倒是学了个十成十啊~哼哼,怎麽,被男人-弄很-麽?嗯?那我也来让你好好--吧~”男人言罢,一手将他的双手禁锢於头顶,一手使狠劲抬高他一条大腿用上身压住,下面就开始毫不留情地--。
    陈九听到男人的话,心里顿时就凉了一大截。纵使两人并非血脉相连,他都早已下定决心将这人当作是生身父亲赡养尽孝,可这陈义武却并不如此待见他。原来平日里那一声声“狗杂种”的叫骂,都是出自真心...
    陈九这时也放弃了反抗,唯有侧过脑袋闭紧双眼默默流泪,任那男人摆弄。早就熟识情事的身躯,自发地配合着男人的动作扭动起来;下面的甬道也为了逃避那凶器侵袭带来的痛楚,尽量地放松开来,一翕一合地试着包容男人的器物。听得耳旁传来的阵阵满足的喘息,他忽然心中起念,也许这人说得一点都没错,他就是一个活该被男人压在身下的贱货...
    也不晓得经过了几百抽,男人忽然拔出了肉 棒,转手将少年的身子翻了个个儿,双手托高那纤瘦的腰肢,准备再次进入。陈九将头埋入臂弯中,全身微颤着等待新一轮的折磨,却感到男人手上的筋肉僵住了,久久没有动作。
    他不由得有些奇怪,耐不住性子回头去探看,只见得男人像是见了鬼似的双目暴突、嘴巴微张,涎水都快滴下来了。男人见了他的脸面,猛地推开他,一步步颤颤悠悠地倒退,一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颤抖地指着他,口里愣是吐不出一个字来。忽地被脚下的空罐绊了一跤,身子全然向後倒去,後脑勺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再也没有动弹。
    陈九待过了些许时候,这才咬牙忍住下身的伤痛,攀扶着墙壁下榻走近男人查看状况。他一手撑住自己的腰,慢慢俯下身体,伸出另一只手到男人的鼻下,竟已没了气息。他蓦地抽回手指跌坐在地,此刻眼泪却是半滴都逼不出来了。
    他两眼望着地上散落的衣服碎片发愣,脑子里乱作一团糟。那套衣物虽是破旧,且又短小不合身,却也是男人一针一线亲手做给他的。如今又被这男人亲手撕扯尽毁,就好似十几年来的养育之恩,被今日这等禽兽之举击得支离破碎一般...
    此时窗外天光尽暗,陈九呆坐在那里,直到月上中天,银色的月光从窗户溢进-屋,照在男人死不瞑目的脸上,形成了一幅让人胆寒的画面。他到底还是回过了神,心下隐隐发虚,探手将男人的双目合上,起身使劲将男人拖到窗下不见光的暗处。转身又蹦-榻窝进角落里,脑中开始细细盘算起来。
    男人估计是长期酗酒败坏了身子,心肝受不住性事的激烈才暴毙的。我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这条人命终究和他脱不开干系。况且这死状实在是不堪入目,若让外人见得,终是不妥。还不如就趁着今夜,赶紧野外找一偏远之处就地埋了!之後便了无牵挂,离了这穷野山村,另寻出路就是。
    拿定主意後,陈九立刻翻身下榻,-黑寻得火石,花了好一会儿功夫点上了油灯。又再橱柜里找出针线,搜齐四处的碎布片,在昏黄的灯光下一针一针缝补起来。完了穿上这补丁衣,他又提着油灯到屋後的柴房,拆下柴门做了一个简易的担架,将男人的尸首用家中唯一一张-席卷了搬上门板,拖着把手就出了门。
    此时月落西山,像是快天亮了,陈九心里着急,恁地生出好些气力来。搁着一成年男子尸首的担架还是相当有分量的,竟也被这看似瘦弱无力的少年拖得飞快,匆匆地向村外行去。下岐村後干道边有一条小道,通向一常年不断的瀑布。
    那去处景色虽美,但水流湍急,边上也都是峭壁,万一掉下去,下面深不见底的寒谭定是有去无回的。是以村里人时常告诫幼童切莫靠近,但每过个几年,总还有些个路人或是村童失足掉落的。陈九心道那里定是处理死尸的最好地点了,也不顾小路崎岖拼命赶路,手脚好几处被沿途的木石划伤,-也好多次翻落了下来。
    终於拨开最後一支挡路的树丫,小路前方已没了去处,直直向下便是那碧幽寒谭。左侧传来隆隆的水声,一道银练从天而降。这时天边开始蒙蒙发亮,突然一道日光跃出山头照-在水花上,翻出点点金光,空中隐约还现出了七色虹彩。陈九不觉松开手中的木柄,竟有些看呆了。
    忽然他身後猛遭一击,反手被人擒住压倒在地。“嗖”地一声,一把泛着幽光的小刀-了他颈侧的泥土里,脖子上慢慢地显出一道红线,鲜血悠悠地滴落了下来。只听得脑後传来一个雌雄莫辨的悦耳声音凌厉地喊道:“不准动!我问你什麽便好生回答,懂麽?”
    5
    陈九遭遇突袭当下一惊,心跳得跟打鼓似的。然而他听那声音貌似凶狠,却有些中气不足,像是受了伤,就也渐渐不觉得害怕,听得问话急忙点头算是答应。果然,身後那人并没有立即开问,而像是在压抑着什麽痛楚似的轻声喘了好一会儿气,才开口道:“你是什麽人?为何大清早的独自一人拖具尸首至此?”
    陈九听他言语斯文有礼,嗓音也比刚才略微沙哑,触及耳鼓,竟是说不出地舒坦。料想也应该不是什麽强人,更何况自己身无一物,也就很快定下神来、整理好思绪,正声答道:“回大爷的话,小的是前方下岐村的村民,这具尸首正是家父。小的与家父两人相依为命,家徒四壁,没有银两入殓下葬。小的想,与其埋於荒郊让野狗刨出来糟蹋,还不如抛入这寒谭里落得干净。但又怕乡亲们言语,只得清晨独自一人至此行事。”一番话说得竟也有模有样,一时也找不出什麽破绽来。
    那人听了沈吟半晌,一手伸入怀中-索出一粒丸药来递到他嘴边,说:“你且将它服下,这药需每隔三天服一次解药,否则毒发时七窍流血而亡。你若老实听我吩咐、不向他人声张,自然保你无事。”陈九侧目而视,只见一十指纤纤、柔似无骨的青葱玉手中央,静静躺着一颗鲜艳的红丸,不由得心中一荡。他二话不说便伸出脖子将丸药衔住、一口吞下,嘴唇轻微碰触到手掌的地方,竟还带着丝丝的酥麻。
    那人见他服帖老实,就将小刀拔起收回,也放开了钳制。陈九爬起身拍了拍灰土,转而欲向那人拜谢不杀之恩,才见了一眼,就当场惊住、动弹不得了。这青年年方弱冠,体态欣长,身着一件蓝色云纹白底织锦袍,头戴镶玉紫金冠,面若羊脂凝霜,唇如红樱点绛,眉似墨画,眸点清秋,眼波流转,山水有情。尽管周身上下沾染了不少血渍尘土,仍不亏为一翩翩浊世佳公子!过了良久,他这才回过神来,赶忙低下头,结结巴巴地说道:“多...多谢大爷不杀之恩...”末了还偷偷抬头瞥了一眼。
    那人见他这样,禁不住是又气又好笑,平日里最恨那些狂蜂-蝶追捧戏扰,如今眼前这乡野村夫至多不过十五、六岁,竟也对他-此等色迷心窍之态。只是当下非常时刻,不能计较那麽多,就让这双贼溜溜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再多寄放些时日便是。
    “好了好了,什麽大爷大爷的,跟绿林匪盗似的,你且唤我公子即可。”他摆了摆手,又说道,“令尊过世,还有他人知晓否?”
    “回公子的话,并无他人知晓。”
    “好!你且助我和令尊的衣物对换上。”言罢青年就开始宽衣解带,陈九一开始手足无措地待在一边,在青年的再三催促之下,这才上前帮忙。帮他褪至袭衣才发现其左腿形状有些怪异,怕是断了骨头。待到全部换好,青年接过陈九递上的荆木发簪,指着自己的衣物对他说:“把这些和遗体统统推入寒谭里,担架留下。”
    陈九唯有听命行事,青年在那之後扯下自己的发冠,也抛入了潭中,转手却将金簪递给他说:“去扔在潭边的-堆里,别太显眼了。”陈九接过後依言做了,回头就看见他用荆木簪随意挽了个发髻,纵使一身褴褛,自有另一番风流,不禁有些面红耳赤,偏转过头不敢再看。
    青年也不以为意,蹒跚着向门板架走去,说:“你且用这物事将我抬送回家,待伤好之前,我就是你爹,明白麽?就说是在後山摔断了腿,其他随便你讲,如此能说会道,想必定能圆地周全。”陈九上前助他在担架上躺好,蹲在一侧皱着眉头就是不走。青年有些焦急,啐道:“你这厮,当真还没完了?!还不快点出发?待到日头高了,被人发现可怎生是好?!”话说得急了,一口气接不上,竟咳嗽不止,最後还吐了一口血出来,看来内伤也不轻。
    陈九急忙说道:“公子莫急,公子忘了,您面白,家父面色灰黑,他人一瞧便穿帮了不是?”青年脸上一僵,求助似地看着他。陈九也不多说,只是看着不远处一滩泥浆。青年自是明了他的意思,脸色变得甚是煞人,沈声道:“别公子公子地叫了,现在我就是你老子,你平时怎生称呼的?”言罢闭上双眼一躺,就当是默认了。
    陈九见他这般赌气宛若儿童,差点没笑出声来,起身去抓了满手的泥巴,开口道:“阿爹,你忍着点啊~”随即仔细在他脸颊和脖颈处-匀了,又用手抓乱他的头发,恰当地遮住面容。他发觉这人不停地微颤,怕是憋着一腔怒气憋得,只是手上这触感细腻-感觉实在太好,也就故意装作不知,打点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陈九念他身上有伤,拖动的时候比来时轻柔许多,但也难免颠簸。不过那人从头至尾一声都没哼过,显得十分硬气,陈九心里也生了几分敬意。路上偶遇几位父老,就照先前商定的说了,旁人倒也没有生疑。好容易把人运回家再抬到榻上安顿下,陈九一夜没睡,此时就像是一根绑紧的弦突然断了一般,倒在榻边的地板上昏昏睡去了。
    6
    待到陈九幽幽醒转,微微揉搓了一下双眼後往榻上望去,就看见那青年左腿放直、右腿盘曲,双手结定印於脐下,背脊挺直,呼吸平稳微弱,另有几道白气回转凝聚於头顶。尽管从未曾习过武,但陈九也知他在运气疗伤,打扰不得。当下也不去做其他事情,免得发出声响惊动了他。
    陈九侧了个身靠在墙上,百无聊赖只得看他运功。那人脸上的泥浆已经干裂出一道道缝隙来,有些早已掉落,乍看上去实在有些!人。可看久了,却也发现他面部轮廓线条洗练雅致,此时更显出一副庄严宝相,恍若菩萨显灵,徒让人产生顶礼膜拜之感。
    这时,从陈九肚子里传出轻微的咕噜声,他朝窗外望去,早已日过正中。大半天没进过半点水米,也难怪五脏庙抗议了。再看榻上那人,头顶数道白气急速收了回去,身子猛地震了几下,“哗”地-了一大口血出来,吓得他立即跳了起来,疾步上前靠近,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青年缓缓仰面躺下,好一会儿平复了下来,整个人都显得萎顿了。他虚弱地向陈九招了招手,陈九凑上前去,才听清他说:“去打些干净的水来帮我擦擦...”禁不住有些汗颜,这贵胄公子於死生之际,竟然最关心的还是自己洁净与否,此等风范他怕是这辈子都学不来了~
    他跑到屋外打了一桶井水来,拿起自己平时用的面巾搓洗了一下便向青年脸上抹去。青年像是有些嫌恶地避了一避,但终究是气虚体弱,只能任他摆布。完了,又嘱咐他去取些夹板绳子来固定断肢。陈九里里外外、忙进忙出地伺候他,服侍他小憩睡下後,又开始准备生火做饭。
    他在灶间的橱柜里翻捣出几块红薯干,小半袋糙米,起灶炖了锅红薯粥。平时下饭就去後院里取些埋着的腌菜来便是,可当陈九想到榻上那人惨白发青的面色时,硬是咬咬牙,取下吊在厨房顶上的半只风鸡加水煮了。
    到了傍晚时分,当他把饭菜都备齐了,那人也差不多醒了。陈九扶他起身坐好,将矮几搁在榻上移到他面前,再将饭菜碗筷放好,自顾自地就大口大口开始吃了起来。这青年也有多时未曾进食了,农家饭菜虽然粗陋,饿得慌了吃起来倒也别有风味。只见他一口粥一口腌菜,细嚼慢咽地吃地甚是优雅,两人都没有去碰那盘风鸡。
    陈九忍不住夹起鸡腿放入他的碗中,说:“公子,您有伤在身,小的家里也没啥好东西,多吃些,也好早日痊愈。”言罢继续埋头啃咸菜,也不敢去看他脸色。只见那公子停下碗筷,若有所思地打量起碗中的鸡腿,又眯着眼睛盯着他悠然说道:“农家简朴,常日不见荤腥。你为何碰也不碰这鸡肉呢?”
    陈九闻言脸立刻像火烧了一般地烫,打死他也说不出口这是特地给青年准备的。他嘴里含着饭菜,口齿模糊地唬弄道:“公子有所不知,小的吃不得鸡肉,一吃浑身就会奇-无比,少不得还会烂溃发臭。这是我爹平日的下酒菜,今日就孝敬公子您了~”
    青年见他油嘴滑舌,心中更是不信,冷笑一声说道:“哦?是吗?~那小爷我倒真想见识见识了,好端端的鸡,怎有人吃不得了?!”随即将饭碗往矮几上一扔,呵斥道:“你给我吃了!”陈九这才反应过来说错了话,心下悔到不行,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巴子,赶紧哭丧着脸又说道:“公子英明,公子英明!小的...小的是想公子吃多点、吃好点,伤好了赶紧走人,别再做小的的老子了...”眼见青年眼中的杀气越来越浓,他立马伸手抓起鸡腿,三口并作两口吞下,末了还打了一个奇响无比的饱嗝来。
    青年见状面色有所缓和,凝神端坐着看着他。陈九吃完扔下鸡骨,也不敢多余动作,就呆坐着让他看。两-眼瞪小眼地僵了一盏茶的功夫,那人忽然展颜而笑,声似银铃脆响,色如春风拂面。陈九看了下巴差点都掉了下来,更是丈二和尚-不着头脑,不明所以了。
    只见那人笑了好一会儿,才正色收住说道:“你这小子,倒是当真有趣!说起来你还是主人、我是客人,一同吃饭算是有缘,莫要再客气了~”言罢又重新拿起碗筷,夹起盘中的鸡翅就啃咬起来,形似快意,也顾不上斯文了。陈九见他面上虽故作正经,然嘴角微翘、眉眼如丝,却是犹带笑意,不以为然地腹诽道:你这个人,才是真正有趣呢!
    饭後陈九收拾碗筷洗刷,回到屋内,见那人在矮几上放了些瓶罐。青年示意他过去,说:“你去取些煤灰、清水,还有镜子和一只小碗予我。”陈九照办将所有物事给他,只见青年从一个瓶中倒出些许粉末和水搅匀,再掺入煤灰,搅拌後问道:“你爹的肤色可是如此?”
    陈九一听,便知这就是江湖上所传的易容术,终究是少年心性觉得有趣,帮着青年将陈义武的面色容貌特征一一告知,愣是将一个没有正眼看过的人扮得八九不离十。完了他递给青年一个酒罐说:“公子,您现在起就天天抱着这个、装出一副醉态,就是我都会以为阿爹还在呢~”
    “陈义武”闻言,面露些许得色,眼眸中泛出几点星光,悦声道:“小子,你叫个什麽名儿啊?”
    “回公子的话,小的叫陈九。”
    “唉~都说了几遍了?我现在是你爹,别再叫公子了。你爹平时都怎麽叫你来着?小九子?九儿?九儿这名儿不错,你可是有八名兄姐在上?”
    陈九见这假义武容貌是如一难辨,言语上却和本尊有着云泥之别,那两声“九儿”更是唤得他恍若置身梦中。父子两人已有多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连他自己都记不太清了。眼前这人虽说是西贝货,但这份渴切已久的温柔依旧触动了他的心肠,一股子的酸涩汹涌地翻了上来,止不住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7
    假义武淡然地看着陈九,一双妙目中泛出阵阵的清冷,但终究念他年岁尚幼、又遭新遭丧父之痛,当下心头一动,也顾不得脏,伸出双臂轻轻搂住了他,右手还不时地抚-他的後背。陈九忽然被他抱住肢体有些僵硬,但那人身上不同於本尊常年散发的酒酸臭,有着一股让人凝神心静的清雅暗香,也就放松下来,回抱住那人嚎啕大哭起来,好一阵才渐渐降低了声势,变成了细细的啜泣。
    待到完全平复下来,陈九这才回过神来,蓦地放下双手拉开了距离。只见那人的衣衫上沾满了自己的眼泪水、鼻涕水,可对方似乎并没有在意,还温情脉脉地注视着他,像是在询问他现在心情可好些了。
    陈九的脸“唰”地一下全红了,这人不是最爱干净的麽?!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公子...哦不,阿爹,我去给您打水擦一擦...”急忙掉头溜出了屋子。假义武看着他慌乱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个似有还无的微笑。
    陈九端进来一盆水,帮那人擦拭干净;之後又取来夜壶,扶着他下榻方便好,再服侍他回榻安睡下掖好被褥,最後去将夜壶和水盆去倒了。待陈九再次回到屋子里,天色已全然黑了。他走近唯一的那张床榻,纵是借了十个胆子也不敢爬上去与那人同榻而眠。他回想起刚才那一个淡香袭人的拥抱、擦身时抚过的精致的锁骨,不由得全身燥热,但也不愿去外屋趴在桌上睡觉,就合衣在榻边靠墙的地方蹲下,打算就此混过一夜。
    这时,他却听到那人轻轻拍了拍床板说:“小九子,上来,陪你阿爹我一起睡!”他呆愣半晌後,说道:“这样...不...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现时春寒料峭,你若是受凉生了病,谁了服侍我啊?少废话,快上来!”
    陈九听了这才爬了上去,紧贴着另一边睡下了。两人各怀心事,好久都没有说话。突然,那人开口问道:“小九子,你想要什麽?”他被问得有些不知所以,疑惑地道了一声:“啥?”
    那人又肃声说道:“我今日遭小人暗算,差点命丧黄泉,如若有幸脱险,定当重重酬谢!你想要什麽?”淡淡的语气里带着让人无法质疑的威严。陈九沈吟半饷不语,那人又说:“解药钱银自是不必说,男儿於世,理应干出一番事业来才是。你是想学文科举入朝为官呢,还是习武於江湖除暴安良,抑或是走马从商?我都可以帮你。”
    陈九讪讪一笑,道:“公子真是抬举小的了~小的一介村夫,无甚豪情壮志,只愿有的吃、有的喝、有的穿、有的住,太太平平过完这辈子,也就心满意足了!”
    “你!”那人像是被他的答话惹恼了,微微抬起上身又再躺下,然後啐了一口,道:“鄙陋之人,岂可语冰?!”背过身去不再言语。陈九也不搭讪,劳顿了一天,也就迷迷糊糊睡去了。
    第二天刚蒙蒙亮,村子里传来了鸡飞狗跳的喧哗声,两人都醒转过来。假义武忙道:“定是那夥追踪的人来了,你可知道怎生应付?”陈九连忙跳下床榻,在房间角落成堆的瓶瓶罐罐里找到前日从镇上带回的酒坛,里面还剩下半坛子。
    他倒了一些在碗中,抬手就往那人头上、身上洒去。那人也像是明了他的意图,任他摆布。他将酒坛递给假义武,说:“阿爹,你且将这-子抱好。若有人来,切莫睁眼,喝上几口咳嗽几声,我自有办法。”心里暗道,自己难得买的这上好的竹叶青,莫要惹出什麽差池才好...
    过不多时,人声熙熙攘攘地靠近了。陈九从窗户向外探看,几个劲装打扮的江湖人士押着村长正挨家挨户地搜查,後面还跟着些好事的村民,眼看就要到他们这里来了。他拿起一只酒罐就砸,伏在榻边凄然道:“阿爹、阿爹,你别再喝了...”
    这时,他家那破木门被人“!”地踹开了,闯进来一个身着青衣、肩扛一把九环大刀的少年,大声嚷道:“喂!老头,这就是最後一家了?”村长随後,被另外几个青衣人簇拥着,抖抖索索地走了进来,说道:“回各位大侠,这确实是本村最後一户了...”
    少年走进内屋,连忙用手捂住口鼻,“好臭!”他看了看-躺着的中年人,又踢了踢跌坐在一边、满脸惧色的同龄人问道:“喂!你叫什麽?家里就两个人吗?”
    “小师弟!不得无礼,且听三师兄的吩咐再行事!”一个身材矮壮的青衣人上前喝止了少年进一步举动,环视了一番,到外屋向一领头的人一拜,道:“禀告三师兄,屋内就两人,没有藏匿他人的迹象。”
    那三师兄年纪约莫二十五、六左右,服饰虽然也是青色,却比旁人精细不少,一把七星宝剑配在腰间。长相也算得上是丰神俊朗,只是眉宇间略带煞气,双颊内削,让人看着就心生寒意。只见他使了个眼神,那矮壮的青衣人会意带着两三个人出屋,到後院、柴房里搜寻去了。
    他继而转过头看着村长,低声道:“老丈,这户人家什麽情况,你说说。”村长连忙接上说:“回大侠的话,这户住的是父子两人,十年前从外面迁至本村的。”
    “你且进去看看,可是那两个人?”
    老头得令,晃晃悠悠地走进内屋,却差点被那少年一会儿探床底、一会儿钻屋顶身上一把大刀带到,吓得缩在一边不敢动弹。此时-那人举起酒坛仰面往嘴里倒了些,然後似是呛到了咳个不停。原本坐在地板上的陈九只得爬起身来,要去夺那酒坛,嘴上说道:“阿爹,别喝啦...腿都摔断了...等伤好了再喝哦。”只见那醉醺醺的中年人死命抓着不放,嘴里发出好些无意义的声音,最後还是陈九一个手滑没有抓稳,踉跄了几步向後倒去,竟落入了一人的怀里。
    8
    陈九回头一看,身後站着的正是那带头的三师兄。他的双臂被稳稳地托住,想要抽身开去,却又动弹不得,手心背心上都生生地渗出汗来。外屋到床榻前,少说也有个两三丈远,这人转瞬即来,又丝毫没有让他察觉,原来江湖上人人盛传的轻功步法,还真有那麽回事~只是,刚才自己故意装作失手跌倒,会不会被发现?陈九心里七上八下的没了个主意。
    那三师兄倒没有在意他这个穷酸小子,双手一锁便知他的确不是个练家子,就将他推到一旁不再理会,转而对那扛刀的少年呵斥道:“韶勋,别在这里添乱了!出去!”那少年听了,倒也立刻老实了下来,转身经过外屋的时候,猛地抬腿踢了桌椅一脚,哗啦啦地碎了一地,随後立即闪身出了房门。
    “三师兄”见状,再骂也已是来不及,只得摇头叹了口气,对屋内另三个人抱了抱拳,正声道:“惊扰到各位,实在抱歉。在下是天剑门下-楚韶安,近日追踪一杀人狂徒至此。刚才是舍弟平时教训地少了,望各位不要介怀。”言罢抛出一小锭官银在矮几上,算是赔偿他们的损失。
    但楚韶安见这屋里这老大小三人怕的怕、醉的醉、傻的傻,听到“天剑门”的名头毫无反应不说,就连看到银子都没个谢恩,不由得气闷不已,也懒得再惺惺作态,厉声道:“老丈,你速速过来,这两人到底是不是你们村的村民?给我好生看清楚了!”
    老头闻言打了个机灵,颤颤悠悠上前看探了一番,回道:“这两人确实是本村的,躺着的叫陈义武,没什麽本事,平日里就只知饮酒闹事。家里都是这个小的在把持着,叫陈九,应该不是大侠们要找的人...”
    楚韶安眯起眼睛思量,低声念道:“怪了...难道他真没躲进这村子?...”抬眼看到假义武腿上的夹板,又问道:“这伤是怎麽回事?什麽时候弄的?”原本在一边装痴傻的陈九此时立马接上,说:“回...回大侠的话,我阿爹前...前几天喝醉酒,从田埂上摔了下去,还被牛踩了一脚,这...这才断了...”末了还匆匆看了村长一眼。
    “前几天,到底是前几天啊?”楚韶安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也就根本没有注意到。
    “前...前三天...”
    “有这回事吗?”他仔细打量着那条断腿,问话倒是对着老头。老头一听陈九的话,具是空口胡诌,但一是厌恶这群江湖人士的强匪做派,二是可怜陈九年幼操持,也不愿他惹上什麽麻烦,就帮忙圆了谎,赶紧让这帮人离开村子是正经。
    楚韶安听了他们的话,也不以为意,竟捂起口鼻接近那醉汉,伸手要去探查那腿伤。陈九知他手上力道了得,这断腿接上才一天,经不起折腾,拆穿了前面的谎话就更是糟糕,当下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候,屋外传来了先前那矮壮汉的声音:“三师兄,三师兄~”楚韶安皱起眉头,当下收回了手,脚下虚点忽地就飘到外室,说道:“嚷什麽嚷,有话好好说!”那矮壮汉子竟顾不上礼数,上前递给他一件物事说道:“是五师妹在村後一处悬崖边找到的,他们还在周围搜寻,我就先把东西带回来了。”
    陈九偷偷地伸长脖子张望,发现似乎像是昨日他扔在-堆里的那支金簪。楚韶安拿在手里把玩着,在金簪的头部下发现刻着一个篆体的“莫”字,急忙说:“在哪里?带我去看看!”矮壮汉子一抱拳,先行带路走了出去。他紧随其後,临走还若有所思地深深回看屋里几人一眼,但终究没有说什麽,其他青衣人也跟着撤了出去。
    陈九看着他们一个个地走得干净,这才松了口气,心道:虽说人不可貌相,但若说榻上这人是杀人狂徒的话,这群人便是地狱恶鬼了!~他随即扶着村长在榻边上坐下,跪下砰砰磕了几个响头,说:“杨老爹,今天真是多亏了您了!~阿爹年岁也不小了,这腿要是再折腾下去,非瘸了不可!”
    杨老汉伸手一把将他扶起,叹了口气,说道:“唉,罢了罢了~咱这下岐村,也算是风平-静数十载,今日竟遇上这夥强人。你们父子二人迁居至此,少说也得十年了,乡里乡亲的,就别见外了!”言罢就要离去。
    陈九急忙拿起桌上的那锭银子塞进老头的怀里,老头再三推脱,他连忙说道:“杨老爹,您别误会,这银子若是我小九子拿出去花销,指不定被人当做是偷儿还没个一定呢~现在家里都没什麽像样的口粮,我爹又病了,还走不开,您看能不能给我些米面什麽的?...”老头这才将银锭收下,拍了拍陈九的肩膀,摇了摇头离开了。
    还未及晌午,老村长就差他儿子背了一袋白面、一袋大米,几块腌肉和一只活鸡给他们送来,同时还有些碎银子,说是给义武看病的。陈九千恩万谢之後,这才收下,赶忙去灶头生火,还下田里去摘了些新鲜蔬菜,做了一顿有生以来最最豪华的大餐。他将饭菜在矮几上布好,扶假义武坐起身,两人面对面拿起碗筷都毫不客气地大块!!起来。吃着吃着,席间不经意的一个对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一般,良久,两人竟兀地同时开怀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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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义武到底是有伤在身,笑到後面竟岔了气,单手捂住心口咳了起来。陈九见他如此,也放下碗筷,想要帮他拍拍但手终究不敢触碰这人,最後只得尴尬地搓了搓双手低下脑袋,满眼忧色地偷觑了几眼。好一会儿,那人朝他摆了摆手,示意已经安好让他继续吃饭,可自己却退後几下靠在墙上闭起双眼,-一脸的颓唐之色。
    陈九这才抬头仔细打量他起来,转而轻声道:“阿爹,您伤势如何?要不我去帮您买药,可会自己开方?”那人轻轻摇了摇头,半盏茶的功夫之後才开口悠悠说道:“这腿缺了断续膏,也就是多费些时日。只是我这内伤,是中了七煞穿心掌所致,需几味特别的药材,还得要鼎炉炼制。你若此时去药铺购置,不就等於告诉他们我在这里吗?”
    陈九听了,默默地点了点头,守株待兔此时对搜捕者而言不失为一条妙计。他闷闷地又问:“那你可怎麽办啊...这伤拖不得吧?...” 假义武闻言淡然一笑,道:“是拖不得,可也得拖~就看是他们的耐心好,还是我的命长了!这几日怕是运功疗伤都不可,只能吃你做的饭菜补一补啦~不过话说回来,小九子,你的手艺还不错!”
    陈九也不再打理他,拿起碗筷扒饭,心里明知那人定是尝过不少山珍海味,可还是忍不住为了那句场面话似的恭维泛起丝丝的甜意。陈义武本尊吃了那麽多年他做的饭菜,可是从来都没说过一个“好”字。
    午後假义武照旧卧榻养病,陈九出门探看,发现村子前後的出入口都被青衣人把守住了。里面的人一概不得外出,来往路人都要仔细盘查。村里唯一的赤脚大夫的家中,更是被他们当作了大本营。他心中寒意顿生,真不知那人究竟是犯下了什麽事,惹得这夥人如此急切地置他於死地,连丝毫的喘息都吝啬给予。江湖上的事儿,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啊~
    两人就蜗居在这小破屋子里,一待就是好几天。村里出没的青衣人渐渐少了,可假义武的精神头儿也是越来越差了。这日恰逢两人初会的第九天,也就是陈九要服解药的日子。清早假义武将他招致身边,用孱弱的声音吩咐道:“傻小子,我给你吃的,根本就不是毒药...”随即又从怀里-出几张银票,说:“我也只能给你这些了...等我死後,尸首扔到後面那个寒谭里,的确是个干净的去处...”竟是在交代後事了。
    陈九一听眼眶就红了,他死活不愿接过银票,哽咽道:“阿爹...公子...您别、别这麽说...一定、一定会有办法的,要坚持下去啊!”那人看着他惨然一笑,星眸中似乎已经没有了生的希望,说:“还会有什麽办法呢?...我撑不过这两日了,可他们至少还要呆个三五天...你就收下吧~别让我死都不踏实...”
    陈九沈吟半饷,像是下定了什麽决心,伸出双手坚定地握住了他的手,低声道:“公子,其实并非全然没有出路啊~村子西面有条小河,边上有一条废弃已久的小路,走出去後别上官道,往山里走。深山谷内有一名怪医,治病医人不看重钱财,完全凭自己兴趣,且死生不保。别家都说没救了的,他偏偏就能救活了;兴许算不得什麽疑难杂症的,到他手里说不定生生地就断气了。事到如今,不妨试上一试?”
    假义武听後皱眉道:“一、你能保证不被天剑门的人发现出村吗?二、那怪医可会答应救治於我?三、这个问题最大,如今我身受重伤,此去路途艰辛,怕是不能胜任了。”
    陈九立刻说道:“那条小路天剑门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外面已经长满了野-,好多村里人都不知道呢~我小时候玩躲猫猫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这可以放心。以前我阿爹生病,曾经去叨扰过他一次,这我自有办法。这第三麽,只需我将病情描述清晰,病人不去也无妨,上次也是我独自一人前往的。”
    假义武听他说到这个份儿上,只能由得他去了,权当是死马当活马医。陈九立刻下厨去做些干粮,一半带着自己路上吃,一半留在家里算是他外出时的夥食。然後又听那人讲述自己行血运气之时,有何阻塞不畅,敌方出手及中招的情形等等,一并生吞活咽下去背熟咯。
    而後,那人示意他将自己扶坐起身来,低声说道:“帮我把上衣脱下来...”“啊?”陈九一时间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那人白了他一眼,有气无力的样子不显凶狠倒有几分幽怨,“不脱下来你怎麽看掌印的位置和样子啊...”
