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家园 - 中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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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 作者:周而复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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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20-12-5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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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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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楼楼主
    发表于 2012-1-21 13:35:37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新世纪是个全国大建设的时代,县里迈入新世纪的新一届县委书记是从外头调来的,这位县长一上台抓的就只有拆迁和招商引资,在正赶上全国学习张家港精神的大趋势下,县里的拆迁工作和招商引资趋于白热化,给每个公职人员都摊上招商资金的具体数额,这和工资、考评直接挂钩,连在校的教师都没有幸免。一时间,“引资者是功臣!”的标语张贴在县镇每个空墙上。

      延续县里大拆迁的热潮,镇里拆迁工作也干得热火。有关于乌纱,镇政府的干部在年后起就非常尽职的天天在做着宣传了。搞大拆迁,建立新城镇,这一点反对的人还真的不多,这不仅仅是县委的指示,也是全国形势的大趋势。在拆迁的补偿上嚷嚷了一些时间,得到妥协后,镇上的大拆迁开始了。

      “体会着锄禾日当午,旱地禾下土的滋味,方有容积极挥动着镐头加入新城镇建设的大-潮中,立志为祖国添砖加瓦。”今天没有太阳,天也灰蒙的闷人,蹲在拆迁工地边的矮墙下,李志远耍着嘴皮。

      白了调侃着他的好朋友一眼,抹了一脸的汗渍油渍,方有容放下手中的镐子歇一下,这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体力活也不是好干的。

      “哎,我说真的,你真的要出去打工去?”李志远招呼着方有容到还没推到的矮墙边休息一下。“复读吧,我们市里有专门的复读班,不过才几千块,要是嫌多,我听说县里教师进修学校也有专门的复读班,应该花不了多少钱,你家不缺这钱吧。”

      “现在不是钱的问题,问题是就算县里也没什么老师,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拖着镐头到矮墙通风处休息一下的方有容也有些无奈。

      听了方有容的话,李志远不语了。

      经历囚笼式的高三生活本是他们这个年龄的本份,可惜,这个本份有些受外界因素的干扰。去年,在高二下学期的关键时刻,不少资历好业务能力强的老师被抽调去了扩招后严重缺少教师的县城县中,学校紧急让其他没有抽调走的副课老师备课补缺主科。

      本还以为这是暂时状况,现在当年的高二生的方有容他们升上了高三,镇高确实来了一批新来的老师,这些新来的小教师也不知道教育局从哪儿-来的,拿起粉笔做道理科示范题居然能嗑磕巴巴的绕上半天,让步入紧张复习状态的期盼着奇迹的同学们都相当泄气。这时,大家才意识到他们这些学子被突乎其来的扩招政策给牺牲了。看着这些新来的小老师生搬硬套的讲着课本上的例题,面对现实的很多同学都绝望了。

      看透了的那些一心要考大学的学生就央着父母花钱转到县里读书,对考大学本自认没什么希望的也就打鱼晒网混个高中毕业证就是了,今年年后,就有好些个同学没来上学,相邀去南方打工去了。

      “念书和不念书都是为了将来能混碗饭,考得上就上,考不上就别多花那份冤枉钱。”收拾着饭桌的爸妈唠叨着,没有什么养老保险、医疗保险的方家老爸老妈把钱看得很重,寻常轻易不动用大钱。

      方有容想法和爸爸妈妈基本一致。这是现实,就算老师没被抽调走,在镇上高中考本科也是挺困难的,念书对他而言算是点到为止。

      沉默了片刻的李志远撇撇嘴,去年碰上镇上老师被大量抽调走的事儿,全家借此搬到了市里住了,他也转到市里读书了,这次回乡是给过世的爷爷奶奶办焰口的,正好顺路来看看朋友们,看着基本上都放弃了学业准备出去打工的这些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不管怎么感慨,无疑,这让他很有优越感。

      劝说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在现实面前话说多了就是显摆了。李志远改了话题,“这破天,怎么这么闷,要下雨又不下,真烦死人了,要喝什么?可口可乐?还是百事可乐?”没听回应就撒腿跑向不远处的路边铁皮小卖部买饮料去了。

      “李家的小子也变了。”一旁砸墙的镇上大叔斜着眼瞧着大热的天还穿着笔挺西装的李志远,“半大的小子犯得着这样吗?得瑟的对拆迁的老镇子评头论足,一付搬到市里后就不再是这镇上人了。”

      对着面不好说,私下里,镇上人对这两年混上包工头一晃眼暴发起来的李家都有意见,这其中还真没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意思。这次开着私家车从市里跑回来给早过世老爹老奶办焰口,李家这次花不少钱,除了放电影外,还雇了两三个-台班子吹拉弹唱,光放焰口那天就放了上万块的烟火花炮,震得全镇都热闹起来,却不知这般作为让镇上那些知根知底的老邻居很不耻,镇上年纪长的老头老太太没几个真正去羡慕。“李家老爹老奶生前没得一点孝道,死了这般风光又有什么意思,人或许不能把钱带进棺材,但钱绝对可能把人带进棺材。”撇着嘴,大叔又念叨了一句。

      听着这话的方有容笑笑,大人的事情他这半大小子就别去掺和了,其实李志远人不坏,就是好出风头。不过,确实,才不过一年不见,那自打穿开裆裤就混在一起的哥儿们回来表现出来夸张的优越感让他也摇头,做作的那么夸张,有羡慕之心都成了犯嫌了。

      骂骂咧咧抱怨着铁皮小铺里饮料不全的李志远跑了回来,把抱着一堆冰镇过的矿泉水招呼着大家喝。打开喝上一口冰凉的水,好舒服。

      “哎,兄弟,今儿我就回去了,你也努力一把,反正是考不上大学,就别碍面子,能带纸条就多带些,能抄到一题就抄一题,赌一把。”推了一下心不在焉的方有容,李志远道:“我在说正事呢,我教你一招,拿圆规的尖头把公式刻在透明的三角尺子上,铁定抓不着的。”转到市里的他复读了一届,明年才会参加高考。

      “谢谢,”方有容嘿嘿笑,只要作过弊的,没人不晓得这一招,就是同学们都认为老师不知道,掩耳盗铃的成语就是这样衍生的吧。

      时间不早了,拍拍P股要走了的李志远回头盯也起身要送他的方有容道:“哎,有句话我一直想说,一直没好意思说,现在憋不住了,我说出来,你别记仇。”

      “要是我记仇,你早就不是我哥儿们了。”

      “我知道你家给你取名字用的是取“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刃,无欲则刚”的意思,你不觉得你改成方则刚不是更好吗?喊起来也亮亮的,高考前不是要拍身份证吗,趁机改成‘方则刚’怎么样?反正用的是同一个典故。”

      “我考虑。”方有容眨着眼睛说着瞎话。为名字的事情早就和家里闹过了,迷信的奶奶坚决反对,据当时取名字的算命瞎子说方有容是木命,五行相生的是水,水生木,由此,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正是命里相生,那‘刚’是‘金’,五行相克中是金克木,金克木是万万不能改成‘刚’的。

      在奶奶强-反对下,方有容只得接受了男生女名,就算对迷信没兴趣,但对此也较为敬畏。不能改成方则刚是遗憾了些,对这个典故,方有容还是挺喜欢自己的,感觉很有气派。“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这也算是方有容的座右铭了,当年在小学的大字课上认真写了这个名句,还被老师传阅大大夸赞了呢,那是的这副大字至今还贴在方有容的房间,偶尔进他房间拿东西的爸爸每回都要瞧着墙上这大字迷上眼睛看上一小会儿。

      孩子的名字,是父母对孩子寄托的最原始的希望。

      送李志远到了路口,李志远的爸爸的车也到了。没什么要说的了,瞧了方有容一眼,被闷闷的天给悟得烦躁起来的李志远没招呼就一头钻进了小车。随即发动的小轿车后轮扬起了一溜烟的尘土,害得一边儿的方有容躲避不及,沾染了一头一身的灰尘。狼狈的方有容瞧着远去的拖着一路烟尘的小车,体会着跟进建设新农村新城镇的大形势县委口号,他还能有闲暇的思考……这乡镇的道路是该铺好些了。

      送走了打搅他干活的李志远,继续抗上镐子准备砸墙。临近高考前却跑到镇上拆迁工地上做工,这不是他家很困难,这是对方有容的惩罚。

      昨天一早就去上学了,可那些老师来来去去说的全是些没一点建设性的唠叨话,受不了的的几个要好的伙着一起出来翘课,才出校门就被街上摆米糕摊的老妈捉了个现行,别人可以一哄而散,他就没那么幸运了,一把被恼火的老妈纠着耳朵扯到在镇上当小干部的大姨父那,将他一脚踹进拆迁工地干活。反正这拆迁的活也就是三五天就完工了,还是一天能挣五十块钱的大工,想到干一天就能得到五十块,方有容也挺兴奋的,对快二十了的还口袋空空的年轻人而言,这是很-的一件事。

      挥着镐子敲打着断墙,抬眼看去,一片残垣上搬空了的屋子显出的斑驳的石灰墙上脏兮兮的,只可惜了各个院落中老树上的喜鹊窝都留不成了。说也奇怪,全镇也不小,可做生意就只能在镇子的老街只是不足一百米的这条老街上才能做得起来,越线过了这条老街,生意就根本没法做了,如今,镇中心的老街就是拆迁的重中之重,力求在年底前全部交工。

      已经拆迁了的东边,一群妇女们围坐在一起处理那些推下来的残砖。那来打小工的都是镇上些在家闲着的婶子大姑,小工的工钱一天也有三十五块呢。东面临着老街的房子都是七十年代老百姓手中有了活钱才盖起来的,那时候还全部没用上水泥,多是沙土混上石灰为浆。用刮油漆的小铁皮铲子就能把灰泥铲掉,里面多半没坏的青砖,那是能卖钱的,至于那些碎裂了的砖块也拾了归拢扔在一边,这是要在修路的时候要当铺路的地基用的。

      一阵喧哗从不远处传来,好像全镇的人仿佛都在等着这一刻般随着-动一股疯的往那个方向哄去,这仗势有里三层外三层的意思。盘算着这三天下来的小收入的方有容还没回过神来,身边的叔叔们也都抛了手上的镐子跳着蹦着跑了过去。远远瞅着那动静还挺大,甚至开始推搡抢夺的样子了,看来是挖出什么好东西了。

      不会是挖出金银财宝了吧?瞧不着人群里面情况的方有容心里--。挤进去看热闹是不可能的了,那些奋勇直前的大姑大婶可都不是好惹的,还是得了吧,别惹得一顿好骂。

      看看四周,赶紧挑了个矮墙准备爬上去,站得高也看得远,应该能瞧着点什么。

      还握在手中的镐子碰击着矮墙,矮墙的砖块碎裂了的声音让在工地干了三天活的方有容听得不对劲。这一处都是老青砖,砖头可比现今的都要结实,拆下来的老砖还都被预订买了,怎么就无意碰了一下就碎裂了?收住向上爬的身体向下看,被镐子碰到的地方出现了个窟窿,墙内有东西!

      顾不得细看,在那窟窿里掏出个并不大的黑乎乎脏兮兮的包裹,也不晓得是什么,趁着人都聚在东边,方有容连忙把它塞进脱下来的衣服里,再到处凿凿,那有空隙的那面破墙再也没敲出什么空砖了。

      哄抢的人群被镇上的干部拉网式的控制住了,谁都不许离开工地,熙熙攘攘中,方有容才知道刚才在拆完的东头清理老墙根底下砖块的时候发现了个土罐子,打开居然是一坛子洋元,被大伙儿一抢而光。

      二十分钟后,县里的警车到了。

      在飞速赶到的警车后面还跟着好几辆车,好些个年轻人扛着沉重的摄像机对准摆好姿态准备宣传文物保护法的干警。一边那县里的主持人全身透着兴奋劲,全县拆迁了大半年,还没听说哪儿出了财宝,这可算是县里的大新闻了。

      “地下的东西都是国家的……”用喇叭高声宣传着政策和法律的警车卡住所有的出入口,政府可不是好惹的。

      方有容凑近看了,都是些近代的银元,其实这玩意儿也不值什么钱,以往每家都有些,只是长期不流通也就没人当好的了,在闹-的那会儿不知糟蹋了多少好东西,那年头根本没人把这玩意儿放在眼里,听哥哥说他小时候常翻找掏出一个两个向走家窜户的货郎换磨牙糖吃。大家争前恐后去抢可能也就是图个趋众,经过各个击破,在相互揭发下,嘻嘻哈哈的也就上缴了,没被揭发出来的也就悄悄隐了。反正方有容是没有拿,有很多叔叔证明,他连靠近都没得靠近。

      天近黄昏,一直灰蒙蒙闷热的天终于飘起了细雨,家家惦记着自家院子里没收的衣服,这让整个拆迁工地-动的吵嚷起来。

      政策宣传得差不多了,哄抢的洋元被回收的差不多了,那些肩上扛着重重的摄像机的记者们也前后左右折腾的差不多了,在小雨升级前,县里的人撤退了,工地上的人也都散了,据说这个新闻会在周末的县电视台节目播出呢,全镇人都兴致--的等着周末的到来。

      这么一闹,下午的活就干了小会儿,挑拣了一段拆下来损坏不厉害的雕花木段子,顶着绵绵的细雨,方有容掩着不起眼的油布小包回家了。

      这算是平生第一次偷东西,愧疚不至于,反正那是没主的户,东西也不是埋在地下,不算是国家文物,和法律政策没有冲突。心理上得到了平衡说服,行动上也就理所当然了。

      拿条凳把门抵住,对这意外得到的东西挺挺好奇的,看上去油包不大,也没什么重量,猜测不出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方有容挺期盼是个金元宝就好了。

      小心仔细剥开那油包,油包里面还裹着一层一层棉絮。棉絮都烂了,一股霉味儿,好不容易将霉烂了棉絮全部剥开,瞧着最终-来的东西,好小,这是什么东西?

      裹在已经霉烂的棉絮里的是个小小的塔。

      塔?镇妖塔?

      找了块布随意--擦拭了两下,显出些绿莹莹的颜色来,瞧着挺容易淬的,这是玉的?

      可能是玉吧,对玉石之类完全外行的方有容看着不怎么起眼的小东西,泄气的趴在桌上,果然乡土里没有什么财宝,白让他期待了半天。

      看完了,心也就不-了,用椅把上的旧毛巾擦拭起来,是挺翠的,就是色泽黯淡了些,光看就知道不值什么钱,看来就是镇宅之类的东西。擦拭了后顺手放在凌乱的桌面上,虽然色泽黯淡,不过在在灯下映得翠生生的,看在眼里挺舒心的。

      外面的细雨还在飘个没完没了。把油包和霉烂的棉絮清理出去,搭上毛巾出去打水准备冲洗一下,全身汗渍的味儿可难闻了。不打算和家里人说了,反正又不是值钱的东西。

      晚饭桌上的话题全部是东墙那拆迁挖出来的一坛子银元。

      “我早说嘛,老房子的门槛下和门梁上肯定有洋钱,我还纳闷这些日子怎么没拆出好东西来,应了吧。”奶奶絮叨着。

      “这几天拆的铺面都是解放后盖,没什么东西也应当,后面连着的是老宅子,挖出点什么也不奇怪,”妈妈顺口搭话。

      “要说起老宅呀,我跟你们说,在解放前我们镇上有个大财主……”兴奋的奶奶一接话茬,一边吃饭的方有容肩膀就塌了半边。

      陷入回忆般的奶奶絮叨着说着凡是小镇上出生的小孩都会听上一百遍的老故事,“咱们这县城一半的田地都是他家的,镇里的基本上都是他家的佃户,他家的主宅就在咱们镇上,从老街的东街一直到后面的小河。”顺着奶奶的口形,奶奶接下来要说的话方有容都能背上,“大富人家人丁都不兴旺,解放前就只有一个独子,到省城读书至此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把家里万贯家财和家里的新媳妇都空手扔了,听说是参加了-,先前娶的媳妇不知道是真的败家还是存心报复,老辈过世没几年就把偌大的家财陆续给败了。”

      “奶奶,这些我晓得。”这听了上百遍的故事,实在没什么兴趣一再复听的方有容连忙打断奶奶的絮叨。说也奇怪,提到解放前曾经的这家三座大山之一的地主老财,老辈人几乎没说过什么坏话,这般算起来,那大财主家应该很有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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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2016-10-22 1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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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0]以坛为家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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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2-1-21 15:44:15 | 只看该作者
    写的很有文采
  • TA的每日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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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12-1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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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0]以坛为家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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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2-1-22 09:45:50 | 只看该作者
    细雨中,同人的爱也朦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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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11-24 0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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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0]以坛为家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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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2-1-22 20:36:24 | 只看该作者
    一天看一点打个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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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2-11 1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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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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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2-1-23 02:05:44 | 只看该作者
    世界本就是周而复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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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0]以坛为家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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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2-1-24 11:45:58 | 只看该作者
    细雨中,爱情得到滋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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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9]以坛为家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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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2-1-26 07:51:13 | 只看该作者
    不错啊,楼主辛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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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0]以坛为家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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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2-1-31 01:51:53 | 只看该作者
    写的很细腻的一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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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聊
    2019-4-25 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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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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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3-5-9 22:30:44 | 只看该作者
    支持老周的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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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9-16 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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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2]偶尔看看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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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8-1-9 21:26:52 | 只看该作者
    喜欢,谢谢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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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2楼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 13:35:59 | 只看该作者
    现在镇上最兴旺的老街格局就是当年那大财主家的外墙格局的而形成的。当年财主家败家媳妇将偌大的宅院分成若干小块转卖了的宅院,买了到手的佃户分段把院墙一一隔出来慢慢改成了现在的铺面,后来才又前后加固拓展慢慢形成现在小镇。拥有店铺的都对盛家那败家媳妇挺有好感的,而那些当年抢着买盛家田地的人家算是倒了霉了,才到手的田还没种两季就解放了,分田到户了,还没脱贫就平白给定了个富农的成分,让其子弟在此后招工、征兵上都被正大光明的卡在门外,让好两代人都没有能出头的机会,好在,那是个家家户户都吃不饱的年代,在户口制度严格控制的政策下,也算没什么特别损失。

      “除了这户五六十年前的大财主外,再也没什么大人物可谈,显然这儿的风水实在不怎么样。”方有容闷闷的哼了一声,被奶奶妈妈一起用筷子敲了一下。

      “这话说不得。”最是迷信的奶奶大怒的吵嚷着。

      没什么发言权的方有容只有闷头吃饭,吃了一口没抽辣筋的尖椒茄丝,辣得他张大嘴巴直呼气,突然想到今天送李志远,到路边李家私家车上一年前见着他还跟他乐呵呵的李志远的妈妈一付不认识他冷漠疏远的模样,就想笑。现在的有钱人还没过去的地主老财有人缘,李家人缘还真失败。

      教训了对祖祖辈辈居住的一方水土的不敬的孙子,奶奶继续絮叨着听了一百遍的镇上曾经大财主家的事情。

      不理会婆婆年复一年的絮叨,收拾桌面的老妈掏了二百块钱给方有容收着,算是这几天的工钱了,“明天就上学去,没老师也要在学校待着,”临了还恶狠狠的叮嘱着别乱花了。

      干了三天活就得了二百块,这些就是私房钱了,有私房钱的感觉……挺美。

      每年的高考都是学生人生的一道坎,就算高考希望不大,毕竟还是人生的一个重要的关节,想不重视都不成。

      七月的阳光和简直就是和高考拼上了,似乎每年就赶着这三天让你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学校组织全体参加高考的学生包车去县里考场考试。抄纸条这样小小的伎俩还是准备了的,算是图个心理安慰吧,其实心理也很清楚,该会的都会,不会的还是不会。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也就少了很多赌注未来的紧张感,几天的高考结束了,也算是为十多年的所学交差了。

      考完了,分数自己心中大致上也有数,方有容有了出门打工的打算。

      考完了当天晚上,家里将他以后的盘算直接摆上了桌面,父母私下商议好了,这次要是没上得了大学,要么跟爸爸去工地-,吃点苦头,纳纳性子;要么就去学手艺。之前,在镇上工作的大姨父拍着胸脯应下了给他找在县里当电工的一个朋友说说当徒弟学手艺去,绝对没问题。

      对自己的将来,方有容自己也有盘算,种地是绝对不可能的,家里那点田地,基本上算在吃饭上能自给自足;对爸爸提议去他老板的工地干活这件事上他不怎么感兴趣,当瓦工一年的工钱也不少,可经常不按时发放。如今欠钱的太爷,要钱的是孙子,每年小年三十老爸都要和很多家乡同样打工的去包工头家堵着门要钱,软硬兼施的费了老鼻子劲,才能把拖欠的工钱要回一点点,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没什么希望感。对家里想他去学点手艺的意思,方有容最心动,如今是新世纪了,又是全国大建设时期,学门装潢、电工什么的都比瓦工要上档次,要不,学修汽车也好呀。反正学个手艺这条路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只是想在此之前,趁着年轻还应该出去看一看,闯一闯。

      有了出去打工的心思,耗在家里也就没有什么劲,与其在家心神不宁抱着一丝希望等着分数,还不如干脆点出去找工作去。“我想先出去做做事,去闯闯,过年回来后再把学手艺的事情定下来。”打定了先去南方城市看看的方有容低声跟老爸老妈说说。

      家里的权威老爸没有意见,“才高考完就立即去学手艺也牵强些,这样也好。你也不小了,以前这个年纪的人都有家有业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叭嗒着抵挡烟的爸爸嘱咐着老婆给他取一千块备用。

      看着年纪不小的爸爸,接下钱的方有容沉默着。这两天,老爸也要准备去北方城市的工地了,这一去至少要到年底才会回来。

      没在县里的劝业场找现成的工作,那次在县里的考点考试的时候,最后半天的考试结束后和几个同学相邀都去看过了,电子屏幕上的招工单位基本上都是电子、纺织厂什么的,要是面试成功了,不但要缴给劝业场三百块介绍费,还有三个月的试用期,试用期间工资才三四百块。早先一年出去打工的伙伴们早就口传呼吁过别上当受骗,那是县里借着时机赚外快分成,外面的工作机会多得很,就算有试用期也根本没这样黑心的。

      爸爸也出门做工挣钱了,妈妈在镇上风雨无阻的摆着糕摊,奶奶一如既往操持着家里所有的家务。愈加苍老的奶奶眯着眼睛给小孙子的裤子口袋内缝着内口袋嘟嘟囔囔的叮嘱着,“城市里小偷多,钱一定要放好了。”

      钱家里已经给了,方有容也不能再耗着了,出去联络了一下,平日里那些玩得好的伙伴中怀打工心思的要么去年就走了,留下参加高考的基本上都在等着分数期盼有意外,要不就是在考虑是否复读,在等分数的时间里,他们都不打算出门找工作。

      没找着在这个时间段同行的伙伴,方有容只有自己独行了。清理着凌乱的房间,整理好在高考其间都备齐的证件之类的物件,瞧着那桌上摆着的小塔顺手塞进包里,挑了个好日子,有心要出去瞧上一圈的他直接在镇边的国道登上了过路长途车正式启程了。

      --分别放在三个地方的钱,除了老妈给的这一千块之外,自己上次在拆迁那次挣到的私房钱都放着没动,如今全带了出来,嘿,一千两百块呢。

      在进入大都市中心边缘的路口下了车,家乡的老司机很热心的指点着前方,“穿过红灯向右转一个十字路口,那里就要这个城市的找工作的集散地。你把钱看好了,别看着给高工资就跟别人走,那全是骗子。”

      道了谢,拎着简易的行李颠了过去,一眼看去,乌压压的一片人海拥挤在一起。除了贴着-口袋放的钞票外,没有任何值钱物件的方有容涌进人群中,挤着看着那些到处贴着的招工小广告,体会着过年过节回家的哥儿们说的话,城市的工作还真不难找,满眼都是-的,只是其中以招女性居多,饭店、酒店、纺织厂、电子元件厂、街面上的店铺更是全部只招女的。

      “性别歧视!”方有容对偌大的-栏上一-招女工的小广告愤恨不已,这半边天的精神什么时候这样深入人心了?

      对着满墙和大大小小的介绍所的――研究了大半天,最终得出结论:在不问学历,不问户籍、不问年龄、不问经验这四条原则上,对高中毕业不是本地户口还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方有容而言,他能应聘的职位只有一种……推销的业务员。^

      最终,在一个只有三个人的小公司里,方有容得到了业务员这个工作。选择这个公司的理由只有一个,这个公司虽然小,但居然包住,让初来乍到还不知今晚该怎么混的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家公司。公司给留聘的他印了十元三盒的名片,上面头衔是业务经理。让方有容当时还美了一把,后来才知道全国跑业务的十之八九都拥有这个头衔。

      公司包住不包吃,所谓的包住就是小公司的创业者三个大学生自己租住的地方匀出来一个上铺,基本工资是每月三百,每跑到一笔业务可得到丰厚的提成,每个月的收入直接和业务业绩挂钩,算是多劳多得,这也是现在全国业务员收入的基本模式。

      在那拥挤得转不过身来的居住空间里,为了让自己生活的更美好,潜心接受了一晚上的业务培训,第二天怀着上当受骗的心情,方有容正式上岗了。

      上岗就是溜大街。一边跑着所谓的业务,一边注意着大街小巷的各种小广告。

      看着不同地域张贴的琳琅满目正规、非正规的各式各样的广告,方有容总算知道自己有多失败了,居然在七月高考后的和高校毕业就业高峰之际跑来这个全国大学生都会蜂拥而至的大都市找工作,这简直就是找死。挤进稍微正规一点点的劝业场里晃荡了两天,那里摆摊设点的单位对来求职的最最低的要求都是要有经验、有技术。

      这十来天跑下来,业务没做一笔,倒是把这个庞大繁杂的城市若多的非正规的招工聚集点-了个大概。满眼看去,除了业务员不对学历和户籍没有多余的要求外,就是搞家政要求也很复杂,当然,也有贴出来的一些小广告上也有例外,要求:长相英俊,身体强健,面试过关,月薪上万。嘿嘿,社会呀,真不纯洁。旁观着的方有容清楚了,学技术、学手艺的思路是绝对正确的。喝口矿泉水,转身继续奔波在烈日下。

      拿手中的业务宣传资料扇着风,方有容坐在高楼阴影下的花圃石阶上歇脚,七月的艳阳好毒。女人可以理所当然的撑个精致的太阳伞穿越那没被高楼遮挡到的阳光下,作为男士,为了遮太阳撑着伞,会被传统心理的理念所耻笑的。

      这高楼林立的就是本城知名商业区之一,可惜天太热了,人潮如海的盛景暂时收敛了一点点。在国内,但凡是集市商贸稍有点繁华的乡镇级地儿就都习惯的称之谓小上海小苏州以示繁华,八十年代流行称作‘小上海’,到了九十年代,随着广东沿海和海南特区的开放,这种叫法自然的都改成了‘小-’了。方有容看着眼前高楼林立的高楼森林,真正见识何谓为繁华,家乡那引以为傲的带着小民自大主义的自称就显得相当可爱了。

      坐在高楼外阴影处休息的人不多,只有想稍作休息再继续行程的人才在这路边的台阶上歇歇脚。真正闲逛的都进了有空调的大商场闲逛去了。

      扫过玻璃橱窗里穿着时下最流行的衣装的塑胶模特儿,再看着那商场街来来去去的行人,才到这所大都市的方有容都能轻而易举就能辩认出穿行的行人哪个是本地人,哪个外地人。

      没有彩排的人生每天都是现场直播。不停东张西望的肯定是来到城市谋生外地人。怀着理想来到这个繁华的都是,将辛苦挣到的钱带回家乡;而那些掌握住机遇的,成为这个城市的新贵留在了这个城市的人也不少。让这个城市保持着繁华的就是这些不断涌来的带着理想来拼搏的土头土脑的外地人。

      看着流水般的行人,方有容喜欢这个透着无限的希望和机遇的城市,那些络绎不绝穿行而过的人没有认识他,他也不认识任何人,抛开从前被朋友、家人认定的沉闷的表相,自己就是这无数穿行往来的人群中的一个,除了自己想要接受的信息,其他的都无关重要,再也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目光,再也不必听到别人认为你就该是这样的人的自以为是的评价,没有别人的注意,也无需注意别人,这个城市让远离在家乡愿意和过去全部切离的方有容很喜欢,在这个没有人在意他的城市里,狼狈也罢,荣耀也罢,都可以放手一搏,全无面子里子的问题来困扰,这样的感觉让他无比轻松惬意。

      在这热得想要拽掉衬衫的七月末的下午,吹着热风,喝着今天的第三瓶矿泉水,体会着以前听到的在城市喝口水都要付钱的真实传奇,正在津津有味瞧着人来人往的世间百态的方有容看着他正对面街边停下一辆白得扎眼的小轿车。雪白的小轿车在这时髦的大街上还真扎眼,相比这辆扎眼的看上去就不菲的小轿车,从车上下来的家伙更扎眼。

      瞧着走下小轿车的那位颈上系得严实的小高领,让本来就在燥热的方有容多喝了两口矿泉水。

      斜着眼睛瞧着这个像花孔雀般现世的男的,这个衣料嘛,看在还没挣到一分钱的方有容眼中,价码是肯定看不出来就是了,不过,一个大男人穿着亮光丝绸料子很娘的,何况在这三伏天里,这位一手插在裤兜里,另外一手曲着胳膊,肘上居然搭着件白色的西装外套。他当他是谁?周总理?

      真现世。瞅着这不分时节的家伙,让从镇上才到这个以金融著称的大都市里才十来天的方有容看得很不耻。

      正要转移视线,那昂首挺胸很现世的家伙在人行道上一个踉跄,急急补救支撑上半身的手掌按在地板上,措手不及的半跌跪在地上,那搭着的白色西装脱手扔一边儿去了。

      那一脚采空的姿势,那救急的派头,瞧得摔得可笑极了的姿势让方有容一口气把入口的矿泉水给-了好远。太搞笑了,这家伙居然在平坦的地上一脚踩空,果然,人不能太得意,太得意一定会忘形,忘形后百分百会出丑,这就是现成的例子。

      跟着方有容一起笑的人不少,不过没有方有容笑得那样肆无忌惮。说实话,放声大笑和窃窃笑笑相比,后者更伤人。

      这位没有把时节分好的家伙半跌跪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城市的地面和人一样挺硬气的,看来这崴得绝对不轻。

      来往的行人一边看一边绕过这个平地摔跤的家伙,继续穿行来往。城市就有这个好处,精心装扮的你认为所有人都在看着你,你自己还感觉特良好,其实那是绝对的自我催眠,城市里根本就没有人管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对他人而言,洋洋得意的你还不如这七月从身边刮过的一阵小凉风。

      看热闹的依旧坐在大楼的背荫处看热闹。

      摔倒的家伙没爬起来,半跪着抬头高傲冷漠的眼睛盯着对着他指点的人,那付一付看人渣的傲慢的眼神让人非常不舒服。受这家伙没必要地挑衅,一边儿看热闹的更是嘘声不断,做小车有什么了不起,年纪轻轻的还不是用的是爹妈的钱。

      首先大笑的方有容有点不好意思了,止了笑,看人家出窘笑起来是人之常情,不过要是不依不饶就不好了。出门在外的,还是厚道点好。

      算是多管闲事吧,方有容跑过去一把拽着这家伙的胳膊搭上自己的肩把他架了起来,触及那水亮的衬衫,哎哟,这是什么料子,碰在脖颈上凉丝丝的,难怪敢穿得这般严实。

      “看什么看,闪开,闪开。”嚷嚷的方有容搭着胳膊架起来,这家伙真沉,首先飘过来一股香气,这人还擦香水?切,真小资。“不要太介意这种尴尬事,没人会帮你记着。”方有容安慰着这个平地栽跟斗的人。

      人是架起来了,站也站起来了,却僵在原处不能动弹,稍动一下下,滚滚汗珠往下落,看来这位崴得不轻,脚踝不会折了吧。

      他动不了了,连带的方有容也僵在原处了。

      大太阳下,肩上搭着个大男人的重量,他也受不了,太热了。好在,幸亏是两个人一起僵站在人行道上的,要是一个人还真尴尬,电视上说的行为艺术是方有容最不耻的艺术形式了。

      看着身边飘来的不同眼光穿梭过去的行人,就算再疼也得挪到路边去,这样叫出租车也方便。

      慢慢往路边挪动,也就是三五步的距离挪了好会儿,咬着唇就是没吭一声的这家伙斗大的汗珠不停的滴,还看不出这个像是花孔雀现世的家伙还蛮硬气,方有容挺佩服的,好人做到底,尽量把重力压到自己一边,一直没有学习雷锋的机会,这就算是做好事了

      好不容易挪到路边,立即伸手招出租车,每辆穿行过去的居然都没停,看了好会儿,方有容这才恍悟,原来刚才这位从拉风的白色小轿车下来根本是违章停车呀,这可怎么办?承担着这人死沉死沉的体重的方有容体会着好人难做的真理。

      “刚才你笑的声音最大。”他终于缓过来了些。

      这让一筹莫展正磨蹭着这凉丝丝的衣料的方有容很意外,这个单眼皮的家伙似乎有点神经质,还挺会记仇的。

      “你不像是老板,用的肯定是你爸爸的钱。”

      斜着单眼皮的眼睛盯着方有容,方有容也斜着眼瞅他,“对援手帮助你的人还记仇,你这人心胸还真狭窄,肚量也小,没肚量的人挣不了大钱。”

      思量一下下,他同意的点头,“是吗?要是你无意摔了个跟头,正在最难堪的时候有个坐在路边台阶上笑得把吐沫星子都-到你脸上的人,你会不会记住?”

      吐沫星子?对了,难道刚才失笑-出的矿泉水-到他脸上了?虽然还想强辩,方有容最终还是点点头承认错误,“是挺伤人的,对不起,不过,你能想像一下吗,正在纳凉休息的人突然看到一个帅气的像是从橱窗走下来的男模突然在平地上摔得那么夸张,你会不会笑?”

      看着方有容,他道:“你说的好像有道理……你是在讽刺我吧。”他显然放弃和救助了他的方有容为此话题辩论,“你既然说了对不起,那我也接受,我也要说声谢谢,此外,我希望你的言辞更改一下,‘器量’和‘肚量’选择的话,‘器量’这个词更接近现代文言词的标准。”

      这人有毛病一点也不讨喜。主动帮忙的自己更有毛病难得有机会学习雷锋精神的方有容默默念叨着自己座右铭……‘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好吧,忍着,当是积德了。

      站在路口,穿行而过的出租车都很遵守规章的,偶尔有空车面对招手也不肯靠边。缓过气来的他在搭着的西装里取出了个手机来,他打了电话,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接他。看着这金色的手机,才从乡镇出来的方有容再次鄙视了一把,这人品位真菜。

      这个不讨喜的家伙挺重,方有容有点撑不下去了,远看没什么,并肩才知道和这人比起来,自己有点发育不良。左右张望了一下,最近的公交站点在一百米之外,以他挪到直线几步路的路边就大汗淋漓的程度看,还是放弃这个主意吧。方有容很泄气,他也沉默了一下下,总算察觉出自己是靠着别人的扶持才能这样有风度的站着吧,他把手机放进口袋后顺便掏出个名片递给方有容。

      名片?方有容的名片上就是某某公司的业务经理,这样十块钱三盒的名片满街都是。

      他瞧着架着他的方有容。“看你的样子是才到这里找工作的吧,要是实在找不到,我或许能帮忙。”

      出门在外的人最注重的就是以和为贵,算命的数着指头说着什么命相中不是常有‘贵人相助’这样的言辞吗,帮他找工作?这算是碰上贵人了吧?方有容连忙接过名片,这名片光是-在手中的质感就绝对不是他那个十元三盒的名片的那种质量。

      一眼瞧着是上面正中间突出的名字,方有容失声而出,“盛则刚?”

      意外的看了这个帮了他一把的学生味未脱的显然是才出来工作的年轻人,他矜持的点头道:“就是我,你认识我?”

      方有容有点呆,他之所以取名叫有容,就是因为迷信惹得祸,算命瞎子说了,他容命里带木,五行相生的是水,水生木,由此,取海纳百川有容乃大,配命里相生,那“刚”是“金”,五行相克中是金克木,这家伙叫“则刚”岂不是命里克他的?

      这人危险,该不该立即抛下他就走?陷入沉默中的方有容好半天回应道,“不算熟悉,听过”。

      对迷信和社会功德在做思想斗争的的方有容还算得意,同样用上了那句“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刃,无欲则刚”名句来取名,自己在他前面,嘿,呵呵。

      在炎炎烈日下,紧贴靠着一起的两个人一起扫过不是放学的时间却背着个书包一个劲盯着他们转圈圈的的女学生暧昧到诡异的眼光,深切体会着好人难做的方有容建议道:“这样干站着不是办法,还是找个话题吧,要不,我把我的业务词演练演练怎么样?”

      没等这个在名字上就和他犯冲的盛则刚同意,不想成为所谓的现代行为艺术一份子的方有容开始对无处施展的业务进行演练。是需要加强锻炼一下了,在这个都市里,他又没有关系和后台,不熟悉业务怎么能跑业务,业绩是和收入直接挂钩的,昨天好几回才开口就被踢出局的场面,在这样没有话题的尴尬时机正好抓紧训练一下业务,当初培训课上所授的业务宗旨中有一条就是:脸皮一定要厚。

      花了十分钟将业务培训中所有要领顺溜溜的演讲完,方有容自己相当满意,按照这个不换气的顺溜劲,可以去干传销了。

      “节能降耗?保护能源?爱护环境?你所推销的是什么?你能直接告诉我吗。”还不错,盛则刚也知道两个男人勾肩搭背站在主流街道上供人参观不怎么雅,也应着腔。

      啊?方有容道:“我说得不明白吗?”

      “节能型汽车?生态保护工程?环境系统工程?”扬着眉,盛则刚斜着单眼皮侧目扫视着身边这个显然是才进入城市打工的学生味的年轻人,他非常怀疑,这种应有国家部门考虑的人类健康事业和这个初出茅庐穿着廉价衬衫的打工仔没什么关系吧?

      接着斜视过来的目光,他们八字果然犯冲。已经后悔做好事的方有容缓缓道:“我所推销的是太阳能热水器。”

      盛则刚压着声音的气势更浓郁了,“你在商业街推销太阳能热水器?”