    “哦...”原来是这麽回事,自己想到哪里去了...陈九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畏畏缩缩地上前帮他解下了外套、脱下了袭衣。只见灰-的脖颈下面,-了一-洁白的肌肤。精巧的锁骨、圆润的肩头和胸前两点-的樱红,都让陈九不敢逼视,羞红了整张脸侧过脑袋盯着墙角发呆。
    那人倒像是全然不在乎的样子,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左胸心口处有一块掌心大小的暗青,但中掌处其实是在後心,什麽样子我也不知道,你好生过来看看~”陈九听了,闪烁着目光绕到他背後,发现如同一整块无瑕的美玉之上,有一个紫黑色的六指掌印,不由得奇怪地“咦”了一声,再也没有走神而是好好观察起来。待到全部记下後,又帮他把上衣一件件地穿上。完了之後,陈九说啥都不好意思再呆在屋里,跑进柴房劈了好一会儿柴,这才心平气静了下来。
    午後时分,其实才是一天里戒备最松懈的时候。陈九将干粮和银子打成一个包裹背在身上,对那人嘱咐道:“公子,你一定要等我回来!”转身出门前,又留连地回望了一眼,这才悄然离去。床榻上躺着的假义武目送着他走远,眼中忽然恢复了些许神采,嘴角也-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10
    此时村里的阡陌小道上几乎都没有人,春天的日头照得人暖洋洋的容易犯懒,在村尾路口守备的两个青衣人也开始哈欠连篇起来。陈九趁他们不注意,快步向村子西侧走去。那里是整片整片的耕地,边缘处则是密密的树丛和及腰高的蒿-。
    他一头钻进-丛,四下拨弄寻觅着,终於发现了一些踩踏的迹象,跟着走下去,便越来越宽敞。这是一条兽道(“受道”...奸笑ing),到处布满了各种-的爪印,好在现在正当午时还算安全。
    走着走着,淙淙的水流声就越来越响。出了这片林子,前方豁然开朗,离落脚处向下落差三丈左右的地方,一条湍急的小河流横亘在面前。这便是村後那座瀑布的上游,掉下去,一样是尸骨无存。眼看小路到了尽头,陈九转身离开小路,快步向左前方一棵三人环抱那麽粗的大树走去,腿上被些带刺的枝条划开了好几条血口也不自知,脑子里只想着快些、再快些。
    他到了那棵树下站定,伸手去拉了拉缠在树身上的一根老藤,估-着还是能吃得起分量後,双手扶上用力抓住,沿着峭壁往下爬。在下降了一个半人高的地方,有一条突出来的窄路,最宽处也只有尺余。尽管一边是山壁,另一边是激流十分危险,但也比在林子里-索着走要快的多。
    陈九单手扶着坡壁,继续逆流而上,脚下不时有土块滚落了下去,掉进水流中立刻不见了踪影。他两眼直视着前面的路,丝毫不敢侧目而望,两腿似乎止不住地有些哆嗦,但脚下的速度一点也没有放慢。忽然小路前方出现了约半丈许的缺口,他停了下来,抬头看着顶上明艳的蓝天,深深吸了几口气,定了定神,几次抬起脚来,可最终都放下了。
    陈九叹了口气,不禁有些懊恼,最後索性紧闭起双眼、蹬腿死命向前一跳,竟恰好落到对面的边上。他重心向侧倚靠在山壁上,刚想松一口气,脚下的泥土突然就塌陷了下去。他双脚一个落空、-慌神伸出手死死扒住泥土,挣扎着好不容易爬了上去,包裹却不小心掉落了下去。
    这次总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他向前走到一处较为宽阔的地方才停下来,稍微歇两口气。这时才发觉双手十指隐隐作痛,一看才注意到全都磨蹭出了血,还沾满了细碎的土石。他皱起眉摇了摇头,不知是这条路经过这麽多年的雨水冲刷变得更加脆弱不堪了呢,还是自己毕竟多吃了几年饭变重了,双手拍了拍在衣服上擦了擦又继续赶路。
    好在河边险路只剩下三分之一了,之後有惊无险,终於赶在傍晚之前走了出来,陈九的肚子此刻也适时地奏起凯歌来。怎奈何干粮都在包袱里掉落河中喂了鱼,他只得四处觅些无毒的野果充饥,纵使酸涩难以入口,也是聊胜於无。
    他看了看天色,应当是刚过申时不久,要在天完全黑前赶到山谷内怪医的住处,似乎有些困难。深山老林里一旦入了夜,连满天的星光也会被繁密的枝叶遮挡住,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在其间夜行,是无异於自杀的行为,到时候连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怎麽办?是在山外过一夜,明天一早再进谷吗?陈九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时间上耽搁不说,万一遇到了晦阴之日,先碰上另一个就糟糕了...他当下决定连夜赶路,从身上撕了块布条缠在一根木棍头上,又到处找了油果揣在怀里。好在火石是打孔串了绳子吊在脖子上没有弄丢,带着这些装备,他开始向山谷进发。
    当最後一丝天光快要隐去的时候,陈九拿出一枚油果,把汁液挤在木棍顶端的布条上,用火石点着继续赶路。远处不时传来-的嚎叫声,四周也总有绿莹莹的光芒在闪烁。在黑暗中,路毕竟没有那麽好走,速度已经大大降低了,方向也变得暧昧不清,总觉得应该是没错,可为什麽还没有到呢?~
    眼看怀里的油果所剩不多了,陈九心里才开始真正犯起凉来...难道左右都是死路一条吗?他想起自己出发前对那人说的话,“一定要等我回来!”怎麽能不回去?怎麽能死在这里?!忽地全身又多出了一股气力,迈开步子继续前行。怎料他一脚踩在老树根上一打滑,整个人向後摔倒、掉下坡去,脑袋生生撞上一块突出的石头上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陈九被一股恶臭给活活熏醒了。他咳嗽着睁开眼,只见面前站着一个穿着玄色长袍、披散着一头长发的男人。这人的脸色在衣服的映衬下显得更是一片惨白,像是根本没有沾染上活人的生气;五官倒是长得十分俊秀,整张脸却好似僵住了,缺乏常人应有的表情。
    他看见陈九醒转,将手中的嗅盐瓶盖上盖子放在一边,寡淡地说了句:“来了?”陈九此刻才算是完全清醒过来,立刻从床榻上翻身下来,不料两腿酸软无力跌趴在地上。他抬起头讪讪地笑了笑,说道:“舒大夫,又来叨扰您老,真是不好意思...”
    这位黑衣男子,便是陈九嘴里的怪医,江湖人称“无常鬼医”舒君宪,以医术卓绝、却又喜怒无常、不保病家生死而闻名,没有人知道他师承何人。十数年前,先皇最疼爱的女儿筱月公主患了一种怪病,头发尽落、容颜老去。筱月公主艳名冠绝天下,怎能接受这样的折磨,更是整天以泪洗面、不吃不喝一心求死。
    先皇张贴皇榜,招揽天下医者上京给公主医病,许以无上富贵。多少名医医治无果,黯然离去,却被当时还是无名小生的舒君宪一贴简方、一套银针,半多个月後便恢复了旧日芳华。从此一役成名,大江南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然他少年得志,之後却倍遭波折,心灰意冷之下,性情变得常人难以理解,後来更是惹上了一些怪癖,闹出好几桩人命来,为了躲避是非,隐居在偏僻的山谷中。当然这些成年往事,生长在乡野的陈九是不得而知的了。
    只见这舒君宪甩了下衣袍,看也不看地上的少年,转身去取暖炉上的水壶,悠悠地泡了一杯茶,自己端了去一张竹藤摇椅上缓缓坐下。接着他举起茶杯,品了一品,坐着轻轻地前後摇摆,双眼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竟似完全把陈九给忘了一般。
    11
    陈九见他如此,也不敢出声惊扰,只是悄悄将双腿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跪好,偷偷地打量周围的状况。药庐和四年前刚来的时候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窗外的天光已经大亮,也不知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他再次庆幸自己的好运气,竟然能从夜晚的密林中被救了出来;更重要的是,遇上了的是这个看上去疏冷寡情的舒大夫...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九的双膝开始有些发麻,他试着轻轻地将重心左右摇摆,让两条腿都舒缓一下。蓦地,就听见舒君宪冰冷的声线发问道:“你家那酒鬼,又怎麽了?”陈九被吓了一跳,回话都有些结结巴巴:“舒...舒大夫,我阿爹的腿摔断了...”
    “哼...”舒君宪一声冷笑,道,“先帝亲封的武义都尉,现在竟是如此的不济!”他顿了一顿,又道:“这点小事,也需要来找我?!”陈九忙称他英明,又将那掌伤的情况,除却“七煞穿心掌”的名头及那六指怪状,都一一细述禀明。末了,他双眼盯着地上、心里却开始疑惑起来,舒大夫口中的那个什麽什麽都尉,是在说阿爹麽?听上去像是挺大的官儿,怎麽从来没听他提起过呢...
    突然,一股迅猛的气力将他的脑袋狠狠地向地板砸去,顿时眼前像是开了染房、各色俱全,耳朵里也传出嗡嗡的轰鸣声。头被死死地按住他亦不敢挣扎,只能全身簌簌发抖着听任处置。“你这小鬼,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啊~连我也敢骗!”舒君宪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响起,仿佛一条冰凉的蛇直直地钻进他的心脏里。
    接着耳廓上传来一阵剧痛,原来是舒君宪将其衔在嘴里,既不是特别用力、也不算轻柔,只是用平常人吃饭咀嚼的气力咬弄着,渗出了淡淡的血丝。他忽然放开了陈九,说:“我的规矩很简单,老样子。不过你既然敢骗我,自然是要给点苦头尝尝,今天我不会留手,明白吗?”陈九闻言浑身一个激灵,但最终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舒君宪见他如此,又是一声嗤笑,道:“你这次不一定有命回去,还不如签了药庐的白单。人死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又何必活遭罪?”陈九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多谢舒大夫美意,只是小九子实在不想把这身皮囊留在这世上。您老要新鲜尸首耍弄,又怎会找不到呢?我活着那是没法子,死後只愿能遭烈火焚烧、化作灰烬,下辈子能-净净做人。还望您老成全!...”
    舒君宪听了这话,冷言道:“这辈子都无法把握,又谈什麽下辈子呢?!人哪来的下辈子,无非是痴人说梦罢了。”他站起身,回到竹椅上坐下,说:“去洗洗干净!我可不想碰只脏猴子。”言罢竟闭目养神起来。陈九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身後又传来声音说:“去後面的温泉洗,器物都可以用。”他微微一愣,继而走出了药庐。
    屋後有条小径,转过三四个弯便能看见不远处氤氲升腾的水汽。陈九看着这座用山石搭制的简陋池子,一边脱下自己已经破烂不堪的衣物,一边暗自纳闷。以前不都是让自己去谷前那条小溪里洗的麽,今天怎麽如此特别?是因为过会儿要上重戏码了?舒大夫可不是就这样会发善心的人~
    好在这个池子里始终是活水不断,他当下决定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後跳了进去好好享受享受是真,也不怕大夫事後後悔让他弄脏了自己专用的温泉。泉水呈现出明显的松-,刚碰到伤口的时候有些刺痛,可过了一会儿後却有一丝清凉的感觉,一些细小的伤痕甚至完全收了口。
    陈九仰面躺着,阳光透过上面的树叶斑斑驳驳地洒在水面上,想起了四年前陈义武第一次突然病倒,吐血数斗,眼看就没得治了,村里的李大夫干脆叫他早些准备後事。那时候一个路经村子的行脚僧,指点他到此处找一个怪医求助。他在药庐前跪了一天一夜,那人进进出出却没有正眼看过他一下。
    当时才十二岁的陈九,毕竟受不起这个罪,又累又饿又冷之下,在喊了一句“求您救救我阿爹陈义武吧...”之後便昏倒在地。醒来後却意外地发现自己躺着屋内的床榻上,那人就站在一旁看着他,琉璃珠似的眼眸中像是什麽都没有,却又像蕴含了太多太多。“我叫舒君宪。”这是他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然後他详细地询问了陈义武的情况,陈九觉得好多问题似乎和病情并没有关联,可他也都仔细回答了。之後舒君宪拿起纸笔写了张方子,对他说:“都是些寻常药材,按这个方子去吃,忌酒,死不了。”陈九接过药方,对他嫣然一笑,道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他的脸色骤变,看向他的眼神像是见了鬼似的。
    接着他就看见舒君宪像是疯了一般用头拼命地朝墙上、家具上撞击,双手死命地抓扯自己的头发,两只眼睛暴突出来、瞪得是血红血红。他害怕地缩进墙角,却最终还是被抓了一出来,一番无法言语的非人折磨之後,舒君宪忽然像是突然失了魂、落了魄,双眼空洞地睁着,一动不动地跌坐在地上。陈九顾不得浑身上下的伤痛,揣着药方就跑...
    如果可以的话,这辈子都不愿再想起当时的情形!陈九像是恢复了些体力,爬出池子拿起旁边一个架子上的丝瓜筋和皂角搓洗起身子来。若问他此时的心情,说不害怕,那绝对是骗人,但若要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名公子在自己眼前死去,却又是万般的不能...他用力甩了甩头,不愿再多想,反正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自己的身体也该适应习惯舒大夫的那些手段了...
    陈义武就算差点丢了性命,也绝不会丢了酒罐子。四年间,陈九无奈又来找过舒君宪几次,才得知他医者不能自医,患有一种奇特的心疾,在晦阴之日极易爆发,届时会失去心智,状若-无异。舒君宪似乎对第一次如此粗暴地侵犯了陈九感到有些愧疚,说他若是愿意死後尸首交给他处置,就无偿给他开方配药。
    然而,陈九却拒绝了,选择了用活着的身体来支付诊金的方式,就算今天这次也是一样。他将身上最後一点泡沫冲洗掉,也不将脏衣服穿好,赤身-地便向药庐走去。瘦骨嶙峋的身躯被风一吹猛地打了个冷战,微颤着向前迈出的步伐,却没有的任何退缩。
    12
    陈九走到竹门前,轻轻地叩了叩,里面并没有回应。於是他径自推开门走了进去,穿过门厅轻车熟路地向西侧的门廊走去,蜿蜒曲折好一会儿,才看见一扇绢纸拉门。他这次没有叩门,而是直接拉开纸门就走了进去。
    迎面吹来一阵带着清香的风,对面的拉门全开着,外面竹影绰绰、叶子摇晃的声音沙沙作响。舒君宪一人靠在门柱上坐在屋外的台阶上,手里拿着一杆银制的烟枪,徐徐吐出几个烟圈。几缕穿过竹叶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从陈九的角度看过去,很是有几分寂寥。
    这间屋子是颇具东瀛居室的风味,四五丈见方大小,地上铺满了竹席,除了角落里几个置物的矮橱外,并没有其他家具。舒君宪微微侧过头,向陈九使了个眼色。他会意地碎步上前,在舒君宪身边跪坐下来,同时伸出双手捧在胸前。
    舒君宪看向他的眼神不带一丝温度,随即将烟斗里的灰烬全数倒在他的手上,最後还用烟锅在上面拧了几下。两个人的面色都似如常,仿佛都没有注意到那丝丝皮肉的焦臭味儿。舒君宪一面给烟枪套上布套,一面淡淡丢下几个字,“舔干净。”而後起身向屋内走去。
    陈九略微顿了一下,然後将头埋入双掌,伸出-的细舌将每一粒烟灰都舔尽下咽。“进来。”屋里传出一声清冷的呼唤,他也不站起来,就跪着走了进去。只见舒君宪站在中央,手里拿着一根红色的细线。几只矮橱的橱门和抽屉全都打开着,里面的物事全都散落四处。
    “手。”
    陈九依言伸出捧着的双手,又听见他说:“麽指放一块儿。”继而又翻过双手掌心,将双手麽指紧靠着送上。舒君宪将红线在其上紧紧绕了一圈打了个死结,再把较长的那头抛过屋梁猛力一拉,直至陈九全身被吊起、双足的麽指与地面若即若离,再沿着原本的线圈绕上第二圈打上死结固定住。
    少年青涩的身躯在微风中悠缓地打着圈儿,当他的脸转向屋角的时候,听见脑後的声音说道:“白瓶‘九转’,黑瓶‘断续’,无论病者何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就死不了。”他放眼望去,矮橱顶上果然放着黑白两只瓷瓶,顿时安心不少,就连手上传来的刺痛也像是减轻了不少。
    “哼哼,不过,你要是想要带走,最好还是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个清楚。”言罢紧接着一道破空之声,“啪”的一下,陈九的背上结结实实挨了一鞭,-辣的痛楚愈演愈烈。还没等他完全适应,“啪”,臀瓣上又多了一条暗红的长印。
    在鞭打的作用下,他的身躯又开始转动起来,只见舒君宪手中正拿着一条朴实无华的淡金色软鞭把玩着。“这是用血藤的茎蔓制成的,见了血,会有全然不同的滋味儿。不过,我劝你还是赶紧说全了,别去轻易尝试~”说完,朝着他的前胸又是一鞭。
    陈九明白这是糊弄不过去了,赶紧将事情的原委从前到後的说了,但还是把与陈义武暴毙相关的所有枝节一并略去了。他隐隐觉得,若舒君宪得知陈义武已经死了,恐怕事情将不得善了了...绕是他思绪敏捷、口舌伶俐,把整件事说完也耗了一盏茶左右的功夫,胸前、腋下及大腿根等极为敏感之处共挨了十几鞭,有些地方甚至渗出了血珠来。
    在见了血的伤处,竟传来了不同於痛苦的感触,似麻带-,像是有无数只蚁虫爬动,钻进伤口、沿着血脉,不可阻挡地向他的心脏进发。此时其他鞭笞所带来的火热,也染上了不同的意味。“嗯...”他的嘴中泄出了一丝淡淡的-,身下的那个器官也悄悄地抬起了头...
    “哦,已经有感觉了麽...”舒君宪眯起眼睛,靠上前去一手抚上了陈九的幼茎缓缓套弄。陈九浑身正是燥热难耐,忽然下身陷落在一个温凉光滑的所在里,不由得更是情动,愈发地胀大起来。正值-之际,舒君宪却放开了手,拿出一个灰白色的皮圈套了上去,一直推到-。陈九不适地扭动了几下身子,似乎像是在抗议。
    “急什麽,才刚刚开始呢?”舒君宪冷冷的声音此时在陈九耳里竟是说不出的蛊惑,惹得他面红耳赤,心跳也似鼓槌敲打一般...怎麽会这样?他心里不禁有些慌了神,难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变得如此-乱不堪了?此时,舒君宪的手又再度-了上来,指甲还不时地在马眼处刮搔,最後连呼吸,也变得急促粗重起来...
    “啊──”陈九正沈迷在渐渐转浓的情欲里,不经意地却从-传来一阵剧痛,将近完全-起的-又立即疲软了下去。“曼陀罗叶灰的滋味儿怎麽样,这麽快就-想必是不错的~不过,今天说好要惩罚你,那个皮圈里面装的是棘刺,若你那器物顶触不到自然无事,否则,呵呵,你也知道会怎麽样了...”舒君宪一阵轻笑,挥袖走了出去,就让陈九独自一人吊挂在了屋里...
    13
    日头眼看着从东边升到头顶,陈九的两只麽指早已肿得乌黑发紫。有气力的时候,尽量踮起脚尖固定住身子让上面好受些;实在没力气了,也只得兀自悬在空中打转转。奈何他已经整整一天多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了,於是乎屋子中央多了一盏不会发光的人形走马灯...
    虽说是“十指连心”,可时间一长,陈九觉得那两根手指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东西了。耳边是沙沙的竹叶声,不时还能传来几声-鸣,仔细听的话,不远处还有小溪水哗哗流动的声音。一阵风吹来,带进几片青翠的竹叶,一只墨绿色的彩蝶也随之一起飞了进来。它绕着其中一片竹叶上下翻飞着,直到叶子落在地上,它也降在竹叶上停止了舞动。陈九看着看着,眼里渐渐泛起了淡淡的苦涩...
    忽然,那彩蝶像是感应到了什麽似的,起身向屋外飞去。还没等它飞过门柱,便被一只玄色衣袖所带起的劲风划地四分五裂,跌落在了地上。陈九见状立刻伸长了脖子,喉结咕噜了两下,最终还是什麽都没有说出口。又是一缕清风抚过,既带走了躺着屋内的竹叶,又卷起了门柱下的蝴蝶碎片。气流将它们混合在一起、不分彼此,带向远处,不知所踪了。
    舒君宪沿着他的视线望去,冷哼一声道:“这样才好,蝴蝶和竹叶会永远在一起,再也不会离开了~”然後放下手中提着的木桶,说:“给你带吃的来了,都好好装到肚子里面去。”陈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木桶里装了什麽并不瞧得见,只能听见些许水花翻动的声响。
    舒君宪走近他身边一挥手,手指上方的两股线头都齐齐切断,陈九立马跌倒在地,这时指上的痛楚才像排山倒海般地涌来,绕得是他也不由得发出几声悲鸣,全身颤抖不已。舒君宪从地上拾起一股麻绳,打了个活-在他脖颈上,在他耳边说道:“很痛?哼哼,马上有的你快活的!”
    随即他翻起几个绳花给陈九绑上,这种绑法并不能-被缚者的行动,粗糙的麻绳恰好一一经过了腋下、乳珠、腰腹和股沟等几处细腻敏感的所在,极大地刺激了被缚者的情欲。陈九显然对这种极致的痛、并快乐着的感触无法适应,他猛地甩了甩头,却带动了绳索更进一步地摩擦他的敏感点。若说这是苦海无边的地狱,可体内汹涌升起的快感又是怎麽回事呢?!
    “嗯...”陈九终於忍受不住,向舒君宪投去了求饶的眼神,黑白分明的双眼里泛着晶莹的水光,配上一身的伤痕和-,真是说不出的-。可对方却根本不以为意,将他翻身俯卧在地,又双手将他的腰部抬起,臀瓣高翘着,形成了一个极为羞耻的姿势。
    “哦哦,你已经这麽着急了麽~”舒君宪掰开两片浑圆,只见其间粉红色的-正径自翕合着,仿佛等待着他人来采撷。他伸出手对着臀瓣就是一巴掌,上面立刻浮现出一个鲜红的五指印。“啊...”陈九发出一声惨叫,倒不是说有多疼,只是屈辱感犹胜之前,两行泪水再也忍不住,滑落下面庞,滴落在-席上。
    舒君宪手下并不留情,-啪又是几巴掌,直到两边都变得通红这才罢手。还没等喘上几口气,陈九感到後穴像是被抹上了什麽油膏,他的脑袋埋在臂弯里伏在地上,也不敢回头去看,只是暗自调整呼吸准备接纳物体的入侵。
    果然,一个冰凉又坚-物事被缓慢却又坚定地推了进来,一没到底只剩下用来抓手的部分还留在外面,可以看出是用上好的材质制成的玉势。陈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绕是他身经百战也不可能一下子就适应这麽大尺寸的玉势,从臀部到腿部整个下身都战栗不已。
    舒君宪抓住把手稍微抽了抽,又左右转动几下,就扔下他朝门外走去。陈九抬眼去看,发现他并非放过他就此离去,而是将那只木桶提了过来。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这才瞥见里面原来是几条鳝鱼,比成年男子的手指还要更粗些。
    舒君宪将木桶在他脚边放下,陈九忽然明白了他想要干什麽,急忙转过身子连连对他磕头,道:“舒大夫,您老想怎麽罚我小九子都成,可这却是万万使不得啊!~死後会堕入畜牲道的...”砰砰声作响不断,当真是每一个头都用上了十分力,很快,连地上的-席也映上了鲜艳的红色。
    “小九子,你信佛?可我,却是不信的。你不情愿,我也不逼你。只是断续膏世间常有,九转回命丹可不是什麽地方都有的。你自己再想想,我数五声,不转回来,就当是算了~ 一!”
    陈九听他如是一说,心知苦求无用,当下也不再磕头,全身像筛子般剧烈抖动着。
    “二!”
    他牙齿紧紧咬住下唇,血丝从嘴角流了下来,双眼全是茫然无助,左顾右盼不知如何是好。当他的眼神碰触到舒君宪的目光时,好似被冰棱刺痛一般。
    “三!”计数丝毫没有减缓。
    陈九忽然上前一把抱住他的双腿,拼命亲吻他的脚趾,却被一脚踢开,滚了两圈跌倒在一旁。
    “四!”
    他的脸色蓦地变得全然灰败,眼中的神采也荡然无存,身子却似离弦之箭一般又再次在舒君宪面前摆出先前的姿势,只是显得更服帖、更顺从了。
    “哼哼,好,很好!”舒君宪冷淡的语气里似乎听不出有满意的意味。他一手将玉势拔出,一手从木桶里抓起一条鳝鱼放到菊-。鳝鱼像是很中意涂的油膏的气味,一滑溜就钻了进去,细长的尾巴在外面甩了两下也没入不见了。
    陈九像是死了一般一动也不动,紧接着第二条、第三条,直至桶里全都空了。舒君宪这才解开裤带,将早就硬挺的孽根对准--个挺身、一推到底。“啊──”陈九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拼命挣扎着向前爬去却被男人牢牢制住。
    “小鬼,和你说过,不要骗我,瞒我也不行。陈义武是不是已经死了?”耳边传来的气息都是冰凉的。
    陈九忽地呆滞不动了,身後的男人也不再动作。良久,他看见身边-席上滴落了几颗鲜红的液珠,散落成艳丽的桃花,竟然并非来自於自己的身躯...
    14
    陈九缓缓回转过头,就看见舒君宪的双目已变得一片赤红,两行血泪滑过苍白的脸颊更显得触目惊心。他心下一慌,难道是疯病又发作了?!看来这位舒大夫和陈义武果然颇有渊源。之前他还奇怪舒君宪怎麽什麽问题都没有问,也不知是哪里出了纰漏让他察觉到了...(自以为聪明,其实别人都不笨,有的苦头好吃了。)
    他别过头不忍再看,偷偷地试着摆脱男人的钳制,却发现根本丝毫动弹不得。这时耳後传来了类似於-的低吼声,紧接着肩头一阵剧痛,男人狠狠咬住了那处的血肉,下身开始无情地-起来。
    甬道里的鳝鱼受到挤压,开始四下乱窜。有些不经意地撞上他体内的极乐之处,激发出一波又一波的酥麻,从脊柱直冲上脑。有些钻入了前所未有的深度,从未体验过的陌生触感,带来的恐惧远远大於新鲜。
    在男人最後一个深顶的同时,牙关紧合,生生地咬下一块肉来。他“呸”地一声,将满嘴血肉吐到一边,退出了陈九的身体,站起身对着他的腹部就是一脚。细瘦的身躯在空中划过一道曲线撞上了墙壁,跌落在地上。身後滑落出一条鳝鱼,浑身沾满了白色的浊液。
    男人疾步跟上,对着他毫不留情地踢上一脚、又一脚。陈九凭着身体的本能,用四肢护住自己的头面和胸腹。额头先前撞在墙上开了道口子,鲜血流进眼中,所有景象都披上了一块红纱。大约踢了七八下,男人停下双脚,执手为刀,带着嗖嗖的劲风,直直向他的脖颈斩去。陈九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心底一片明净,这下真的完了...
    谁知,预期中的痛楚并没有到来,仅是护在身前的两只臂膀上微微一凉,崩出一道细小的血口,接着,就传来了脚步远去的声响。他睁开双眼,发现黑白两只药瓶就在脚後不远的矮橱上静静地躺着,不由暗暗欣喜,几次挣扎着要站起身来去取,都失败了。
    他好不容易坐起身子,靠在墙上轻轻喘着气,就听见屋外传来了鬼哭狼嚎一般的狂啸声。伴随着声声竹子断裂的脆响,有几棵断竹“嗖”地飞过,甚至刺穿墙壁、深深扎入地板,尾端带叶的部分还不住地摇晃着沙沙作响。
    陈九被吓到-个激灵,徒然生出一股无名力来,跳起身子一把抓住两个药瓶就向另一侧的小门跑去。穿过走廊,出了药庐,走上出谷的山路,直到把那凄厉的叫声远远地抛在脑後,他才渐渐慢下脚步,找了一块较为平整的石块坐下歇息歇息。
    缓过气後,他将两只药瓶小心安置好,再用牙去咬手指上的红线,绑在一起实在行动不便。怎料那红线不知是用何材质制成,怎麽咬都咬不断,还带动了伤口隐隐可见其中的白骨,只得先随它去,回去再用铁器除了。
    陈九随後将身上的麻绳解下,念到之後还用得着,就在腰际绑上一起带走。先前一路狂奔,後-又掉出几条鳝鱼来,里面还剩下一两条的样子。他蹲下身子伸手去扣弄,-到一条较浅的却滑不留手没抓住,反而向更深处钻去了。他哭丧起脸,这下当真是没了法子,也顾不上腹中不适,休息之後,将药瓶在麻绳上牢牢绑好用手护住,就继续上路了。
    陈九此时是又累又饿,全身上下还带着大大小小的伤,走出山口天就快黑了。他这几年在药庐,除了给舒君宪做性 -之外,采药制剂上也打过下手,识得一些药-。一路上采了些止血的药-嚼烂了敷在肩膀和其他一些伤处,还找了些防寒去毒的药-和着野果一并吞下。
    晚上是赶不了路了,陈九搬来好些树叶枯-,找一个树洞铺设好钻了进去将就将就。夜深了寒气入骨,他不停地打着哆嗦,暗自懊恼怎麽没有从舒君宪那里拿件衣物再走,就光顾着逃命了...明日需早些进村,被人瞧见这副模样可真是丑死了。
    实在睡不着他就抬头看天上的星星,银光闪烁的星河两边,是小时候听陈义武说过的牛郎和织女。当时他听完这个故事就问:为什麽织女不和牛郎一起逃跑呢?陈义武说:因为织女是天帝的女儿,逃不了,也不想逃...可当他还想再问些什麽的时候,陈义武就丢下他一个人走了,之後两人就再也没有一起看过星星、说故事了。
    想着看着,陈九的眼皮也开始打起架来,最终进入了梦乡。一颗晶莹的泪珠从他的眼角冒了出来,倒映着漫天点点的星光滴落,坠在一棵-尖儿上,消散了。
    第二天太阳还没出来,他就出发赶路,一路上小心谨慎,也没出什麽茬子。最後到了那棵老树藤下,身上的那圈麻绳派了大用场。他先拆下几小股把药瓶绑结实了挂在脖子上,然後用一头在身上绕了两圈打了个死结,另一头向上抛去绕过树干,这样只要抓住麻绳那头往下拉,脚踩树藤接力,就算双手无法分开,也能较为轻松安全地攀爬上去。
    当陈九走出小道,看见村里的耕田时,成功的喜悦就像那奔流不息的河水涌上心间。自己竟然真的做到了!活着,带着救命的丹药,回来了!趁着天色未明,他疾奔回家。是的,那里有人正等着他回去,有人等待的地方,才能真正被称之为“家”的所在。
    15
    陈九走近自家的院落,先进了後面的柴房,小心将药瓶安置好後,仔细对着柴刀的刃口将手上的红线磨断。此时他不着一物,全身上下更是布满了伤痕和污垢,虽然也急着要把丹药带给那个人,却更不愿让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他转而去屋後的水井边打水,由於手痛无力,几次把水桶吊到半中又失手掉落了下去。最後洋洋洒洒也只吊上来半桶水,却也挑剔不得了。他将井水倒入木盆,匆匆地洗了洗身上的血污。井水冰凉刺骨,倒是把伤口-的疼痛给压制了下去。
    之後,陈九坐入盆中,伸出手指去捣弄自己的-。井水顺着缝隙渗进他的身子,忽然里面也起了动静,紧接着一下刺痛,“嗯...”他下腹一用力,一条鳝鱼头顶着一小片粘膜钻了出来。他见了此情此景一惊一怕,从木盆中跳起却又立马摔倒在一旁,那条鳝鱼倒兀自在盆中游得欢畅。
    他用手按了按小肚子,在最深处应该还有最後一条,丝毫没有动静怕是已经憋死了。既然如此,那只好这几日多吃些干实的,把它从内里顶出来了。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端起木盆将里面的物事一股脑儿地统统倒入水沟里。鳝鱼飞落下去,一扭腰消失不见踪影了。
    陈九放下木盆,光着身子悄悄溜进主屋把门掩上,-索到一边的柜子打开翻找衣物。不料後脑勺猛遭一击,伏趴在地失去了知觉...
    “...小九子,喂,醒醒~”
    陈九迷蒙之间,依稀感到有人在轻轻拍打他的脸颊,耳边有一个低沈悦耳的声响不断地在呼唤自己的名字。他努力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假义武关切的神情,“你可算醒了~怎麽回来也不打个招呼?我还以为是别人呢...你怎麽搞成这个样子啊...”
    陈九的脸立刻红地要滴出血来一般,在光线不好的角落里也不算明显。他的嘴角抽动了几下,最後摆出了一个僵-笑容,没有说出一个字来,背过去试着抬起手去拿柜子里的衣服,却被另一只手给拿走了。
    “你就这麽光秃秃的回来了?到底是怎麽回事?”假义武一手托着衣物,一手拄着一根断桌腿,言语中的热度明显地降低了,看向他的眼神也更多地带着探究的意味。陈九下意识地遮掩住自己的-和几处明显的伤口,僵笑着轻声道:“公...公子,小的回来的路上遇到一匹野狼,衣物都被撕碎了,还受了点伤。所幸求来的灵药都安好,小的都放在後面柴房里,本想穿好衣物再去取来给公子您的...”说着说着,不由得低下了脑袋,这番说辞,怕是他自己也不会信吧...
    假义武这两天里,左等右等都不见他回来,还以为这小子得知服的不是毒药,便带着干粮银子滑脚跑了。好不容易见人回来,别说是两手空空,浑身上下什麽东西都没有。这一肚子的野火正要发作,却看见陈九的两只脚上布满了碎石蔓-划破的细小血口,上面还嵌满了黑灰色的尘粒,心里像是被戳了个洞,火气全从这个洞里漏走了。
    他努了努嘴,也不再问什麽,将衣物扔给陈九,自己拄着桌腿一跳一跳地回榻上躺着去了。就听见外面响了一会儿窸窸窣窣的穿衣声,然後是“吱呀”的开门声和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心里有股自己也说不清的烦躁...他狠狠甩了甩头,现在可不是为这种小事分神的时候。
    “公子,公子?”
    “嗯?哦~你来了~”假义武被陈九一叫唤,魂灵才从九霄云外飞了回来,显得有些慌乱。陈九将两只瓷瓶放上矮几,说道:“黑瓶里装的是断续膏,白瓶里的是九转回命丹。公子,您的伤...”末了欲言又止,眨巴着眼睛偷偷瞥了那人两眼,眉宇间尽是化不开的疑惑。
    听到“九转回命”几个字,假义武的右眉向上挑了一挑,再听到後面不禁尴尬地咳了两声,道:“昨日午後不知为何,天剑门的人竟然全数从村子撤走了。我得了空运功疗了下伤,反倒不似前几日那麽不济了...”
    陈九闻言嗫嚅着抖动着双唇,双眼茫然地看向别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良久,才轻声说道:“没...没事就好...呵呵,我还担心来不及了呢~”假义武听了他这声根本没有笑意的笑声,更觉心烦气躁,也不知接什麽话好,抓了抓被褥抱着,闷闷地躺着。
    这时,陈九的肚子咕噜一响,才打破了屋子里沈重的气氛。假义武拎起身边一个包袱丢了过去,说:“我这几天净躺着,也没什麽胃口吃,你拿去吃吧。”陈九一把接过,点了点头,说:“公子,您也赶紧敷药吧~有什麽要小的做的尽管吩咐。”说完迫不及待地掏出里面的干粮啃咬起来,吃得太急不小心噎住了,两手直抓着脖子胸口,一张小脸憋地通红。
    “哈哈哈哈...急什麽,我又不会和你抢~”假义武见了不禁莞尔,坐起身拉过陈九对着他的背心不轻不重地一拍,一口干粮就脱口而出,总算缓过气来了。“外面不是有水壶麽,出去慢慢吃吧~”一双妙目看着陈九,犹带吟吟笑意。
    陈九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後脑勺,轻声道:“这两天都没怎麽好好吃饭,让公子见笑了...”言罢转身向外屋走去。假义武听了全身一震,表情说不出的凝重复杂。陈九端起水壶直接就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然後继续往嘴里扒干粮,就听得屋里传出一句话来,不甚响亮、却沈着坚定:“我姓莫,莫昕觞,这个名字,你要牢牢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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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九乍听见那三个字,心里默默想着,到底是哪几个字:莫心伤?是不要伤心的意思麽...在他心中忽然涌出一股淡淡的温暖,很快溢满了整个身躯,就连十指都被酥麻得软软乏力。他嘴里咀嚼的速度明显地慢了下来,嘴角不自觉地翘起,事物的碎屑纷纷落下也顾不得了。
    真是一个好名字!陈九暗暗地赞叹到,同时也为刚才得知对方并无大碍时,觉得好像受骗了似的自己,感到万分的汗颜。本来就是他自个儿提出来的法子,如今看来似乎有些小题大做,倒怪人家伤得不够重,那实在是没道理!
    一念转来,原本心里留着的些疙瘩,也都化作烟尘,挥之而散了。他赶紧把剩下的干粮三口并作两口匆匆解决,最後再喝上一口水放下水壶,用手拍打了一下身上的食物碎末,走进里屋道:“公子,有啥小的能帮忙的吗?”
    此时莫昕觞刚把腿上的夹板拆下,倒了点黑瓶中的断续膏在手心里,正要往断骨处涂抹,却因为姿势问题怎麽也够不着。他见陈九如是一问,语气不似先前那般敷衍,态度自然端正,便知他心里已然不再介怀了,也-了由衷一笑,道:“你可吃完了?等着你帮我敷药呢~”遂将手中的药膏渡回瓶里,抬手递了过去。
    陈九上前接过,再转过头对上那条横陈在外白玉似的腿,一瞬间有些头晕目眩、回不过神来。他别过头不敢去看那公子的头脸,脸上火烧般的烫。可定下神来再看,这条修长的腿虽说毛发比寻常男子稀疏,却也紧实富有力度的美感,断然是与女子不同的。
    这位莫公子想必也是习武之人吧~陈九虽说对江湖上的打打杀杀无甚好感,但男孩子的心底里,对那些飞檐走壁、劈木断石的绝世武功,总是有几分向往。他怀着几分羡慕、几分憧憬,千般仔细、万分细巧地将膏药涂上了红肿的断骨处。完了,再帮那人穿好衣裤,绑上夹板。
    陈九忙完正要转身出去,却被莫昕觞叫住:“小九子,你去帮我买壶酒来~”言罢还从怀里掏出几小块碎银递上。陈九站定脚步却不接过,板着个脸略带愠色地看着他。莫昕觞见他竟敢摆脸色给他看,一气之下竟笑了出来,待要发作时,恰巧瞥见屋角成堆的空酒罐子,心下明了几分,轻叹一声道:“我平素并不喜好饮酒,你且去买来,我另有用处。”
    陈九闻言,仍然没有接过银子。他避开莫昕觞的手,到榻边的柜子里翻出一个布包,打开层层包裹後,从里面取出些铜板来,说:“乡野糙酒,哪需要银两来买。公子稍等,我去去就来。”言罢就出门离去了。莫昕觞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地啧啧一笑,自觉没趣地摇了摇头,收手把银子放好,看向天花板径自有些出神了。
    陈九拿着钱向村头的酒肆走去,路上不时和乡亲打个招呼。经过前几天那场半大不小的风波,这个偏远的山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早春时节,莺飞-长,壮丁劳力们大多在田里干活。陈九见乡人们干得热火朝天的景象,心里不由得念叨起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来,等自己歇上两天,也下地干活吧~
    这条前往村肆的路不知走了多少遍,上面承载了太多太重太过晦暗的回忆。可此时等着他回去的人是莫公子,不再是陈义武了!那个人,应该不会喝得醉气熏熏、不会抓着他的头发揍他、不会骂他是畜生、杂种吧...想到这儿,他的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阳光和暖轻柔地洒下,天空也湛蓝地叫人心醉,一切似乎都昭示着新生活的开始。
    “聂大娘,我来打壶酒。”陈九有些兴冲冲地卷起酒肆的门帘,一头撞了进去,却发现不宽敞的店堂里站着的,并不是老板娘。“哟!小九子,好久不见了~没忘了我吧。”一个一身短打、略显滑头的青年上前一把勾住了他,另一只手在他臀瓣上-地-了一大把,脸上-了-邪的笑容。
    “土根哥!你怎麽回来了...”陈九惊得脸上血色全无,立刻奋力挣出了他的控制,大退好几步站在店堂的另一头,喘着粗气敌视地瞪着青年。“哎呀,怎麽这麽见外啊~才两年不见,就把你土根哥给忘了啊...”聂土根做出一副看似很受伤的表情,脚下却步步紧逼,“难不成你有了新的相好的?让我猜猜,是不是王家的二麻子?还是杨恬那小子,不少人看到他给你家背米带肉的啊~”
    “才没有!”陈九一步一步後退和他保持着距离,听他说着那些不着边际的编排,这才大声呵断。“没有?没有最好。你家老子不是摔断腿了吗?躺-还不安生要喝酒啊~”聂土根放软了口气,状似关心的问了两句,果不其然陈九靠在里间的墙上放松了警惕。
    他趁机一个箭步上前,将陈九牢牢地抵住,紧接着对着他的唇舌一顿疯狂的-撕咬。两人的身形渐渐陷落进角落里,陈九拼了命地推拒却起到了相反的作用,紧贴着的两具躯体很容易就察觉到对方身上所发生的变化。
    聂土根双手-地在他身上游走着,头埋入他的肩窝,呼出灼热的气息。他伸出舌头卷住陈九圆润的耳垂细细品着,嘴里含糊地说道:“小九子,我真的很想你!你就一点也不想我吗?...”
    陈九闻言心中真是百感交集,聂土根比他大了六岁,聂家卖酒,陈家又是村里买酒最勤的,两人可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年前,聂土根说要去省城闯荡,出了村子就再也没有音信回来。而今当他身遭大变之时再见故人,又岂是一个“想”或是“不想”能讲清楚的事呢?!
    当年聂土根离开的时候,陈九觉得,可能这辈子不要再见,真的才是最好的结果。可现在为什麽要回来?为什麽要回来呢?!他悲怆之下无力再挣扎,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土根轻轻舔去他脸上的泪水,手下毫不含糊地伸了进去,-到幼嫩的乳珠揉捏起来。
    这时,後屋传来了聂大娘的呼喊声:“土根,土根啊──是谁来了啊一大早的,是不是陈家的小九啊?”聂土根闻声立刻放开了陈九跳起身来,他愤愤地踢了一旁的桌椅一脚,顿觉有些吃痛,可也龇牙咧嘴地不敢高声哼哼。
    “娘,是小九子,来给他爹打酒来了~”他一边回声答复,一边伸手把陈九从地上拉起来,用袖口帮他把小脸胡乱擦了擦,低声警告道:“一会儿别和我娘说些有的没的,听到没?!”陈九木木地点了点头,任由着土根拽着他往後堂走去。
    17
    “娘,你怎麽爬起来了?!也不多歇息歇息...”土根见他娘一手扶着额头,一手直拍打後背,还像是一副病疾缠身的样子,立刻放开陈九上前搀扶。
    聂大娘一把打开他伸上来的手,扶着旁边的桌台轻轻喘着气,说道:“还歇什麽歇?你到了省城也不知在做什麽营生,两年里一点儿音讯也不给家里带,一回来就带了那麽一大帮子凶神恶煞的,欺负村子里的父老乡亲吗?!村东头的顺财媳妇儿受了惊,肚里的孩子差点都掉了...我没你这种儿子!你还回来干吗?!...”说着说着,还从怀里掏出块帕子抹起了眼泪。
    土根在一旁更是慌了神,赶紧解释道:“娘~不是这样的!那天剑门可是江湖上响当当的门派,这次来我们村儿是为了找一杀人凶犯,那厮害了好几条人命呢~您说,这大侠们能不气急麽...我也不就是帮他们带个路,这万一那凶徒藏在咱村子里,父老乡亲们不就更危险了吗...”好一番说辞,听得聂大娘的哭声渐渐小了下来。
    土根见时机差不多了,上前搀扶起她一只胳膊,又向陈九使了个眼色;陈九会意地扶住了另一边,将人往後屋送去,心里念道:原来天剑门的人,是土根哥带来的...
    两人将聂大娘扶上榻躺好,大娘抓住陈九的手絮絮叨叨地说:“唉...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有点儿小毛小病的就不行了...都说养儿防老,你爹那是养到了,我可就没这个福分,一回来就给我遭罪...”
    她又将手抚上了陈九的脸蛋轻轻捏了捏,“看看你这孩子,生得倒是清-干净,若是个女娃该有多好~做大娘的媳妇,定然不会委屈了你,你爹要喝酒,就让他天天喝个饱...”陈九闻言霎时羞红了整张脸,低下头不敢言语。
    “娘,您瞎说什麽呢~赶快歇着吧,我去给小九子打酒去!”土根自幼没了爹,对娘倒还算是孝顺,话面儿上像是在埋怨,话音里反透着丝丝喜悦。他给聂大娘掩好被子,抓起陈九的手往酒窖子里走去。
    刚进门,土根便把他猛地推到墙上,上下其手抚弄着调笑道:“小九子,听见没,我娘要你做媳妇呢!~呵呵,不过就算你不是女娃,也是我媳妇儿!...”说罢解了裤腰带就要上,陈九悄然一撇头,说:“阿爹还等我回去呢,晚了又该打我了...”
    土根听了不再动作,但也没有放开他,一脸欲求不满地望着他。陈九叹了口气,伏下身子,用手捧起土根的-轻轻摩挲,再用嘴唇对着顶端轻轻碰触了一下,就听到头顶上那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双手抓住他的头发往前送去。
    陈九侧过了脸,那物事就从他嘴边滑了过去。土根发出一声哀鸣,求饶道:“小九子,好宝贝儿,别再耍弄你哥哥了行不?快点给个痛快吧!”陈九说:“哥,你带来的那夥人把我家都给砸了!你怎麽赔?”
    “哎呦,那楚大侠不是赔给你家银子了吗?!”
    “哼,你既然知道,为啥还用杨恬来挤兑我?!”
    “呵呵,那不是哥翻了醋缸子,瞎闹麽~你就行行好,让哥哥快活快活,完了给你打壶好酒带给老爷子,行不?”
    “你家能有啥子个好酒?!我问你,那夥人都走了?还会再来不?”
    “走了走了,好像说是老掌门快死了。找了那麽多天都没找到人,估计不在咱村子里,就留下我再多探听些时日,大侠们估-着不会再回来了...”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陈九也不再作弄他,张口含住他的-吹起箫来,或吞或吐、或舔或吸,没过多久,土根便在他嘴中泄了精元。罢了他自己系上裤带,转身去打了壶酒递给陈九,说:“小九子,功夫不错啊~唉...哥知道,是哥对不住你,把你一个人扔下...你有了其他相好的哥也不怪你...”
    陈九接过酒壶,隔空往嘴里倒了些,漱了漱口全数吐在墙边,这才开口道:“土根哥,事到如今还说这些个干吗?...我先走了。”转身便要离去。土根一把勾住他的腰带进怀里,对着他的耳朵吹了口热气,说:“哥晚上来找你。”
    陈九不置可否,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隔了半晌,土根也觉得无趣,渐渐松开了膀子。陈九一脱出身,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土根在身後又喊了句“晚上我来啊~”,也没能让他的脚步缓下半分...
    陈九回到家,将酒壶往榻上的矮几一放就要离开,莫昕觞见他脸色难看,还以为他在为买酒的事生闷气,连忙悦声道:“小九子,再帮我拿两个碗吧~”於是陈九又到碗柜里去取来两只小碗,放下又要走开,却听到一声呵斥:“你给我坐下!”
    只见莫昕觞从白瓶里倒出一颗丹药,剥去蜡层放入碗中,再倒入些许酒水放在一旁,道:“这种治内伤的药需用酒来传其药性,用水的话,怕是连一半的功效都不会有,那可真-费了~”陈九从没在舒君宪那里学过这等名贵丹药该如何服用,听他这麽一说,也就愣愣地点了点头,杵在那里并不坐下,心里仍然在为土根的事乱作一团麻。
    莫昕觞见他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淡淡一笑摇了摇头,从怀里拿出一只细巧的青色瓷瓶,拔去塞子往另一只碗里倒出一些药粉,也倒了些酒进去伸出指头搅和匀了,探出上身将他拉近,按在榻上背对着坐好。
    陈九像个牵线木偶般随他摆弄,忽地感到肩头一凉,衣领子被他拉下半只,正要回头去瞧,伤处传来一阵激痛,但马上又化作了丝丝清凉。莫昕觞手指蘸了掺了药粉的酒水,轻轻地在他肩头的咬伤上擦拭,轻声说道:“这是上好的白药,生肌活肤~”心中虽疑这实在不像是狼咬出来的,却也不再多询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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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昕觞帮他涂抹好後,又帮他把衣服拉好,说:“药还有些多,你自己来吧。先用酒水洗洗伤口,把碎石土尘给冲了,发炎起脓就不妙了...”陈九肩头上了药微微发凉,可心里却好似喝了热汤暖暖的。
    他也不回头去看,侧身拿起酒壶和装了药粉的碗,说:“公子,小的到柴房去歇一会儿,晚上开饭可能会迟些,您别见怪...”言罢就往屋外走去。莫昕觞动了动嘴角,也没有开口挽留,看着他的背影略显萧瑟,心道:这孩子,年纪不大,心事倒挺重的。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去看矮几上的碗,白色的药丸化在酒水中一泡,酝出一抹桃红。他端起小碗晃了晃,凑近鼻子嗅上一嗅,再小小酌了一口,闭上眼睛细细品味,将少量药效周身轮走一番,当是江湖上盛传的九转圣药无疑:重伤救命,无病服之,也有增强内力、延年益寿之效。
    这倒真是大大出乎了莫昕觞的意料之外~原本他无意间,发现了陈九掉在屋内角落里的药包,百无聊赖之下拆开後,发现都是些常见的药材。可再仔细一看,却发现那配料组合非常之奇特,和着医理再考量一通後,真是有说不出的精妙,让人拍案叫绝!绝非是寻常村医能配出的方子。
    莫非这乡野少年识得什麽世外高人不成?!那时天剑门的人日夜紧逼,不时地在村里巡逻探查,他亦不敢再行险运功疗伤。再拖下去莫说功力大有损伤,就连丢了性命,也未尝没有可能...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这才有了那麽一出嘱托後事的苦情戏码。
    陈九果然依他所料入了套,听着他的描述,莫昕觞隐隐约约想起江湖上一个传说,医病杀人全在一念之间的“无常鬼医”似乎就隐居在这一带,莫非就是少年口中的怪医不成?!
    莫昕觞思及此处,暗暗叹了口气,这少年与那“无常鬼医”必定深有渊源,可瞧着他一身累累的伤痕,也知晓这灵丹妙药并非轻易到手,心头有如灌了铅似的沈。他一仰头将药酒尽数饮下,摆好架势气运丹田,再借助药力去冲散胸口的淤血积气,悠悠就是几个时辰一晃而过。
    再表另一头,陈九拿着东西进了柴房,将堆在边上的茅-在地上铺设好坐下。照着莫昕觞的话用酒水冲洗伤口,疼地他龇牙咧嘴的。尔後--把药浆给涂了,甩头就倒在茅-堆上,土根的事,立刻溢满了他整个脑袋。
    十年前,陈义武带着刚满六岁的小九来到了下岐村,见此处山清水秀、民风淳朴,虽说地处偏远,可也正好应了避世之需,就决意定居下来。陈九没有娘亲,陈义武纵然有费心给他缝制衣物,可穿在身上也总显得别捏。再加上他儿时不善言语,长得清秀好似女娃一般,没少被村里的孩子们欺负。
    其实小孩子们的作弄,倒也不是恶意的。有些是出於对他这个外面来的小孩的好奇,有些则是想要亲近却又不懂得该如何表示。但小陈九自然是不明白这些道理的,常常就被众村童戏耍地蹲在路边哭泣。
    那时只有一个总是看上去有些痞痞的少年,会在大家玩地太过火的时候喝止他们;也只有他,会在小陈九哭的时候,站在不远的地方一直陪着。小九面上把那少年当作是那夥欺负他的孩子中的一份子,总也不好意思和他说话,心里面暗暗地却是真心感激着的。
    後来陈义武开始变得无酒不欢,常差使他去村肆买酒或是归还酒器,才知道那少年就是聂寡妇的独子土根。往来频繁後,两个孩子自然就熟络了起来。大的一个常常带着小的一个满村子的乱窜,什麽爬树、捉蛐蛐儿、编-绳,有什麽好玩的都不曾落下,有什麽好吃的也都记得分上一半、乃至一大半。有了土根的照应,村里没人再敢欺负小九了。小九更是整天黏在土根的-後面,就算被人嘲笑是土根家的小媳妇,也依旧我行我素。
    就在四年前陈义武刚病倒那会儿,陈九年纪小没了主意只知道哭,土根陪在边上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忽然,他站起身丢下一句“等我!”就走了,回来的时候,手里抓着一只扑腾挣扎的活鸡,说道:“熬汤给你爹补补身子,说不定就会好了~”
    陈九也知道这话说来是安慰他,作不得真,可土根那麽一说,却好像真有了那麽一丝希望。两个人手忙脚乱地做了一锅鸡汤,陈九端了一碗给义武送去,却被他一甩手扫到地上,想是病糊涂了。心疼地他直掉眼泪,捡起地上的鸡肉用水冲了下,想拿到灶间和土根分了吃了,却正碰上聂大娘拿着扫把边骂边跑着向他家过来:“我怎麽就生了你这麽个东西啊?!~把家里唯一一只生蛋的母鸡给人煮了汤,看我不揍死你!”
    陈九急忙上前挡在被追打的土根身前,说是他求土根偷鸡的。土根一听不乐意了,明明就是自己自愿拿了自家的鸡来给小九爹来补身子的。聂大娘看着两个孩子争先恐後地认错,也不言语,到了主屋探望了一下病倒的义武後,揪着土根的耳朵回了家,也没再多问鸡汤一个字。
    陈九终究放心不下,拿出汤罐盛了给聂家送回去,却被聂大娘挡在了门外头,说是鸡死了也生不了蛋,要来也没有用,还不如给陈义武吃了算了。陈九等了好一会儿,眼看汤都快凉了,听见屋子里面聂大娘的声音说道:“臭小子,现在主意大了啊!也不和为娘商量商量~你是好人,娘就是坏人是不是...”
    话语声咿咿不断,期间还有轻轻的啜泣声,但并没有敲击抽打的响声,陈九也就放下心回家了。再晚些时候,陈义武饿了要用餐,自是把那罐汤喝了个干净。陈九扶他躺下的时候,发现脸色似乎是好些了,端是欣慰不已。
    随後他拿着那碗掉过地上的鸡肉,跑到聂家後院,偷偷从狗洞里爬了进去,轻声敲了敲土根屋子的窗户。土根此时正在床头跪搓板,闻声立即站了起来还差点摔了一跤。他开了窗户把陈九抱进屋来,两-眼瞪小眼地“扑哧”笑出声来,又立即用手捂住了对方的嘴。
    气氛在这一刻变得有些微妙,陈九把鸡肉放在桌上,示意是给他吃的,转身就要爬窗户出去,却被牢牢地抱住了。土根那时十八岁却还没娶媳妇,他的怀抱、他的气息,都是那麽的火热,陈九陷在其中像是要化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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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根一抡手,将陈九整个人抱了起来,大步向里面的床榻走去。陈九依偎在他的胸口簌簌发抖,隐约有些害怕可也似乎期待着什麽。他听见土根“扑通扑通”急速的心跳比自己的还快,不禁暗自窃笑,抓住土根衣服的手不由得又紧了几分。
    土根将他轻轻放在-,拉下自己的外衣随手一扔,对着身下的小人俯下了身子。陈九看着眼前愈来愈大的脸庞,安心地闭上了闪烁着点点星光的双眸,接着嘴唇上碰触到两片颤抖着的火热,一阵酥麻从接触的地方立刻扩散遍了全身。
    “嗯...”一声微弱的甜腻从陈九嘴里泄漏了出来,一瞬间,他感觉到土根整个人都定住了,可下一刻,又带着更热切的-狠狠压在他身上、重重地加深了这个吻。土根的舌头卷住了他的,用力地吸吮着,随後又细细舔过了他嘴里每一个细小的角落。
    陈九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放平了身子,任土根为所欲为。他脑子里晕乎乎的,除了开始渐渐发热的小腹,全身上下的气力都像是被抽走了一般。忽然,他感到右胸口传来了甜美的微痛,使劲抬起头来一看,自己的上衣不知什麽时候被脱得一干二净,土根的脸正伏在那里,嘴里衔着淡粉色的乳珠,用牙齿轻轻啃咬着尖端。
    “不要...”陈九低声抗议着,想要伸手去推,却被土根压住,又是一个绵长窒息的吻。“小九子,给我好吗?”土根看着他的眼睛热切而又坚定,容不得他说出一个“不”字来。陈九被他盯着仿佛出了神,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土根见状,立刻-了一个开怀明朗的笑容,他轻轻啄了一下陈九的小嘴,又再次伏下头去含住另一边-吸吮起来。陈九不敢再去推却,却又觉得难以忍受这陌生而又甜蜜的刺激,只得将手伸进嘴里咬住,以免发出更大的响声,眼角都沁出泪来。
    待到两边的花蕾都坚实地挺起、绽放出瑰丽的色泽时,土根松开口,用手指搓了搓,接着一路轻吻下去直到小腹,最後一把拉下他的裤子,张嘴一口含住了幼嫩的花茎。“哦...”陈九整个人就像一条上了岸的鱼一样扑腾了一下,随即就被土根用双手紧紧扣住、不得动弹。
    这下土根就更卖力地用嘴套弄起来,仔细舔过每一道细小的褶皱,还用-对着最前端的小孔不住地轻触。没过多久,陈九下身一个激灵,尽数泄在了土根嘴里,两眼茫然地望着屋顶,失神无措。
    土根吐出已经软下的幼芽,将陈九的双腿向胸口压去,粉色的-立刻呈现在他的面前。他先在上面亲了一小口,身下的人儿果然如同触电一般颤了颤。真的好可爱啊!从六年前初次见到这小人儿直到今日今时,终於可以真正拥有他了!
    土根下意识地-了一个满足而又得意的微笑,脑中不再多想,伏下头伸出舌头,将口中混着浊液的津液悉数渡入-,又细细-一番。直到-自己开始有节奏地一翕一合地颤动,土根从裤中掏出已经肿胀地有些发疼的灼热,顶上了-动了一动。
    陈九向下瞥了一眼,不禁吓了一跳,土根哥是要把那麽粗的东西塞进来吗?!他怕得连连蹬腿向後逃去,却被土根从背後牢牢抱住。“别怕,小九子,别怕,放松点,放松了就不会疼了~给我,乖。”土根对着他的耳朵说话蛊惑着他的心,滚烫的气息从耳孔进入体内又直直向下而去。
    忽然,陈九的耳垂被土根含住轻柔地吮吸着,全身无力的感觉有再次侵袭了上来。就在这时,下身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撕痛,仿佛整个人都要被分为两半。“啊嗯...”土根伸手紧紧捂住了他的嘴,将那声悲鸣生生按了下去。他感到有什麽东西沿着大腿流了下来,许是出血了。
    “妈的!”土根也发现到了,愤愤地啐了一口。其实他准备做的已经相当充分了,只是陈九实在还太小,但到了现在这一步,是说什麽也不会罢手了。他喘着粗气说道:“小九子,是有点疼,你忍上一忍啊,哥马上就好!”随即拿起旁边的衣物塞进陈九的嘴里,双手托起他的腰用力一顶,将整个下身都埋了进去。
    “哦──”他闭上眼抬头发出一声满足的赞叹,随即缓慢地开始-起来。後穴在鲜血的浸润下渐渐不再干涩,他也加快了进出的速度,两人连接的地方还发出了- 靡的水声。陈九已经痛地有些意识模糊了,他上半身趴倒在-,-被高高地抓起,整个人完全随着土根的动作摆动着,泪水不停地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他依稀听见土根低声说道:“小九子,果然还是你最好!真紧啊~裹得哥哥真是快活!谁都比不上...”心里微一刺痛,难道土根哥还有别人?刚想开口去问,身後那人猛地加快了速度,几个深顶之後,一股热流--进了甬道。
    土根没有从他里面退出来,就这样趴倒在他身上紧紧地抱住了他。陈九感觉到耳後和脖子上一阵细碎的亲吻之後,身後那人就进入了沈沈的梦乡,很快还响起了呼噜声。他心里因为那些吻暖了一暖,也不愿吵醒土根,於是就就着这个姿势昏昏睡去,先前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吧...
    20
    第二天大清早,陈九在迷蒙中感到身上的重压忽然减轻了,然後身下一阵-动,好些液体随着土根的退出流了下来。他睁开眼睛,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却浑身酸软无力,又跌回到-。