      “你没看到这一带有外贸进出口公司吗?”方有容强词夺理着。跑到这里来当然不是为了推销太阳能热水器了,只不过是想在商业街逛逛看看有没有就业的机会,前几天已经把这片的所有小区跑遍了,城市的小区看管的挺严,他这种打着领带穿着白衫衬手里拎着个塑料包充做高级鳄鱼公事包的人没等靠边,就被穿-的保安三振出局了,害得备伤自尊的方有容在心地里大肆编排着在小巷子里那三个合伙开公司看来也不比他聪明多少的大学生小老板。

      话题没有继续下去,接他的人来了。不是先前的白色小车子,来的是辆黑色的轿车。

      瞅着那车子体会着人比人气死人的深刻涵义。车子是什么牌子,才进城不久的方有容没弄明白,反正车头标识上不是他唯一所知的李志远的爸爸开的那形的那种车。

      车门一拉开,迎面就是丝丝凉气。他跟过来扶他的的人说了句什么,那人掏出皮夹取了里面所有的现金递给帮着把他塞进车内的方有容,想到这人前后使唤两辆车,方有容也没客气,接了塞进裤兜里,帮着搭一起把他塞进凉滋滋的车上,难怪他要在胳膊上搭着个外套,笑错人了。

      车开走了,相互不欠,能在做了好事后还能得到报酬也挺舒心的,下一次做好事也有了积极性。

      拐了一个路口,没憋住,赶紧掏住那把塞在裤兜里的票子数数,有两千六呢,发财了!家里带了一千块还没敢动用,这几天全是用的自己攒下来的两百多,都花得差不多了。看着这意外之财,乐得方有容龇牙咧嘴的,至于那张过于精致的名片,算了,不是一路的就不要惦记了,顺手让其随风而去吧。

      钱不是万能,没有钱万万不能,有了这笔意外之财成了方有容在这个城市安心待下去的筹码。心一横,在某种心照不宣的铺子里买了部水货手机和辆二手车,准备跑郊区的一些乡镇,顺便还学着一个跑过来兼职的业务员的经验也连带兼职了另外两家“业务经理”,反正是放羊,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轰,同样是放,就多带几家算是多面开花。

      把自己新买的手机号码报给家里,分数下来了,西南城市有个大专院校寄来了录取通知单。家里要方有容自己拿主意,念和不念家里都不反对,看方有容的意思。k

      应着考虑,挂了电话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自己什么时候填写了那个什么西南大专院校的,哪个学校呀?几天的深思熟虑后,方有容放弃了。

      上大专要三年,这三年连着学费和生活费,费用不低,何况,一般上了大学就要转户口,现在的方有容户口是跟着妈妈走的,户口在农村,名下还有一些田,虽然种田早已不是家里的主要行当,但转了户口可就再也没有田地了,怎么想也是不上算的。好吧,方有容承认,这些所想都不是最主要的,促使他放弃上大专的原因就是在这个繁华的大城市打工的这些日子里,切身体会着满大街的-机会和无数个跳槽的机会,天天被鼓动的心都被预先设定好的条件给掐灭着,那些稍好的岗位和单位全部掐死了条件,不是要大学生,就是要研究生,要么就是规定要户口在本地的,所谓的大专生处于求职的夹缝状态,就职处境并不理想。方有容庆幸着提前出来看了一圈,不然,他肯定巴着读大专,把三年的时间-费掉,回头还是跑业务,那就太亏了。虽然最终放弃了大专,但他的打算没有变,将来学门手艺是必须的。k

      在陌生的城市里,不存在那个面子问题,放开心怀为了生存而奔波的年轻人永远是最有朝气的。终于可以把记挂高考分数的心思全然放下了,彻底抛开上大专心思的方有容投入工作。

      业务这玩艺儿,是需要慢慢积累的。当放开了面子,跑断了腿,接触了无数的人,慢慢积累了教训经验,聚集了自己的可以分析判断的方向,平常的失败经验也成了有心人能掌握住的规律,一旦掌握了这种规律,就不再用没有方向的瞎跑了,这些都是经验的积累,在白干了快一个月的时候,方有容小小的实业在乡镇上开始有了初步突破。

      和城市社区的居民不同,城市外围的乡镇的居民对品牌、杂牌就显得不那么较劲了,辛劳中,每一天都有着小小的突破。当然,要跳槽的心还在跳动,可惜,虽然满大街都是跳槽的机会,可一路看下来就这现在这家公司包住,光凭是这一点,方有容也就再次死心留下了,不过和三个正职的老板说明,绝对不许拖欠工资和提成,不然立即走人,爸爸每年年底讨要工资的卑躬屈膝的模样儿让他非常心痛。三个合伙创业的小老板都同意了,像方有容这样干了一个月还没跳槽的还就这一个,何况方有容已经跑到业务了。

      抛开不切实际的奢求,切断成为人上人的心思,久了,也喜欢上这种和自己能力挂钩的工作方式,没有约束的每一天都在为了自己奔跑,特别是每月拿到手中自己业务挂钩的现钞是欣喜的,连带的,在这个小小的公司里,每次露面交单的方有容也成了小老板们的得力爱将,这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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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3楼藤椅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 13:36:18 | 只看该作者
    城市的天空没有什么季节性的变化,满街时髦的姑娘常年不改的短裙让时间在不声不响中到了年底,还在懊悔着错过了各大商厦庆祝圣诞的大降价,晃眼间,满大街的的颜色一夜间鲜红了起来,看着许多家商家店铺门前挂出的假的大红鞭炮和金红装饰,这满眼的金红在提醒着出门在外的游子们春节将要来临。

      架着擦拭鲜亮的二手车在都市的外围跑动,一片片建筑工地让方有容眼馋死了,这成千上万的商品房都装上他推销的太阳能热水器多好,又利民又利己。

      上次在郊区卖了两台太阳能,这次算是回访,最近大建设峰头很健,每家装潢的每家对太阳能这春夏秋冬都能洗澡的玩意儿感情上都不错,顺便看看能不能说服别家也装台。

      “小方来了,”上次买他的太阳能的大姑拖着他不放,让对白眼锻炼出视而不见的方有容有点惊心,上次这位大姑买个太阳能絮叨半天,这次怎么这么兴奋?

      “跟你说件事,你这太阳能热水器代不代理?”看不出斤斤计较的大姑还是个-快人,“跟你说明了,在小街有个铺子也暂时没有什么用处,想腾出来做代理,怎么样?”

      这可是占了大便宜了,没搭上好言好语还得到一包好烟,这让方有容乐飞了。在乡镇长大的方有容再明白不过了,乡镇和城市不一样,在城市里,家家像是火柴盒一样,门对门都不认识,城里的人只认牌子和广告,对方有容跑的这种杂牌连个说话的机会也不给的,直接出局。而在乡镇,家家都是世代居住一起几乎都能连着百年老亲,这杂牌的在这样的地方最有生机了。

      推销出去一台太阳能就能得到百十块的提成,要想把门市撑起来至少也要十多台吧,这样算起来,千儿八百的就这么到手了,笑死了。瞅着那满郊区的正在起建的--房子,满眼皆是钞票的心情是不能用言语来表示的。

      抽风似的跑回到了公司,方有容立即把这样大好消息告诉了三个老板,乐得三个大学生老板抢着请客,允诺着生意谈成-金立即到位。乐得方有容心里大呼,人生呀,无限阳光。

      公司的第一个营销店,公司的小老板们全来了,出资的十个大花篮和底气十足的开业大酬宾让气氛达到完美的gaochao,当天就卖出了十七八架,都是当地的回迁户,乐得大家都不开怀大的,勿论是针对创业的三个年轻小老板而言,还是对方有容而言,这是他们事业跨出的第一步,钱这东西是个再好不过的好东西了。

      瞅着卖出的太阳能,盘算着将来进入自己口袋的提成,方有容等着结帐的到来。欢喜着的三个小老板们和方有容商议着,“现在营运好,资金周转上有点接不上,这个月的提成到年底放假前一次结清。”方有容当然也同意了,这也无可厚非,只要给钱就成。

      钱是好东西,可要看是谁的钱了。兴奋的等到月底来结算工资的方有容盯着面前冷冰冰阻拦他进入公司的三个小老板,“我被炒鱿鱼了?”他怔住了,今天早上出门前还在一起闲扯,下午就翻了脸?

      “对,你成天不上班,也不来签到,还代销别家公司的产品,这样一心二意的员工我们辞退你是理所当然的。”平日里热络的小老板客气且冷漠,“我们不会赖了你的工资的,已经都结算好。”

      看着递到手上薄薄的钞票怔了半天,方有容才回悟过来,这三个家伙是想把应该属于他的提成直接抹掉,在那个经销店,光是从方有容手中进货的就有上百台,这个提成,公司想赖掉!

      预期的那份即在手心中的财富就这样被抹杀了,这种不甘心和被欺骗的感觉让他愤怒,抛开什么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人生座右铭,愤怒暴跳的方有容和他们混战在一起,他是一个人,对方是三个人,光是从人数上的优劣就已经显现了,最终,他被联合推搡了出去。

      对着小公司的门面吐口水,撕声力竭漫骂的方有容累得喘上一口气的空儿瞧着离身边绕过去的行人,自认为在据理力争的他才发现自己就像是耍猴的,不,根本就是个耍猴的。在城市中,就像你从来不重视非自己的人、事、物之外,别人同样无视自己身边之外的人、事、物。

      扯着拉扯皱起来的衣襟,方有容对前途茫然起来。没有任何的前兆,本应属于他的上万的提成就这样被潜规则给抹掉了,就算再如何意-,这钱也是绝对要不回来的,不过,就算是扯破了脸皮,这个月的工资还得要,这是现实。

      没有再闹下去,反正也没签合同,更没有什么所谓的正规劳工协议,这种事情几乎是所有小公司过河拆桥的潜规则,落在别人身上当是活该倒霉,落在自己身上方知法制的必要。何况,方有容本就不是很会闹事的人,想来也就只能算了,若是闹下去有效自然还要争取,可全然没有效果还是算了吧。

      转过身回去结算工资,彼此客气的清冷。

      彼此保持着文明人的底线,看在小半年的相处和功劳苦劳份上,也算情知理亏的三个小老板没有要求方有容立即搬出提供居住的出租平房,还是直接提示了,到年后,方有容一定是要搬出去的。

      今年已经是年底了,这种状况下,方有容也没有半点心思去工作,被欺负的委屈让他备觉思念家乡,第一次经历春运的他在没有预购的状况下,回家的行程生生往后延迟了五天,赖在同一个屋檐下,彼此都很不-,好在大家还算斯文,心照不宣处着新世纪最后的几天。

      暂时走不了这几天里磨蹭收拾着行李。来得时候没什么东西,走得自然也没有什么负担,翻出来时带来的拎包,从有点霉味了的夏天那几件衣物里掉出个旧毛巾包着的东西,是那个拆迁时弄到的小塔,来这儿打工的时候顺手塞在包里,他都给忘得差不多了。

      拿着这个差点都给遗忘了的小塔,塔身纹刻上突出的线条是一直没清理的霉斑,让人看得挺不舒服的,闲着没事做的方有容找了个旧牙刷沾上点牙膏,再弄盆水来开始刷刷洗洗,刷去上面的纹刻缝隙中丝丝缕缕的污垢,-了全貌,顺着太阳光看,还蛮晶莹的,顺手擦干卷进毛巾里塞回包内。

      总算等到回家的那一天,一早就提着行囊出门了,和这些家伙待在一个空间,他也很窒息。

      靠着火车站的汽车站虽然没有先前大学生放假时人山人海的场面,可候车旅客还是很多。出于安全考量,候车室前设了栏杆,只允许按照开车时间提前两个小时进入候车厅。看看腕上手表的指针,离乘车时间还有四五个小时呢,进不了候车厅的方有容瞧着广场四周,除了人还是人。

      离开车的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看来得找个地方待会儿了,只好拎着拎包顺出人群到广场商铺闲逛来打发时间了,瞄到店铺里的特产区,才想起还没有给家里人带点东西呢。车站边的东西不想买,站前三站路那里就是相当繁华的商业街,城市的商场碰上节日都时兴打折促销,去看看吧,去那里逛逛说不准能买到价廉物美的好东西呢。

      在一个商场逛了一圈,方有容体会着来错地方了,好几百一件羊毛衫还说是打过五折的,真暴利。

      面对虚假的打折,也就没了购买的yuwang,走马观花的顺进满眼都是金灿灿另一家,那是一家装饰高贵典雅的金店,过年了,买首饰的人很多。满眼都是金黄和莹白,进了大型金店自然要饱眼福了,撇开白金的柜台,那白灿灿的白金就不用看了,那不符合传统观念的认知。方有容低着头俯看着玻璃柜里由小-灯照着的一根根金黄的项链饰品,这就是黄金?

      黄金也没想像的贵嘛,瞧了一款耳圈,价签才六百多,被打了五折还要半千快的羊毛衫给刺激到了的方有容盘算着要不要买上几件。

      记得第一次出去打工的哥哥第一年回家的时候给爸妈带了新衣服,当时还给他也带了件新式牛仔裤,细思量,虽然本以为最为丰厚的那笔提成被潜规则给抹掉了,但这几个月来辛劳得到的业务提成还是让方有容手头小有一笔,现在贴着胸前内口袋就放着本想带回去给父母炫耀的崭新的三千块现钞,现在想来还是买些带东西回家吧。

      仔细挑着,盘算着,确实没有想像中贵,看中了一款耳圈,瞧着来来去去的顾客挺多,也就暂时没有叫忙碌的店员,到临走时再买吧。算着还有时间,享受着暖气,一路东逛西看,金店整体店铺的后头相对前面不同,显得冷清些。后面柜台经营的不是金银,那里,柜台内摆着的是玉器。

      瞧着柜台里那些小小的一个翠色坠子标价都在好几百块,绝大部分标价还是上千,方有容很奇怪,一般普通的小店都有这样翠绿的坠子,了不得就二三十块,这么个大店不会是蒙人吧,得多大的利润呀,金子的利润可别也这般夸张。

      后面玉石柜台的客人虽然少,交易还是很有效率的,其中一位客人买了个标价七八千的坠子,惹得方有容关注不已。虽然觉得万分不值得,在外跑了四个月业务的方有容也很清楚做生意有句行话……只有错买没有错卖的,生意人有传统的一分价钱一分货的道理,可这究竟凭什么一个小小的坠子就能卖到这样的价钱?心存好奇的方有容靠着一边看一边听,一边交付资格证书的店员对这个明显是晃荡的年轻人并不理睬。

      实在听不懂所谓级和纯天然的专业介绍,无人理睬方有容只有晃荡到另一边。玻璃柜台内摆着的是挂件,靠着墙的透明立柜上摆着的标价惊人的摆件,在-灯的照-下,各式各样玉石摆件晶莹剔透,远比刚才的金灿灿的金银养目,就算看不懂价值所在,却也觉得舒心。

      顺着透明立柜一件件的瞧,见着个熟悉的东西了。塔!_

      和自己无意得到的小塔形态差不多,只是比自己的那个大多了,不过没有自己的那个翠绿。那从拆迁老房子墙缝中抠出来的小塔,他一直以为是老宅子里放置的避邪的物件。就像现在的家乡现在盖房子都还延续上联扎红绸子、落门槛撒零钱的旧习俗一样,就是图个‘生发’,这种迷信不单单是他的家乡,任何地方都有,在首都做瓦工的爸爸闲聊中也说城里建大楼时,包工的老板们都是要烧斗香,敬三牲的,只不过那都是在晚间偷偷做,没给外人瞧着罢了。对不可解释的非自然现象,不相信也不否认的方有容保持着敬畏。今天居然能瞧着一直称呼小为镇妖塔的同样的小塔,现在正好长长见识,看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细瞧着摆件旁边的解释说明:文昌塔:作用就是旺文启智利学业。

      有七层的,有九层的,最大有十三层的,层数越多,高度越高,摧文摧贵的威力更大。将文昌塔摆放在文昌位,则可立即令人头脑敏捷,思维发达,尤宜于小孩子学习。

      文昌塔?促学业的?那和避邪镇妖的意思相差十万八千里了,想了一下,先前洗刷的时候不在意数过,他那个一共是十三层,小小的东西能细雕成十三层,看来雕工还不错。一时好奇,方有容招翻出塞在包里用洗脸毛巾包了一下的那个小塔,东西拿了出来,似乎有点了变化,前几天拿出来洗刷时还混浊,现在似乎那不太晶莹的感觉起了变化,似乎色泽有点漂亮起来了。

      找着瞄着注意他的店员搭上话,方有容想咨询一下这无意得到的小塔究竟是什么质地?瞧着那翠生生的小塔,拿过来看了又看的店员很快去请来了个西装革履的头发花白的老先生出来。

      老头带着手套细心审视着小塔的全方位的形态,举起在灯光下细细观察,再轻轻撞击,闭目聆听声音那碰击后的声音,相当慎重的神态让方有容紧张了一把。

      “这是翡翠,雕工也很是古拙,”老先生有点迟疑,“这色泽、地子还算透亮应该是是现如今越来越少见的玻璃种,可似乎又不太对,不应该这样黯淡……”凑着闻闻,“这是什么味?”

      方有容道,“那是薄荷味,前天我拿黑妹牌牙膏刷了一下。”

      老先生盯着方有容,老人家显然对对小塔明显残留着的薄荷牙膏味非常不满,给了店内有印制的手册,仔细交代着对玉石保养的方法后还罗嗦个没完,“归纳养护玉,翡翠饰品有三点:第一是忌硬碰硬,使饰品受损。第二是忌高温暴晒,以免失水,造成干裂失色。第三是经常佩挂,经常用软布或软刷浸水刷去留在上面的污秽。长期不戴的时候要保持湿度防止玉的失水很重要。店里提供的自制保养手册上都有说明,你仔细看看。”

      这么一听,方有容明白了一点点,这东西在墙缝里至至少少待了半个世纪,能保持这种黯淡的状态算是难得了。一边买玉的也都听着这样难得的讲座跟着一起受教了。

      旁边刚才买翡翠坠子的客人插上了话,瞧着小塔有些爱不释手,言语中讲家里正好有上小学的小孩,配上这个文昌塔正好图个吉利,挺有诚意的出价十万。

      十万?方有容有点发懵,心跳的厉害,小小的东西能值这么多钱?

      “对不起,这是家传的,我不会出让。”压着几乎跳出胸腔的心跳,方有容回拒了。要是搁在小半年前,他肯定会卖掉,可进入这个都市几个月,接触着接触了无数形形色色的人群,这点伎俩已经懵不了他了,他可不认为随随便便有人会拿出这样高的价钱买个巴掌大的小塔,有钱人可不是傻瓜,除非是物超所值。

      方有容让客人继续把玩着,没有抢回来,财不外露虽然重要,那已经外露了就绝对不要束手束脚,业务跑了几个月得到的真理就是:千万别在有钱人面前显得小家子气,不然除了被鄙视之外还是被鄙视。

      对方有容回拒不出让的行止,一旁做鉴定的老先生轻轻吐了一口气,这明显的示意让方有容心思一动后很是心花怒放,想必这小塔的价值一定比这位客人出的价码还要高。虽然确实很意外着小小的它能值这么多钱,比起文昌塔这个称呼,方有容还是觉得它像镇妖塔,干净又通透的翠绿看得人很舒心,如同能清扫去心灵的污秽似的。

      面对客套着坚决不转让的方有容,客人也就不纠缠了,在一边,老头很客气的给了方有容一张名片,叮嘱着要是方有容要转手这座翡翠文昌塔,优先考虑他们,在价钱上一定好商量。

      方有容细心的把这名片收好,谁家没个救急,将来说不定这就是个救急的财产,一下子,这一周以来对侵吞了他高额提成的小公司愤怒也消散了不少,连回乡过年的心情也美滋滋的了。

      仔细将小塔包好贴着包中央放好,有了这个小东西当后台,本来想买金耳圈的标准也随着提高起来,“请帮我拿付耳圈。”很高兴能毫不犹豫要了先前已经看定好的那个金耳圈旁边克数更重点的那一款。

      “您挑选的这款式很旧了,您看这一款怎么样?”店员很敬业,态度相当好,在他预先准备购买的同一价位上,店员推荐了精美的花型耳坠,“这是最新款,桃花型的耳点,最适合未婚女性,有促姻缘的寓意。”

      面对推荐,方有容有点不好意思:“不用太洋气的款式,我是给奶奶买的。”

      “你给你奶奶买耳圈?”还没走开的老先生看了方有容一眼。

      看着店员推荐的桃花耳坠,做工确实精细时尚,看在男士的方有容眼中也觉得很漂亮。耳边听得老头的询问,也就顺口回应:

      “我奶奶带了一辈子的铜耳圈,我第一年出打工也挣钱了,想给她带付金耳圈。”一辈子没有离开超过县城远的地儿的奶奶越来越老了,虽然唠叨得让人忍无可忍,不过,那是个为了家人默默奉献了一辈子的好奶奶。

      老先生再次看了他一眼,旁边的人和店员也看向方有容。

      察觉到备受瞩目的视线,方有容失笑起来:“您怎么这样看我?给奶奶买耳圈很奇怪吗?金子又不贵。”

      “是不算贵,一般进来买首饰的基本上都是给夫人或是给孩子买的,出门打工的给奶奶买首饰的,我所见的就你一个。”

      “哪有呀,我哥哥出去打工第一次春节回家也是给奶奶、父母都带了新衣服,我们镇上外出打工归家的基本上都要给家里带些礼物。”这是夸大了,不过,这种善意的小小谎言也无关紧要。

      “那还真是个民风淳朴的好地方呢”老先生低声念叨了一声,转头对身边的经理道:“给他填张贵宾卡,算我送他的。”说完他就走了

      贵宾卡?旁边的店员瞧着老头子走了后嬉笑着恭喜方有容,一般在这一次消费六位数以上才会发放有贵宾金卡,意思就是将来任何时候在这里消费全部可以打一定的折扣。

      这是坚持传统美德的好下场?意外得到这样优惠的方有容激动之外也诧异,原来买金子还能打折的,这还第一次听说,这算不算巴上了高档的边缘?