    “躺着躺着,你先躺着~”土根已经穿好了衣裤,手里拿了块帕巾赶回床边,笨手笨脚地帮他擦拭下身,“小九子,是不是很疼?哥真对不住你...”话音里隐约还带上了哭腔,把陈九心中最後一点怨怼也冲散了。
    “土根哥,这不怨你,我自己也愿意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後就跟蚊子叫似的,脸烫地能点着火来,埋进了枕头里不敢动态。土根闻言,真是大喜过望,看着-的人儿那娇羞的模样,更是心-难忍,也不管他愿不愿意,抓起陈九对着头脸狠狠地亲了好几口。
    “好九子,哥以後一定更疼你!”他四下看了看,把桌上那碗鸡肉给端到陈九面前说,“九子,你辛苦了!来,吃点补补身子~”陈九撇过头并不理睬,土根拿起一块送到他嘴边,他又扭头避开。几次之後,土根叹了口气,背过身跌坐在地上,没有了声息。
    陈九坐在-等不到他,不由得好奇回过身去看,只见他双肩耸动像是在哭泣,连忙拉住他的衣服道:“土根哥,你别哭,我吃就是了...”话还没说完,就被土根抱了个正着吻了上来,嘴里渡过一口鸡肉,却又纠缠着他的舌头不放,最後那点肉也不知有多少、进了谁的肚子...
    眼看就要喘不过气来了,土根放开了他,又拿起一块鸡塞进他的嘴里,说道:“我娘快醒了,赶紧吃完把碗带走,骨头就倒在外面喂阿黄吧~”说完自己也毫不客气地拿起一块啃了起来。陈九闻言,也加快了啃咬的速度。两人一个对视,又齐齐笑了起来,还得拼命压低声音,陈九忽然觉得下身似乎也没那麽的痛了...
    待他们火速消灭完毕,土根自己先跳出窗子,溜到前院把鸡骨头丢给阿黄。阿黄欢快地啃着骨头,完全没有兴趣再管其他。他再赶回自己的窗前,把陈九抱了出来。这时屋子里传出一些响动,土根脸色一变,说:“糟了,我娘起来了!九子,那我就不送你了,自己回去行不?”
    陈九挥了挥手,说:“哥,你快进去吧!”说完,自己逞强一瘸一拐地掉头就走。土根看着他的背影咧嘴一笑,赶紧爬回屋子收拾收拾去了。清早的空气里带着特有的香味,陈九怕别人见到他这样子特意挑了条小路,行走其间,身子是疼的、嘴是香的、心,是甜的。
    接下去几天,陈义武的病持续恶化,李大夫开了几个方子,吃着都没有丝毫效果,也只得请陈九另请高明了。土根禁闭结束後,天天来陈家帮忙,可看着他发愁也爱莫能助,偶尔抱着陈九亲上几口,倒也没再做什麽出格的事。
    後来得经行脚僧的指点,土根本打算陪陈九一起前往寻找怪医,可被告之世外高人素不喜外人打扰,一人前往或许可得,两人前往必无所得,无奈之下,只得作罢。陈九在被舒君宪发狂侵犯的时候,心心念念的,都是他的土根哥。原来那天晚上,土根对他,真的可以算是十分温柔!
    那时候的陈九还实在太小,完全不明白男人之间做这种事情的含义。他只是知道土根套弄他前面是挺舒服的,可被男人-弄後面实在是有些疼痛难忍。他下意识地明白,不能把怪医侵犯他的事告诉土根,却又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拒绝他的求欢,只能躲着他。
    土根以为他一是担心陈义武的病情,二是第一次的时候太痛了落下了心病,纵使着急也只能先忍着。土根对陈九比以前更好了倒是一点不假,所以一个多月後,当陈义武的病没了什麽大碍,土根半跪着抱着陈九的腿苦苦哀求时,他实在受不住也就应了。
    就在陈家柴房的茅-堆上,土根再次得偿所愿,此後得了空就来此处相会,有时候两人也在无人的山野里面-上一-。後来陈九渐渐得了法门,知晓了房事的妙处,也从中获了不少快活。土根还教了他怎麽用嘴和手来侍弄对方,那段时间,他们就像两只-的-整天厮混在了一起。
    可所有的情热,都会渐渐退却。半年後,土根说要到镇上去找份工做,不愿守着这乡间小小的酒肆过一辈子。聂大娘又哭又骂又打,还是改变不了儿子的心意。土根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娘,镇子里村儿也不远,儿子会常回来看您、赚了大钱孝敬您!”尔後就是不住的磕头。
    聂大娘知他是王八吞秤砣──铁了心,也就不再挽留,坐在一边独自流泪。陈九听到消息赶来,就看见这样一幅场景。土根还在地上磕着头,一下下都是掷地有声。他也流下泪来,上前跪倒在土根边上,一起磕起头来,一边还说:“大娘,您就让土根哥去吧!我替他照顾您...”
    聂大娘听了一摆手,终於点了头。土根自是高兴万分,可当着娘亲的面,也不能对他多表示什麽,只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便上前给聂大娘揉腰捶背的尽说些好话,哄得她破涕为笑才罢手。陈九此刻心里可算是五味俱全,土根能够出了村子去闯一闯,他为他高兴,可也当真舍不得他走。一想到土根走後,只留下自己一个人整天对着越来越神志不清的阿爹,连个说说话的人都没了,不由得悲从心起,掩面拭泪而去。
    土根走的那天,不少乡里乡亲的出来相送,陈九更是死拽着他的包袱不放,一直跟着出了村口。土根也由着他,直到进山前才停下脚步,对着他说:“九子,回去吧~等哥站住了脚跟,就接你来镇子玩。”言罢去取他怀里的包袱。
    陈九仍是不放,低着个脑袋原来早已泣不成声。土根叹了口气,张开膀子紧紧抱住了他,也掉了好些眼泪。等感觉到陈九的身子松一些了,他捉起他的下巴好生亲了一通,趁他手没拽那麽紧了就一把拎过包袱,转身挥了挥手走了。陈九跌坐在地上,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完全看不见了,他猛地跳了起来,用袖子狠狠抹了抹脸,头也不回地大步向村子走了回去。
    21
    土根走後,一晃几个月过去了,别说人没回来过一次,就连消息也没捎人带回来过。聂大娘上了年纪,身子骨不如从前,再加上思儿心切,稍有点风寒就卧病不起了。陈九这些日子一直到酒肆帮忙,要看顾自家的老子,还要照顾聂大娘的病,忙得是不可开交。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无法抑制地想起土根,形单影只,总也比不上两个人相拥来得温暖。早已熟习情事的身躯烦躁地叫嚣着渴求,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眠。若实在难耐熬不过去,他也会自己用手前後拨弄-一番。当欲液宣泄出来後,身体的饥渴勉强算是被满足了,可心灵,却陷入了更深的空寂渊薮...
    近些天,聂大娘的身子大有起色,虽然还不能正常劳作,却有时也能半卧在床榻上,做些女红打发时日,不再终日昏睡了。夕阳西沈,陈九送走铺子里最後两位客人,跑到外面收下酒旗准备打烊。再过些日子,等大娘身子全好了,就去镇上看土根哥吧~他靠在窗台上折叠酒旗,心下起了这麽个念头,经不住有些雀跃不已。
    待他要进屋再收拾,却看见村里的大路上,一夥外乡人风尘仆仆地走来,最後都停在了酒肆门前。陈九哪见过这等阵势,不由得心下慌乱。他强自堆起笑容搓着双手说道:“各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小铺打烊了...”
    其中一个左脸上有条贯穿上下的刀疤的瘦削男子上前一步问道:“这位小哥,这下岐村里,还有其他酒肆吗?”陈九摇了摇头,又为难地说:“可小铺已经没有足够的酒水了...”还没等他说完,一群人推开他鱼贯进入了铺子。
    陈九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心想这群人来者不善,别让他们伤了大娘才好,赶紧也跟了进去。这夥人约莫有五六个,除了前面发话的刀疤男子,还有一个眼神凶厉的黑壮男子一道坐在了正中那张桌子前,其余的人都站在他们身後。
    刀疤男子见他跟进来,开口说道:“小哥,去把你们掌柜管事的叫来~”陈九答道:“掌柜的病了,我就是管事的~客官您先坐着,我给你们拿酒去,再给你们拿些下酒的小菜来...”刚想往里堂走去,被一个跟班挡住了去路。
    “呵呵呵呵,小哥莫走,我们不是来喝酒的。”那刀疤男子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匣子放在桌上,又问:“小哥可是姓聂?”陈九只得回到桌子前,心里翻起嘀咕,不来喝酒,又是来做什麽的,“客官,小的不姓聂,不过这是聂家的铺子。小的是当家的干儿,过来帮忙的...”
    “哈,姓聂那小子竟有这麽个标致的干兄弟?!只怕是契兄弟吧~”刀疤男闻言嗤笑,後面的跟班也跟着一齐哄笑不已。那带头的倒是没笑,只是看向他的眼神深了几分。陈九虽不晓得他们嘴里的“契兄弟”是什麽意思,但看见众人的反应,想必也不是什麽好话,当下憋红了小脸低着头,也不知该说什麽好了。
    带头的使了个眼色,刀疤会意地一笑,又说道:“小哥,既然现下你是管事的,那我可就找着你了啊~你且看看那匣中的物事再说话。”陈九依言上前拿起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张文契。他拿出文契正要展开查阅,却发现下面赫然还躺着一截人指,一惊之下松开了手。
    一个跟班“嗖”地上前夺过了文契,摆放到桌上,另一个则弯腰去捡了匣子和人指,一并摆在桌上。“啧啧啧啧,小哥也忒不小心了!这文契上可有一百两纹银的画押啊,弄坏了可怎生是好?姓聂的小子连个利钱都还不出,一根小指已经是我们大哥客气了!~”刀疤又对两个跟班耳边悄声说了些什麽,一人找来烛灯点上,另两人径自去将前後门窗关好上了闩。
    陈九一听脑子里像是炸开了马蜂窝,那是土根哥的手指?!差点厥了过去。他摇晃了两下身子,又急忙向桌子扑去,想把文契看个清楚,却被一人擒住双手不得靠近。刀疤男笑盈盈地拿起文契站起身,放到他面前,说道:“小哥,看可以,动手可不行啊~你看,看这里,欠银一百两,每月利钱半吊,下面是画押,清清楚楚,没什麽问题吧~”
    陈九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土根虽然不识字,但他曾经教他写过“土”字。文契上的那个“土”字看上去好像一个“十”和一个“一”字,的的确确是土根的习惯,当下茫然地低声道:“一百两,怎麽会欠那麽银子啊...”
    “嘿嘿,姓聂那小子,也真是倒霉!和人入夥做生意,却被人把身上那麽一点钱财都给骗得一干二净。其他人一走了之,房东货主都找上了他,他就跑来问我们田爷借。我们田爷好心,借了他二十两银子,谁知,那小子没拿去应急,倒去了赌窟。赔了-不说吧,还差点被人把手给剁了!诶,你说这人,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刀疤将文契收好,又拿起那根断指,示意手下放开陈九,递了过去,继续说:“田爷的祖奶奶,也是这村里嫁到镇上的,乡里乡亲的,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就把这文契给赎了下来。可咱也不是开善堂的呀,这麽多号兄弟还要吃饭,姓聂的小子已经两个月没交利钱了,还想开溜!小兄弟,你说,只断了他根小指,是不是已经很便宜他了?”
    陈九颤颤悠悠地接过断指,还没仔细看泪水就已经迷住了双眼。那根手指骨节宽大,指甲盖翻起,尾部还有一轮明显的月白,曾经多少次带着灼人的热度抚上他的身子,又有多少次坏心眼地搔弄他的乳尖和幼茎的顶端。现在,却变得冰冷发黑,躺在他的掌心一动也不动了。怎麽可能认错?是土根的手指无疑。
    22
    几个男人看着陈九的眼神都变了味儿,他自己却并不知道这样一副泪眼婆娑的楚楚模样,有多刺激男人的情欲和-欲。他将断指放入怀中,快步走到柜台前,将钱箱抱起放到桌上打开,说:“各位爷,这些钱银先收着,剩下的小的再想办法去筹,切莫再要为难土根哥啊...”最後竟是泣不成声。
    刀疤瞥了一眼,冷言道:“这些钱连一贯都不到,欠的利钱都不够。兄弟们大老远的跑一趟也不容易,难不成每个月都来一次不成?!”陈九也不看他,径自跪到带头那人的跟前“砰砰”地磕起头来:“大爷...您就是田爷吧~您是好人,是土根哥的不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家里总还有些积蓄,再问乡亲们借些,总会想办法还上的...”
    田爷也不说话,伸手一把抓住了陈九的下巴,托起左右摆弄了一番,两眼像刀剜似的好生打量了一会儿,将他的脸转向刀疤问道:“多少?”刀疤皱着眉摇了摇头,说道:“不好说。若还没开过,第一次估计有这个数。”他伸出了个手掌比了比,又说:“但是接下去还要多--,估计也卖不出什麽好价钱...当然,如果遇到特别中意的客人,就难说了~”
    陈九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麽,雏鹿般的两只大眼睛闪烁着惊慌,不经意之间,和田爷对上了眼。只见他眼神似乎颤动了一下,抓着他下巴的手更用上了几分力,声音却没刚才那麽冰冷了,“你,有过男人吗?”
    陈九闻言全身猛地一颤,虽然对“有过男人”这四个字的含义不甚了解,但脑子里却立刻想到了和土根在一起时干的那档子事儿,脸也变得通红低下了眼去。田爷见状脸色一沈,冷哼了一声丢开了他。
    刀疤急忙上前打哈哈,说道:“田爷,这小子这麽对那聂土根,也算是有情有义了~契兄弟里能有如此情谊,也属不易啊!不如...先验验货色?”田爷微微点了下头,算是默许了他的提议。刀疤将陈九扶了起来,问道:“你叫什麽名字?”
    陈九仍然低着头,不敢去看众人的脸,嗫嚅地说道:“回大爷的话,小的叫陈九...”刀疤点点头,继续说道:“你猜的没错,这位就是我们田爷,黄岐镇上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啊!我姓蔡,是田爷手下记账的,兄弟们给面子,叫我一声蔡哥。今天田爷来下岐村,一是探访亲友,二是来解决这张文契的事。唉...乡亲们的日子也不好过,田爷知道,就算把你们全村儿的锅给砸了卖了,怕是也凑不出这百两纹银吧~”
    “那...依蔡哥的意思是...”陈九心知他说的没错,土根家也许比他好些,可自家的积蓄至多不过三吊,於是抬起双眼投去了求助的眼神。蔡哥见他来问,微微一笑说:“若不把本儿给还上,这利滚利的,每月的利钱就早晚拖垮一家子。我们也知道,聂土根家里就只有他一位老母亲,你当真是愿意替他还债?不愿意,法子说了也是无用!”
    陈九咬了咬牙,问道:“现在土根哥在哪里,你们把他怎麽样了?”“哎呀哎呀,小兄弟,火气不要那麽大~你土根哥现在好好的,有吃有喝,就掉了根手指头,当然还上了镣铐。他要是再跑,我们可不能不防啊,是不?”蔡哥话中带刺,却也把他想知道的基本告诉了他。
    陈九又问:“我若是帮土根哥还钱,你们会放了他吗?”
    “呵呵,当然!难不成还养着他麽?”
    “好!你说,要我怎麽做?”
    “呵呵呵呵,小兄弟果然够-气!事到如今,也只能靠出卖皮肉把银子给还上了。不过,那档子事你跟聂土根也是做惯了的,也不用觉得委屈就是了~”众人听了他的调笑也一起起哄,有人还啧啧赞叹:“姓聂那小子还真是艳福不浅啊~看那副小模样,比俺家的婆娘都强!”顺手趁机-了他-一把。
    “啊──”陈九受惊跳开,用手捂住臀瓣,两眼噙着泪珠,又死憋着不让它掉下来。众人见了,又是一阵乱笑,隐隐地还带上了情欲的味道。田爷摆了摆手,声音立刻低了下去,“过来。”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可违抗的威严。陈九茫然地四下望了一眼,出了神儿似的发了会儿楞,最後战战兢兢地走到了田爷跟前。
    “背过去,趴桌上。”
    陈九依言而行,突然感到下身一阵凉,裤子被一并拉了下来。“啊──不要!”竟然当着这麽多人的面,他惊羞地想要蹲下身子去躲。两片浑圆洁白的臀瓣闪花了旁人的眼,蔡哥啐了一口,只得自己上前抓起他按在桌面上:“小子,就你这样儿还想接客挣钱?!爷是要验验你这个货,才好定契子的年份。换作别人,早定了死契,你别不知好歹!”转而又对几个手下使了个眼色喊道:“看看你们,一副副不争气的样子!丢了田爷的脸~好好做事,以後带你们去怡红院开开眼。”
    两个机灵点儿的立刻上前,一人压住陈九一条膀子,让他丝毫动弹不得。其实听了蔡哥的一席话,他早也不想挣扎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虽然不是没有和土根之外的男人做过,但要他当着这麽多人的面被男人-弄後面,还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泪水终於夺眶而出,“土根哥...”轻细的呜咽声听着着实让人心碎...
    23
    田爷似乎不为所动,上前用力掰开他两片臀瓣,手感相当不错,比女人多几分弹性,比寻常男子又多了几分滑-。已经好久没有容纳过男人器物的-呈现出淡淡的珍珠色,形状姣好宛若处子,暴露在空气中羞涩地微微颤抖着。
    周遭毫不掩饰地响起几声吞咽口水的咕噜声,田爷心下也暗中赞叹,光看外形就可算得上是中上水准了,不知里面如何。他用麽指按了按-,再用指面的老茧摩挲着边上的褶皱。“嗯...”身後麻-的触感使得陈九嘴中,不小心发出一声孱弱的-,尽管他立刻死死咬住了下嘴唇不再发出这耻人的声响,屋里男人们的喘息声却都不可逆转地加重了。
    蔡哥见了这情形,心里不禁有些发噱,当今圣上抑制男风,可仍然有人顶风作案,百花丛中独爱菊。田爷手底下曾经有很大一块生意就是靠这个发财,後来官府查得紧,这才萧条了些。自己是今儿个才恰巧遇上这类的活计,却也听旁人提过,男子後穴与女子相比,另有一番-滋味儿。这群手下估计长跑和相公、兔儿爷关联的活计,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估计私下里也吃了不少白食了吧。
    田爷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罐子,用食指刮了一小块油膏出来,涂抹均匀後直直地插了进去。陈九身後一紧,接着感到有双大手在抚-他的背脊,劲道轻重恰到好处,也就渐渐放松了身子。就像土根教他的,主动放松去容纳的话,便不易出血受伤。
    田爷感觉到这小东西甬道翕合的动作像是在配合他的手指一般,虽然仍显得生涩,却也别有动人之处。当下更用了几分心力,手指灵巧地在内壁上涂抹按捣,在碰到一凸起之处时,手下的躯体猛地颤了一颤。哦~极乐点的位置居然这麽浅,真是天生的-娃-!
    他手下过过的小倌相公,没有上千也有数百,像这样的货色还真不多。更不用提陈九乖巧明理的态度,比起那些个三贞九烈、要死要活的不知多讨人喜欢!~又不是娘们儿,装什麽装?!心中一喜,当下对着那点狂按猛掐起来。
    “啊──嗯...哦...呜呜...”陈九哪里经得住他经验老道的手法,再也忍受不住叫出声来,最後化作嘤嘤的呜咽。以前和土根做的时候,隐约觉得身子里面有那麽一处极乐所在,本能地会用那处主动迎合对方的冲撞。可土根并没有花心思探究,他也不好意思多想,只觉得被-弄的时候不要太疼就已经是万幸了。
    陈九的脸上、乃至臀瓣,都染上了艳丽的潮红,下身不自觉地轻轻摇摆着,-也已经完全绽放,吞吐留连着田爷的手指。如此景色当前,还能忍下去的话,那真不是男人了!田爷也不委屈自己,解了裤带掏出早已粗--对着-一顶,直末到底。
    “好!爷真是金枪不倒啊!~”“-个三百回合!”“三百回合哪够啊?!起码是三天三夜!”“哈哈哈哈...”众人见他真刀真枪地干上了,都纷纷叫好过过嘴上的瘾头,一双双眼里都-出了狼一样光芒。蔡哥也应景叫了声“好”,可心里当真有些不以为然,再好能比得上怡红院的姑娘们麽?...
    田爷双手抓住陈九的腰向下一扯,让他半个身子都悬空着,摆动的幅度也更大,当着手下的面卖弄一般-地-起来,每次进出都会划过那处所在。他心里却暗暗念叨,原本验货并没打算验到这个地步...是自己的自制力下降了?还是真的捡到了宝贝?
    没人会喜欢被他人影响自己的意志,他也一样。这小东西到底有什麽东西吸引了他?相貌长相、房事技巧,都不是他见过最出色的,可为什麽从刚才起就牢牢吸引住了他的目光?现在他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只是放慢了速度,用上了毕生所学扭转进出,要这个小人儿在他身下,尝到人间极乐!
    陈九此时已然神情恍惚,身子完全由着田爷和本能摆布,忽地脑中闪过一道白光,下身一阵痉挛,地板上洒下点点斑驳,竟是泄了精元。“哦~ 爷的功夫,真当是出神入化了!一杆金枪战四方,打遍天下无敌手啊!”旁人有涉此道的立刻赞叹不已,从头到尾,田爷都没有碰过他前面。
    田爷就着他-出的同时猛的几个深顶,也在他体内释放了热液,完了後立刻退了出来,板着个脸将尚在情欲余韵中的陈九扔给边上一个手下,说道:“你们也试试,还有前面。”几个人一听喜出望外,原本看老大一副很中意的样子,都不太指望能分到一杯羹了。两个刚才按着陈九的人当仁不让,先解了裤子一前一後地提枪而上。另外两个一边催促,按乃不得也拉开他的衣物,对着-在外的肌肤或舔或-,还用手去掐弄他的乳珠和幼茎。
    蔡哥纵使不好龙阳,见了这- 靡的场面也忍不住下身发热,他走到冷眼旁观的田爷边上说:“爷,这...要是玩坏了,可怎生是好啊?...”田爷并不理睬他,过了许久,才淡淡说了句:“他能行,我有数。”蔡哥看着他盯着众人专注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眼看四人轮换都泄了一次,田爷挥了挥手,让他们都退下。陈九衣冠不整地跌坐在地,连咳几下吐出一口浊液来,倒头就晕了过去。“去把他弄醒。”田爷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情感,蔡哥皱起眉头,指使一个手下说:“去取些水来,把他泼醒。”
    看着全身湿透、悠悠醒转的陈九,田爷眯起双眼,指着蔡哥说道:“小子,叫陈九是麽~你若能让小蔡也泄一次,爷就和你签活契。不算本利,总共三百两,还完结契。”这活契的价格看似比欠银多上几倍,但实际上比死契宽和的多,人身也尚为自由。陈九一听,立即摇摇晃晃地从地上坐起身来向蔡哥爬去。
    蔡哥看着他一步步逼近,脸上堆满了尴尬,兄弟们都知道他不好这个,四下都响起了讪笑声。蔡哥急忙向田爷讨饶道:“爷,我小蔡喜欢的是-子的姑娘,这大夥儿都知道~您就饶了我吧...”陈九此时已然爬到了他跟前,双手搭上了他的裤带。蔡哥拒也不是、迎也不是,一脸的菜色好生难过。
    陈九听了他的话,知道他并不愿意,用手隔着衣裤讨好似的抚-他的-,脸上浮出了一个凄艳的笑容。蔡哥见了这个笑,觉得自己的心被人狠狠地掐了一把,鬼使神差地松开了抓着裤带的双手。陈九见状,立刻帮他掏出-,先用手和脸颊轻轻蹭了几下,接着,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低头对着顶端亲了一口,再张口含了进去。蔡哥看着他的动作,脑中“轰”地炸开了,一股热流飞速直下,也在这禁忌的欢愉中沈溺了下去...
    24
    眼看就要-出来了,蔡哥不愿泄在陈九的嘴里,急忙退了出来,却不料-了他一整脸(颜-啊~我就是恶趣味,哇哈哈~~)。众人又齐齐拍手称好:“蔡哥好样儿的!不玩则已,玩起来比兄弟们都带劲儿啊!哈哈哈哈~”
    蔡哥赶紧系好裤子,看了一眼跪坐在那里的陈九。他微斜着脑袋愣愣地看着某处,乳白色的浊液划过缺乏血色的脸庞滴落了下来也不用手擦去,这画面竟比那些袒胸露背的莺莺燕燕还-几分。蔡哥感到小腹一紧,像是又有一团热火升腾了上来,心里暗叫不好,急忙转开了眼神。
    他向田爷低了低头,讪讪地说道:“爷...”田爷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说:“有了此人,范里长那事儿,有几分把握?”蔡哥心下一盘算,说道:“我听说范望那厮也不好此道,什麽美貌少年送过去,都无一例外隔天退回。此子姿容也只能算是中上,属下...实在是说不好...”
    “哼哼,说不好?你家老二说挺好吗~总之,先带回去试上一试,若真能把事儿办成了,直接算他们还上了一百两,也未尝不可啊。”田爷撑着下巴、眯起眼睛最後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儿,站起身,说道:“明日辰时,再来叨扰。”言罢带着众人纷纷离去。
    陈九坐在那里,也不知过了多久,铺子後门传来了“啪啪”的敲门声,聂大娘的声音微弱地呼喊道:“九子啊?还在不?”他忽地回过神来,急忙应声道:“大娘,您先去歇着吧!前面一群客人撒疯砸东西,我收拾好就给您做饭去!”
    “哦,行啊~你先收拾着,大娘去做饭,多做些给你爹也带些去。”酒肆里客人发酒疯的事并不少见,聂大娘没有生疑,脚步渐行远去。现在陈九也不好客气什麽,赶紧起身却不料腿脚一软摔了下来,额头正撞在长条凳子的角上,血都流了下来。
    他抓起衣袖擦了擦,红白相混的液体渗进布料,再也看不清本来的颜色。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今天田爷先做的那次扩张准备做的很充分,就算後来又被两个男人用了後面都没有出血,却想不到这次前面却落了红。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了~
    他一时半会儿也爬不起来,好在聂大娘也不会马上来找。他就先坐着,用衣物擦拭身子和附近地板上洒落的白浊,擦着擦着,竟真的“咯咯”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变成了捧腹大笑,又在某一个瞬间,完全停了下来。
    陈九这时候想哭,可眼睛干涩地有些发疼,愣是掉不出一滴泪来,转念再想想,却也没啥好哭的,都是自己决定的事儿。他使劲揉搓自己的後腰和腿,待到没那麽酸痛了,站起身子四下打扫收拾了一下,开了门窗疏疏秽气,然後溜回自家後院冲洗一番。
    主屋里传出了陈义武震天撼地的呼噜声,陈九心中大呼万幸,没有撒酒疯、没有责问他为什麽还不开饭。他悄悄进屋换了一身干净衣物,再回到聂家,进了後面灶间帮忙。陪大娘吃完後,倒是对方不好意思,催促着他带着饭食回去给义武。陈九也不推辞,拿着两只装的满满的大碗回家。
    这时外面天色已然全黑,他小心地端着碗不让里面满扑扑的饭菜掉出来。陈九隐约知道聂大娘对他爹的心思,两人一无妻室、一是守寡多年,加上年岁相差不大,两家的独子又都合得来,早有意合了夥,两家并一家过日子。奈何几次主动示好,陈义武都不以为意,女人家脸皮薄,做到这份儿上已是不易,只能作罢。但平时有什麽能帮衬上的,聂大娘也不会在意村里面人说什麽闲话,一直帮衬着的。
    路上经过村里的富户老张家的时候,陈九听见一人多高的墙里传出了杯觥交错的喧闹声。他心下一紧,想必田爷那夥人今晚就这儿落脚了。明天他们还要来酒肆,怕就是来找他签契子的。要不要和阿爹说,说的话怎麽说,不说的话,到时候被带出村子怎麽办?他的小脑瓜子一时转不过来,不禁犯了愁。
    走近家门还没进屋,就听见陈义武在嚷嚷:“小畜生!上哪里去啦~要饿死你老子啊...”他急忙进屋,将饭菜送到里间榻上:“阿爹,饭来了,饭来了~”陈义武双目混浊看了他一眼,见他手中有物也不动弹,等他将碗放下,撩起手就是个耳巴子,“叫你老子用手抓啊?!小杂种,白养活了!”抬腿又是一脚。
    陈九知他只是饿着了撒气,也不和他顶撞,赶紧去取来筷子,再倒了一碗水一起送了过去。果然陈义武没有再打他,接过筷子捧起饭碗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噎着了再喝口水,不去看他、也不问他什麽。吃完了,把碗筷一扔,推开矮几霸着大半个榻子倒头便睡。
    陈九将碗筷收拾了,再帮他把被子掖好,到後院把碗筷脏衣服都洗净晾置好,进了柴房倒在茅-堆上,一动都不想动了。阿爹也不管他的事,只要有酒喝、有饭吃,才不会想到他这个人。签契子的事是没法和他说了,到明天就走一步、看一步吧。唉...不知道土根哥现在怎麽样了,有没有饿着、有没有挨打...杂七杂八地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也就昏昏沈沈地睡去了。
    25
    第二天快到晌午的时候,田爷没来,蔡哥带着人到酒肆,把契子给陈九签了,这才将土根的文契给他。陈九细细看了之後,扔进暖酒温水的灶火里烧了。“明天就走,你准备准备。”蔡哥撂下一句话就要走,却听见背後传来扑通一声有人跪倒在地。
    “蔡哥,小的求您能不能再宽限几日?聂大娘最近身子不大好,需人在边上服侍,小的自家也还有些个事儿要料理。十天...七天、七天也行啊。”陈九说着,就磕起头来。手下跟班的们都面面相觑不说话,最後都看着蔡哥,他沈吟半晌,说:“这我可做不了主,是田爷发的话。”
    “小的明白,小的就是想请蔡哥在田爷面前说上几句。今後蔡哥有什麽需要,小的任凭差遣!”
    众人听到这句话,纷纷哄笑起来调侃蔡哥。蔡哥脸色一暗,开口骂道:“你们这群腌臢泼才,脑子里尽是此等搅屎秽事!”转而又对地上的陈九说,“你也不用激我,这话我会带给田爷,一切任凭田爷吩咐,要差遣,也是田爷的差遣!你就等消息吧。”
    有人不甚服气,小声议论道:“蔡哥好生无情,昨儿个才用人家的小嘴-快过,今儿就嫌弃兄弟们搅屎腌臢了...”蔡哥闻言朝那人看去目露凶光,左脸上那条疤更显得凶神恶煞。其余几人知他恼羞成怒不好惹,纷纷上前打圆场,拉着两人一同走了。
    陈九等他们尽数离去,犹自跪在地上簌簌发抖。他不知道自己那麽说对不对,可他也只能去求蔡哥帮忙。那人临走前最後看他的那一眼神色复杂,他也琢磨不出是个什麽味儿来,但愿别得罪人就好,而现下也只有等了。晚上收铺子的时候,一个手下过来传话,说田爷应了,但只有五天,蔡哥会留下来,到时候带他一起去镇上。
    这几天里陈九收了铺子,就在聂大娘边上守着。到了第三天晚上,才对她说了两天後要去镇上看土根,还拜托大娘照顾他爹吃喝。聂大娘也不应他,只是对着墙壁擦眼泪,直到临走的前一晚,才从被褥下面-出一个红布包给他。陈九打开一看,是一对龙凤金镯子。
    “原本,是想给土根媳妇的。你们俩出门在外,有什麽需要应急的地方,就当了吧。”知儿莫若母,聂大娘定是料到土根有危难了,此话算是应了陈九给他送行。陈九给她磕了头,回到自家後犯了愁,仍然不知道怎麽和陈义武开这个口,折腾了一宿没睡。最後他留了封书信,大清早天不亮的就背着包袱出了家门。
    蔡哥这几天也没什麽心事,四处逛逛看看风景,吃好喝好。这天他也睡了个饱觉,和东道张家告了别,准备去酒肆接人,却听见一声怯生生的“蔡哥...”从院子角落的鸡棚後钻出一个小人儿来,头脸上粘着根鸡毛,眉发上还带着露水。
    他眉头一皱,没好气的说道:“你在这里干吗?”
    “蔡哥,我没和阿爹说这事,怕他去铺子找,我们走另外条路出村子吧~”说罢就掉头要走。
    “回来!”蔡哥呵斥到,“没说是怎麽回事?你爹要是来生事,不是给田爷添麻烦吗?!”
    “没事儿,他才不着急我呢。我留了封书信,而且和聂大娘说了,他若去铺子找我,也定能知道原委。我们快走吧,时辰也不早了~”陈九说完,就钻进了边上一条小路。蔡哥心下一紧,也跟了上去,又问道:“那你娘亲呢?”
    “我从来没见过我娘亲...”陈九边说边七拐八弯地带他出了村,进了山走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看着後面有些气喘的蔡哥说:“要不歇一会儿?”他点了点头,一-坐在路边一块较平整的石块上,缄默不语。一是确实不知说些什麽,二来他走不惯山路,气的确有些急了。
    陈九蹲在他身边也不说话,只是时不时地用圆溜溜的眼珠偷偷瞥他一眼,又立刻盯着地上看蚂蚁搬家。半盏茶的功夫後,蔡哥暗暗叹了口气,开口说:“你想说啥?说吧。”陈九轻轻一笑,又强自憋了下去,两眼放光地看着他说:“蔡哥,我到了镇上,是不是可以先去看看土根哥?”
    蔡哥见他如此,心窝子里不知怎麽的冒出一股无名火来,恶声恶气地说道:“还土根哥?!你知不知道你到了镇子上要去做什麽?相公、象姑子,就是整天被各种男人--!你还乐了你...”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陈九的脑袋越埋越低,连手上拨弄蚂蚁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不由得有些慌了神。
    “...这个,见...是肯定可以见上一面的。不过,之後田爷怎麽处置他,我也说不好,他毕竟逃过一次...”蔡哥说完,见他还是低着个脑袋,伸出手来想要碰碰他。刚触到,陈九就抬起头来,对他讪讪一笑,说:“我就知道,蔡哥您是个好人。”
    蔡哥脸一烫,自己什麽缺德事儿没少做过?!可陈九这话并非讽刺,的的确确出自真心,他用力摆了摆手,粗声粗气地说:“什麽好人?世上哪来那麽多好人!你这性子,早晚吃大亏!”陈九也不接他的话,兀自耍弄着地上的蚂蚁,仿佛自言自语似的低声道:“其实...我也不太喜欢那种事情啦...可是土根哥很喜欢啊...唉,三百两银子,要挨多少次啊...
    忽然,他抬起头看着蔡哥问道:“蔡哥,做那事是不是很不好?可为什麽大家都爱做呢?土根哥、舒大夫,还有田爷他们都是...你为什麽也不喜欢呢?呵呵,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这样呢...”蔡哥听了都不知怎麽答他,一张脸憋得绛紫,猛地跳起来说:“男风之事,当今的皇帝恨之入骨,你可别随便告诉别人!”说完就冲了出去,继续赶路。陈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急忙跟了上去。
    26
    黄岐镇也算得上此处附近最为富庶的地方了,西面一带大多住的都是来自周边地方的游民,想要在此处找份报酬高些的工,总好过一年到头脚踩黄土的过活。外地人客居於此,难免受人欺负,时间长了,也有豪强之辈结帮拉派,替人排忧解难,顺便拿些好处予以维持。(-的雏形~卡卡)
    以田爷为首的这夥人,势力在当地算是最强,也没什麽像样的名号,姑且叫作“田帮”。他家祖上迁徙至此,已是第四代人了,和县丞大人还沾着点亲,就连镇长也买他几分帐。平日里靠向势力范围内收取保护费,在街市口放数钱,买卖人头做营生。
    田爷自己素有龙阳断袖之好,家里蓄养了不少美貌的少年为娈,人头买卖中又兼带着些暗地里给旱路姻缘牵线头的生意。规模虽然不大,但胜在接客的少年姿容上乘、时常更新换代,更因老板半黑半白的背景,相对他处虽然花销贵些,却也安全的多。顶风作案,图的是利润丰厚,占到田帮总收入的三分之一以上。
    镇子东面,大多住的是些本地的士绅,较出名有镇上首富王员外,有乞骸归乡的宋大学士,还有在惟南书院授业的刘博士等等,里长范望正是王员外的女婿。王家千金是在一年一度的灯会上,一眼相中了一表人才的范望,不顾父亲的反对执意只嫁此人。婚後夫妻感情甚笃。一时传为佳话。
    奈何天妒红颜,两年後范夫人育下一女,难产去了。范望伤心欲绝,抱着亡妻的尸首连着三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并当众立下毒誓此生再不另娶,不知击碎了多少少女的芳心。家里只有一个老仆、一个带孩子的奶妈,就连年前老丈人实在看不下去送给他的几个年轻婢子,也都被遣散了回去。
    镇东虽说也不乏娼院赌馆等下九流的营生,在范里正的管辖之下,象姑南风总也刮不进去。就像一大块肥肉中间插了块大铁板,只吃得到一半,可不恼坏了田爷。金玉酒色什麽办法都试过,横竖就是不行,田爷手下第一智将蔡恒向来不参合此事,这次也被搅了进来。
    蔡恒带着陈九穿过闲杂居住的长屋,到了最深一进的院子外,让下人通报了一声也不等回复,就径自带人走了进去。“田爷,我把人带回来了。”他抱了抱拳,站在一边。田爷半卧在虎皮太师椅上抽着烟枪,一个妖冶的少年正在帮他揉捏双腿,边上在装烟丝的,却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少女。
    他吐出几个烟圈,悠悠一摆手屏退两人坐起身来,说:“小蔡,回来啦~”蔡恒将陈九拉上前来,瞪了他一眼。陈九赶紧低头作揖,道:“田爷,小的陈九,给您请安...”田爷目光深邃地看了他一眼,将烟杆丢到一旁,对蔡恒说:“这两天你也不用去追帐,日头过得清闲,可想出什麽法子来没有?”
    蔡恒面露得色,说道:“不瞒您说,我还真想出个法子来。”
    “哦?~说说看。”田爷身子向前一倾,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爷,范望那厮素有爱妻美名在外,送婢女过去固然不妥,但将脂粉涂抹的小倌送去,也未尝不是一个道理才被退回来啊。我想,把这小子当作仆佣送进范家,留下的机会总是大些。”
    “不错!有道理!我怎麽就没想到呢~”田爷一拍脑袋,以前只觉得避人耳目,偷偷将人送进去就是了,怎麽就忘了蜚短流长,总有传出去的一天,“可范家不只有一个福伯,都不需要招其他下人的吗...”
    “呵呵,这您放心~福伯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有个闪失很正常的...”
    “哦~你小子!”两人会心得意的哈哈大笑,“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田爷又掉头对陈九说:“你,放点心思,把你那点伺候男人的本事都拿出来,但也要当心,别被范望赶出来了~事成之後,算你还上了一百两银子!具体的事宜就听你小蔡哥的安排,先去洗刷洗刷干净,别整一个泥猴儿似的,来人哪~”
    从後堂走出几个婢子对田爷福了一福,就要把陈九带下去洗漱。陈九甩手挣开,接着跪了下去,说:“田爷,爷的吩咐小的一定尽心竭力去办,只是,小的求您让我见土根哥一面行麽?求您了!”言罢就径自磕起头来。田爷沈吟一会儿,说:“也行,见一面,留个念想。小蔡,这事也交给你了,都下去吧。”
    陈九得了这句话这才安下心来,又磕了两个头跟着婢女出去了。洗完换了身灰色的仆佣衣物,略微大了些,倒也干净。一个看上去像是在外堂办事的帮众,接了他往外走去,进了长屋,那人让他在边上等着,自己去和管事的接洽去了。
    陈九站在玄关探头向里面张望,最外面是管事住的隔间,边上是上了锁的铁栅门,里头是两大长排面对面的通铺,上头或躺或坐有不少年龄和他差不多的少年。“什麽?不在这里,那是哪里啊?”带路那人像是和长屋的管事起了争执。
    “是叫陈九吧,新来的。”管事对他招了招手,他急忙上前点了点头。“刚才蔡哥派人来说过了,送到北苑去,那里已经空出一间房来了。”
    “哈?”带路的从头到脚又打量了他几遍,“就这种货色,也能去北苑?!蔡哥的眼光还真是...咱部交给他管,还不早晚垮咯!~”
    “嘘──小声点!上面的人做事,咱照办不就是了~要你出什麽主意,小心隔墙有耳。”管事的将名册合上收放好,说:“快些去吧,兄弟不送了。”
    “好好,有劳老哥了~”带路的对他拱了拱手,领着陈九离开往北苑行去,一路上回头探看了他好几次,每次都是摇头嗤笑不已。
    27
    北苑的条件明显要比长屋那边好的多,院门虽然也有门禁,但在里面基本上都是自由的。每个人都有单独的卧房,里面用具摆设虽然并不奢华,却也精简实用。每天下午所有人都要聚在底楼偏堂里上课,有时是琴棋书画,更多的却是怎麽样应付各种客人和性技的授课。
    陈九见北苑里同住的其他十来个人,果然个个姿容出众,或清丽如水、或淡雅如兰、抑或艳若牡丹。相较之下,自己就跟乡间田埂上的一根狗尾巴-没什麽区别,全仗着蔡哥才能进驻此地,不由得郁悴难当,也不怎麽多和他人交往,经常一个人呆在角落里发愣。
    不过,这样的日子也没持续多久。五天後,范家的老仆福伯起夜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伤了筋骨,要回乡下老家养病,临走前向东家推荐一远房侄孙。那房侄子不争气,早早死了老婆,整日喝酒闹事,最近还迷上了赌钱,欠了一-债,害得自家的独子小小年纪,非出来做工还债不可。
    “福伯,不是我不愿意,只是...这孩子还那麽小,做的了那麽多活吗?可别做了没多久就走了。”
    陈九站在福伯病榻前乖顺的低着脑袋,从东家进屋到现在,还没敢看上一眼。只听得那人的声音淡淡的,像是对任何事物都缺乏了应有的热情,这个人就是范望...他见福伯好不容易向东家提到了自己,陈九立刻接上话说道:“我已经十三岁,不小了!劈柴生火、洗衣煮饭我都会!”
    他一抬头,正对上那人犹如琉璃珠般的眼眸,乌黑一片不带一点杂质、却又深不见底。远山黛眉、面若刀削,年岁并不大,至多二十五、六的样子。原本当是一位英气逼人的俊朗男子,可现在委实缺了几分生人的活气,看着徒然只是一具面貌精致的人偶。陈九从心底感到一阵寒意,关於范望的传言他也听说过一些,没想到这人竟已然变得如此,和行尸走肉又有什麽区别?!又赶紧低下头去。
    “你,抬起头来。”范望的语气里,也听不出个喜怒哀乐来,问了他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蔡恒帮他安排的新身份背景变化不大,陈九也没花多少气力去记背,自然而然又不乏恭敬地答了。范望听了也不言语,只是上下打量着他,陈九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好吧,好在这家人也不多,你就留下先干一个月吧。”他站起身翩然离去,临走扔给候在门外的福伯儿子媳妇一锭银子,说:“福伯辛苦了一辈子,好好照顾他。”那些人自是千恩万谢地收下了。
    等人远去後,门外两人立刻冲进屋子,那女的抓住陈九的衣领子就哭喊起来:“我的儿啊~把我的儿子还给我...”陈九无措地安慰道:“别...别,大婶,您小声点,被听见就惨了...蔡哥说过,我进了范家就会放人的,您就先回去等吧...”
    那男的叹了口气,双眼瞪地血红,伸手搂住那女的低吼道:“别哭了!哭什麽哭,把东家哭回来要你儿子死啊?!”哭声立刻轻了下来,变成间歇的抽泣。那男的伸手去扶福伯下榻,说:“爹,您跟我们回去吧...”福伯理也不理他,自己拄着拐杖下榻向外走去。经过陈九身边的时候,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嘴唇抽动了两下,最终什麽也没说走了。
    陈九进了范家,小-有奶娘照顾,每日活计也不多,过得比在自家还清闲几分。范望有时出去办事,会连着好几天不回来;在家的时候,大多数时间就在佛堂里面念诵佛经。他不是一个特别会使唤人的主子,陈九几乎没有什麽机会可以接近他,多出来的大把时间倒是可以用来陪小-玩耍。
    还只有三岁的小-小名玉儿,长得人如其名,真是珠圆玉润、煞是可爱,但并不怎麽爱笑。只有看到范望的时候,两只圆圆的小眼睛才会泛出一些光彩来。可陈九却从没见到范望好好看她一眼,也没见过他抱过女儿一次,任凭那些细小的光华支离破碎、渐渐消散。
    玉儿的妈妈,一定是个美人!陈九心里默念,失去了母亲、又得不到父爱,相同的经历让他对玉儿产生了同病相怜之感,渐渐把心思放在了玉儿身上,每天想着法子地逗她开心。奶娘也心疼小-,见陈九确属好意,也由着他去,时常也就在一边喊上两句“小心”。一次陈九驮着玉儿在院子里乱爬,两人笑着正畅快的时候,被出门在外突然归家的范望撞了个正着,吓得他胆战心惊,也不知会有什麽处罚,恍恍惚惚地过了一个下午。
    这天晚上,他照旧做了四个小菜和一碗火腿冬瓜汤(瓜,本来那段我删了,但是说好今天让乃上场,就一定会上的!),全都端上桌後准备回灶头吃饭,却听见那个淡淡的声音说道:“再拿副碗筷,上桌一起吃吧。”他疑惑地回头看了范望一眼,忽然觉得他好像多了一份人气,尽管那份气息里充满了哀伤。
    范望冲他点了点头,说:“家里一共才没几个人,一起吃饭热闹些,就别讲究主仆之分了。”陈九这才去灶头将自己的碗筷取来,再次回到饭厅的时候,差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范望亲自抱着玉儿在给她喂饭,脸上两道泪痕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玉儿别过头用小手抚上范望的脸,奶声奶气地说:“爹爹为什麽哭啊?是不是生玉儿的气啦?玉儿再也不贪玩啦,爹爹别哭啦...”
    “爹爹没有生玉儿的气,爹爹在生自己的气!”范望伸手拭去泪水,又对陈九说,“还愣着干吗?快来吃吧,菜都要凉了~”陈九赶紧在尾座坐下,一边的奶娘也赞许地看了他一眼。玉儿可是高兴坏了,吃得满头满脸的饭粒,还不时地和范望嬉闹,惹得众人都开怀而笑。
    散席时,奶娘带着玉儿先退下了,陈九留下收拾碗筷。范望站起身,对他说:“陈九,这些天,真的谢谢你,谢谢你陪着玉儿...”他低了低头,说:“老爷说的什麽话,您没怪罪小的,小的真是感激不尽了...”范望摆了摆手,又说:“实不相瞒,我一直怀疑你,总觉得不对劲...看来,可能真是我多心了。你识字麽?”
    “回老爷的话,识得一些,但不多。”陈九不知他为何要问这些,蔡哥也没嘱咐过这方面的话,就照实答了。“嗯,好。明天起,我来教你,有些事情,也要你帮忙来做。”说完,范望也回自己卧房去了。明天...明天正是他进范家整整一个月日子,这句话的意思是,他合格了?!陈九看着远去的背影,心里面的滋味儿不知是喜是忧。
    28
    “张妈,我先去菜市了。”一大早,陈九挎着个菜篮准备出门。“哎,好。老爷起来我会伺候的。”奶娘-快地应承到,她对这个来接替福伯的孩子也甚有好感。他走出没多远,前後探望一番,见四下无人立刻侧身转进一条小巷,来到一个小院门口,用手拍了三下门板,再用门环叩击了两下。好一会儿都无人来应,他也就站着等,并不出声呼喊,也没再敲门。
    也没再过多久,门开启了一道缝,陈九上前悄声道:“蔡哥,是我。”门这才开了半扇,他立即窜了进去,来应门的,正是蔡恒本人,“事情怎麽样?”
    “他说他怀疑过我,不过,还是留下我了。”
    “好!进去再说。”
    两人进屋坐下,陈九将这一个月在范家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地统统告诉了蔡恒。蔡恒听完沈吟半晌,良久才开口道:“我当他是故作姿态,没想到还真是心如死灰了~为了个女人,至於吗?!”言下很是不屑,陈九听了也不接话,默默地盯着地板出神。
    “就这样吧,你回去,先不要轻举妄动,平日多和邻里打打交道,混个脸熟。我回去後,自会去想对策,一个月後,还是在这里碰头。”说完蔡恒起身便要走,陈九立刻站起身喊住他:“蔡哥!那个...土根哥,还好吗?”
    蔡恒回头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说:“采石场那里你不也见过?还能怎样?你们应该知足,田爷怕你分心,就罚了他三个月的苦役。碰上别人敢逃田爷的契,没有不断手卸脚的!不过...这件事如果你办砸了,他就得继续留在采石场,你也要开始接那种最下等的客人,直到你们两个把那三百两还清了为止,懂吗?”
    陈九听了浑身一个寒战,连连点头应道:“懂...懂了。”蔡哥见了他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轻叹一口气,又柔声道:“当然,办成了,办好了,自有你的好处,我也会在田爷面前帮你多说话的。你也快去吧,别让范家人生疑。”最後拍了拍他的肩膀,戴上斗笠出去了。陈九在他走後,也跟着出了小院,胡乱在菜市买了些急急忙忙地赶回范家去了。
    接下去的一个月里,范望闲暇时会教他认字写字,帮忙整理誊抄佛经,有时也会拨出一点时间陪陪玉儿。张妈告诉陈九,这段日子里老爷陪小-的次数,比前几年的总和统统加起来还多。陈九的年纪正好在这对父女之间,感觉就像是多了两个年龄相差较大的兄妹。日子过得可算是其乐融融,这种温馨的家庭生活,就连土根也未曾带给过他...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的快一些,一眨眼又到了和蔡恒碰头的日子。陈九赶到老地方,蔡恒交给他一个小瓶,让他每天往饭菜里加上几滴。“蔡哥,这是...”陈九拿着瓶子有些犹豫不决。“放心,这不是毒药,你不也要陪着一起吃麽。范望旁学杂收,为人又小心谨慎,身上功夫也不错,要是能硬做掉,也不用花费我那麽多心思了。连续十天,不能间断,十天後再到这里来。”蔡恒交待完,这次会面就结束了。
    人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虽然知道那瓶子里装的应该对身体并无大碍,可每次往锅中倒过後,陈九的心都会七上八下地忐忑很久,吃饭也吃不太好,晚上睡觉也睡不安稳。没过几天,就连平时对周围事物最为淡漠的范望也发现了。
    这日在佛堂,陈九将几卷抄完的经书装订好装进书箱,看时辰也不早了,正准备退下生火做饭,范望叫住了他,“陈九,这几日你好像有点心神不宁的,有什麽事吗?”陈九见他神色冷清,但言语中含着不少关心之意,心里不由得一暖、又是一酸。
    这人现在比起初见时,更像是一个真正的活人。虽然对亡妻的思念未见少上一分,但也会对周遭事物用上了几分心力,就连面容也多一些神采、几分血色。若范望得知他是田爷那边派来的...会变得怎麽样?陈九心下一痛,不敢再想下去,随口瞎编了几句,担心家中父亲的身体糊弄过去。
    “你父亲那般待你,你可会恼恨於他?”范望倒还记得他当初的那番说辞,又继续问道。陈九尴尬地挠了挠头,说:“爹就是爹,恼恨不恼恨的,有什麽打紧...”范望看了他一眼,侧身拿过一串檀木串珠来递给他,说:“拿着吧,宁神静气。过几天我正好也要离家几日,你得空也可以回家去看看,求个放心。”
    范望要走?!陈九一急,连忙问了具体日子,正是连续服药的第八天,估-着要用上四五天才能回来。怎麽办?跟着一起去的话,就赶不回来和蔡哥碰头,而且范望也不一定答应;不去的话,这连续十天服药,却是怎麽也不可能做到了。
    陈九暗暗用力握紧了串珠,心道:反正就差两天,也没什麽大不了的~这种暗中下药的阴险勾当,他也实在不喜欢。下定了决心,就顺着话头向范望要了三天假,范望也准了。
    到了和蔡恒碰头的日子,陈九一进院门,就被几个帮众捂住了口鼻、架住了双臂扔进了屋子。蔡恒坐在主位上,也不看地上,悠悠喝了口茶,说:“听说,范里正去华严寺了,你也准备回乡探亲是不是?”
    “蔡哥...蔡哥,这几天小的心绪不宁,范老爷起了疑心,小的就说担心阿爹的病情,老爷就给了我三天假...”陈九听他的话里带刺,急忙避重就轻地解释。
    “少废话!最後两天的药,你怎麽给他服了?”蔡恒却并不放过他。陈九无言以对,双手撑着地趴跪着,低着头簌簌发抖。蔡恒冷笑一声,心里却也在打鼓:“蝶恋”来之不易,决没有足够的量重新再来个十天,可万一失败了,怕是彻底和范望翻了脸,以後再也没有第二次这样的机会了...
    “八天,就是八成的药效、八分的把握。听说你在北苑那几天,都没好好听课,难不成你比那些头牌都擅长取悦男人麽?!三天假期,好好回去补补!临阵磨枪总比不磨来得好。”蔡恒心里窝了把火,当初怎麽就鬼迷心窍被这小子当众吹了箫,到现在还在被兄弟们笑话。他派了两个手下远远跟着陈九,让他回范家收拾收拾行李,再一起回镇西田帮去。
    29
    陈九回到北苑,蔡恒给他单请了一名教习,竟是怡红院的特聘教习花想容,三日内恶补了好些个女子的日常形容姿态。最後一日,蔡恒也来探看,陈九此时年方十三,骨架玲珑、肤质细滑,穿上女装倒也不输给那些寻常的豆蔻女子。只是毕竟训练时日尚浅,举止之间难免生涩,蔡恒皱着眉头问道:“想容,这...能行麽?...”
    这花想容看上去才三十出头的样子,其实早已四十开外徐娘半老了,然自风韵犹存。她半哀半怨地斜了蔡恒一眼,娇声道:“蔡兄弟说的什麽话?姐姐还能坑了你不成?!这‘蝶恋’是何等来头?皇宫里的贵妃娘娘都用它来拴住皇帝的心~更何况,范望他心有所系,定是逃脱不了的。”
    “好好,我怎麽会不信你呢?只是这混小子,只给范望那厮服了八天药,我这不是怕出漏子吗...”
    “呵呵,那些伺候男人的手艺,我也教了他些,但也不宜过多。范望和他夫人感情深厚,有了‘蝶恋’做引头,之後道法自然便是了。”
    陈九在边上听两人交谈也不敢插话,心里却暗自嘀咕,蔡哥这般费尽心机又是何苦?范老爷对夫人情深刻骨,自己是最清楚不过了,就算如了他们的愿抱了他一次,又能改变的了什麽呢?那等事情,不是人人都欢喜的,这蔡哥自己不是最清楚了吗~老爷看上去也不像是热衷此事的人...
    一想到要和范望做那种事,陈九心里说不出的尴尬和别扭。虽然他比土根长得俊美的多,可从一开始的相互戒备,到後来的同情怜悯,再到现在的相处融洽,彼此成了家人一般的存在。如果做了那等事,以後,该拿怎样的面目来面对老爷呢?陈九一人胡思乱想着,脸也微微发了烫。
    “小九,小九子!”花想容呵了两声他才回过神来,脸是愈发的红了,“呵呵,你这样子倒和怀春少女无异。我倒还真想看看,当日你是如何连战五人的!呵呵呵呵~”她捂着嘴径自嬉笑起来。蔡恒见他的脸色霎时变得一片惨白,知他是想起那日的惨状,心下暗叫不好,连忙将话头岔开:“想容,你也该把另一半拿出来了吧~”
    花想容也发现玩笑话像是说过了头,接到个台阶就顺势下了。她从怀里拿出一只玉匣,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朵状似睡莲的紫色小花,“这就是‘幽情’花,行事那晚,你带着它躲在范望屋里,时机一到,就把我教你的、你自己原本就会的伎俩统统使出来吧!~”
    “时机?怎麽才叫时机到了?”陈九接过玉匣茫然地问道。“呵呵,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花想容意味深长地一笑也不细说,“好了好了,该我教的,我都教了~就先预祝你马到功成,蔡兄弟早日升官发财。”她转身离去、经过蔡恒身边的时候,手指似有若无地划过了他的胸膛。蔡恒伸手去捉却-了个空,也不追上去,只是徒然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那一抹桃色的衣摆消失在廊角的弯处。
    过了好一会儿,蔡恒才想起身边还有个人来,他咳了两声,说:“你怎麽还在这里?洗洗换回本来的衣物去范家吧。”陈九揖了一揖准备退下,又被叫住,“等一下!”他回头一看,蔡恒拿出一个小包,打开内有一套鹅-的丝质女装,还有一只红色的莲形风灯。
    “范夫人生前,最爱穿鹅-的衣物,你带着,小心别被旁人看见。距月底还有些时日,你也不必着急,挑个合适的日子。这盏风灯你行事那晚就挂在范家大门口,旁人若问,就说是为你爹祈福的,知道吗?”
    “小的明白了...”陈九双手接过物事,点头应了。蔡恒这才放了陈九,等他离去後,颓然地跌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深深地叹了口气,用手狠命地揉按两边的太阳穴,久久都没有动弹。
    陈九这夜回到范家,范望已然先到了。他再三地赔罪,范望倒没有怪罪,只是让他准备一下,伺候自己泡个澡洗洗尘土。张妈知道他们都是今晚回来,早先就烧好了热水,倒也省去了陈九不少功夫,自是一番感谢不表。
    陈九在木桶里面倒了三分之二的热水,洒了些去污活血的药粉搅匀,这才去把范望叫了进来,宽衣解带跨坐了进去。陈九低着头都不敢正眼去看,径自拿起了丝瓜筋帮他搓背,虽然不及陈义武来得宽厚,却另有一番青年人的弹性和力度。
    “手法不错啊~在家常帮你爹洗吗?”范望像是很享受地闭上了双眼,就连话音也透着一股慵懒的意蕴,“你爹身子还好吗?”
    “多谢老爷的关心,没什麽大碍。老毛病,吃几贴药就好了。”
    “呵呵,什麽老爷老爷的,听起来真不习惯。福伯在的时候,总是叫少爷的,你这一来一叫,我好像陡然就老了几十岁啊~嘶...轻点儿。话说起来,我也没比你大多少吧,你几岁来着?”
    “回老爷的话,小的今年十三岁。老爷...您是不是遇上好事了?好像很开心的样子。”今天范望的话似乎特别的多,陈九一时都有些不知怎麽应对了。
    “呵呵,的确是有件好事!遇到了一位许久不见的朋友...陈九,我虚长你一轮,你也没有卖身给我家为-,就别再叫老爷了!叫...叫范大哥吧!”
    “那怎麽能行?!”陈九再三推诿,却拗不过范望的一再坚持,这才怯生生地叫了声:“范大哥...”
    “好!好!今日我范望得了两位兄弟,何其快哉?唉...羽韵死後,就属今天最高兴了~”
    陈九又往木桶里添了些热水,听他絮絮叨叨讲述那位朋友的事。两人少年时行走江湖相遇,一见如故,本欲结拜为义兄弟,谁料竟是同年同月同日所生。两人都坚持自己是子时出生,争着要做大哥,最後结拜之事,只能不了了之,还是以朋友相称。
    那人的志向远大,去京城参加了武科考试,还得了个探花回来。只可惜几年前范望成亲不久後,就戍边去当了个参将,一直不得而见。这次去华严寺的路上,竟然不期而遇了。那人说,过几天还要来范望府上拜访。陈九一听,失手将丝瓜筋掉在了地上,这可真是一道催命符啊!看来是不得不动手了...
    30
    第二天,范望指使着张妈和陈九打扫买办,忙得不亦乐乎,自己则带着玉儿逗弄了一整天,玉儿当然是开心的很,对那位即将来做客的叔叔也是期待不已。陈九一边忙活,一边心里虚得慌,行事宜早不宜迟,择日不如撞日,晚饭散了後,就将风灯挂了出去。张妈见了来问,他就照蔡恒嘱咐的讲了。
    范望小酌了几杯,不胜酒力,这日早早地歇下了。玉儿闹了一天也累了,张妈带着她也回了。陈九暗呼老天相助,先去浴房冲洗了一把去去灰尘,再回自己屋子翻出压在箱底的那件鹅-女装穿了。他取出玉匣中的幽情花,凑近鼻子闻了闻,似乎是有一股淡淡的香郁。
    他把花藏在衣襟里,解了头发,对着水盆梳了个水髻,然後一个人坐在-胡思乱想。听花师傅说起来,蝶恋和幽情应是相互触动的一对春情药才是,可自己也有吃下些混有蝶恋的菜汤,怎麽就没有反应呢?
    他轻轻用手碰了碰自己的下身,果然没什麽反应,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可一转念,想到自己把蝶恋大多都下在范望喜欢的菜肴中,布菜的时候,还特地放在了主座前面。尽管他怕范望起疑心每个菜都会吃些,但终究比不上那人服下的量多吧...念及至此,又觉得有些羞愧难当。
    心思左来右去的时辰也过得快,一道霜白的月光穿过窗间的缝隙,直直地照在地面上,一眨眼已经月上中天、夜半三更了。四下不闻人声、唯有虫鸣,陈九咬了咬牙,起身推门而出向范望的卧房走去。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横竖躲不过,还不如干脆些!说到头,干那档子事,还是自己吃亏的多些呢。