      拿出随身携带的身份证件填写了资料,领到镀金的金卡。给每个家人都买了礼物,虽然所购买的东西不高档,贵宾金卡有贵宾的待遇,漂亮的女店员精心包装着礼品盒。

      细心将包装精美的小盒子们放入拎包的中央,方有容愉快的走出亮晶晶温暖的店铺,迎面的风似乎有了春的气息。原以为这个快捷的城市如风般淡漠,原来只是没有发觉它的暖意,无论社会再怎样利欲熏心,敬老的本份永远得到他人最真诚的尊重。

      涌入人群,登上回家的汽车。第一次离别家乡的心情充满着对未知未来的期盼,而第一次归家则体会着什么叫游子回乡、落叶归根,那感觉除了兴奋之外依旧是兴奋,四五个小时的路程也成了一件幸福的旅程,当然,那个经常顺手扔在一边的提包一直被紧紧抱在怀中,死了也坚决不离身。

      在县里倒乡镇公交,乡镇公交可以直接开到镇街口,非常方便。没等多久,客就满了,一路行来,路的变化不大,还是颠簸的厉害,路的一边已经堆着石子水泥包,沿着路边已经开始为拓宽的道路挖挖地基了,想必明年回家,家乡的道路就大变样了吧。_

      看到了,看到记忆中的家了。那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小镇则全变了!首先看到的新镇新小街前的水泥墩子围着的一个很怪的雕塑,看不出什么形状,一圈一圈的,因为完全看不懂,所以很夺人眼球。

      “哎,方家的千金回来了呀。”下车后还没从这完全看不懂的一圈一圈的雕塑中回味,转头认出来嚷嚷叫唤他的是邻居大嘴巴三婶。

      “千金”不是方有容的绰号,是乳名,是“一掷千金”的意思,这是方有容痛恨不已的称谓。方有容是超生的,为了这计划外出生的他,外婆家被砸了猪圈厨房,自家里除了罚了不少钱外,当时在镇政府上班的爸爸为此还丢了铁饭碗,所以方有容的小名就唤作‘千金’,这是他厌恶到极致的乳名,每每听到这样的称呼就好像每个人都在提醒他是多余的似的。好在现在也长大了,心情也能克制了,特别是今天,他的心情好的不能再好了。

      “看这东西干什么?”三婶瞅了一眼雕塑,眼里有着厌恶,“当时竖起来的时候,赶集来的都嚷着看不懂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那什么艺术家就说我们没知识没审美,不懂艺术。老百姓看不懂的就叫艺术,我说这所谓的艺术和狗屁差不多,还不是拿来卖钱。”

      第一次觉得大嘴巴三婶可爱,方有容跟着笑,“我也看不懂,放在入镇的大路口就觉得难看。”

      “就是,就是。”三婶咧着嘴巴哈哈笑。

      和三婶一同转过这个简陋到可笑的雕塑,先前他参与拆迁的老街上的废墟全部是现今全国都流行的楼下门市楼上套间的三层小楼。外墙统一贴着白色的小瓷砖,一样的铝合金卷闸门,装玻璃铝合金玻璃拉门的不多,可能那上千块的铝合金拉门对镇上人而言还有些贵了吧。大多铺子还是用着木框加玻璃推门,显得不太灵动。

      一眼就瞧着了妈妈的米糕拖车在街道一个铺面门口,方有容得过去跟妈妈打声招呼再回家。

      跟着后面的大嘴巴三婶推了他一把,“那是你家新买的房子,你哥和你二姐都回来了。”

      非常意外,方有容看着话有所指的三婶,三婶挤着小眼睛撇撇嘴,给了个暧昧的示意就走开了。

      方有容看着镇上小街中央那熟悉的米糕拖车靠着的那半下着卷闸门的门市,这是自家的新房?这镇中心的门市有三层,是连着套间,早就听说不下八九万呢,爸妈买了一间门市?哪来的这么多钱?当然,这些就不是方有容该问的了,父母起早贪黑的挣钱自然也是有些积蓄的,可决然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方家千金回来了!”一路上认得的行人和他招呼着,镇子不大,对自幼就在镇上长大的方有容而言,基本上都认得。

      可能是三婶预先提示的原因吧,方有容总觉得和自己招呼的大爷大妈那声调、那眼神都不太正常,怎么了?他家出事了?

      米糕拖车是放在街道中间的铺面门口的,铝合金卷闸门半拉着,里面有吵嚷的声调,看来三婶的话没错,二姐确实回来了。

      吵嚷中,除了二姐的声音之外,还夹杂着最疼爱二姐的爸爸提高的声腔。犹豫一下下,半抬压下的卷闸门,方有容喊了一声:“爸、妈,我回来了。”

      里面有人抬起了卷闸门,方有容弯腰进了去。抬着卷闸门的是和家里关系来往密切的大姨父,立即又把卷闸门压下了,把探头想探看热闹的邻居都拒在门外。

      还没有装潢的铺面里开着昏黄的白炽灯,不适应的方有容看过去,似乎家里的亲朋都在里面了,此刻因为他的出现,刚才争吵的声音都暂停住了。

      和亲戚打声招呼,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的方有容也不吱声。“你回来了。”旁边的大哥和方有容打着招呼。

      比方有容长了八岁的大哥基本算是上门女婿。年龄相距颇大的兄弟的感情还说得过去。大哥是个老实人,全靠精明能干的大嫂帮带,自打结了婚后,大哥就不打工了,由大嫂家帮着买了船,和大嫂娘家的亲朋的船一起组成船队顺河做营运,从山东运水泥、灰钙南下,从南方再回带些北方需要的东西,载量大,运费比陆运要少得多,手续也少,是沿河工厂和贸易批发点首选的运输方式,生意一年到头都少有停息的时候。去年起,大哥和大嫂正在盘算着把这两年挣的钱再加点想办法换条吨位更大的铁壳船来加大运量。虽然没得婆家丰厚的彩礼,买船也多半是娘家出的力,常年不在婆家住和公婆也谈不上感情,不过,却少见的通情达理,每次回来都会为公婆带些衣物,每次见着他这个还上学的小叔子,也都给塞上一百块的零用钱,那可是方有容最大的外快来源。要是实在说遗憾,就是大哥大嫂结婚好几年了还是没有孩子。

      应着跟他招呼的大哥,方有容看着后面的大嫂怀里抱着个小丫头。

      “来,给小叔抱抱小侄女。”

      方有容从来不是笨小孩,出门在外最重要的就是看脸色,听了这话连忙接过手,小姑娘还小,梳着小辫子,水灵灵的,不吵不闹挺乖巧的。方有容一手颠着一边乐呵呵的把随手的拎包打开,取出诚心诚意给大哥大嫂带的礼物。

      “来,这是二叔给带的见面礼,打开看看。”不知道家里为什么吵架,方有容后悔着就这么进来了,记忆中,有二姐加入的吵闹,百分百和他相关。

      那再精美不过的包装让争执的场面暂停了下来,精美的拎袋内是精美的包装,精美的丝绒小盒子里是一粒金灿灿的小花生。中国传统中,无论在乡下还是在城市,花生代表着很多美好的寓意,其中一项就是求子,这本来是买来送给大嫂的,借着送给小侄女转送大嫂吧。

      被分了神的亲友们都在叽叽喳喳都在议论着这个金花生的款式,兴奋不已,城市的物件就是精致。

      “嘿,还是我们家千家厉害,一回来就笼络了人心。”二姐扬高了的嘲讽声调听在方有容耳里非常不舒服,自小他们就不和,见面没一次不吵架的,这次究竟是为了什么?

      比他大五岁的二姐是镇上的大专师范生,算是家里最有出息的,最得父母宠溺。现在在县里一个城东中学当老师,很能办事,镇上人要想把孩子转到县城念书,她都会帮得上忙,是镇上公认的能干人,有着这样强势能干的姐妹帮衬,几乎是上门女婿的大哥和他这个超生的老三的日子想来不怎么好过。自小对二姐的记忆就是在后面追着喊着他‘多余’和‘千金’的就是二姐,一直以来,在二姐待着的地方,方有容没有可安生的想法。

      “不要转移话题,现在千金也‘很巧’的赶回来了,爸妈说正话吧。”把这句‘很巧’说得很讥诮的二姐言辞锋利,“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新房凭什么写着方有容是户主?方家可不是只有方有容这个千金,还有大哥呢,大哥大嫂只是暂时没有小孩,凭什么这房子就归方有容的!我不答应,三个子女中,我也有份。”

      这个新房户头写着自己的名字?方有容备觉受宠若惊,难怪一路上和他打招呼的大爷大妈会那么不正常了,凡事家里偏向他,大哥还没说话,二姐是绝不容得的,就是他多吃一根三毛的冰棍,二姐也要大闹一场,不得到两根绝不消停,就算肚子吃疼了也绝不摆手,他们哪是姐弟呀,简直就是冤家,要是这值大钱的门市房子全归他,二姐不闹到天上才怪呢。不过,这究竟是为什么呀?方有容看着左右注视他的父母、兄嫂,这样的待遇他还真不太想要。

      “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我可以申明,我不要。”摆明立场的方有容心情很愉快,不管怎么说,不怎么爱搭理他的爸妈似乎还是念着他的,房子算什么他包里的那座小塔一脱手,这房子再买一间都成了。

      “大人说话,你不要插嘴!”爸爸训斥着么子,转目对着闺女,“有芳,你是姑娘家,早迟是嫁在县城,你念书家里花了多少,学费花了多少,生活费花了多少,找工作送人情花了多少,你要看帐单吗?”

      最得宠的二姐根本就不怕爸爸,大声反驳,“我用了多少钱先放在一边,我方有芳用了,方有容难道没用?我是考上大学的,他还没本事考上大学,没用到是他无能。”

      “你根本就是多余的!”二姐大叫着二十年听得同一句话,“要不是你,爸爸就不会从镇上事业单位下台,要不是你,妈妈就不会天天在街上卖糕,你根本就是多余的,都是你们这些超生子女,才导致现在你们没有学上,没有教师,没有……”

      “二姐!”

      盯着这个不停在他心灵上倾倒盐巴的女人,大喝的声音让整个场面都安静下来,这是第一次有底气的方有容向二姐叫板。“我是超生的,我是家里花了代价生存下来的,你呢,从哥哥那里算起,你也是超生的,也是多余的!”

      愤怒的情绪中夹着些悲切,他是超生的,父母给的生命却被最浓厚的血缘憎恨,这种不被需要的感情让他憎恶起来,越说越无法容忍,方有容厉声道:“我是你生的?还是我吃得是你的?我住的是你的?这二十年的养育是你在养育我?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否定我生存的意义,和你这样的女人生活了二十年,我根本就对女人没兴趣,这家当,你也不必担忧落在我的手里。房子是爸爸妈妈的,不是大哥的,也不是我的,更不是你的,你凭什么在这里对爸妈吵吵喊喊!以后谁赡养父母,这个房子就归谁!”

      真可笑,为了乡镇的一套还没住进来的房子居然闹家患,简直太可笑了。

      被呛住的二姐半天没说出话来,包括别的旁观者,静默中,远比二姐更加憎恶这个家的方有容透着心的厌恶。

      轰隆隆的敲着卷闸门的声音分散了些火药味,在外逛街奶奶回来了。

      “我家的千金回来了呀,”唠叨的又见老了的奶奶柱着拐棍进了来,见着小孙子,那没牙的瘪嘴一个劲的乐,让平白暴戾的方有容心理好受多了。本来严重到需要亲友调解的争吵也暂时停顿了下来。

      吵架归吵架,团圆饭还是要吃的,素来嚣张的二姐闷声不吭的卷起袖子去简陋的厨房帮忙,从来没有在吵架上能超过她的弟弟表现出来的愤怒多少让她有点顾忌。

      为了刚才的事情,一向纵容二闺女的爸爸还在气呼呼,妈妈让方有容带回来的行李包拿到三楼,那是他以后住的地方。

      压下心中的烦躁,不想和父母有冲突的方有容跟着妈妈上楼。

      很狭窄的楼道明显设计的有点不科学,楼上的空间比预估的要大些,毛坯子的墙面刮了一层石灰水,屋内都摆着些陈旧的老家具,空置着的小间还堆着一些木料,角落里还放着那次方有容顺手带回来的几段雕花的木头段子。还没有收拾就搬过来过年,就是为了讨个吉庆,年后才会联系装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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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4楼板凳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 13:36:40 | 只看该作者
    “等你谈了媳妇,再打新家具。”妈妈非常骄傲的看着大通间格局的三楼。这老地段的区域,原来的房主今年转了户口去县里买房了,正巧托他家转手帮着卖,当即夫妻电话里一商议就下手买下了。至于要经营什么,老爸早有计较,现在全国都在搞拆迁、搞建筑,爸爸前天专门去了县里的化工站去咨询一下,正好改制后私营化的化工站正面临着大量的竞争对手,化工站非常乐意在镇上设立这样的代销点,不但答应直接铺货还保证卖不了的可以退货,货架还由化工站来来提供,这样的好事上哪儿找去,没二话,这个店面就做经营油漆涂料的专营店了。

      妈妈不用成天在露天外卖糕了,这也让方有容欣慰。欣慰的同时也在沉默,这个让妈妈骄傲的家却在他心中如大石头一样压抑的沉重,刚才他和二姐吵架的时候所说的是真的,他对女孩子没有兴趣,就算将来结婚,他也无法给予别人幸福。

      “妈,”新房子里冷飕飕的,解开衣扣把贴身口袋里放着的一千块递给妈妈,那是妈妈给他出去用的,这笔钱他一分没动。

      “你自己留着吧,将来有个应急的。”妈妈不接。不能爬楼的奶奶在楼道口喊着他们下来,大嫂的娘家人过来串门了。

      来串门的大嫂的娘家人客客气气的,刚才还在气呼呼的爸爸没了先前的恼火,抱着小孙女乐呵呵的颠着,带在颈上的显得过大的项链亮得很晃眼,一旁在门口眯着眼睛的奶奶也接到肘里颠了两下,没牙的瘪嘴一个劲的乐,让一边儿陪着大嫂回婆家的娘家人看得很安心。

      对这个平白多出来的小侄女的事情,似乎家里早就谈妥了,方有容自然识相的没多问。上了饭桌,挑着好吃的猛吃。

      串门的亲朋们闲聊开了,交流中得知大哥的船换上了大吨位了,说过了年就得去山东运货去。颠着手中的小丫头,妈妈笑:“以后在自个儿店面里也就清闲多了,丫头就留家里我带吧。”旁边的大嫂娘家妈妈连忙应着小丫头由两家两头带。

      大哥和低着头的大嫂什么也没有说,想要转移开话题的家人转目看向抓着鸡腿啃着的方有容。

      被关注的方有容看家人们的脸色,那个意思也就是询问他过了年是出去打工还是到县里学手艺?

      学手艺的心绝对没有改变,回家欢悦的心情却随着和二姐年复一日的争吵而丧失殆尽,和以前一样,父母那息事宁人的态度就像是默许了他就是多余了似的,让方有容深深失望。

      不愿意这样就被禁锢在这个他爱着却也惧怕着的家,那个大都市有绝对的漠然,没有人在意沧海一粟的你,同样,沧海一粟的你也不必在意身边任何你不想去在意的别人,体会过小半年从来不曾知道的自由,他不会回来的,不是怨恨,只是感到失望,是到了离巢的时候了。关于这个房产,他是绝对不要的,这不是疼爱他,而是给他背负的债,要是真得了这房产,他就一辈子就欠了父母、哥嫂、姐姐不可偿还的债。还是将来谁孝敬父母谁就得到继承吧,他有那个意外得到的小塔就行了。

      在众目睽睽的瞩目下,连忙找了布擦擦手指头上的油,把给家里人带的礼物全部拿出来。本来是无意的行为得到了他人的尊重,方有容拿出这份礼也显得极是真诚。

      过于精致的包装再次吸引了全家人的眼球。金红色的小包装是给奶奶的,大红色包装里是鸡心项链,这是给妈妈的,给大哥大嫂的那份已经给了小侄女了,顺手把最后一个粉红包装的袋子塞给二姐,那是寓意着促姻缘的桃花耳点。闷头吃菜的二姐没吭声。不嚣张的二姐还真难得一见,让方有容稍微心理平衡了些。

      苍老的奶奶紧紧撰着小小的嵌着金丝的丝绒盒子,看着小心打开后所见的那付金耳圈,金灿灿的耳圈表面还刻着精美的牡丹花纹,“千金,这是给奶奶的?”

      再次被叫千金的方有容好郁闷,难道家里人当真不能理解他对这个乳名除了怨恨之外还是怨恨吗?

      “是,当然是送给奶奶的。”再怎么郁闷,这时候还得卖乖。方有容过去帮奶奶取耳朵上的黄铜耳圈,靠着泛着老人独有气息的奶奶身边,触及那满是皱褶的脸颊,方有容体会着岁月的无情,铜耳圈已经如同是陷在奶奶垂挂的耳垂缝里面似的,他不敢弄了。

      一边的嫂子知趣的过来帮忙,取下铜耳圈帮奶奶戴上金耳圈,全家都连声嚷着好看,让一辈子为这个家操劳得弯了腰的奶奶笑得满脸开了花,对着递过来的小镜子照个不停。

      这个算是不菲的礼物让家庭风波也暂停了,没有装潢的厅子里透出了些敞亮。

      特得把入秋就戴上的帽子摘了-金黄的金耳圈,奶奶到处在在老伙伴堆里炫耀二孙子给孝敬的金耳圈。奶奶这么一宣传,不少大姑大婶们调侃着说上了媒。不要家里援助就能把这小半年撑下来,还给家里的家人都带上了贵重东西,方家的‘千金’有出息。

      年一过,随着春运的gaochao,镇上的青壮年都要赶回城市的工作岗位了。方家最先离家的是大哥大嫂。初三一大早,二姐也回单位了,据说二姐在县里谈了男朋友了,还没有定下来就没带回来。二姐是个-过头的女人,只是那个绝不吃亏的火爆性子不改改,方有容并不看好二姐的婚事。

      全家都没提方有容去学手艺的事情了,在南方城市打工虽然本意是为了挣钱,但,能在城市里出人头地的事情是出门打工的所有人的希望,无疑,城市给予的机会远比城镇给予的机遇更多。

      一大早,提着行囊,爸爸妈妈昨天被小孙女闹了一夜没睡好,这会儿还没起来,起早的奶奶煮了糖水蛋花给小孙子送行,方有容好辛苦的吞着很难吃的糖水蛋花,听着奶奶的絮叨,唉,烦死人了。

      当着面嫌烦,等到上了车透过车窗再看奶奶渐渐消失的身影还是有些儿难过,坐在车窗边,-着贴身包里的那用包苹果的泡沫网仔仔细细包好的小塔,那可是他遇到任何困难都有一线希望的筹码,嘿,十万呢。家里的好门市才十万,这小塔也值十万呢。这种物质的优越感让方有容很舒心,今年一定好好干!