    他快步闪进范望的房间把门带上,里头传来了轻微而有规律的呼吸声,想是睡得正香。陈九走上前去,就蹲坐在那张黄梨木雕花大床的脚跟,也不知怎麽才算是到了花想容所说的“时机”,百无聊赖之下,-出了胸口的幽情花把玩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睡意阑珊,这时,就听见-传来一声微弱的-,接着便是翻来覆去的窸窣声。陈九心里-个激灵,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时机?!眼看范望动作愈来愈大、呼吸愈来愈急促,喉间发出阵阵苦痛的嘶鸣还拼命压抑着,他再也按耐不住站起身冲到床前:“范大哥,你怎麽了?...”
    范望忽然瞪大双眼看着他,原本墨黑的眼眸中透出一抹妖冶的紫色,眼神也是说不出的诡异。陈九心下一慌,不自觉地後退了两步,范望一个箭步上前猛地抱住了他,颤声说道:“羽韵、羽韵,是你麽?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和玉儿啊...羽韵,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啊...不要再走了...”
    他发了劲儿地死命将陈九往自己胸口上揉,仿佛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血肉,直至化为一体一般。陈九很是吃痛,却又不敢叫出声来,心道蝶恋这药的药性还真是刚猛,平日里看来对房事甚是淡薄的范望,竟然也会有如此炽热的气息和拥抱...
    两人的身子贴得甚紧,很容易发现对方身体上的变化。当陈九感觉到他身下火热的昂扬时,不由得暗骂自己,忙东忙西的,怎麽就忘了给後穴上点油膏呢?!看来今天不会有的好过了...他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抚-范望的背脊,一是安抚对方,二来也是让自己纾缓纾缓。
    果然,范望抱住他的手松了些许的气力,没有箍地那麽紧了。他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就被范望吻住了双唇,并不狂热,却绵长致远。不知过了多久,范望放开他的唇,单手托起他的脸庞,落下了一个个细碎的亲吻。温度炽热、动作却轻柔,像是面对着极其想要的东西却又怕弄伤了。
    “羽韵...羽韵...”范望一路向下,吻着他的耳垂、他的脖颈、他的锁骨,一面又不断地念叨亡妻的闺名。陈九听了心里一痛,范大哥是那麽地思念着他的妻子麽...想到自己与土根哥也是生生分离两处,不得而见,但总也好过他们已经阴阳相隔的死别。他伸手搂住范望的肩膀,对着他的额头落下一个羽毛般轻柔的吻,就当是替他夫人安慰他一次吧...
    范望浑身一震,眼眸中那抹紫韵陡然变为刺眼的猩红,就连脸上原有的几分温柔也被浓重的情欲所替代。他一个回转就将陈九压倒在-,抬手就撕开了他的衣襟。“啊──”随着一声裂帛之音,幽情花被范望的动作带飞出去,陈九想伸手去抓,却被范望抓住手腕重重地压在床头。
    “羽韵...你是我的!哪里都不准去!你是我的...”范望低吟着,用嘴咬着碎开的布片往外扯,再舔上了-在空气里的肌肤,用力吸吮他胸前的乳珠。“啊...”陈九吃痛地叫出声来,想要推拒却被制住了双手,要用腿去蹬他又怕功亏一篑,只能紧紧咬住下唇生生把着痛楚给咽下去。
    范望换单手捉住他,一手拉下他的外衣扔在一边,里面自然是很“配合”地没有穿袭衣袭裤,-裸的一片。他抚-着陈九的干净清-的少年人的躯体上下游走着,气力却愈来愈大,仿佛要把他捏碎一般,月白色的肌肤上,留下了一个个青紫色的印记。
    陈九并不挣扎,俄尔漏出几声轻微的-,他有些害怕范望发现自己的-与女子的大不同所在,紧紧并拢双腿人也佝偻了起来。范望见他老实,另一只手也松开了,双手用力打开他的双腿就向下身-去。陈九惊呼一声,想要背过身去,却被他扣住了腰部动弹不得。
    范望伸手触到他下面那团物事皱起了眉头,可再往下探到-的入口时就管不了那麽许多,硬是-了一指,疼地陈九直扑腾。范望似乎也对这-如此之紧致感到十分困惑,拔出了手指有些呆愣地盯着陈九,良久,眼神中竟恢复了几分清明,“你不是羽韵...你是谁?!”
    31
    陈九见他如此,心中暗叫不好,急忙使上花想容所教的伎俩,脸上-一个讨好的媚笑,却是生涩的很。他坐起身抓住范望的手一口含住那根手指直没到底,-舐纠缠着将津液涂抹其上,发出啧啧的水声。同时,他还用脚趾去撩拨对方的-,似有若无地隔着衣物描绘着昂扬的形状。
    只听得头顶上的呼吸声愈来愈粗重,陈九引导着范望的手指向身下的-移去,自己也深吸一口气尽量放松。这次进入比先前顺利的多,他抓着范望的手前後-着,一面翕合甬道积极配合。范望渐渐得趣挣开他的手,又加了一指进去抠挖捣弄,直到-完全绽放,显出瑰丽的嫣红色,他解下自己的裤带掏出早已胀得红紫的-对了上去。
    陈九感到後穴被一个火热的器物顶了上来,当下不敢再看,两眼望-顶的纱幔,双手紧抓住床单,温顺地等待着对方的进入。然而等了许久,到来的不是意想之中激烈的性事,而是被一掌掀翻在地。他一头撞上冷-地板,顿时眼冒金星,耳边就听见范望癫狂的话语声:“你不是羽韵...羽韵她死了,她已经死了!”接着背脊上一痛,又挨了几脚,就势滚了出去。
    “羽韵?羽韵,你怎麽了?你怎麽睡到地上去了?...是不是哪里疼?快让我看看...”范望此时神智已经不清了,看到陈九躺在地上痛苦挣扎的样子,忽然又万般关心地上前抱了起他。陈九有些害怕地侧过了头,不知他什麽时候又会发现真相而打他,却恰好看见左侧那一抹绛紫。
    “小九子,你要记住,不到最後关头,千万不要吃下幽情花。这‘蝶恋’和‘幽情’若是在同一人体内相逢,药性太过激烈,会伤到身体的本元...但愿你不要遇到那一步...”花想容的话语在他脑中响起,还有那麽一样最後的绝招啊!以後的事管不了那麽多,先过了眼下这关再说!
    陈九伸手捡起地上的幽情花塞进嘴里嚼了几口咽下,勾住范望的脖子主动吻上了他的嘴,用舌头撬开他的牙关细细地-着口中每一个细处。范望一开始震了一下,随即也勾上了他的舌头死命纠缠起来,- 靡的水音充释了整间卧房。
    忽然,范望放开他的嘴,用手抓住他的脚踝向上压去,-对上-的-,也不再多磨蹭直接地顶了进去。他将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两人的连接处,整个人压在了陈九身上。陈九感到体内的热棒霎时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深度,一阵阵混合着酥麻战栗的甜蜜苦痛,沿着脊梁直蹿上脑门,仿佛连头顶都要被刺穿了。
    “哦哦,啊──嗯...”他再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嘴中不断泄出令人面红耳赤的甜腻-。范望的动作并不迅猛,他缓慢地退出陈九的身体,只剩下顶部还被-留恋地含住舍不得放开,口中轻呼一声“羽韵”又猛地压了上去,仿佛比前一次进的更深...
    “啊啊──嗯...呜呜...哦...”陈九是受不住这一急一缓反差巨大的刺激,嘤嘤地哭了起来。范望的-一次又一次地刺穿他身体最为柔软的地方,范望的呼唤却一次又一次地击打他心灵最为脆弱的地方。他忽然在这一刻,完全领会体悟了范望对亡妻的思念,一个失神眼前闪过一道白光,身下已然泄了。
    “砰”的一声,房门猛地被人推开,几个人手提灯笼鱼贯而入,最後背着双手悠哉悠哉步入房间的,不是蔡恒又是谁?!“范里正,别来无恙啊?小弟可思念哥哥的紧啊~担心哥哥鳏居寂寞,特地送了个妙人儿来相伴。怎麽样?看起来不怎地,吃起来味道如何啊?呵呵呵呵...”手下几人想笑却都用手捂住死憋着,一个个脸都变成了猪肝儿色。
    蔡恒使了个眼色,一个手下立刻掏出一把青香点了,原先毫不顾忌来人仍在不断-的范望渐渐慢下了动作。陈九早被吓呆了,躺着地上一动都不敢动弹,他感到甬道里一股热流涌出,得知范望也释放了。范望停在他身上许久也不动,他也不敢伸手去推,一时间屋里就静止住了。
    “范里正,莫非滋味好的都不愿松口了?!不如小弟就将这小厮的契子一并赠与哥哥,今後日夜相伴如何?你看左邻右里的都在场,以後小弟若是抵赖,都还有个见证吗~哈哈哈哈...”蔡恒虽然笑的得意,但也有特意压低声音。在他身边站着几个神色慌乱、衣冠不整的邻人,眼神四下乱晃,偶尔才向那活春宫瞥上一眼,悬尔又将眼睛移向他处。
    范望退出陈九的身体带出些许白浊,站起身拉好衣物,两眼-出冰刀似的光芒直刺陈九:“你是田帮的人?”虽说是个问句,却用上了笃定的语气。陈九被他盯着心底冷了个透顶,他全身颤抖着答道“不是...他们...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会来...”
    “够了!”范望出声打断他,转过身冷冷地从来人脸上一个个扫去,几个邻人纷纷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就连蔡恒脸上挂着的笑容都变得有些僵硬。“范里正!我们也是没办法啊,都上有老下有小的,谁没个羁绊?蔡头有什麽要求,你就应了吧...”一个年岁较长的邻人先开了口,其余的人也纷纷应和:“是啊是啊,就应了吧...”
    范望轻叹口气,说道:“蔡恒,你拿他人家眷要挟,就不怕有报应吗?!”蔡恒哼笑一声,道:“报应?小弟我上无父母下无子女,也没有兄弟姐妹,孑然一身於世,怕什麽报应?老实说,小弟不是不知道哥哥膝下有一名幼女,然稚子无辜,何必牵连?不如请哥哥亲自尝尝这分桃之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准了鄙帮的生意,不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吗?!”
    蔡恒早有耳闻,范望素不喜爱亡妻留下的遗腹子,故放弃了劫女要挟之计。花了多少心思,白了多少头发,熬了多少个漫漫长夜,这才想出这麽一条一劳永逸的计策来,也不怕范望以後抵赖。
    范望沈吟许久,说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也无话可说。今夜已深,还请各位贵客先回吧,把地上那人也一并带走。生意的事,总得容我几天做做准备吧。”蔡恒得意地一笑,啪啪地鼓起掌来,说:“范兄真是-快人!那小弟,就静候佳音了~”言罢摆了摆手,两个手下来拖陈九准备一并退下。
    陈九被人抓住双臂,这才醒过神来,他拼命地挣开上前死死抓住范望的脚喊道:“范...范大哥,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来,我真的不知道啊!你相信我啊...”范望不为所动,冷冷地说了句:“我不敢有你这样的弟弟...”转而一脚踢开了他的手。
    陈九欲再度上前,却被蔡恒一把抓住了头发,他在陈九耳边说:“小子,你要吵醒所有的人来看戏吗?!”陈九闻言全身都脱了力,任由着旁人将他拖了出去。帮众手咸,趁机-了好-他也浑然不觉...
    32
    陈九回到田帮不久,不知是因为蝶恋幽情的药效,还是因为那晚受寒着了凉,抑或两者都有,高热不退、一病不起。蔡恒念他这次居功甚伟,仍然让他住在北苑的单间里养病,还特地配了个小厮日夜照料他。怎奈他不但几乎吃不下饭,就连药也喝不了。
    那小厮名唤小高,年纪不大,才十岁出头,长得倒是眉清目秀、-可爱,算是北苑的见习。本来他被新总管亲自指派了任务,还暗暗高兴,想着办好了差事指不定能套上近乎。怎料新派上的主子竟然是如此貌不惊人的模样,和其他几位哥哥相比,就连个手指头都比不上,跟着想也不会有什麽好处,不由得心生懊恼。
    不过小高年岁毕竟还小,趋炎附势的毛病虽是难免,但眼见人命关天,还是耐下了性子好生伺候着。这日,他将熬了两个时辰的药汁吹凉後,端进屋子,先将陈九扶坐起来,再用调羹给他送服。陈九灰败着脸色、双眼无神,牙关紧咬着,药水沿着嘴唇,一滴滴都落在了枕头上。如是几回,绕是再好的耐性都被磨了个-净净。他气得将药碗一扔,冲出门去就找管事的告状去了。
    管事的一听,心道蔡哥对陈九那小子的事总是特别上心些,也不敢拖延,立即派了个手下前去通传了个消息。陈九躺在-已经好几天了,他有时已经开始分不清,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是醒着还是做梦。唯有脑中范望那双冷厉的眼睛,却是始终挥之不去的梦魇。“范大哥...范大哥,你不要怪我啊...我真的不知道啊,真的...”他茫然地望着房顶,嘴里喃喃自语道。
    “啪”的一声房门被撞开,蔡恒冲进屋子,操起凉透了的药碗就向陈九劈头盖脸地泼了过去:“你不知道怎的?知道又怎的?!再过两天三个月一到,聂土根就不用再在采石场里呆着了。还是你希望没做过这票活儿,让他继续干下去?!让你知道,让你先知道你能不坏事?老子告诉你,你就是死了,还不如田爷的一条狗!谁会来管你?!再不吃饭喝药,就给我去长屋,别在这里占地方!自己好好想想~”言罢就转身甩门而去。
    小高跟着进了屋,看到被药汁洒得像落汤鸡似的陈九,心下不知是幸灾乐祸呢、还是有几分不忍。他怕陈九病得更重,仍去取来了抹布帮他擦拭干净。陈九任由他摆弄,最後在他要离开的时候,却伸手抓住了一块衣角。小高疑惑地回过头,发现他的嘴角颤抖着,似乎在说些什麽。他凑上耳朵,就听见微弱的几个字:“...对不起...没有喝药...”
    小高脸一红,到底是小孩心性也不记仇,轻骂道:“对不起我啥呀?!你自己的身子,自己都不着紧...你等着啊,我再去煎一碗来,再不吃,我可就真不管你了~” 说完踩着小碎步子向灶间去了。
    陈九心里琢磨着蔡哥的话,扪心自问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就真的不会答应去范家参合这件事了吗?!若是那样,自己就得到肮脏拥挤的长屋里住着、接最下等的客人,土根也要在采石场里苦做,只怕是还没等他们还上银子,就把性命都给赔上了吧...
    到头来,自己还是会去范家的,可就像蔡哥所说的,如果他事先知晓了真相,能不-丝毫的马脚瞒过范望吗?陈九叹了口气,自知是没这可能的。如是看来,蔡哥的所做所为,他还真不能挑出个错儿来!更何况蔡哥还派了个人来照看自己,他陈九何曾尝过被别人伺候的滋味啊?!想到这儿,陈九不由得叹了口气,自己也不是什麽好人~又有什麽资格去怪别人呢?!原先对蔡哥的几分怨怼,倒统统化作了对自己的愤懑、郁郁难解。
    此後小高再送饭送药来,陈九都老老实实地吃了。两天後,土根的苦徭期限到了,陈九的病虽然有了些起色,却还不能下榻。他想起三个月前去见土根的那一次,骗他说是自己问父老乡亲们凑到了银两来还债。自己现下在富户家中做长工来偿还,行走不方便不能常去探望他,让他也不要惦记自己,等三个月满了,再去采石场接他出来。而现在自己躺在-都起不了身,又有什麽脸面去求蔡哥让他去见土根哥呢?!
    陈九心里有了羁绊,自然不似之前那般浑浑噩噩,精神头儿好不少,时常还听小高说些坊间传闻什麽的。近来最闹腾的消息,莫过於范里正将独生女托付给老丈人王员外,自己出家当和尚去了。新任的里正叫楚汶,本就是此处的熟客,对田爷要把南风刮进镇东的打算自是赞不绝口,今後还省得自己每次来回赶路了~
    陈九听小高说起过一次,就不准他再提了,耳不闻、心不烦,心里记挂着土根哥一个就已经够沈甸的了。话说范望最後虽然还是没有应了他们的事,但田帮的最终目的还是达到了。田爷一高兴,正式让蔡恒做了帮内的第二把交椅;蔡恒得了好处也没忘了陈九,好吃好喝好药材都没给落下,这般休养了个十天八天的,也就基本能够下地了。
    一日,陈九截住了来北苑巡视的蔡恒,提出要去见土根。蔡恒白了他一眼,说道:“聂土根已经不在采石场了,你上哪里去见他?”
    “土根哥...土根哥没有等我?那他有没有捎了什麽话给我啊?”陈九暗暗懊悔,没有事先约个碰头的地方,总不能让土根知道自己在田帮里,自然也就不希望他找上这边来。蔡恒嗤笑一声道:“等?在哪里等?哪个人出了那鬼地方不是拔腿就跑的?!早溜的没影儿了~”
    陈九听了一时不知所措、没了主意。土根哥走了?!怎麽就丢下他一个人走了?...“那...那他可能是回村子里去了...蔡哥,蔡哥,我求求你,让我回去一次好不好?求你了~”他紧紧抓住蔡恒的衣袖,像是抓着根救命稻-一般,作势又要跪下去。
    蔡恒使了个巧劲挣脱了出去,并不理睬随他去跪,双手抱於胸前冷笑道:“想回去?那最是简单不过了!~田爷说话算话,欠银扣除一百两,等剩下的二百两还清了,你爱上哪儿上哪儿去,没人会拦着。小高就留你那儿吧,再过几天,你也该开始接客了,别还不上银子还倒吃白食!”说完就转身走了。
    33
    田帮的象姑皮肉营生虽然做的大,但终究比不上官娼来的光明正大。长屋里中下等的小倌,被客人从窗外相中了,晚间就由“引路人”提着灯笼带着去客人预定的地方会面,结束後再接回去。北苑的红牌们,则由专门的画师画像成册,让客人们翻看挑选。选定後递上请柬,再派出四人抬的红顶软轿前往赴约。
    但无论高低贵贱,所有的交易都在外面进行,就算被发现抓住了,也一概与田帮没有丝毫的瓜葛。有人口买卖这种合法生意做掩护,再加上看似有形还似无形的运行机制,这才是田帮敢在老虎头上拔毛的制胜法门。
    本月头上,北苑又新增了一位接牌子的小倌,见过画像的人都觉得一般,可专门指名这位新人的请柬却还相当不少,只因有传闻说,这人和前里正范望曾经春风一度。到底是什麽样的人儿能让痴念亡妻的范里正都怦然心动?是人,都难免有好奇心,画像看上去一般,名号“九韵”倒是不俗,说不定真人的确别有妙处呢?
    这名叫“九韵”的当红小倌正是陈九,这日从宋府郊外的别院回来,他累得在轿子上就睡着了。几乎所有的客人都会问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更有好事者还要他将那晚的过程再重复一遍。这些无疑是将他心中故意忽视的伤口,一遍又一遍地重新撕裂,逼得他无处可逃、痛得不得不去正视。
    陈九也曾提过不想再接那样的客人,可当他得知这些达官显贵给的银钱,以及一般长屋的客人给的打赏後,就没再说个“不”字。如果顺利的话,也许半年就可以把银子都还上了,到时候,就可以回村子去了...演戏演上个十遍八遍的也就熟透了,现在陈九反要担心客人们失了新鲜劲儿,递来的牌子不如以前多了。
    所以,当宋府三公子宋允提出要和自己府里的小厮一同耍玩时,他没有拒绝默应了,回去後,还被小高给数落了一通。“对付客人,又不是老老实实被压就行了!师傅教了那麽多,你怎麽就学不会呢?!”小高一边帮他给伤口上药,一边老气横秋地吐槽。
    陈九卧趴在-勉强抬起头,对他尴尬地笑了笑也不出言反驳,心里却念叨:我也有努力学了啊...最近很多客人都说他-的功夫长进不少,再多加磨练,堪称“神技”!当然,这事儿不能告诉小高,北苑的红牌都不屑做这些,说了又是一顿好骂。
    第二天,陈九去管事那边查账,发现剩下的欠银不多了,回屋後咬了咬牙,拿出聂大娘给的金镯子将余额给填了。傍晚开饭前,蔡恒亲自拿着他的契子来了。陈九在屋里行李都收拾妥当了,脱下了丝质的长衣换了身粗布短打,端坐在桌前等着他。
    蔡恒无言地把契子递给他,陈九接过後又仔仔细细看了遍,这才放到灯台上烧了,拿起包袱就要走。小高拉住他哭哭啼啼了好一会儿,蔡恒仍旧没有开口,只是看着他的眼神里似乎像在述说着什麽。陈九自打范家的事情之後,就很少再和他亲近了。此刻离别之际,他搂住小高好生话别一番,对蔡恒,最後也就扔下三个字“我走了”,自是不必、也不想再见了。
    待陈九回到村子,已是夜深人静之时,只得先到自家柴房将就一夜。次日清早,他就去酒肆找土根,倒也不是不想见自家的阿爹,只是不知道自己这麽一走了之,再次见面的时候陈义武会不会往死里揍他...
    这天土根竟意外地起了个大早,拿着根扁担挑着两个水桶,看样子是准备去山上接泉水去。“土根哥!”陈九叫住了他。“!当”一声,两只水桶全都掉在了地上,兀自滚开了去。土根瞪圆了眼睛,看着他好似见了地狱的恶鬼,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怎麽回来?!你...你...你不是在做长工吗?...”
    陈九闻言脸一下子红了,糟了!光急着赶回来,却没想到,哪家的长工能半年里拿到上百两的工钱?!他急中生智,顿生一计,答道:“土根哥,我说了你可别看不起我...我拿了东家不少细软去当了,这才还上了银子,就逃回来了...”说到後来声音轻得跟蚊子叫似的,头也低着不敢去看他的脸。
    土根的脸红一阵、青一阵的,满脸疑惑地盯着陈九,半晌才开口说:“你...是逃回来的?田帮的人有没有追来?”陈九急忙连连摆手,说:“田帮的钱已经还上了,契子也烧了。东家那边,我都扯了谎,他们不知道我是这村儿的...”一席话,可谓是漏洞百出,土根却一个字也没有追问,捡起地上的水桶掉头就走,道:“先回铺子再说吧...”
    久别重逢时,陈义武意外的没有什麽大反应,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句:“回来就好。”拿了酒壶就回去了。聂大娘倒是抱着他又哭又笑的,闹腾了好一会儿,然後把铺子也关了,说要下厨做顿好的给他接风。相比之下,土根的态度就僵硬地有些诡异,陈九自己心中有鬼,也不敢主动贴上去,一顿饭吃的很是尴尬。
    之後几日,陈九都在家里忙活着,没有去找土根,土根也没有来找他,晚上有时候想起了这半年来大大小小的事情,难免委屈地直掉眼泪。有一天他实在睡不着,偷偷下了榻溜到屋外看看星星,却发现院子里有个黑影动了动,吓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嘘──别叫!是我~”黑影冲上来捂住了他的嘴低声道。“土根哥?怎麽是你?...我以为,我以为...”陈九不知是惊是喜,话没说完就嘤嘤地抽泣起来。土根默默看着他,最後还是抱住了他。两人进了柴房,细细温存了一夜。自此後,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平静没有波澜的生活,一日又复一日...
    34
    这晚,陈家後院的柴房里,传出了熟悉的喘息声和撞击声。上面那人全身一阵痉挛後,脱力趴了下去,想是已释放了欲液。半盏茶不到的功夫,那人就毫不留连地勉力爬起身来穿衣系裤,完了低头对还躺在地上那人说道:“九子,我有话要和你说。”
    陈九听了一震,不由自主地蜷起了身子。自打他回到村子又过了半年多,和土根哥除了最初那别扭的几日,之後就重归於好,与土根离开村子之前似乎并没有什麽不同。然而,在他们自己心里却明白,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
    每次情事之後,土根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使劲儿抱着他、压着他就是一整夜。现在一完事就走人,陈九有时还以为是在接客人呢...不过,他也没有开口留过土根,上酒肆去找土根的次数不及以前多了,不再会把自己的心事告诉土根了,到头来,自己不也变了吗?...
    现在两个人很少有好好说说话的机会,不是见面的机会少,只是没有人先开个头。有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地滚到了一处,任凭原始的本能疯狂地渴求对方的身体,相比之下,言语是那麽的苍白无力...
    陈九隐隐知道,即便是这样的日子,所剩也不多了,土根今天突然有话要说,他直觉不会是什麽好事,背转过身子也不接话。土根见他这般模样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九子,哥决定去省城做事,吃一堑长一智,不会像上次那样了...哥一定赚笔大钱回来,定然不会让你和娘再受委屈了。”
    该走的,终究还是要走。村子里有他、有聂大娘,可最终还是留不住土根哥的心...陈九心凉了个透顶,也发了狠劲,愣是不说一个字,也不去看土根。土根又叹了口气,从背後抱住了他,在他後脑勺上吻了一吻就当是告别,第二天一大清早,就离开了下岐村。
    没有土根的日子里,陈九要照顾两家的老人、要看顾铺子,实在没事做,就拿了-叶编了好些蚱蜢-的哄村里的孩子们玩。日子照样一天天的过,谁离了谁会活不下去?
    这天,酒肆里来了两个风尘仆仆的外客,要了两壶酒和一碟花生,在窗边的桌椅上坐下侃起大山来,“田帮这下可真是倒了血霉了,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啊!...唉,一个都没放过,这也太狠了吧~”
    另一个人道:“怪就怪他们居然在太岁爷头上动土,做这等朝廷明令禁止的营生,还设计毒害范里正,平日里也没少做欺邻霸里的腌臢事,该当此报!也不冤枉啊~”
    “唉...你这叫没看见当时的场面~”先前那人摇了摇头,用筷子夹了颗花生放进嘴里,边嚼边说,“那时候,萧参将带了三路兵马把田帮团团围住,自己提着一杆雁翎枪冲进总堂,把田爷和他一个脔宠一起刺了个透心凉!~这还不算,又去了那关红牌小倌们的楼里一顿好打好杀,血流成河、惨不忍睹。唉,想想那些也都是苦命人啊...作孽啊...”
    陈九远处听见手一抖,托盘上的酒壶摔到地上,“!”的一声砸了个粉碎,当下也管不了那麽多,冲到窗前那桌问道:“这位客官,您说的可都是真的?是什麽时候的事了?田帮上下,真的都死了?怎麽突然就……”那两人疑惑地看了看他,陈九急忙打了个哈哈,道:“两位有所不知,小的有位远房族弟,就被卖到田帮那楼里...小的再给两位加几个小菜,只求把事情原委告诉小的可好?”两人这才应了。
    原来五天前,在华严寺落发为僧、法号“行痴”的范望圆寂了,萧参将正是他曾经提到过的好友萧北楚。三天前,他雷厉风行地带兵血洗了田帮,想必早已查明范望当初所吃暗亏的原由,特来复仇雪恨的。二当家蔡恒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事先走了,现在朝廷下了海捕文书悬赏捉拿。北苑楼里几乎无人生还,陈九所说的那个远房族弟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
    陈九听到後面人都傻了,脑子里嗡嗡地直响,范望死了、田爷死了、就连小高也...他一-跌坐在地上,愣愣地落下两行清泪来。客人当他是伤心过度,也无人耻笑他,吃完後在桌上留下银钱就走了。
    陈九这日的心情差到了极点,本都是活生生的人,怎麽就都这麽去了?!他隐隐觉得,这里面也有自己的一份业障在,范望可是恨他?田爷死有余辜不说,小高和北苑的其他人可会怨他?他无心再做生意,早早地收了铺子回了家,却碰上了两个意料不到的客人...
    这晚陈九是在自家开了火仓,让陈义武先吃起来,他盛了些给聂大娘送去,回来後再去灶间拿自己的一份,却听见里面似乎有人在,“谁啊?!”“小九子,是我啊~还记得吗?”走出一个披着斗篷的女子来,她拉下面纱,竟然是花想容。
    “花师傅...你怎麽来了?”陈九一愣,呆立不前,今天的意外还真是不少。
    “哟,还记得我呀~也没让花师傅白教你一场。除了我,还有个人呢~”倒是花想容上前拉住他的手往柴房走去,还没进门就看见地上斑斑驳驳的血迹。“蔡哥!”陈九下意识地就想挣开花想容的手逃开,却被她紧紧抓住,当着他的面“扑通”一声跪下,道:“小九子,你既然还叫我一声师傅,就买我一个面子,救救他吧!...”
    35
    陈九伸手去扶花想容,却不料她就像钉在了地板上一样,於是便松开了手直直站着,用眼角偷偷打量蔡恒。他躺在-堆上紧闭着双眼、面无血色,脸上的刀疤此时更觉得!人的慌,右手捂住腹部的某处还在不断地流血。
    陈九不忍再看撇过了头去,脑中却想起了今日酒肆来客所说的话、范望的死、还有自己受到的田帮的欺侮,终究软不下心来,呆立着不去看花想容,不赶他们走也并不答应救人。花想容久等没有回音,抬头却瞧见他紧咬着嘴唇一副倔强的表情,知他心里是不愿意了,当下就跳了起来眯起双眼、咬牙切齿地指着他的脸骂道:
    “好啊好啊!~陈九,你到底是不识好歹呢,还是狼心狗肺、过河拆桥?你以为没有他,你能呆在北苑?你以为没有他,你能有那麽多达官贵人来找你这种乳臭未干的毛小子?(恶搞一下毛老爷...奸笑ing)你以为没有他,你能那麽快还清二百两银子?你委屈了,你委屈了怎麽不去问问你那个什麽土根哥?!是谁说家里有个模样还不错的小兄弟...”
    “想容!别说了~”蔡恒挣扎在坐起身来,咳了两声说道:“他还只是个孩子...他不懂...”花想容惊呼了一声,急忙冲上前去扶住他说:“小蔡,你现在不能动,你给我老实躺着,不要命啦?!他不懂,他不懂他就有理了?!不懂就要让他懂,不识好歹的东西!唉,你跑什麽...”
    陈九不顾身後两人飞奔出柴房,沿着田埂一直跑、一直跑,直到田野尽头靠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剧烈地喘着气。头顶上的月亮是夜出奇的亮,向地上万物洒下苍白的光芒,远处传来几声不知是狼还是狗的嚎叫声。他背靠着树根慢慢坐到地上,脸色自是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泪珠闪耀着银光,在他脸上滑出两道星河,起初只是静静地流淌,可没过多久,他便抱住自己的双膝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其实,花想容所说的,他怎麽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呢?!可是,真相太过沈重他背负不起、也不想去背负。
    只要能和土根哥在一起,他并不想去追究事情的原委,就算是自欺欺人那又如何?可花想容今日,却生生地将这块遮羞的面纱撤去了,-了背後无法忍受的丑陋。蔡恒是一直瞒着他的,无论是出於什麽理由,他都应该感谢他。尽管范望的死和蔡恒有着脱不开的干系,可就像花想容所说的,蔡恒可真没有什麽对不起他陈九的!
    陈九哭到最後,泪也干了、心也麻了。他问自己,如果早知道是这样,还会选择去田帮吗?思量了半刻,他知道,自己还是会去的,只是出来後,再也不敢去见土根哥了...可那样的话,和现在的结果又有什麽区别呢?!不,还是现在这样好,一阵痛哭之後,顿感轻松不少。土根要走便走好了,他不欠他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愿意、自己傻罢了。
    陈九站起身叹了口气,大步赶回家去,帮花想容把蔡恒的伤口料理妥当後,另煮了些稀饭给两人吃。蔡恒累了先睡下了,花想容到灶间帮陈九洗碗刷盆,也不对他说一声谢,只是最後抱住了他,良久才轻声呜咽道:“小九子,你是个好孩子...我不该那样对你...”陈九闻言一阵心慌,挣开她的怀抱溜回主屋去了。
    翌日清晨,花想容塞给了陈九一些钱银,陈九起初甚是推拒,她板起脸说是要他去买些伤药和好些的吃食,对陈义武也有个交待,他才收下了。朝廷的官差像是把这个偏僻的小山村忘了似的都没有来搜查过,两人在此处住了月余,蔡恒的伤才好了七七八八,就收拾行装准备离去了。
    这些日子的家务事,都是花想容帮忙做着,陈九最後一日得了闲,便去找蔡恒聊上几句,倒不似最初那般敌视了。“蔡哥,你今後什麽打算?”
    “呵呵,我还能有什麽打算?别被姓萧的抓到,带着想容-迹天涯,就这样过吧~”(小蔡哥真的是直的!~~ 泪...别说我的文里都是g@y!)
    “可是...师傅她大了你十多岁了...”陈九说着说着低下了头,只敢偷偷地用余光去看蔡恒的表情。
    “呵呵呵呵,你和你土根哥都是男子尚且情深至此,想容比我大了些又算得了什麽?”蔡恒见提到土根他的脸色又变得不好看起来,叹了口气,勾住他的肩膀拍了拍说:“你这性子啊,叫人怎麽说?是吃大亏的呀~自己好自为之吧...”陈九心里也明白,闷着不出声坐着不动了。
    “哟~什麽时候你们哥儿俩那麽要好了?九子,你师傅的男人可不能抢啊~”这厢是花想容端着饭菜进来了。两人急忙分开连连解释,倒惹得她掩嘴笑得前俯後仰的,最後说了句:“我不过是开开玩笑,你们这般着紧,倒像是真有那麽回事了~快坐下吃饭吧。”两人面面相觑,自然都想到了田爷吩咐-的那一出。陈九在木墩子边坐下就埋头扒起饭来,蔡恒则在花想容身边坐下不停地给她夹菜。
    次日,陈九将他们从村後那条路送走了,看着他们相依相偎远去的背影,他忽然感到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寂寞,压地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跌坐在地上,心里有种想哭的冲动,可眼睛却干涩地发疼。打这日起,陈九便经常有空就编织些-帽-鞋去镇上卖,不图能换回几个钱,就是不想在村肆里时时刻刻待着。
    年後陈义武犯病他又去找过怪医几次,得了方子後去镇上买药材,却发现没带够钱银而被赶了出来。他不小心撞上一个路人,却恰巧被认出是当初田帮北苑里的红馆儿,自是要求春风一度。陈九没有办法拒绝,也犯不着装腔作势,自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和各种各样的客人打混要价,被骗过、被耍过、被赖过帐,终究练出了一身铜皮铁骨、一颗七窍玲珑心。
    原本以为这日子,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了,却没想到杀出这麽两个程咬金来。土根是他不想再去面对的过去,那莫公子呢?又是他的什麽呢?陈九睡眼朦胧中,听见“砰砰”的敲门声,紧接着响起的正是那个悦耳的声音:“小九子,你醒了麽?”
    36
    陈九心事繁重,本来就睡得极浅,半梦半醒之间被莫昕觞那麽一唤,便醒转了。他用手揉搓了一下双眼,撑着手坐起来,迷迷糊糊地说道:“醒了醒了...公子有什麽事麽?...”门外那人闻言说:“那我进来了~”随即推门而入。
    陈九见他手里拄着根断桌腿一跳一跳地走进来,急忙起身去扶,差点跌了一个踉跄,“公子,你腿伤还没好,快回去躺着吧。”莫昕觞呵呵一笑,道:“没事,整天躺着,人都快长蛆了~”他拿起手里的木棍挥了挥,又说:“前几天就靠着它了~还挺好使的。”
    陈九探头望望外面的天色已然不早了,问道:“公子可是饿了?我这就做饭去~”“嗯...其实,是另有一事相求...”莫昕觞说得有些吞吞吐吐。陈九奇道:“有什麽事尽管说?什麽求不求的~”莫昕觞顿了一下,才说道:“那个...我要洗个热水浴,药性还需运化一下,易容的妆,也需要重新上一次了。”
    陈九低头不语,乡野村间要洗个热水澡,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平常都用凉水冲一下了事,难道有空去山里的天然温泉泡一下,那可算得上是无上的享受了~不过莫公子腿脚不便,自然是不成了...莫昕觞也知道是为难他了,连忙摆手道:“不方便就算了。”“不碍事,公子先回屋里吧~今晚一定让你洗上。”说完陈九就扶着他回主屋内的榻上去躺着了。
    莫昕觞见他答应,也不推辞造作,一双妙目翻出灵动的光华,想必是真的高兴了。陈九心里一乐,难得这人这麽爱干净能忍得住那麽多天不洗澡,今天找了这麽多借口,怕是忍无可忍了~唉,不就洗个澡麽,就应了他吧。
    陈九出了门向张万财家走去,求爷爷告奶奶、作揖赔笑好半天,才把他们家那只红漆柚木桶借到手,背在身上走出好远才扔到地上滚回了家、放在主屋的外间。他回到柴房又劈了好些柴,起了火一边烧水、一边煮起饭来。晚饭後,他打了两桶井水,和着锅里的滚水搅了搅,试试水温差不多了。
    陈九走到里屋想去搀扶那人出来,却见到他已经自行拆下夹板、脱下外套和上衣,正在艰难地褪下长裤,丝质的袭裤也露了出来。不同与涂抹过灰粉的四肢,身上-的肌肤泛着有些病态的苍白,应是多日不见阳光所致,背上的掌印居然散地七七八八,只留下一个模糊的暗影。
    莫昕觞看见他,忙招呼道:“还愣着干吗?快来帮我一把啊~”陈九两只脚像是生了根呆立在原地动也不动,半晌才说了句:“公子,我还要去看着水,先走了...”转身快步走了。“你!...”莫昕觞一恼,将长裤一把扯下,还撕裂了个口子。他把裤子随手一扔,拿起木棍拄着走到木桶边勉力跨了进去,还翻出好大一个水花。他愤愤将木棍一丢,啐道:“不识好歹!”府里多少丫鬟争着这个差事,今天让这小子举手之劳帮个忙都不成,真是气死~
    陈九跑到後院,手扶着柴门兀自喘气,心跳得出奇的快。他抱起一堆劈好的柴火走到灶头前,塞了几块进去,接着便盯着炉火发呆。刚才那一刻,帮范望洗澡的那个晚上陡然跃上了他的心房。人在泡澡的时候特别放松,也就特别容易打开心扉吧~然而第二天,接踵而来的就是最为恶劣的背叛...也许,范望到死都不曾原谅他。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无法靠近,那就只能逃开。
    忽然,眼前一片黑暗,耳边吹来一阵热气,“九子,想我了?那麽出神~”语调痞气又充满了暧昧的情欲,不是土根又是谁?!陈九猛地推开他的手挣脱出去,恶声恶气地说道:“你来做什麽?”“呵呵,做什麽?你说做什麽?”土根直勾勾地盯着他,伸出舌头缓缓地舔了舔嘴唇,作势就要上前。
    “够了!”陈九拿起一块柴火就朝他扔去,“土根哥,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他脸上一副倔强的神情,眼泪却已经不知不觉地迸出了眼眶。土根一惊,嘴唇抽动了几下,说:“你...你知道什麽了...”
    他看着陈九的眼睛叹了口气,道:“你说的是田帮那事?唉~这都几年前的事了?我一直以为,你是知道的...你刚回来的时候,我对你是不太亲近,可我那是在生我自己的气啊!!那麽没用!被人骗了,还欠一-的债...你以为我愿意送你去被别的男人-?我真恨啊!...”土根说着说着,也开始抹起眼泪来,手掌末端生生地短了大半截手指。
    “可九子,你就忍心看着你哥去死?哥知道,你不会的。是哥对不住你...妈的不就是没钱吗?!哥现在有钱了,跑这趟差事拿了不少银子,再加上之前我攒的,可以让你和娘过好日子了!你就别耍性子了啊~”土根伸出双手想去抱他。
    陈九退开两步,厉声道:“哥!九子今天,仍旧叫你一声哥!你没有对不住我,也没有欠我的...你说的对!是我不忍心,是我自己愿意,是我自己贱!但是,我也没有欠你的,你放了我吧。”土根眯起眼睛看着他,脚步减缓了速度却仍然坚定地向前迈进,“你说什麽啊九子?土根哥回来了啊,这次不走了,一直和你在一起好不好?哥知道,你就是怕一个人麽...”
    “哥!”陈九嘶喊了一声,抓起了灶台上的一把尖刀对着他,泪水不住地往下流,“不一样,一切都不一样了...你就放过我吧...”土根冷哼一声,不退反进,“九子,哥这条命,也是你给的,今天还给你,不吃亏!”
    陈九被他逼得步步倒退,抓着刀子的双手簌簌发抖,眼看土根就要扑上来,他急忙收回了尖刀抵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印。“不要!别...别...别这样九子,伤到自己怎麽办...”土根眼里闪过一丝惊慌,脚步终於停滞不前。陈九见他不退,又用上了几分力,血顺着刀刃流了下来。“好好好,我走,我走...”土根一脸颓唐地向後退去,走到门前,他回头看了陈九一眼,说:“九子,你可真狠心啊!...”言罢便提脚出去了。
    37
    “!当”一声,刀子从他手中滑出掉在地上,陈九也全身脱了力跌坐在地上。他顾忌到不远处的莫昕觞,不敢放声大哭,眼泪如同决了堤的洪水往外涌出,嘴巴长得大大的却没发出任何声音。为什麽,胸口觉得好痛?这颗心难道不是在当年得知真相的时候,已经摔得粉碎了吗?!他用拳头一下又一下地砸向地面,破了皮出了血都不自知,似乎唯有如此,才能减少几分内心的痛楚。
    “九子~小九!~”屋里依稀传来莫昕觞的呼声,陈九赶紧用袖口抹了把脸,扬声道:“来啦!~”从大锅里舀出一桶滚水给他送去。从後院绕到前门的时候,他隐约看见离家不远处的老槐树下蹲着个人影,心下猛地一紧,撇过头不再去看,赶忙推门进屋里去了。
    打这天起,土根就在陈家附近晃悠,但再也没上前搭话,只是在四下无人的时候,两眼死死地盯着他。陈九起初还出门到地里做些农活,後来被他看着实在难受、赶也赶不走,只得窝在屋子里编些-鞋-帽打发时间。晚上也不敢再一个人睡在柴房里,他抱了一捆茅-铺在正屋外间。莫昕觞劝了他几次到榻上来睡都不听,也就懒得再叫,随他去了。
    那莫昕觞是何等精明的人,没过多时便察觉到异样。一日晚饭的时候,他也不动筷子,看着陈九低声问道:“那个是什麽人?”陈九埋头扒饭,听见问话双手颤了一下,继续往嘴里塞饭,也不去夹菜。“我问你那个是什麽人?!”莫昕觞见他爱理不理的样子,不由得火冒三丈,“啪”地拍了下桌子,抬高了嗓门又问了一遍。
    陈九缩了缩身子,这才放下饭碗,把嘴里的饭粒嚼了好一会儿咽下,含含糊糊地答道:“那个...那个是小的债主,小的欠了他银子还不出...”莫昕觞眯起眼睛,接着问道:“欠了多少?”“回公子的话,二十两...”莫昕觞伸手往怀里掏了掏,-出一锭银子扔了过去,说道:“拿去给他,让他快滚!”
    “公子,小的可弄不到这等上好的官银,让人白白起疑不是...”陈九堪堪接过银子,低着头把玩道。“你这等穷苦人家,二十两银子至少能过活一整年。我且不管你和他有什麽瓜葛,让那人马上走!若是他发现了什麽...到时候可别怪我不留情面!”莫昕觞手抚过的桌角化作了一堆木屑散落在地上,眼中-点凶光,竟是动了杀意。
    “别...别...公子您别动气,伤了身子可大大不妙啊...”陈九陪着笑,开始担心起这张刚修补好的破木桌别就这麽垮了,连忙起身安抚道。莫昕觞一甩衣袖,说:“你那伤药确实不错,想必还用不了几天就能痊愈了,别在最後关头出什麽茬子!”言罢饭也不吃,就回里屋躺着去了。
    陈九哭笑不得地拿起他碰都没碰一下的筷子,帮他把菜夹到碗里留好,再捧起自己的饭碗继续吃,速度却是明显地慢下来了。他并没有把土根是帮天剑门办事的告诉莫昕觞,但土根再这样下去,若是真发现了什麽,後果不堪设想,是该让他走了...他打定了主意,匆匆吃完饭、收拾了碗筷,主动找上门去了。
    “饭吃了麽?”陈九走到老槐树下那个蜷缩着的身影前站定问道。那个人震了一下,缓缓抬起埋在双膝之间的脑袋,-一个欣慰的笑,说道:“九子,哥知道,你舍不得哥...”陈九面无表情地淡淡说道:“过来吧,我弄点吃的给你。”转身向後院走去。
    “九子,你真的不怪哥了?”土根的声音中透出难掩的欣喜,急忙跟了上去,刚想再说些什麽,却被陈九回头说了一句:“轻些,别被我爹听见了。”眼中-出冷冷的幽光让他讪讪地挠了挠头,只得闭上嘴走路。
    陈九把留给莫昕觞的饭菜放在灶间的柜子里,将剩下的菜和锅里的饭统统装进一个大碗里,递过去给土根。土根接过後,却将碗往边上一放,伸手牢牢抱住了陈九。陈九感到脖子里渐渐被洇湿了,心里只觉得一阵虚空的无奈,对这个人,已经没有痛、也没有恨,什麽都没有了...怎麽会这样?!他也感到眼眶一阵发热,曾经对自己而言如此重要的人,可现在,却什麽都不是了...
    陈九的双手,也鬼使神差地搭上了土根的背,土根的拥抱猛地更用上了几分力,带上了-的热度。他在陈九肩窝里喃喃道:“九子,是哥对不住你!今後哥给你做牛做马,好好报答你,成不?”言罢便舔上陈九的耳垂细细啃了起来。此处是他全身最为敏感的地方之一,以前每次挑逗这里他都会松软下身子,任土根予取予求。
    陈九双手一发力,将他推开几步,兀自喘着粗气也不正眼看他,说:“土根哥,阿爹还病着,我没这个心情...”土根本已情欲高涨,如是地生生被打断着实吃了一惊。他冷哼一声,低声道:“那人真是你爹?”陈九心里一紧,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土根哥你走了才多久啊?我爹长什麽样都不记得了?”身子却不由自主地背了过去。
    土根见状,更是有了几分把握,他悄然靠近陈九对着他的耳後说道:“你爹长什麽样我还真记不清了...不过,他的身子有那麽白麽?看得我眼都花了~”然後突然掰过他的身子,映入眼帘的是他满脸的惊恐无措,土根得意地笑了。他对着陈九的耳朵悄声道:“哼~九子,现在你也会扯皮了啊?!不过跟你哥玩,还是嫩了点。让我猜猜,那人是谁?...”
    土根一边说着,手下也没闲着,伸进陈九的衣襟里,-到胸口的乳粒搓弄起来,“你爹上了年纪了,一定不会是他...难道是你新的相好?呵呵,你们谁在上面、谁在下面?...”他扯下了陈九的腰带,剥下他的上衣,两手大幅地上下游走着。而陈九却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任他为所欲为。
    38
    “我们村儿里,哪来的这等人物?看那身细皮嫩肉的,倒像个富家公子~该不会,就是天剑门要找的人吧!”土根一把抓住了陈九的下身开始套弄起来,他陡然转过身紧紧抓住土根的肩膀问道:“土根哥,你已经向天剑门通风报信了?”
    土根放下手,冷冷地看着他,说:“报了怎麽样?没报又怎麽样?你心疼了?”陈九松开手讪讪一笑,道:“怎麽会...土根哥,你怎麽发现的?要是你已经通报了,那我可死定了...我被那人下了毒了,解药只有他有。”
    “下毒?”土根怀疑地打量了他两眼,“该不是看上那个小白脸了吧?我看过他画像,长得还真不错~”“怎麽会……解药要三天吃一次,否则我早想办法搞到药瓶开溜了。那-少爷派头就会指使人,一不顺他的意就拖着不给药,差点没把我疼死!”陈九勾上他一只胳膊,把脑袋轻轻靠了上去亲昵地蹭了几下。
    “那...那你没事吧...也太不小心了!还好我还没通报上去,就担心你是不是-迫的...那你爹呢?”见面至今,陈九第一次对他表现出友好的态度,土根反而有些找不到北了。陈九将他言语中的关心听了个真切,胸口似被铁锤抡了一下,流下几滴毫不造作的泪水,说:“我爹已经死了...”
    “死了?!”土根一听有些慌了神,回到村里好几天了都没听到这个消息,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就是被那厮杀了的?”他抓住陈九双肩问道。陈九闭口不语,只是侧过脑袋静静地垂泪。土根笨拙地拿起衣袖帮他擦脸,可刚把旧的泪痕擦去,新的泪珠又滚落了下来。
    土根叹了口气,抬手就对自己“啪啪”扇了两个耳巴子,“九子,哥这张臭嘴,你别往心里去...看来是要好好想想,怎麽才能把解药的方子搞到,然後再把消息通报给天剑门把这恶贼抓了给你爹报仇!真是一石二-啊!九子,这麽说,对不对?”
    陈九心里念道:该是一石三-吧...真若是让天剑门抓到了莫昕觞,这通风报信之人功劳不小,怕是能得不少赏银吧~只是,这三只-在土根的心里,孰轻孰重、孰先孰後,他懒得再去揣摩、懒得再去计较了。累了,真的是累了...
    “哥,这事儿的确不好办啊。那厮精的很!稍有个风吹-动的就能察觉到。你这几天先回去,再呆在这里附近怕是要打-惊蛇。我们这事儿要好好合计合计,千万可急不得啊~”陈九一手抓住土根的手,一手抚上他略有红肿的脸颊以示安慰。
    土根邪邪一笑,反手抓住他的手往自己的下身按去,已然炙热坚硬、蠢蠢欲动了。他另一只手将陈九猛地拉近自己,在他耳边吹着热气,说道:“九子,哥什麽都听你的,可真是想煞你了啊...”陈九轻巧地拉开距离,抛过去一个幽怨的眼神,“小声些,别让人听见了。”言罢低头就要去解他的裤带。
    土根一把托住他的臀部-地揉捏起来,不让他低下身去,“九子,哥比较想你这张小嘴啊~”说着便用手指隔着裤子对着-揉按起来,陈九一时僵住了。“怎麽?不愿意?”土根嘴上那麽问着,手下动作可丝毫没有慢下来,已然扯下他的裤子,伸出一指向那-探去。
    陈九抓住他那只手移到前面,轻巧地按在自己的下身上缓缓地抚弄着,脸上-似羞还怯的神情道:“土根哥,你两年没有回来过一次,我怎麽可能不想你...只是...有些气不过罢了...”慵懒的语调和挑逗的动作让土根霎时失去了理智,一个翻身就将他压倒在地,劈头盖脸地啃咬起来。
    陈九抱着他的脑袋,看着屋顶的双眼空洞无神。土根张嘴松开他的脖子,探头来亲他的嘴,却没有丝毫的回应,不禁皱起眉头问道:“小祖宗,你又怎麽了?”陈九看着他的眼睛,戚然道:“哥,今日之後,你莫要再纠缠不休了,得了空我会去找你。你若是不应,九子这条命,不如现在就拿去!”
    “应应应!你说什麽我都答应你,成不?”土根忙不迭地点头,陈九这才-一个满意的笑容,恍若冰雪消融、寒梅吐艳,土根哪里见过他这幅模样,一时惊得目瞪口呆。陈九趁他不备,翻身跨坐其上,低头对着他的嘴就是一个缠绵悱恻的湿吻,下面用手和着节奏一并套弄着土根的-。完了他学着土根的动作咬了咬他的耳垂,道:“这次就让小九好好伺候土根哥吧!”
    土根饶有兴趣地双手枕着头看着陈九,任他为所欲为。陈九沿着脖颈、锁骨,胸口一路吻下来,双眼氤氲一直抬着看着土根的眼睛,确认他确实不会再硬上後,从裤中掏出了火热的-伸舌舔了上去,细细柔柔地将津液密布其上。土根嘴里不断发出满意的哼哼声,满嘴胡言乱语道:“宝贝儿,快些快些,弄得哥哥好舒服...哦~”
    陈九见差不多了离身去拿了油瓶倒了一些在手上,再回到原处,背向着土根蹲趴下,伏低上身却将臀瓣高高翘起,一手拨开臀缝、一手将油脂在-上涂抹开来,桃红色的菊口就绽放在土根的眼前。土根被眼前的景象完全迷住了,浑身兴奋地不住地轻颤,-顶端也不断渗出透明的汁液来。他竭力克制住自己想要上前把陈九压在身下狠狠-弄的冲动,就是想要再看看这小家夥还能玩出什麽花样来。
    陈九感觉准备地差不多了,用手扶住粗热的硕根对准-,缓缓地坐了下去,两人同时发出了难耐的哼声。接着,他竖起身子、由缓至疾地开始摇摆起来,渐入疯魔。不愿再被这个人压在身下,他做到了;不让这个人继续纠缠,也算是做到了;不想再看到这个人的脸,他也有在尽力。既然如此,付出一些相应的代价难道不应该?!
    陈九想起先前莫昕觞丢给他的银锭,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好笑,那仿佛就是替土根支付的渡资。二十两纹银,还真是出手大方的贵客!他死命摆动着身子,用自己体内的极乐之处着力摩擦着炙热的坚硬,引发出一阵阵蚀骨的战栗,犹如烈风中狂荡的蒿-,又像是地狱里乱舞的魍魉。日子难过是过,-快也是过,何必委屈自己?!陈九迷乱之中睁开双眼,依稀看见一道冰冷的视线堪堪消失在了门後,刹那间仿佛被浇了一头冰水,整个人都呆住了...
    39
    土根正乐在兴头上突然被打断很是不满,他的视线被陈九的身躯遮挡住,是以并不明了发生了什麽。他挺身顶了陈九几下仍旧没有反应,低吼了一声伸手拍打了臀瓣几下,留下两个血红的掌印。陈九未垂着上身,像是丢了魂、失了魄,土根心里暗恼这算什麽花样,等不及了双手托起他的腰,提上去再放下、提上去再放下,如是几次之後,忽然紧紧扣住他的臀瓣,同时下身也猛地向上顶去,便将精阳-在了他里面。
    土根泄了之後,将陈九从身上推开,任其倒在一边也不去搭理,自己也趴手趴脚地仰面躺在地板上,沈浸在性事的余韵中。半盏茶左右的功夫,他才爬起身来,凑过身去看陈九,用手触碰了他一下,道:“九子,你咋了?”却不了被他一记反手打开,嗡着鼻音模糊道:“我没事,你先走吧。”
    土根几番探查都被他转身侧头避过,也就失了耐性,将地上散落的衣物捡起披在他身上,说道:“九子,小心别着凉了啊~那,哥先走了啊。”陈九应声微微点了点头,土根叹了口气,转身出门的时候,瞥见灶台上那碗留给他的饭菜,顿感饥肠辘辘,伸手先抓了块小菜塞进嘴里,端起碗来走了。
    陈九在地上蜷着身子一动也不动,他感到自己胸口被捅开了一个口子,这个口子越裂越大,仿佛要把他整个人都拖进一个暗黑不见底的深渊里。他忽然感到脖子也似乎像是被人紧紧掐住,怎麽用力都吸不上一口气来,两只眼睛痛苦地凸起暴出星星血丝,泪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突然,他猛吸了一大口气,接着开始剧烈的咳嗽,就像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浮上水面一般。他挣扎地爬起身也不穿上衣物,冲到後院的井台边,打上一桶水就倒在自己头上。他拿起瓜筋狠命地搓洗着自己的身子,好几处都磨破了皮、出了血都不自知。也不知洗了多久,他才放下暗红斑驳的瓜筋,回到灶间将衣裤穿了,重新生火将预留的饭菜热了,再点了一盏油灯,一同端了向正屋走去。
    陈九抬脚顶-门,进屋後再轻轻踢上,里面一片漆黑,他借着黯淡的灯光将饭碗放置在外屋的桌子上,双手捧着油灯向里屋走去,一边轻颤着声音说道:“公子,要不要吃一点...饿坏了身子可不好...公子?”榻上哪里还有那个人的身影所在?!他心上一凛,四下探看一番,果然早就人去屋空,头上一阵晕眩差点跌倒。
    恍惚中,矮几上有一物事被火光照映地泛起隐隐的幽光,陈九急忙冲上前去查看,原来就是莫昕觞用来装伤药的青色瓷瓶。瓷瓶下还压着几张纸,他放下油灯拿起纸张仔细一看,竟然就是当日要塞给他的那几张银票!
    陈九浑身脱了力跌坐在地上,银票也散落在四周。他脑中忽然想起镇上暗巷子里一名和他做相同营生的少年,虽然彼此不知道对方的姓名,但那个少年遇上喜欢多人一起玩的客人总是来叫上他。陈九虽然不是很喜欢,但看在渡资丰厚的份儿上,也从未推辞过。
    有一日,镇上的大路两边都挤满了人,熙攘哄笑声不绝於耳。陈九一时好奇,挤过人群探头张望,竟是那名少年-在木马上正在游街示众。粗如儿臂的木器不知浸过多少- 水变得黝黑发亮,随着马匹的前行无情地进出捣弄着他的後穴,鲜血不停地涌了出来。少年嘴中发出疼痛难忍的惨叫,却被旁人笑说成被木头干都能-成这样,还真是天生下贱!
    陈九依稀看见那群人中,有一个就是那少年的常客,笑得和他人一般欢畅,他怕被那人发现赶紧跑了,从此再也不敢接近这片巷子,他回到村里好几个月都没敢再去镇上。不过那件事之後,宿柳的渡资平均涨了两成多,阿爹配药缺钱他自然又操起了旧业,只是更小上了十二万分的心。
    蓦地他又想起了范望那时看他的眼神,和今日莫公子的眼神、和当日旁观说笑众人的眼神,里面居然都包含了一种相同的意味,仿佛他们那样看着的人或是物事,就连一条狗都不如...霎时他的眼前一片漆黑,似乎是油灯已经烧干了,他也就这样放逐自己的意识去了九霄云外。
    不知过了多久,陈九被一通急促的敲门声给敲醒了,外面那人还喊上了:“陈九~陈九!快开门,开开门!”他顾不得浑身酸痛的肌肉,赶忙收拾好四处散落的银票,和瓷瓶一起塞进了床头的柜子里,急忙去应门,“来了来了!”
    门一开,是邻家的王二,“九子,土根在你家吗?聂大娘说他一宿没回去,急得到处找呢!怕他又走了~”陈九下意识地答道:“没有啊~他昨晚是来过,可後来不是回去了吗?!”“那就怪了...”两人正说着话,远处来了一大群人,中间哭得正响亮的不是聂大娘还是谁?“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养他做什麽呀我...”边上一扶着她的妇人正劝着她。
    带头的是村子的大儿子杨恬,上前来对陈九说:“陈九,土根平时和你最好了,你可知道他上哪儿去了?村里到处都找过了,连个影子都没找到。”陈九摇了摇头。“那让大夥儿上你家院子看看?真不在就得上村外边儿去找了,聂大娘可真快愁死了!”说完也不等他同意就进了屋子。
    “诶?你爹人呢?”杨恬看到空空如也的床榻问道。陈九将昨晚的事隐去部分都说了,阿爹发脾气,他是睡在柴房里的,土根早走了,可今早他进屋才发现,阿爹人也不见了...好家夥,一个没找着,又一个不见了!众人粗略的查看了一下陈家院子确实无人,於是齐齐地向村外找去。
    陈九跟着众人,路径岔口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向小路走去,身後有几个人觉得奇怪,也一并跟上了。他们在深潭边上发现一只布鞋,旁人拿着去给聂大娘辨认,陈九心下一沈,早已认出那的确是昨晚土根脚上穿的那只。这里是他和莫昕觞初次见面的地方,瀑布美景如昔,也依然是个毁尸灭迹的好去处!
    陈九心里越是逃避真相,可答案却早就烙在了他心上,土根哥定是已经死了...是被莫公子杀了...他去求土根哥放过莫昕觞,可莫昕觞却没有放过聂土根!江湖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惨事,这次生生地发生了在他眼前、发生在了他身边的人身上。昨晚莫昕觞究竟听见、看见了多少?是我害死了土根哥...陈九此刻的心,已然不知痛为何物,“腾”地跪倒在潭边愣愣地望着,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乡亲们怕他做傻事,不敢留他一个人在那里,硬是拽着他一起走了。回到大道上,才得知聂大娘一看见那只鞋就当场厥了过去。杨恬吩咐几个人将陈九和大娘都送回村子里去,带着几个壮丁继续到山上去找,找了一整天都再也没有其他的发现。大家虽然都没有说出口,心里都当作土根已经掉下了潭去。陈义武这人原本就口碑不好,加上陈九也没强烈要求,第二天寻人活动就停下了。
    聂大娘这一病如山倒,没过上几日便撒手人寰。村里人看她可怜,帮着把丧事给办了,村後的坟地里又多了块新碑。七七这日,只有陈九一人前往拜祭,他摆好了香烛磕了几个响头,拿出纸钱来烧,竟是货真价实的顺昌号的银票。
    陈九喃喃道:“大娘,您走好~土根哥也在下面,想必有个伴儿,却也好过我这个孤魂野鬼的,所以我也不怕你们来找...土根哥常说要赚大钱孝敬您,今天九子烧给您,到了地府尽管花。九子也要走了,也想去看看土根哥为什麽总喜欢往外面跑...大娘,九子以後再来看您!~”言罢他又磕了三个头,拿起身边的包袱便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十多年的村子。
    第一部完
    -------------------------------------------------------------
    更晚了...不过内容比较多。说老实话,偶觉得这个结局已经很完美了...(啊,臭鸡蛋、烂番茄...)停手!!!那个...偶会继续写的啦...为了那个想看HE的童鞋们~~
    欢迎用票票砸死我,砸出一个幸福的结局来... 看乃们的功力了~~
    投票是个好习惯,要坚持哦~~ mua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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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郁闷
    2016-11-17 22:10
  • 签到天数: 5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2]偶尔看看I