      手头不紧张,心理也就宽裕了起来,重新拾起自己的座右铭高高挂在心上,将去年所得的不公正的愤怒尽可能消散,出了车站直接先去了去年暂住的房子那边,那里还由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还需要带走,可巧,正遇到了也才过来的小老板。迎着抄了他鱿鱼的小老板,方有容把人生座右铭发挥得淋漓尽致,客气、和气、主动打着招呼,亲切友好的帮着小老板把沉重的行李抬进屋,还顺便帮着找出了热水器烧了瓶热水。

      狐疑着的小老板确定当着他面收拾好自己小零碎的方有容真的是要走了时,这才开口纳纳的出言挽留,不安中夹着歉意,说真话,方有容对小公司的发展是有贡献的,全是钱给闹的。

      面对挽留,方有容笑了,笑得阳光璀璨,那乐和劲让一再犹豫才出口挽留他的小老板很不舒服。瞧着小老板尴尬的模样儿,这让方有容首次知道了一个打工仔必修的真理:别人炒你鱿鱼的时候,一定要平静的乐呵呵的接受,这样一来,心里吃了苍蝇的铁定就是对方。

      离开了才发现那家公司其实狭小得可怜,想来也就算了,像这样的过河拆桥的公司也一定没什么发展,这次为了难得一遇的提成就把他的功劳给抹了,以后就算有了发展,对于利益分配的狭隘思想,他们自己迟早也要内讧,离开也未必是坏事。---的下巴,还不错,心态好,连想法都有深度了,果然,现如今,物质是首要的。

      去年已成往事,今年开年开始转运了。早到有早到的好处,没有办理暂住证也顺利的租到了房子,口袋足足的感觉让方有容有了心理上的优越感,底气十足的心态促使他租下了就个靠近市区的一室一厅小套间,那租住的小套房先前是一对同居的大学生租的,放寒假就退租了,里面样样俱全,接手的方有容只要拎个行礼包就可以住下了。价钱嘛,努力挣钱就不在乎租金。

      租房顺利,工作找得也顺利,在这个城市里,一年上百六十五天没有一天不招业务员的,没了那家包住的太阳能公司,方有容手头上还兼职另外两家小公司的业务,过去报了到,接着干呗。反正以他的学历和经验,那些稍有点气派的大公司又不收他这样的高中生。得好好留意一下墙上贴着的-广告,看看什么业务可以顺路带着跑的。在大城市只要放下面子做事,就绝对饿不着,有了半年满街跑的基础,加上心理上的优越感,方有容昂首挺胸骑在擦拭干净的车上左右兼顾着不停横穿马路的行人和穿行的车辆,每天没有什么目的性的营销业务就是他的人生一部分了。

      打拼在这个繁华的都市中,习惯了欺骗的抹杀,也慢慢学会了欺骗别人,每天在欺骗和抹杀的夹缝中生存,都市的生活快捷而忙碌,只要把握着一个为自己而活的原则,苦涩单调的生活也会变得阳光。

      已经开始对送礼这样特殊生存艺术有一定研究的方有容这次要拿下个大单子,揣着些潜规则下心照不宣的红包,抬头盯上了这座高大到欠揍的大楼。

      “TMD。”心里漫骂着的方有容还是认真的整理一下衣衫,对业务员而言,端正姿势和西装革履是必要的。经过一年的业务经验积累,对进入那些有保安的门庭光华的大公司,方有容秘诀就是昂首挺胸加趾高气扬,经验证明,一旦有一丁点的猥琐的形迹立即就会被目光如炬的保安立即请到一边。一直代理着杂牌货的小业务员方有容会到这种不像话的大公司是来找业务的。随着业务量的慢慢积累,接触的社会上的朋友也越加增多。勉强在这个全然陌生的城市中还能算得上是朋友的一个家伙就在这个大公司上班,他答应帮方有容制造一个机会让他见见部门的后勤主管,要是能谈成这笔业务,对方有容而言可是一大笔提成。

      对于跑业务的而言,成功是偶然的,失败是正常的,给予的机会本身就是机会了。这种高档的写字楼管理的远比其它楼盘要严格,没有打卡的外人都需要登记,不就是个外贸公司嘛,还当自个儿是秘密机构似的。在保安审慎的瞩目下,方有容显露着完美的职业笑容,大家都是打工的,彼此都体谅点吧。

      步入电梯,方有容大呼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吸进了一口气,这是什么味?怎么这么熟悉?侧过脑袋的方有容看到了个还算熟悉的人。

      方有容慢慢转开视线,转开了视线也不能转移瞟过来的香水味,那穿亮丝绸缎衬衫、-香水丢份儿不符合国情的家伙,他向来避而远之。意外相见在同一个电梯里,名字和他名字中有点牵扯的盛则刚斜着眼睛扫视着方有容,面对这样挑衅的目光,方有容也不得不瞟瞟他没瘸的脚踝。最后,当作不认识的,方有容按了要去的楼层,一边的盛则刚刷了电梯卡。不是方有容要跟着他去不是他想要去的这个楼层,而是,这电梯居然不接受后加的指令,中间没停的直接到了盛则刚要去的楼层。扫着盛则刚颠着手掌心的那用来刷电梯的卡,方有容体会着特权阶级的张狂。

      “你,过来吧。”好趾高气扬的招呼……算了,就当走访见识一下吧,方有容跟了出来。

      在再次让人要漫骂的奢华的办公司里,盛则刚坐在看上去就很舒服的老板椅看着左顾右看的方有容。

      扫视前后左右,难怪老百姓穷的,都是这些资本家给盘剥的,心里编排着的方有容很镇定,进来了就着急退出去也不好看,这关于男人的颜面。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他也想顺便见识一下小资的天地,

      “我是来推销业务的。”方有容申明,他可不是来攀龙附凤的。“噢,把你的业务项目说来听听。”盛则刚舒适的半躺着看着方有容。

      盯着这个典型的二世祖败家子的方有容非常意外,对业务员而言,老板一般愿意听他们的业务项目就已经是成果的一小步了,这算不算是一次机会呢?赶紧整理好西装,开始大力的宣扬一下自己的公司,再把产品的性能、质量都展现一番。和一年前一样,盛则刚的眼神越来越欠揍,“太阳能热水器也能色彩艳丽光辉大地?”

      振奋着精神用热情倾诉着业务的方有容愕然了,本来振奋着的手指头有点儿颤抖,这人脑子有问题?还是很幽默?

      “我说了这半天,请问你以为是太阳能热水器?”反省的方有容想着自己特意编造的台词,究竟哪里和太阳能掺和上了?

      审视着眼前这个一年前大肆嘲笑他后又帮了他的想不记得都很难的年轻人,盛则刚托着下巴,“色彩艳丽、光辉大地?你所说的是南京的织锦?苏州的丝绸?还是颜料?”突然恍悟的盛则刚得到答案:“我知道了,是油漆,环保油漆!”

      按着脑袋,方有容沮丧无比,“我推销的是灯泡,节能灯泡。节能产品是未来趋势,节能的产品能缓解我们不断开采的资源,应该大力推广这样的节能。”其实方有容这次想要推销的是打印耗材,只是不想和这家伙说。

      盛则刚对自己猜谜再次失败非常不满,“节能灯泡就节能灯泡吧,你每次宣传就像是干传销似的,对了,你是什么毕业?”

      “高中。”方有容盯着这个一开口就寒伧人的家伙,“我自认为比大学生能够更有能力,对业务员来说,能力是第一位的。”把节能减耗、保护能源、爱护环境的该从小处做起的伟大事业狭隘地只能联想到环境系统工程的家伙没资格这样说他。撇着嘴巴,盛则刚笑了起来。

      那是什么表情?嘲讽?方有容揣度着。“你这人挺有意思的,这几年,你似乎做得很成功。”盛则刚道。

      “当然,成功的让三任小老板眼红到为了不把高额提成-金给我发财,都找着岔把我抄鱿鱼的地步。”方有容有着得意,从家乡里出来打工的目前绝对没有收入有他高的人,何况,除此之外,他还有个价值至少在十万的不动产。

      “那种过河拆迁侵吞业务员提成的公司没有在市场经济拥有前途,”总算说句人话的他看着方有容道:‘想不想到我这干?这绝对不是那种靠侵吞业务员提成发展的小公司。”

      “谢谢,不用了,我干得非常好。”方有容拒绝他的心在滴血,从电梯出来后一路进来看到那些方格子里的年轻人都在用着电脑忙碌着,时不时冒出些-语,这样的机会不是方有容不去把握,而是不适合他,在这样正规大的公司,并不是全靠业务能力说话的,习惯一个人窜的方有容早已不习惯待在一个地方了,况且,人家也就是客气客气罢了,要是应下了,说不定他反而会困惑的。

      “其实我挺有钱的,”回拒的方有容画蛇添足的补上一句,小农脾性就是改不了,在真正有钱人面前总想扳回点什么。“噢。”

      瞟着看人的眼光很讨人厌,被鄙视的感觉让方有容爆发一句小说台词:“我说得是精神财富!”这话可以说得正气凛然,其实后面还不是有小资产做后盾,没会儿,他就对自己无聊的欺骗行为有不舒服起来,明明心理也不见得多光明,还扮出纯情少年的姿态,有够恶心的。可再怎么恶心也得坚持无辜,这年头在社会上混,谦虚不得。

      看着方有容的盛则刚似乎被这样正义凛然的话给刺激住了,斜着眼的视线慢慢变得没有了底气,直至于尴尬的转开视线,无声的递给他张名片,“以后代理到质量都符合国际标准这类的产品就来找我吧。”

      “那个灯泡质量挺好的,可以卖给非洲嘛。”瞧着上面的很夸张的头衔,这是第二张了,上一次的那一张在激动的数钞票时无意给扔了。

      “我考虑……”认真回应了的方有容的盛则刚笑了起来,很逗。是讽刺还是真的在笑?这人还算有趣。算是一个承偌吧,方有容也很满意,两年的业务下来这也算是将来的预铺的路子吧。

      “午休的时间到了。”盛则刚起身。看来这个才上班就立即又下班的人要回家了,方有容也知趣客气的告辞了。

      “你不请客吗?”盛则刚看着要走人的方有容显得很奇怪。又没谈成业务,凭什么让他请客吃饭?不过这样的抱怨很快就消散了,稍作想像,没花上业务费就能得到这样大公司的允若出货的机会,这可是摆在眼前的机遇,对业务员而言,机会都是自己把握的,假如以后有可能能够代理到上档次的产品,这样的机遇就是滚滚财源,想到这里,被未来利益冲昏了头脑的方有容完全遗忘了迷信中相生相克的原则问题,立即答应请客。请客吃饭也是业务员必须把握的一个技巧,还没等方有容从一路上和盛则刚一起备受瞩目下的虚荣感回味过来,盛则刚率先走进了就在旁边的一家门可罗雀的餐厅。

      这是陷阱,盯着像是包金般的奢华单间,迅速心算着口袋中钞票数额的方有容悔恨不已。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你有名片吧,给我张。”盛则刚伸手讨要。压着被宰的心情,掏出名片,最近新做的名片质量大有提高,上面的头衔依旧是全国统一那套思路。

      “方有容?有容?你叫方有容?”和当初方有容看到盛则刚名片上的名字一样,盛则刚也失声而出,瞅了方有容一眼,盛则刚道:“那次你大惊小怪的反应就是因为我的名字?”

      “当然了,要不还为什么?

      ”方有容偷笑着。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刃,无欲则刚,我排在前头。为这么个小小的挑衅,盛则刚点了餐馆里最高档的所有食材,巧笑嫣然的服务员-殷勤的全程陪护,最后的一道菜上来之前,借着最原始的-遁的借口,方有容狼狈而逃。他要向物价局举报,那个饭店定价等同于抢劫。钻进出租车,第一件事就是抛了口袋里的盛则刚的名片,这个不把别人的钱当钱的家伙绝对不能结识!

      下午下班时间一到,那个帮他的社会朋友……徐翊在痛骂了公司主管后宣布绝对不再受气,出来单干了。

      “这单子没希望了,对不起呀。”徐翊今天很不顺,不过终于和那个成天抢着他功劳的主管闹崩了,他也很痛快。-着下巴准备要接受徐翊敲诈的方有容体会着什么叫运气,“没关系,没关系,要不我请客吃烤肉串消消火。”

      “我早就打算要出来单干了,怎么样,合伙吧?”“合伙就不要了,该帮忙的我会上心的。”方有容笑着拒绝了,“记得给我发底薪。”

      徐翊笑了,这就是被那些自认为豪迈的省市所嘲讽的小气吧,可这是在物资堆砌起来的这个城市的交际艺术,没办法,这个城市太现实,亲人之间谈到钱就伤感情;情人之间谈到感情就伤钱;何况谈得来的普通朋友关系。在如今绝大多数城市里,只要和钱连到一起,亲情、友情、爱情都得贬值。时间就是岁月,城市中的春夏秋冬四季交替越来越不明显,每天的步伐都是一年如一日的进行,当非典的-潮瞬间席卷了全国的时刻,城市中不停摇摆着的时钟仿若突然停顿了般,每个匆忙的脚步也休息般放缓了。

      好清闲的午休时间里,方有容咨询着这个不知道怎么就很投缘的徐翊一些私人问题。“银行又开始下调利息了,你说我该怎么理财?别跟我说炒股,我不是天才也不是白痴。”自己找不到答案的方有容期盼着别人能给予点建议。从大公司跳槽出来单干的徐翊在两年的努力中已经拥有了个起步的小公司,方有容也算是这个起步阶段公司的元老级业务员了,混迹在这个城市里,当总算把国内外的中高档车牌标识有了充分的了解后,努力奔波后的回报就是物资的丰富,面对这些有日渐充裕起来的存款,让方有容犯愁了。

      以混碗饭为传统意义上的目标是他一直以来遵循的生存准则,现在手头有些钱了,却开始不知道怎么打理,仔细数数,目前手头上的钱不算多,绝对不够资格觊觎都市城区高档商品楼;钱也不少,足够回到县里买上两间门市房。钱袋子似乎是达到小康标准了,这接下来该怎么花呢?可真为难呀……

      “不把口袋中的钱倒光就不知道该怎么生存意义?这是病,是亚健康的病态,是心理不健康的表现之一,是心理-。”冒充心理学家的徐翊侃侃道来,不无恶意道:“这种病好治,只要你不扣门,去买张高尔夫球场的贵宾卡送给我,保证你自认为富足的钱袋子迅速消融。”

      “心理-?”开玩笑的吧,不,似乎也是这样。这种刺激了方有容的算是正解的答案让自诩精神财富富足的他很沮丧。

      不行,人怎么能心灵-呢,这样就没有多少奋斗下去热情了。没得到什么建议还被讥讽了的方有容-着下巴思考着,要不,用最传统的花钱方法回县里买房?或是学着徐翊一样办事业?

      买房有点早,他又不想回县城,光想到要在二姐在的县城生活,他就喘不过气来。要在这个都市里买房得向银行贷款,对方有容来说,借钱是件很讨厌的事情,做房-的心境还没准备好;那么想想创业吧,做什么好呢?费尽心思往创业上靠拢的方有容惊讶的发现,他没有目标!

      创业最需要的不是资本,创业首先需要的是目标,此刻,方有容体会着这刚刚才领会的精神,最惨的是:他居然还全无创业的首要目标,更没有管理上的学识。

      “老话说得好:靠技能吃饭的要专一,靠管理吃饭的要博学,你就算有创业目标,也先想想怎么经营管理吧。”不信任向来放任自流的方有容闲散坐不下来的个性,实话实说的徐翊的话语击碎方有容小小的雄心,非典时期没什么生意可跑,还是回家睡大觉吧。

      没有目标,没有理想,也没有才能……这是不是太过分了,难道自己就这样不堪?

      跌进自己的人生脉动,怎么考虑都想不出突破口。认真思索的未来人生问题的方有容觉得自己现在比眼前的高架桥还要复杂,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冥想的方有容被肆无忌惮的大笑给刺激了。大笑声来自于他的身后。

      “看到你的样子,我联想到一句名言。”单手插着口袋,依旧是一身不符合国情衣装的盛则刚站在旁边用那单眼皮眼斜看着他,道:“人类一思考,上帝就要发笑。”

      “你怎么在这?”方有容瞅着他,没必要装作不认识,和他这个成天日晒雨淋为生存而奔波的人不同,这个单眼皮的家伙没什么变化,想不认识都难。对了,这是个设计不科学的天桥,本来就没有什么行人走动,在如今如火如荼的非典时期更显萧条,这家伙怎么会在这?

      “闷得慌,出来走走,抬头一看,就看见有个人类摆着思想者的造型在冥想。”盛则刚看着他,道:“反正也没事,什么事这么烦恼?说来听听。”

      “烦恼?怎么会呢。”跑了将近三年业务,方有容已经将口不对心的谎话说得正义凛然了,“我就是为了业务在认真思索编排着全新的业务台词训练。”坚决不说真话,要是说出他是在为了不知道该怎么花钱而绞尽脑汁而烦恼的话,铁定会被眼前这个家伙给笑死的。

      看了方有容一眼,显然盛则刚已经对所谓的新业务台词没了猜测的兴趣,同样,方有容也没兴趣演示瞎编出来的业务台词。没后台背景跑业务的小业务员,一分钟内不切入业务正题,立即就会被顾客三振出局,这年头,没人有闲。对方有容这种淡然的态度颇为不愉快的盛则刚道:“你似乎还欠我点东西吧。”

      沉默了片刻,方有容决定据理力争,道:“那次请客我跑了是我不对,你更有错,是你先把我当成冤大头的,那种饭店的定价和抢劫没什么区别。”

      “你就为这个跑?算了,暂时这事暂时放到一边。”盛则刚盯着方有容,“你到这个城市已经三年了,手头应该有些存款吧。”

      “你想干什么?”方有容被踩了般谨慎地盯着这家伙,徐翊资金周转不过来的时候都是这种口吻,年初,同乡的老乡来找他想拖他进传销组织也是这种口吻,江湖历练的经验证明,陌生人和你扯上金钱问题,百分百都和骗局挂钩。

      “明说了吧,今天我和家里闹翻离开家门了,目前身无分文,跟你借点钱。”盛则刚抓住转身就走的方有容,“你不用小心眼,我付利息。”

      “你在那么大的公司上班,还跟我借钱?以为我是傻瓜呀”方有容绝对不借,“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盛则刚道:“不跟你开玩笑,我和家里断绝关系了。”

      “你和你家断绝关系关我什么事?”对这种理所当然的因果关系的无赖行经不耻的方有容盯着他。

      “和家里吵了架,本来想本来想逛累了就回家妥协的,居然会遇到你,至少我也有能待的地方了。”盛则刚道,“在这个城市,我没有什么熟人。”

      盯着眼前这个家伙,这么大了还离家出走,真丢人,方有容不耻着,“你在那么大的公司上班也应该有不少积蓄,我没钱,也不可能把自己劳务费借给陌生人。”天不早了,该回家了。

      “你的警戒性还真森严。”盛则刚盯着方有容道:“和家里断绝关系当然要断绝的彻彻底底,要和家里完全切割当然不能带出一分钱了,要是切割的不完全,会后患无穷的。”

      后患无穷?听上去很严重。护住自己钱袋子的方有容善良的心有一点点动摇,仅仅一点点而已,至于借钱是绝对不可以的。

      “这样吧,我拿东西抵押。”盛则刚抬手解手腕上的东西。方有容斜着眼又鄙视了一下下,大男人居然带着个手链,脑子掺水了。

      看着递在眼前的镶嵌着蓝色石块的手链,就算外行也能瞧出值点钱,盛则刚道,“这是有国际证书的蓝宝石手链,我用它做抵押贷款,借五……五万。”

      天渐渐暗下来了,瞅着这么条手链就要从他这儿捞取五万的现金?“借五万,利息算三分。”

      方有容拒绝的言辞被盛则刚追加上来的筹码给-了。利息三分?这算是高利贷了,方有容心动了。

      然后,他就被盛则刚给赖上了,接着就经历了相聚太短,发生太快的都市快餐X爱的一幕,在租住的小套间内翻滚着,方有容第一次尝试到了禁忌的滋味。

      撑着爬起来的方有容去冲浴,让水淋湿他满是汗渍的身躯。水真是好东西,什么肮脏的东西都能洗干净。终于做了。伸手撑着墙,方有容垂首反省着,究竟是怎么和盛则刚混到一起的?平日里虽然对女性没什么兴趣,可也没对男性有兴趣过,一直以来对两个性别都没有兴趣的问题曾经困扰过青春期的他,经过苦思冥想得到的结论是可能一:性冷感,可能二:还没有到faqing阶段。难道现在他算是faqing了?不,应该、可能、也许是从听到三分利开始的吧,沾便宜果然是国人的天性。

      “你干什么?”靠着狭小的浴室门,盛则刚斜着丹凤眼瞧着任凭水浇灌着的方有容,“你这样好像是我强迫你似的。”

      不是的,是两个人一起做得,只是感觉很怪,不是贪恋彼此的身体,本应该是陌生的两个人怎么会纠缠到了一起?这世界到处充满了未知的迷题呢。侧身看着浴室门外站着的盛则刚,方有容有点沮丧,和一直都鄙夷的没品位盛则刚发生关系,岂不是连带说明他也是没品的么。不理会沮丧的方有容,盛则刚挤进狭小浴室间,他也要冲洗一下全身的汗渍。狭小的浴室内挤着两个人,碰触是理所当然的。故意无意都不需要考量了,碰触着彼此的肌肤,没会儿qingyu战胜了理智,初次尝试X欲kuaigan的方有容轻易被qingyu捕获了。

      激烈的缠绵着,二十多年来的寂寞和把握不清未来的朦胧感促使着方有容想要见证什么似的展开手脚像个八爪鱼纠缠着盛则刚不放,弄得盛则刚不清楚一再摆明对他没好眼色的方有容的这副表现是故擒故纵呢?还是喜欢了他给予的X欲呢?总之,像小野猫般又戒备又粘人的方有容很有趣。

      挤在单人-再次激烈的纠缠着直到不想动弹为止。就这样,方有容和离家出走的盛则刚在了一起。

      最近的非典弄得资本家为停滞的生意抓耳挠腮,相对而言,劳动者就清闲多了。满大街带着口罩的足以见识人果然怕死。没必要在这种人人相互戒备的状况到处溜达讨人嫌,方有容也窝在小窝里闷着,希望这种情况能尽快遏止,这可关系到他每月的收入。

      “我讨厌这个城市,阴冷冷的,没有任何热度。”同样闲着的盛则刚没精打采的说。

      “我喜欢这个城市,相互的距离让我在感知的范围内随心所欲。”方有容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他们现在这种关系要是在镇上-一星半点风声,他就别想站在人前了,往后的半生也就算完蛋了,而在这个城市里,根本就没有人关心你的生活、你的性向、包括你的人生,都没人在意。各自要关心的东西太多太多,没人会去在意非明星之外的人,这是个再自由不过的地方。不过,这里需要申明,这个繁华的大都会外在的冷漠需要有心人去剥离,只有有心人才能体会到它内在的热度。

      “你就不能顺着我的话应我一次吗?”盛则刚扭头盯着方有容,他对自称高中毕业的方有容真实的学历有点怀疑。

      “那样就太虚伪了。”方有容坦荡的拒绝了。挨在被窝里的盛则刚很不满的往方有容身边挤了挤,快五月天了,居然还蛮凉的。

      到来的五月解封了将近三个月的沉寂,大街小巷仿若一夜间又是人头攒动了起来,要将失去的时间抢回来般,大家在这样生命力张扬的都市空间里又投入了-进入繁忙的工作状态。编织着这个繁华都市最美丽景致的就是无数忙碌的普通的人。五万块怎么创造出资本?拿着五万块的盛则刚会怎么做?好奇是肯定的,可惜,显然盛则刚从开始就和他不是一个路数的人,非典的警戒一消,盛则刚就没了踪影。和以往一样,方有容还是每天去上班,上班的方式依旧就是逛大街,方有容喜欢这个边玩边做事的工作,绝对没有冷清的感觉。要是顺路还可以到那个已经非常熟悉了的金店和漂亮的营业员聊聊天,在顾客犹豫不决的时刻顺便当一把托,那顺溜的口才让美女们经常开玩笑的邀请他入行,当然,这只是客套话罢了。有个漂亮的女店员开始喜欢上这个偶尔出现的年轻人,拥有活力、个性温和、又很孝顺的方有容同时也拥有了没有学历、没有固定工作、没有房子、没有城市户口这样硬性指标,最终,在现实和理想中权衡再三,还没有开始的恋情就在现实面前被三振出局了。每天都在体会着城市的冷漠和亲昵的两重天,方有容越来越喜欢这个城市了。

      和从前一样奔波在城市中央,用学会了的这个都是原居民的方言故作傲慢,少了很多不必要的小人物撇来的眼色。每天忙忙碌碌的方有容和盛则刚的关系说不上多好,盛则刚也很忙,瞬间消失三五天是非正常的,十天半月见不到才是正常的,他们交织的地方不多,盛则刚每次的出现仿佛就是为了X欲。

      对发生太快的X爱,让方有容反思,这是个只能维系短暂时间的关系。在陌生的城市里等待别人到来的滋味很艰涩,所以,方有容坚信着迷信,他和盛则刚是相克的,他们的关系是没有前途的……呜……信迷信的男人是丑陋还是可怜?

      不!无关丑陋或是可怜,信迷信只是顺应传统罢了。甩开额前的短发,方有容吃饭喝茶跑业务,继续属于他的日常生活。

      有半个月没见的盛则刚又突然出现般跑了过来蹭吃蹭喝,让本来就是单身汉凌乱的屋子更显不雅。在狭小的空间里没个腻味的碰触着也很有意思,虽然方有容有哥哥、姐姐,可那相差太大的年龄让他自幼就少了很多的亲昵感。--赖在他怀中的盛则刚的脑袋上的毛,真像小区里的那只阿富汗牧羊犬。同样-着方有容腰的盛则刚也在嘿嘿笑个不停,想必也在想着和方有容此时脑海中那差不离的画面吧。

      在都市的不见天日的气氛中,方有容和家里通着电话,今天是端午,四季在城市转动的年轮简直就成了多余的,早已分不出二十四节气有什么变化了,再加上商家一窝蜂的崇洋媚外大肆宣传圣诞、情人节这样的洋节,真不知道那促销究竟便宜了谁?

      缠着方有容磨蹭着的盛则刚今天居然没有撒赖,没等催促自己就去洗澡了,真难得。

      “今天出去吃饭,我请客。”一身清-的盛则刚申明。自从被盛则刚差点敲诈过后,方有容把自己的钱袋子抓得很紧,只要进饭店必须盛则刚自掏腰包,为此,被盛则刚大力讥讽为守财-。没有去本以为要去的饭店,意气风发的盛则刚将方有容带他到了城内一处工地上。方有容兴奋的看着这一片将要竣工的新型的高档小区,现在全国都是大建筑工地的情况下,他也跟风的开始代理起涂料油漆这些业务了,莫不是盛则刚要帮他联系业务?

      “我准备在这买套房子,你挑吧。”看着扬高头颅的盛则刚,慢慢眨着眼睛的方有容笑着,“那就用不着了,我说过,我也是很有钱的。”

      盛则刚看着方有容,神情显得有些意外。面对错愕的盛则刚,方有容笑了,道:“你就当我说的是精神财富充裕吧。”这绝对不是真话,这就是场面话。

      何谓为精神财富?在现实下的-市场经济的大趋势下,说出这种言论的那都是懵人的便宜话。

      “我是真心送给你的。”盛则刚跳动的眉峰有激怒的前兆,方有容的拒绝显然伤害了他的自尊心。

      “谢谢,我……不……要。”方有容拒绝了,拒绝地很彻底。没有任何外来打工的不想在这个繁华到奢华的都市拥有自己的房子,他……方有容绝对也不例外,拒绝了盛则刚的他的小心肝在滴血,到手的豪宅呀呀!故作清高的滋味确实很恶心,不过,更恶心的是盛则刚十足的恩客口吻。要是盛则刚拿着写着他名字的房产证跑过来送给他,他一定会欢喜的跳起来,可这般恩客的口吻是他那小小的自尊心决不能容忍的。

      有所期待,才会备觉失望。方有容沮丧着自己居然有言情小说书上所说的……‘宁可高傲的发霉,不去卑微的恋爱’的灰姑娘心理。算了,方有容也真的傲然,精神财富是不切实际的便宜话,在物资上,他真的不贫穷。撇下愕然的盛则刚,方有容跑去工地找指挥部看看能不能推销动他代理的涂料油漆,对身后的盛则刚,他没有顾及,那是因为盛则刚根本没有顾及他的心境。

      两个月过去了,从那次在工地上分手至今盛则刚没有再来,小套间的租房合约到期了,方有容要搬进自己的房子了。

      在和盛则刚相遇的四月苦思冥想都找不出创业目标和人生方向后,那时方有容贯彻千年的国人的传统中安居方能乐业的原则……买房子。在非典大促销下,闲着的方有容投入了资金买下了属于自己的物业。在这个都市的中央,在盛则刚用恩客口吻带他来的这个还算有点规模的小区之前,方有容掏出这几年全部的积蓄全额付清买下了四十五平方的一室一厅的小套,方有容为能在这个大都市的内城拥有自己的居所万分自豪。在城市买房的滋味是美滋滋的,足以将等待的苦涩冲到最淡,当交接房屋的后续过程中,方有容经历着花钱如流水般的过程,物业费、管理费、契税、装修保证金……那一系列各种听都没听过的税费压得方有容就差没喊救命了,先前没有一点这种预先准备的方有容不得不把血汗钱一笔一笔的往外提,还亏得平方少,不然喊救命也没人能搭救了。

      被各样的费用压榨直到山穷水尽,接下来的每一天只能啃干粮过日子了。太小看待在都市的生存成本了,对收入不稳定的人而言,每年物业管理费都能算是场小小的灾难。

      就为了办置这套蜗牛的家,方有容引以为傲的存款就像是夏日的冰棍消融了。钱花完了就得去挣,每天工作的忙碌才能使一成不变的人生旅程尽显出些活力。

      打拼在这个城市,有心人每天都能追寻到快乐,无心人只能看到无尽头的-。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20-12-5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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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5楼报纸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 13:37:08 | 只看该作者
     又是一年春来到,靠在长桥的水泥墩子边,方有容悠闲的休息着,桥下的水面往上翻腾着不雅的味道。探身趴在桥边看着这个城市的母亲河,方有容感慨着,城市孩子的污水全部往母亲河那血脉里倾倒,这位城市母亲可真够辛苦的。趴在桥边晒太阳不是休闲,是这几年来对他的事业劳苦功高的车子又坏了,要不是现今手头上实在没钱买新的,他铁定把这个破车分解了去养老。休闲完毕,看着那弯弯曲曲的前方,要是没记错,前面应该有个大学聚集地吧,那里学生多,应该会有修车的。叹了一口气,好吧,推着去吧。拖着这沉重陈旧的二手车在大太阳下努力向前,终于在要放弃的那个时刻,远远看到前方那学校的偏门有个三轮车摊子,振奋起被太阳吸干的精气神,赶紧加快脚步把车子推过去。

      “方有容?”陌生的声音来自于陌生的人,抬头看清楚了,噢,还不算陌生。抹抹额头上的汗渍,方有容意外的回应:“是你呀,李志远。”

      曾经一起长大的朋友看在彼此眼中明明一下子认了出来,却又显得很陌生。到底有几年没有见面了,在高考前的两个月李志远回镇,后来就没有再联系过了。

      同样的年龄,学生和在社会浸-了三四年的社会人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步入社会,就得进入社会的规则,容不得你不去改变。

      和李志远同行闲逛的朋友们显然对这个一身汗渍的社会人士没什么兴趣。没什么可说的气氛让场面比较尴尬,方有容笑了笑拓展话题:

      “你在这里上大学呀。”抬头瞧瞧,是个好大学,这个都市的名牌。

      “念的是专科,”李志远轻描淡写的解释了声。方有容一怔,对了,想起来了,当年李家搬到市里,跟不上市里课程的李志远当时顺延复读了一年。一边的那些和李志远同行的同学们扫视了方有容一眼就走开了,连表面上的客套都懒得应酬。显然,他们没兴趣让个汗流满面的打工的进入他们-的小圈子,这影响到他们的品位。

      这些不知道敷衍的同龄人究竟在想什么呀,--汗淋淋的鼻尖,回去得照照镜子,自己样子很猥琐很上不了台面吗?没办法,虽然是入秋,可要是推着沉重的机车在大太阳下走了一个小时,武林高手也会汗流浃背的。

      “我是来修车的。”方有容示意一下放在一边老式的二手车,好久没用了,偶尔拿出来用用也没擦拭,样子看上去颇为惨淡。“要是学专科,那马上就要毕业了吧。”在社会上奔波了三年也带上了老资格的口吻了,方有容等着车行老板给女学生弄完小84,明明他先来的,却被个漂亮女生嗲了两声就插队了,真不公平。

      “已经有工作了。”自来熟的李志远拿了修车的凳子示意坐着聊,“真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你现在做什么?”

      “推销,跑业务。”方有容很意外:“你留在这里工作?你家让吗?”这几年赶上的大建设让李家算是真正发了大财了,李家那么有钱,应该不会让身为独子的李志远留在这儿打工吧。

      李志远道,“我爸现在在市里办了个装潢公司,他那里有现成的班子准备过来帮我,我已经在找经营地点了,怎么,跟我干吧。这样的全国大建设的大环境下办装潢公司,一定很赚。”

      有个有钱的爸爸真好!方有容毫不掩饰羡慕的神色让一边儿插队修车的漂亮女生很鄙夷,轻轻转开头去。漂亮女大学生的小动作让修车的斜眼瞧了方有容一眼。也看在眼中的方有容淡淡的笑了笑,要是没法容忍别人的脸色,他早就回老家吃爹娘的了。

      没有应允也没有开口拒绝,因为那只是社会交往的客套话,浸-在社会中的方有容素来有眼色。远处,一边儿去的同学叫唤着李志远了,匆匆交换了电话号码,李志远跑了。漂亮的女大学生佛开柔美的长发骑上漂亮的小车,临走还用眼睛斜视了方有容一眼。

      “你是故意的吧。”修车的瞧着方有容笑,“现在这些大学生一天到晚把爹妈放在嘴上,还洋洋得意,挺逗。”

      “绝对不是故意,你不想要这种不用吃苦就能坐地起价的爹妈?”方有容道:“我想要,可没有,羡慕是肯定的,不然就是愤世嫉俗了,可也犯不着嫉妒。”人生下来就不是公平的,弱者才会报怨,强者是报怨完了再努力,方有容向来自认为,哪怕是巴着的只是末尾,自己依然是那群强者中的一个。

      修车的没再说话,低头瞧着破车开始修理。

      修个气门不用这样夸张吧!瞧着修车的围着他的车忙碌着的模样,方有容想到才来这个城市时,瞧着一家打着大优惠招牌的发廊就贪便宜跑了进去剪发,那优惠大酬宾的发廊里打扮时髦的小伙子把他的脑袋盘恒了足足一个钟头,最终用谄媚的笑颜收了他会员优惠价八十八,害得至今他剪头发都是专门找小巷的老理发店的情景,方有容-着口袋里的钱包盘算着这次会被宰上多少血汗钱。

      “好了。”前前后后在车轴锆上了油,修车的很满意自己的手艺般欣赏着眼前的关节处油光锃亮的旧车。认命的掏出钱夹子,都是混饭吃的,冲着这份敬业的精神,说多少就给多少吧,反正就这一回,

      “五块。”

      “啊?”捏着五十票子的方有容怔了一下,花了五分钟修好的那辆漏气的自行车还收要四块钱,这辆-索了大半小时的功夫,这修车的只跟他要五块钱?

      “咱个体户是自己吃自己的,看活要钱,没有国家标准。”修车老板压着声音深沉的道,“别看我是修车的,一年挣得不比那什么白领少,已经在买房了。”

      错愕的方有容交了五块钱,呆呆的把车骑开走了。

      滴铃铃开走了的车又折了回来,方有容递上在前面小卖店买的十块钱的烟给修车的师傅:“师傅,您这车修得顺溜的就跟才出厂似的,靠着这手艺,想不奔小康都难。”

      接着红塔山的修车师傅错愕的怔了一下,彼此开怀笑起来。谁说这个冷漠的城市没有精彩人生的,这个城市每天都能找到有趣的生活小品。

      方有容驾驶着顺溜溜的小机动兜着风,回家的心情愉悦的不得了,今天是开心的一天,这破车还是留着吧,要是以后再坏了就来这儿维修。

      罄尽荷包买的房子,缴纳了大量物管费后的管理就是好,天还没黑就把小区路灯、花圃-灯都打开了,也不知道这费用摊在谁的账户上。

      在小区通明的路灯下,在自家小车库门前,洗去一身风尘的方有容愉快地洗刷着车,这车的款式是老了点,可还是挺经久耐用。东西不就是图个经久耐用么。“方……有……容?”

      谁在叫他?方有容很是诧异,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怎么似乎人人都认识他似的,该不该买个彩票让幸运之神也惦记他?细雨11

      不意外,用这种奇怪强调叫出他名字的人果然是盛则刚,方有容在这个城市没几个熟人。

      一辆停泊在小区内行道上的小车内,握着方向盘的盛则刚侧着脑袋看着刷车的他,那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还算精彩。

      有两年没见了吧,很奇怪,那盛则刚没是没什么变化,品位依旧有点问题,深秋的十月天居然只穿着件薄薄的高领衬衫,这人真会夏秋颠倒。

      盛则刚身边助手席上坐着个精致的女人。都市的女人有奇特的本领,能把七分姿色通过衣装和化妆能把效果达成十二分成色来。不算恶意,看着很般配的两位佳人,方有容不免想像一下曾经和他在-纠缠的盛则刚是怎么和女人-的。别人叫自己名字也不能不应,对和自己发生了无数次性关系的盛则刚,方有容想矫情的装作不认识都不好意思。

      “盛则刚,噢,是你呀。”用同样惊讶的口吻招呼过去,这故作惊讶的语调让方有容打心眼里觉得无聊,转身继续擦拭自己的二手机车。

      没有说什么,也没什么可说的。僵局出现之前,盛则刚下了车隔着车窗和那个精致的女人说了什么,与他同行的那位精致的漂亮女人扫了方有容一眼开着车离开了。

      把车子擦得自得手以来最为锃亮,面对眼前辉煌成果,很满意的方有容实在找不出可以再磨洋工的可能,推车入库后,转身往小区之外晃荡着走去。不近不远,双手插在口袋里的盛则刚慢悠悠跟着。

      在小区外的彩票中心为买体彩还是买福彩犹豫了好会儿,买体育彩票吧,那牵动人心的个别项目滑坡的速度不停触及着男子汉心理底线,买福利彩票吧,说福彩是为了人民谋福利的,可似乎除了公务员之外,其它人民的福利似乎都没得到什么提高。犹豫不决后选择了中庸的方案,以自己的生日号码买了体彩、福彩各一百块,方有容诚挚期盼着幸运之神的眷顾。

      身后依旧,盛则刚不紧不慢的跟着方有容往小区回走。实在没话找话说的方有容主动开口了,“刚才是你的女朋友?挺漂亮的。”

      “你能看到我?”盛则刚惊讶的上前一步瞅着方有容。

      啊?方有容吓得差点跳起来,常在城市中混,城市中的新名词学得也不少,现如今,大街小巷的小广告做得最多的是性病广告,大小医院特色门诊广告做得最多的是治疗不育的广告,最近各种纸媒体做得最多就是精神疾病的广告了。这位是亚健康还是抑郁症还是孤独症?

      方有容小心的道:“你这么显眼,想看不到是很难的。”“我跟着你半天,我以为我是隐形人。”盛则刚斜着一本正经跟他瞎扯的方有容。

      多幽怨的口吻呀!就和台湾剧里悲惨的女主角似的。这算是弃妇的抱怨?还是怨春的埋怨?难不成还是现代城市的正在学习西方化的绅士风度的反讽?

      “你一点也不隐形,显眼的很,”方有容耐心的申明。撇开像三流电影台词般无聊对话,明显回避开刚才那个女子话题的盛则刚正言道:“为什么不声不响的离开?”

      不声不响的离开?望望被都市繁灯照耀的再也看不到星辰的天空,应该说原本就没什么可期待的吧。“老是付房租租住别人房子过日子也不行吧。”这不是嘴硬,这是真话。

      天天等着一个没有承偌,永远不知道前一秒在什么地方的人而天天失眠,当曾经等了整整六十个日日夜夜盛则刚还是没有出现的时候,那时没绽放的花就枯萎了,最终,饱受-折磨的方有容得出了个逻辑推理,生活中并没有什么执着到真的不能割舍的东西。只是现在回想起当时等待着的自己就像是港台剧的悲剧女主角似的,想起来都备觉郁闷。

      靠着电子锁的楼门口,方有容用行动动作阻止了步步跟随的盛则刚的脚步。

      他们已经结束了,两年前莫名其妙的在一起,又在没有任何前兆中分开,没有海誓山盟,连个肉麻的亲昵话都没有的性关系状况下,两个人关系确实没什么可期盼的。离开盛则刚后,对X欲,他意外的没有预想的那样jike。

      盛则刚看着直接拒绝了他的方有容,“我们连吵架都没有,为什么会到这种地步?”