    推荐
    发表于 2015-8-1 20:00:16 | 只看该作者
    酷的运动男呵呵
  • TA的每日心情
    郁闷
    2019-11-15 21:12
  • 签到天数: 711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9]以坛为家II

    推荐
    发表于 2015-10-15 00:58:01 | 只看该作者
    感谢楼主分享
  • TA的每日心情
    擦汗
    2024-1-16 05:51
  • 签到天数: 390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9]以坛为家II

    推荐
    发表于 2014-9-11 10:16:21 | 只看该作者
    这么-  哈哈  很有意思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昨天 21:55
  • 签到天数: 2223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

    推荐
    发表于 2015-5-27 00:35:50 | 只看该作者
    喜欢村夫
  • TA的每日心情
    奋斗
    2019-1-24 19:34
  • 签到天数: 93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6]常住居民II

    推荐
    发表于 2014-9-15 12:50:06 | 只看该作者
    感谢楼主分享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懒
    2015-10-16 00:20
  • 签到天数: 6 天

    连续签到: 0 天

    [LV.2]偶尔看看I

    推荐
    发表于 2015-8-4 17:41:29 | 只看该作者
    码起来,慢慢看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9-6-23 15:54
  • 签到天数: 42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5]常住居民I

    推荐
    发表于 2015-8-4 06:47:52 | 只看该作者
    蓝天大海白云
  • TA的每日心情

    2015-11-2 21:38
  • 签到天数: 1 天

    连续签到: 0 天

    [LV.1]初来乍到

    推荐
    发表于 2015-8-3 06:37:30 | 只看该作者
    黄歧镇..。醉了,,我就在这。
  • TA的每日心情
    无聊
    2017-9-25 06:55
  • 签到天数: 119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6]常住居民II

    推荐
    发表于 2015-6-20 20:14:32 | 只看该作者
    写的不错,喜欢!
  • TA的每日心情
    无聊
    2016-10-7 00:52
  • 签到天数: 90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6]常住居民II

    推荐
    发表于 2015-6-19 13:46:00 | 只看该作者
    喜欢这样农村题材的
  • TA的每日心情
    无聊
    2016-11-25 14:26
  • 签到天数: 61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6]常住居民II

    2楼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14-8-29 10:40:09 | 只看该作者
    希望大家喜欢
  • TA的每日心情

    2015-1-4 21:45
  • 签到天数: 21 天

    连续签到: 0 天

    [LV.4]偶尔看看III

    3楼藤椅
    发表于 2014-8-29 15:52:01 | 只看该作者
    期待完美的结局。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7-6-4 22:59
  • 签到天数: 255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8]以坛为家I

    4楼板凳
    发表于 2014-8-29 18:14:26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辛苦了,期待中
  • TA的每日心情
    难过
    2019-1-7 11:27
  • 签到天数: 465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9]以坛为家II

    5楼报纸
    发表于 2014-8-29 21:33:01 | 只看该作者
    这么-的不是应该发在那个-的板块吗?哈哈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4-8-30 14:54
  • 签到天数: 1 天

    连续签到: 0 天

    [LV.1]初来乍到

    6楼地板
    发表于 2014-8-30 14:48:34 | 只看该作者
    期待完美的结局
  • TA的每日心情

    2022-5-18 11:01
  • 签到天数: 12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3]偶尔看看II

    7
    发表于 2014-9-1 19:56:46 | 只看该作者
    多谢分享,支持楼主!
  • TA的每日心情

    2015-7-20 06:30
  • 签到天数: 72 天

    连续签到: 0 天

    [LV.6]常住居民II

    8
    发表于 2014-9-2 11:39:47 | 只看该作者
    楼主分享的很不错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5-4-8 23:50
  • 签到天数: 19 天

    连续签到: 0 天

    [LV.4]偶尔看看III

    9
    发表于 2014-9-2 22:29:45 | 只看该作者
    写的不错额,路过支持一下~!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9-12-25 17:43
  • 签到天数: 618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9]以坛为家II

    10
    发表于 2014-9-2 23:24:42 | 只看该作者
    现在的农村是越来越开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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