      对这个疑问般的观点有点儿好笑,连恋爱都还没有就滚到一张-才是问题的起源吧,不过,这些疑惑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对向来来去自如的盛则刚,自认为没有必要-费时间的方有容懒得和他闲扯。

      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人是克星还和盛则刚牵连在一起,这两年来,方有容已经不止一次骂自己毛病了,不过,拜此所赐,为了遗忘一些不应该盘恒在脑海中的东西的动力,天天在外面拼命奔跑缆业务的自己获得了丰厚的收入来填补各种税费。在别人眼中是耍嘴皮子行当的跑业务和卖古董的异曲同工之妙,一旦有机遇碰上一笔大单子能抵上一年的白跑,现在随着业务的拓宽,已经不是单纯的逛大街乱跑的了,福利待遇也渐渐上了档次,这个月已经有脱离购房连环短缺资金的最后一班车了。

      刚想得挺美的,这才想起了一件差点就给遗忘了的事情,瞅着盛则刚,刚才这家伙一付名车美女相随的派头,也该把他抵押贷款还了吧,最近手头紧得喘不过气来。

      “有空吗?”方有容客气着,“是不是把抵押贷款结清一下。”这借了好几年的五万块钱三分利是该结算了。

      瞧着方有容一眼,盛则刚掏出个本子,瞄上一眼,那就是所谓的支票簿?

      这种经常在港剧看到的派头还真显嚣张,都随身携带支票簿了,看来盛则刚还真有钱了。“那现在就一次结清吧,我没带笔,要不去你家写吧,顺便拿回我自己的手链。”

      面对合情合理给予建议的盛则刚,方有容拒绝了,他可不愿意招待曾经发生过X爱的男人,也不用再和盛则刚扯上关系,方有容承认,自己的个性比他自己想像的还要别扭。

      压着楼道的门合上,他自己回家去取笔和拿手链下来就在小区花园的花前月下结清就成。

      开玩笑,这是在非典其间促销下浮价格的基础上他罄尽所有才购得的小窝是他的骄傲,也那是他的精神家园,怎么能让外人靠近呢。

      正要开门的方有容盯着在他身后站着的人,那应该被关在楼道外的盛则刚怎么跟着来了?

      “正好有住户进门,我就顺便过来看看,不请我进去坐坐吗?”一如既往的绅士派头盛则刚明目张胆的耍着无赖。

      压着房门不打开,对跟来的盛则刚,这种被打搅了私人领域的搔扰感让方有容很不愿意。

      穿行过去的邻居瞅着在楼道卡住的两人,在邻居很三八的瞩目下,方有容只有开门了。现代人的接触的距离在无限的拉大,可那脑子里想像的奇怪的东西在日渐缩小,他可不想招惹是非,见缝插针,一点也没觉得不受欢迎的盛则刚跟着进去了。

      将钥匙放在门边的小小玄关的柜上,叮嘱着跟着进来的盛则刚换拖鞋,家虽然小,可也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地盘。狭小的玄关里,两个人挤着有点转不过身。在这狭小的地方加上这么个累赘的玄关完全是和风水相关,只要买了新房的人都会把家居风水大肆仔细研讨一遍,身在俗中的方有容当然绝不会脱俗。

      盛则刚转个身就把这栋房子的前后左右全部看完了。

      这个一目了然的房子没什么可看的,白色的墙面没有装饰,被隔出来的就只有厨房和卫生间,整个装潢费用大头在这两个地方了。室内那简洁的装潢是方有容看了很多样板房后的集体智慧的总结体现。床是靠着飘窗用硬木地板铺的,兼做茶室、客厅,所谓的床下面整个是储藏空间,节省了不少的空间,这确实是权益之策的智慧结晶。这积聚了百姓智慧的格局曾经被来庆祝乔迁之喜的徐翊讥讽为哈日,让根本没时间没时机去哈日的方有容非常不满。

      其实,那将全部积蓄拿出来做事业的徐翊就很羡慕这样的小窝,不过,那小子只是羡慕,他的目标是在这个由他们这些外来精英支撑起繁荣的都市中拥有自己的乐园。

      屋内最值钱的就是好朋友徐翊代表公司庆祝乔迁送的一台等离子电视机了,不管怎么说,这年代想不落伍就要上网和看电视,上网的兴趣不大,对别人八卦人生从来没兴趣的方有容闲暇下来最喜欢看些热闹闹的综艺节目,可惜,当。综艺大观淘汰了正大综艺,同一首歌淘汰了综艺大观,实话实说淘汰了焦点访谈,社会记录淘汰了社会调查,央视论坛再也不实话实说了的全拿咱老百姓来开刷之后,也就没了煲电视的心情,于是,童年的记忆随着长大后的心境也被无声的淘汰了。

      不理会在客厅打着空转的盛则刚,方有容寻找着纸笔,得计算一下利息究竟是多少。

      得承认,方有容早就把当年所学全部返还给了老师,翻找了半天才找出一支笔来,“按照五万三千的借款本金算帐。那另外三千是你住在我那里的用度。”盛则刚白吃白住了他好几个月,这些帐目是有据可查的,三千是客气的打了六折后的价码。顺道翻出计算机,方有容眨着眼睛小心的询问,

      “是按照本金的利息算,还是按照利滚利的利息算?”

      没说什么的盛则刚是什么也不想说吧,直接把支票薄填好了递给方有容。那数额和方有容费着脑子按着小计算器的数额差不离。

      支票上填写的这个和宪法冲突的还贷数额,是以利滚利来计算的!

      盯着上面的本金利息后得到的数额,方有容领会着历史上把杨白劳逼死的民间利滚利高利贷的原始资本就是这样积累的深刻涵义,方有容不晓得该不该抽风。明天一定要买两斤糖醋排骨啃个痛快,不,买三斤!这及时出现的利滚利本息可算将他搭出了水火了。

      盯着方有容这付模样,盛则刚靠着沙发扶手侧着头看着他,道:“要不,再放我这利滚利?”

      “不,不用了。”小心收起支票,方有容婉拒了,便宜没人不想占,可得看看是什么便宜了。就像当年盛则刚所说过的那样,断绝关系当然要断绝得彻彻底底。既然盛则刚已经付完借款的本金和高额利息,那么就该把盛则刚抵押借款的手链还给他了。

      瞅着靠着打折的布艺沙发摆着造型的盛则刚,方有容有点犹豫要不要请他出去站两分钟,财不外露是铁的原则,不过,这个有车有美人的家伙应该不会觊觎他的财富吧。

      想来也没什么让其可觊觎的,连个排骨都舍不得啃的他家确实也没什么东西可值得觊觎的。方有容打开沿着墙体打的挂衣服的衣柜,专门买的小保险柜直接用膨胀螺丝和水泥焊在沿墙打造的衣柜之后的墙体中,就算有小偷上门也绝对撬不走,就是取的时候有点不方便。

      盛则刚所坐的方位正面对方有容这样的行为看得一清二楚,这房子是袖珍了些。

      对了密码,打开小保险柜,抽出合金的抽屉,里面只有两件还算值钱的东西,一件是那个挺漂亮的蓝宝石手链,另外一件是他家的小塔,还有一堆他缴纳的各种税费的凭证,那房产证还没办下来呢,目前为止,方有容没什么个人财产。

      盛则刚对递给他的那条蓝宝石手链没什么兴趣,倒是看着方有容手边的那个小塔,伸手接过来仔细看看。

      “是我的,严正申明,这是不卖的。”方有容对盛则刚表现出来的认真有点担忧,最近经常-索,小塔居然翠绿晶莹的不像话起来,它显-的贵重已经让外行的方有容都能意识到了。

      盛则刚抬目看了方有容一眼,把小塔还给他。方有容连忙小心的把它放回铺满丝绒的合金盒子里。“方有容,我想问你,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这是什么意思?方有容看话语显有谴责之意的盛则刚。被探身抓住的方有容跌坐在盛则刚腿上。手忙脚乱竭力保护小盒子平衡的方有容盯着这人,这算不算是纠缠不清?

      “这件事就算了,明说了吧,我们谈朋友吧。”

      “谈朋友?”方有容诧异着,什么谈朋友?对这样的言辞不清的言辞不往奇怪的地方想就似乎对不起现在这在这个暧昧的年代似的。细雨12

      “请问,你所说的朋友是如何界定的?”被控制坐在盛则刚腿上的方有容盯着这个伪装绅士派头的男人。“处合适了就出国办结婚登记去。”

      “你……”很想说他脑子有毛病,权衡再三,方有容客气的把老话再讲一遍,“我和你不熟吧。”盛则刚承认,“互相了解的欠缺,所以说先处处。”

      “我拒绝。”方有容严肃的拒绝。“为什么?你和我是同类吧。”盛则刚对方有容的拒绝非常不满。

      同类?上了床就算是同类?好吧,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同类吧,可不代表他就得和这个人没完没了的扯在一起,方有容道:“我不喜欢你的发型,我不喜欢你的衣服,不喜欢你用的香水,更不喜欢你搭着衣服伪作绅士的姿态,不用严格分析,你没多少我所喜欢的地方。”至于至关重要的一条中,名字中相克的迷信话就不讲出来了,这样非理性的思维很容易被反驳倒兼或被耻笑。

      “你还真挑剔。”盯着方有容的盛则刚言辞也开始不客气起来了,那伪装出来的绅士风度在逐步瓦解中。

      “不算挑剔,出生以来,父母没得选择,兄弟姐妹没得选择,人生的道路也选择不大,对能相濡以沫的人生另一半不应该不挑剔。”方有容理智的看着禁锢着他的盛则刚,盛则刚远比他想像的力量要大,应付面前这个他从开始就没希望感的家伙,太累。

      “你是个坦率的人。”对方有容言辞一向觉得很有意思的盛则刚捏了一把拥在手上的腰身,“就因为这样,我才放不了手。”

      “这是言情小说中铁的定律……吃不到嘴的都是最美味的。你是不是看港台剧看多了?”方有容盯着这个把所谓的情话说得这般没水准的家伙,难道这家伙把他当成是潜规则店里毛茸茸的小-?方有容生气了!就在方有容轮起手中合金的盒子想给盛则刚一击的前一秒,本能反抗的盛则刚先下手了。于是,最流俗的港台剧下面的一个环节上演了,方有容被砍晕了!

      暴力!绝对是暴力,万万没有想到盛则刚也会用上这样的手段!

      方有容是在生理上的-中醒来的,反应的第一嗅觉是那荡漾在空气中玫瑰精油的香味,第一触觉就是盛则刚正在耍-。

      对,盛则刚很-的揉着他敏感的hongting,将放松身心的精油擦着他身体每个部分,身体轻易就被yuwang所占据,火烫的身躯促使那要发泄的-让其不由自主扭着腰,TMD!他怎么跟着扭动腰身呢!

      现代都市是用金钱来砸人欺负人的,万万没想到盛则刚居然违背都市生存规则居然用暴力来处理,居然还是性暴力。享受着-的方有容对此非常不耻,他果然有眼力,盛则刚比他想像的还要没品。

      “喂!你能不能快点!”被煽动了yuwang的方有容对磨磨蹭蹭的盛则刚表示着及其不满的心境。

      “你当我想慢吗?还不是为了给你放松。”停顿下来的盛则刚被方有容的催促气得嘴有点歪。抬高的腰下垫上了柔软的枕头,久违的qingyu渲染着身躯,被yuwang穿透了的身躯兴奋的扭动腰身,X欲和感情不是同一平行线也没什么,享受X欲也是人生嘛,在yuwang上,他们就是这样契合。

      -后的休战,洗浴后的盛则刚抱出被清洗后的方有容扔在可以随意翻滚的大-X爱后累得半死,还得应付盛则刚动手动脚,昏昏欲睡的睡了。

      清晨的光线飘了进来,迷呼呼张开眼睛的方有容这才注意到四周的环境,这不是他自己的小窝。

      “你醒了。”靠着床边对方有容轻薄着,早已脱了人皮面具的盛则刚轻佻的像是二百五。

      一夜间,全部办妥,方有容小窝中值钱的东西都被缴获,那没来得及放进保险柜的晶莹剔透的小塔被加了个密封的透明罩子放在这里了,至于能逼死杨白劳的利滚利的支票被兑换成了现金,动用了被缴获出来的身份证件将这些现金被死期五年的什么基金,五年到期凭本人身份证件去取,显然,盛则刚不至于打算赖帐。

      盯着摆在面前的合同般的基金购买证书,他的高利贷所得就这样被套牢了?再盯着墙角处供奉在玻璃罩下的小塔,属于他的小塔就这样被占用了?

      “那不是玻璃罩,那是银行和博物馆专用的防弹玻璃,你拿锤子也砸不坏。”轻佻的盛则刚优雅隆重的介绍这个带着一定科技含量的产品。

      “我……”想了想,处境不利的方有容决定在态度上客气些:“是不是昨天我的话让你觉得伤了自尊?你不用拘泥于这样的意识形态中,我没有要欲擒故纵那种龌龊的想法,更没有想和你纠缠不清的深层次意思。”

      “你真的是高中毕业吗?连‘意识形态’都能侃侃而谈。”

      方有容斜眼瞅着这家伙,在社会这个大熔炉中不停学习着新的流行用语是身为社会结构中一员该有的素质,别以为除了学生和公务员外,他这样的打工仔不知道-和和 谐社会,要想不被淘汰就得紧随时政脉搏。

      舔着方有容不整的睡衣下-来的胸前的芽,男人的-也是敏感带的,经历了qingyu的洗礼,这样触抚轻易就能撩起感觉,低吟着,摇着身子,本意是回拒却在舒适中成了迎合,这时候矫情没什么意思,要是换得盛则刚咬他一口就得不偿失了。

      正想着怕盛则刚会咬他,方有容就吃了痛,盛则刚真的咬了他胸前的小芽。盯着愤愤不已的方有容,盛则刚捏着他的脸道,“你别以为是你栽了,栽了的人是我。”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一开始就是开战的篮绿两个阵营吗?

      先别管谁栽了的问题,方有容抬起手臂,“对了,请问一下,这是什么意思?”睡在可以打滚的大床中央的他的双手分别铐在床的两头,大张开的手腕上铐着的可不是盛则刚抵押在他那里的蓝宝石手链,这是拷罪犯的钢制手铐,这是非法监禁!眨着眼睛看着对他展露二百五笑容的盛则刚,方有容企图扮演出毛茸茸小-的可爱状,“别闹了,我还要上班的,你不应该把我当成圈养等着上市的小-。”

      撩拨着方有容双手上的手链,盛则刚哼哼笑,“我觉得目前我们还是有必要沟通沟通,你应该知道,在这个地方要找个消失在人海中的人是很难的,你应该体谅我的难处。”整理系好方有容的衣襟,盛则刚整理着自己的衣袖,

      “我去处理一下房子的问题,你好好的待着,我一会儿就会带好吃的回来,乖乖的呀。”

      “去你妈的乖乖……快放开我!”从扮演可爱到破口大骂,方有容挥舞着没有被禁锢的腿,他要踹死这个无礼的东西。

      那根本没可能被踢到的家伙的站在一边不停轻佻的打来个飞吻,恨得方有容忙不迭摇着脑袋闪躲开这个虚拟的粉红红心。

      关门的声音夹杂着盛则刚嚣张的笑,被禁锢在-的方有容愤愤然,两年没见这家伙,他不会向脑残方向发展呢吧?得赶紧想办法跑人。张望着这个不比他房子小多少的卧室,扭着脑袋的方有容看到了床头上摆着一部电话机,喔,喔,天赐良机!

      抻着脚尖勾着床边电话座机的方有容拱着腰,运用高难度的柔体动作坚强的努力着,为了自由!他要拨打110,他要举报这种非法监禁的不法行为!在抽筋的前兆来临前,那被盛则刚关起来的卧室的门突然开了,正拱着腰身努力着用脚尖挑着床头柜上电话机的方有容好狼狈好狼狈的样子就展现在推门进来的那些人面前。

      “噗噗,”一连串压制不住的低笑引来了曲成虾米状的方有容愤恼的不满,方有容痛恨着让他丢尽脸面的盛则刚,他一定要这个报仇!

      气喘吁吁重新平躺回两米的大床中央,休息,休息一下。

      一直以来,方有容对自己的跑江湖的事业有着独到的见解,在他看来,这个社会,这个城市到处充满着潜规则,主持着潜规则规律的万恶的源头是金钱和权势。那些自认为高人一等的人对待被轻视的群体表示轻视的最文雅的方式就是用眼尾余光一扫,任谁都要矮上半截,前提条件则是……一定要自我感觉良好。

      被暴力的镣铐栓在床头的方有容就被突然到来的这群人用这种只有感觉良好的眼光上下扫视着。方有容盯着盛则刚前脚走路后脚就跑进来五六个来客,那昨日和盛则刚同行的那个精致的美女也在其中。

      “TMD。”这句国骂来自于心,真实而且恶毒,就是没说出口。不是伪作斯文,而是在不利自己的情形之下,言出秽语是最不明智的。这群来客中为首的是位典型的城市中年妇女,这是方有容最不愿意打交道的一群。一点也不年轻的年纪除了描眉抹口红不说,还坚持自认为是“有修养的夫人”。自认为优雅有修养的贵妇人应该有这种不优雅的眼光吗?这位城市中年妇女用看隔夜饭一样的余光扫视方有容,目光中除了不耻还是不耻。

      对方人数太多,方有容自小就没经历过这样大的战局,不免有点心虚发慌,在心虚的状况下,方有容想到的就是非常庆幸自己没有什么固定的工作,没有可以让她们能一招致命的把柄。没办法,就算都市再冷漠,想在丑闻下不成名也是很难的,现实永远是现实,容不得方有容不心虚。审视着判断着形式,就是目前他摆着的姿态实在不雅,好在睡衣穿得还算严实。

      方有容还没有回应,那扶着门框笑得噗噗的那个家伙在同行而来的同伴们谴责的目光下强忍着笑意上前把他的手铐打开了,瞧着那这很熟练的小手段,惹得获得自由的方有容遐思不已。

      也不-费时间,直接被劫持出了泛着暧昧气息的卧室,端坐在外间华丽的厅内接受审视。“你认为你是什么样的人?”故作高雅的城市妇女开口了,问话腔调很居高临下。

      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其实就是在讽刺自己算是什么东西吧,这样的言辞只要跑业务都能听这种伤自尊的问法。

      “普通人,打工的。”这样的回答应该让这些不愿意正眼瞧他的这些人满意吧。彼此彼此,方有容从来不把那种把他当成东西的人当成东西来应付。

      “你很算识时务。”标榜着有修养的城市中年妇女不文雅的敲着桌面,“我是个-快人,直接和你明说呢吧,像你这种人,我有很多办法让你消失……”

      方有容怔怔的看着面前的浓妆城市中年妇女,噢!天呀!港台剧的三八剧场居然全被他赶上了,是他疯了?还是面前的这个中年妇女脑子掺水了?

      港台剧里不健康不法制的剧情害死人了!

      话还没有说完就方有容那付震惊的神色给刺激了,她傲然道:“无论什么时代都讲究着门当户对,看得出来你是个识时务的人,你应该有所抉择。”

      “真可怜,浴血奋战的老一辈-旧社会体制居然就是为了建立一个全新门当户对的新规则新贵族新制度。”看着这位傲慢的中年妇女,方有容呐呐的道:“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历代以来那些手无寸铁的知识分子不停以卵击石吵吵嚷嚷着要-要人权了。”体会到了人权的重要的他感慨万分的意会着那些前辈不屈的精神,他也好委屈。

      没有听到预先想到的冷哼,看着专门趾高气扬来生事的这些人那突然不自然的脸色,再诧异的看那似乎就是被他的话语给刺激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这位城市妇女,哎?怎么了?方有容实在太意外了,刚才他说的就是耍嘴皮子的扯淡罢了,这种早已被时政格局抛掷脑后的言论怎么会让他们这样上心?

      这一家子绝对不是本城的原居民,也是和他一样是外来户!得出些结论的方有容一下子舒服轻松多了,若这位是这个资本观念早已渗入骨髓的本城原居民,听到这番言辞只会讥诮的冷笑一声,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还真没看得出来,这位阿姨和这伙子人还是社会上那种颇有良知的那一类呢。

      看着开始看顺眼起来的这位阿姨词穷的神色,少了不少精神压力的方有容客气着商议:“现在要说说盛则刚的事吧,我和他的关系截止两年前已经分手了,我现在和他没什么关系,就昨天见了一面。”举着双腕上的一边还没有完全取下的手铐示意给大家看看,“我向各位赌咒发誓,我绝对没有攀着盛则刚,是他缠着我的。”

      “你认为我会相信你吗?”不知道怎么就被刺激的有点心虚的这位夫人怀疑的盯着方有容。

      “为什么不相信?”赌咒发誓的方有容盯着这个和盛则刚一样花俏的同样不符合国情的中国妇女,“难道您认为我能养得起盛则刚吗?”她凝神盯着着凛然回应她的方有容。

      高昂着脑袋的方有容让她看个够。高扬起的脑袋不是底气十足,实在也是不得已。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在这些年跑业务积累中的经验证明,越是弱势还要怯懦只会让人显得更猥琐,不但得不到怜悯同情,还会招来更多的白眼冷光,何况,睡在这张-是他和盛则刚两个人的事情,可这位阿姨居然只针对他一人。有点过分了。接受对方审视的同时,看对方已然顺眼的方有容虔诚的道:“您不用再提醒我-下的阶级划分,您的意思我全懂了,我也有自己判断,您看到了,你们来的时候我正在积极的准备报警,其实说句您不愿意听的老实话,盛则刚没多少我所喜欢的地方。”

      “看不出你还挺挑剔的。”盯着方有容的阿姨哼了一声来。

      不挑剔不行呀,关系自尊。方有容感慨着这不得已的人生的同时不免暗自佩服自己居然能把这样复杂的问题从深层次挖掘演绎的这般正义凛然,看来在城市生活的时尚形式已经融入他的血管中了。好极了,那就振奋精神再接再励把这件事彻底撇清吧。

      “你似乎误会了什么,我并不是来要求你们分手的……”

      正在自我满意中的方有容耳朵有点打滑。“啊?您刚才说什么?”耳朵失听的还有除了这位开口的妇女之外所有来助阵的人,他们脸上那精彩的表情丝毫不比方有容逊色。

      “我不是来要求你们分手的,就是来看看你们生活状况。”这位阿姨表-来的慈祥的神情让方有容彻底体会着最近小女生流行的词汇……“雷!”

      对,就在这霎那,方有容被雷到了。这位阿姨瞬间得了老年痴呆了?她还不算上年纪吧。

      撇开不明所以的方有容,精心化妆的这位妇女起身对屋内的陈设进行参观视察,刚才那一幕,似乎只是长辈对小辈的历练罢了,很值得欢庆,方有容显然在这场历练中轻易的就过了关。

      保养得体的夫人东看看,西望望,欣赏着这房子的布局,甚至还进了还散发着暧昧气息的卧室参观参观,在卧室的东墙边她顿住了,端视那放在设置笨拙的那防弹玻璃罩里的翠色小塔。

      “这是什么?”声音有点不正常的颤动。

      “我的,是我的。”方有容恼怒着,“是盛则刚撬开我家偷得我的东西。”要不是就在刚刚才起身的老太用冷漠的目光制止一旁失声大喊出来女人,方有容一定会当这个老太是深度老年痴呆。

      “你的?”她回过头来上下打量着方有容,“对了,你叫方有容?是不是取‘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中的‘有容’?”

      对,比‘壁立千刃,无欲则刚’先一句。无意挑衅的方有容高举着单手上那没解开的镣铐,示意着这位开始有点修养的阿姨更应该注意他的手铐,这是盛则刚纠缠他的罪证。

      这位阿姨根本就“没看到”方有容对着她举起的手铐,转头继续看防弹玻璃罩内的小塔,“好翠,你家祖传的?”

      想说是祖传的,可这年头没人好骗,对这种人精说谎是件很不理智的事情,“不是,是拆迁的时候在我们那里一户大财主家墙缝里得到的。”她对这故事挺有兴趣的,瞧着小塔,很想取出来看看,可惜,高科技就是高科技,不是国际型小偷绝对偷不走,那安全的系数和国际直接接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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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6楼地板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 13:37:33 | 只看该作者
     上下前后左右欣赏着小塔的她那认真劲看得方有容提心吊胆,不得不严肃提醒:“这是我的。”尽管东西是在这个房子里,可这是盛则刚偷得他的。

      “不错,不错。”凝视着小塔的她喃喃的念叨着,那神态更接近老年痴呆了,“真不错。”

      看人要看脸,听话要听音,瞄着这个掌握川剧变脸绝活的她,不会是看上他这个小塔了吧,要不,难不成这老太和这个小塔有什么渊源?那他可坚决不承认的,反正房子在解放前就已经卖给别人的了。

      欣赏完了翠绿的小塔,这位阿姨继续用老年痴呆的状况去扫视前后左右,满屋子现代家俱,除了装潢不必要的烧钱出格,其它的和千家万户的差别不大。好在,此后,她再没看那座小塔,也再没有对小塔发表评论,这让揣测的方有容也暂停了胡乱猜测,心下也安生了不少。

      在参观考场完之后,天不早了,该回去了。那位先前帮着解开镣铐的那个男的过来压着方有容躺回原位很熟练的帮他恢复之前的原装,顺便把刚才差一点点就被方有容脚尖勾着了的座机拿走了,然后,他们要离开了。

      “等一下!”冷不防被压-上的方有容瞧着重新被铐上的手铐,他愤怒了,“我是无辜的!你们这是侵犯人权!我要报警!”

      “小两口吵架可以调解,毕竟你们的关系不一样,你也不想上娱乐版的头版头条吧?”那阿姨眯眼瞧了被分成大字铐在床头两边的方有容,“都这么大了,怎么一点也不懂事,这孩子,真是的,啧……啧……”

      在不满的啧啧声中,她率众走了。盯着合上的房门,蹬着腿的方有容目瞪口呆,难道世道变了?难道同××已经在中国得到广大民众的支持通过了法制修订-案了?胡思乱想想了半天,方有容这才想到这中年妇女又是威胁又是胁迫最后还卖乖,她究竟想要干嘛的?

      电梯内,无法压抑的疑惑的气氛中,她道,“你们对方有容什么感觉?”“怎么说呢,那姓方满嘴都是仁义道德,可我觉得他太假。”

      “是很假。”抚着额前的发丝,保养得体的她缓缓道:“他说养不起则刚这话不假。”“嗤,开玩笑,他养则刚?亏他想得出来说得出来。”一边的精致的美女不满着,

      “妈妈,难道您就让则刚和这小子在一起不闻不问?”

      她看着旁边那个顺手讲就打开手铐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显然不想参与这样的话题正盯着不断改变的电子楼层,对她询问的目光,他忍不住笑起来,道:“虽然有一眼就能看穿虚伪的味道,居然骨子里没多少市侩味,这人挺有意思的。我好像能理解为什么则刚会缠着他不放了。”

      “不是则刚缠着他,是他缠着则刚。”精致的美女对这样的言辞很不满,偏袒的纠正着。

      “别管谁缠着谁,暂时就当不知道的,你们也别掺和,也别让则刚知道。”她淡然道:“这个不是攀附则刚的人总比妖精当道的好。”

      “可我觉得这个方有容一点也不比妖精好多少。”精致的美女对此很不看好,别的人也深有同感,这位夫人沉默了一下下,有了一点点动摇,“那就暂时观察观察,再作决定吧。”

      似乎只能这样了,出了电梯,各自登上了车子离开了。

      侧头盯着床边本应有个座机的空旷地带,方有容怨怼不已,更让他怨怼的是还没来得及回味,扭过脑袋的他就看到应该不可能这时候出现的盛则刚不知何时正倚着床栏边对着他笑。

      盯着不知何时出现的那对着他嬉皮笑脸的盛则刚,方有容对现在的状况开始有点明确的怀疑了,他不会是继续落入港台剧三八版的俗套了吧?

      “本来我想借此和老太婆一刀两断的,没想到那个老虔婆居然会让步。”盛则刚对着他笑。a

      “以前你说过你已经和家里切割了。”眯着眼睛的方有容对面前这个不停换了面具的男人很不理解,不过,盛则刚嘴里的老太婆不会是指的是那个保养还不错的阿姨吧?

      没回应这个问题,盛则刚颠儿过来给方有容解开手铐。这只是个道具罢了。顺着舒展四肢的方有容躺了下来。

      “我知道,你喜欢我。”捏着方有容的鼻尖笑,“饿了吧,想吃什么?除了龙肝凤胆之外随你点。”

      嘿嘿跟着笑的方有容赖着暂时不想起来,拿过那钢制的手铐,“这东西哪来的?挺好玩的。”

      在这样的暧昧的状况下,没会儿,两个人就嘻嘻哈哈的滚在了一起,这床的弹性不错。

      拿着手铐,方有容的左手拷着盛则刚的右手,打开又合上的一开一合的玩,笑嘻嘻抓着又要耍-的盛则刚不规矩的手铐在大铜床头上。在社会上混的方有容也算是半个江湖人士,别看好像没长出什么肌肉,蓄势爆发的力道一点也不差,虽然没看过几回奥运上的摔跤模式,凭着想像也能做出模拟,解决这边,迅速的压着没反应过来的盛则刚扳到另一边,现成的还挂在床头上的另一只手铐铐住他另一只手腕。

      突击成功!成大字型的盛则刚被拷住了,就像是用来拷他的那样。

      收敛了嘻嘻哈哈的脸色,压着盛则刚的方有容跳下了床。

      “去你妈的。”总算把这句憋了好久的话骂出口,心里舒心多了。这家子都是什么人呀,把他当成什么了,这东西能铐住自己就能铐住盛则刚。

      “你想做什么和我无关,我不是你拿来当测试别人是不是对你有益的物件。”

      对自己现在的状况有点没反应过来,盛则刚基本上没反抗,抬着上身瞧着大骂出口的方有容,他笑了起来,“我伤了你的自尊了?报复心真强,满意了吧。”

      看来这家伙不但没有一点儿反省,居然还当他是打情骂俏,方有容斜着眼盯着这个家伙,越看越觉得伤自尊,郁闷的方有容扯出根领带扯着上前。

      “你……要干什么?”正在悠闲着的盛则刚瞧着他这架势总算意会到了这似乎不是打情骂俏,他向面前站着的方有容询问着。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端起了脸色,方有容咬牙切齿将手中的领带栓扣住他的嘴巴,在脑后系了死结,这下可算清静了。

      方有容承认是伤了自尊,这种在别人眼中比芝麻大不了多少的自尊心对每个自身而言则是赖以生存的精神支柱,他根本不想知道今天来的一伙子是什么人,他也不知道盛则刚拿他试验这伙子来是干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成为了盛则刚试验别人的道具了。

      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解决了鸹噪的盛则刚,那五年后才能取出来的基金文本连带上身份证件一件不少的就摆在床头柜里,不用翻找就拽出来了,相应而言,就是那小塔不怎么好处理,这所谓高科技的展示柜还真结实,居然找不出钥匙口。

      看来不动刑是打不开这东西了,现在他可实在没兴趣和盛则刚瞎扯,仔细观察观察,小塔的底座是固定在展示柜可调节岸槽中的,显出有极强的防震功能,好吧,那就连锅带盖一起搬回家就是了,可为什么这么重呢?哎哟,我的腰呀!揉揉,再揉揉。

      忍受着被堵住嘴巴还哼哼笑的盛则刚发出的噪音,费尽心力将杠杆原理都用上了才将其挪出卧室,一出房门,方有容立即回脚踹上房门隔绝住盛则刚那不停发出的哼笑声。

      不行,这东西太重了,一个人绝对搬不回去,得好好想想办法。

      出了楼才看出这里就是他居住的小区的其中的一个区域,连忙跑出去到小区外,费了不少精力才好不容易找到两个民工把这东西抬回自己的房子。好,东西全部归位,锁门锁窗。回头折回来的方有容把栓住盛则刚的领带解开,没等盛则刚说话,直接把他那没品到极致的金色手机塞在他手边,他想自由就自己会打电话找人搭救吧。转身就走的方有容对身后的招呼声绝不搭理,犯不着听这家伙说电影台词,-费精神还-费口水,和这种人搭上真冤枉。

      身体再不舒服,班还是要去一下的,上周说好了今天要出差一趟,就算可以报销衣食住行,这出门的启动资金也有点儿困难。得去跟徐翊预支工资和要出差的每日补贴。

      在外面啃完五个大肉包子,压抑着身体不适的方有容有点心虚的进入公司。他的心虚也就坚持了五分钟就结了,公司内来往的同事根本没人注意他,每个人埋头都在为了自己打拼,这年头,谁管谁呀。

      在大公司-了路数跑出来单干的徐翊这几年干得不错,在事业上算是略有小成。他现在做的是为出口代理接单,解放前一般称为买办,不洋气的称呼是开行的,就是把这边的东西倒到那一边去,现如今的新称谓说好听了一点点的就是代理外贸进出口,不好听的就是皮包公司。如今生意并不好做,外国人一天天的不好懵,中低档的物件儿都在浙江那边的进货。

      徐翊对方有容交代着这次出差的一些细节。对帮忙代理进出口这类商贸公司而言,每个货源都算是企业秘密,一旦被能干有心的业务员把货源套路都-遍,这可对公司的发展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作为一把手的他不能什么事情都亲历亲为,于是,对事业没有过大要求的方有容就成了公司这类核心机密的首席代理人了。

      知道方有容没什么资金,不会私人赞助的金钱可以用预支工资和加大出差的补贴来补偿。领取预支款的方有容在会计部的预支往来帐目上签了字,这是城市中做生意的人守着理智的财会原则,绝不在金钱上有所牵扯,是异乡而结识的朋友之间能长期相容的交际艺术。

      出差,这是方有容非常喜欢的事情了,有衣食住行的补贴还能顺便旅游,想到关严门锁好窗的小家,很安心的方有容出发了。

      这次是去找货源。聚集在这个金融大都市旁边的各个城市都辐-云集着大量外资,有着金融纳税金三角的美称。大量的乡镇企业混杂在无数外资边缘,因为地域的问题,那边的货在价格上比起小商品天堂的义乌相比不占优势,不过在质量上却好得太多,稍上档次货源的进货渠道还是选择这边。方有容的目标就是去找货源兼挑刺压价,明明知道人家质量好,还要挑茬,实在有点剥削的意思,没办法,一个单子每件压下一毛钱,最终的获利都是庞大的一笔。

      此行不算顺利,交通费用了不少,好几天了还是没有达成目的,翻找着各式各样的企业资料,方有容找到了本地的这个还算有规模的劝业场,他要找的单位的办公室主任正在这里招工,看来中午请客是少不了的了。

      和任何城市一样,找工作的地方永远是人满为患,挤进人群中奋勇向前,这也算是生存的意义所在。

      “铁饭碗的真正含义不是在一个地方吃一辈子饭,而是一辈子到哪儿都有饭吃。这里教的就是技术,这里没用不跟进时代的过期理论知识,我们这是教技术的,就是教你们铁饭碗!”

      这是谁嚷嚷的?这话真市侩,市侩到有道。顺耳边听得很-的方有容迅速脱离人群倒退一大步,盯着那发出这样言论的方向,远远看去,那是个在招工市场搭建出来的简易的宣传台子,看那高挂的横幅,是一所技术学校在招生。

      路过的有人看着热闹,也有人斜视一眼脚下都没有停顿就离开了。

      那是个短期技能培训学校,应该是私立的,把招揽新生的广告台子搭在这个找工作的劝业场之类的地盘,这一流的创意是一回事,另外可见能在找工作的劝业场摆下短期培训学校招生平台,这公关能力很真有一套。

      这种短期培训学校在如今的大大小小的城市内铺天盖地,他所在的那都市内一些当地销量大的每份报纸上至少有好几个版面都是密密麻麻的这种吸引外地人的技能培训学校的广告,其中美容美发、汽修这样时髦的行当历年以来都是占着大头,一眼看去所有广告都无一例外的打着港台流行、国际流行的广告用语,很多外地想学手艺创业的年轻人都是冲着这专程而来,究竟是不是和宣传相等,自己也是做推销的方有容觉得碰运气才是最实在的。

      上前去看,搭建的宣传舞台边摆着的学校介绍的简报和宣传图片,上面拍摄的画面显出这还是个颇具规模的资质还不错的私营技术学校,以短期培训为主,电脑、缝纫、车工、厨师、电工、电焊、气焊、设备维修这样的一些课程,没有所谓的电子这些没有实质技术含量的专业课程,不低的收费让方有容很意外,不过,包工作这样的前提应该能使有心的年轻人动心。

      看着涌动年轻人青涩的模样侃的方有容心理暖和和的,当年他咋就没想到这种提供技术技能的学校来着?

      展台前还摆开了工具,一些学生现场进行技能演示。凑着上前的方有容盯着瞧。一些需要技术工人的招工单位的人员直接在旁边掐着手表计算时间,当即就预订下做演练的几名学生,在一边和刚才宣传的那个大嗓门的校长谈着合约的事情,那个校长好厉害,三言两语就和要人单位的小干部攀谈起对口培训的臆想起来,那高瞻远瞩的公关策略让一边儿看着的方有容佩服不已,这才叫做生意。

      宣传够流俗,效果却是一流,当场签定了几个,另外几个闲着的学生过来替代上前继续演练操作,显然这家技术学校的能力很不错,这让方有容学技术的心思蠢蠢欲动,跑过去把例行的场面话铺垫开,没会儿就和那校长攀谈了起来。

      解决一单生意,靠着一边喝水的校长兼老总看着对着他说了半天奉承话的这年轻人,他恍然大悟,“你是来求经的吧,你准备在哪儿办培训学校?你有多少资金?有什么经营方案?”

      愕然的方有容好心虚,这是误会,多年来积累下来跑江湖的套路到哪儿都习惯性的带了出来而已。方有容连忙道,“不,您误会了,我是来出差路过看到您这里做宣传,很有感触,我也是从乡镇上来的,当年没有一技之长,工作的机会和收入都有问题,现在家乡的那些年轻人还是和以往一样盲目的出来找工作,收入低不说还待得不长久,我看您这里培训期不但很短,还保证就业,我觉得宣传的挺好,想看看宣传之外的东西……”话到此,瞧着盯着他的这位校长兼老板,方有容哈着气,“我没有别的意思,哎,我真不是在套您的生意经,希望您别误会。”在生意场上,打听别人的生意经本就是找白眼的事情。

      “没关系,这种短期提高打工技能的学校办得越多越好,我会把办学经验统统传授给你的。”校长很-快,“我们国家这么大,虽然扩招好些年了,可没什么技术就出门打工的年轻人太多,不提高整体的技术水平,咱们国家的蓝领永远不能进步,没有广大有技能的蓝领阶层,我们国家就将永远站在世界大市场环境下的产业链的最底层。能多办些这样提高技能的学校是好事,我会提供办学经验给你参考的。”

      这位校长太有学问了!方有容崇敬的看着这位校长,现在社会上对城市建设上功不可没的农民工群体颇有微词的现实下,身为农村来的他感到很寒心,这些忍受着高强度低工资还被排斥的老乡们被自己的同胞而鄙视,如何不让人寒意浓浓。对,能改变这种状况的基本办法就是让他们拥有技术,增加体能劳动之外的附加价值,无疑,劳动技能培训是利民利己的最好方法。

      一时间,方有容满怀豪情,澎湃不已,至于这位校长旁边那一直斜着眼瞅着他们说话的那个知识分子模样的人让崇拜着这位校长的方有容很不耻,这是对有良心有良知的民族企业家的亵渎。

      高大的张校长非常骄傲的侃侃而谈,“我们学校经过短期培训过的年轻人的收入比直接进入社会从事作坊型的劳作工资要高得多,很多是相互推荐而来的,不少周边的大厂已经定点我的学校进行新进员工的技能培训了。”

      是投缘吧,这位活得无比骄傲的张校长让方有容很崇拜,想到不久之前,自己为口袋里为那么点点资本就-的失去了对生活的动力,方有容汗颜无比。

      一拍即合的热闹,天也到了中午,张校长说什么也要请客,方有容也兴奋跟着抽了风,缘分呀,活了这么多年总算是遇上知音了,这人生,真和 谐。

      按照现在社交的惯例,交换了名片,在对方赞叹年纪轻轻就是业务主任的同事,方有容对这位校长递过来的名片的头衔很感慨,虽然他那个名片上的业务主任如今算是实打实的了,可这位的名片就像他的人一样,上面直接是某学校校长……张震,简单-快。虽然对张校长身边那个不时斜眼瞧他们的那个显然对社会存在不稳定心理的知识分子没兴趣,必要的社交来往还是必须的,嘿,果然是知识分子,还是律师呢。

      在劳务交易活动场所的旁边的街道选了个不大不小的餐馆,学生和领队的老师正好拼成一桌。非常想结识这位投缘的张校长,执意请客的方有容抢着点了一桌子好菜,殷勤的模样让一边跟着他们过来的那怪话连篇的知识分子盯着方有容好半天。

      推辞了两下也就不再推阻了,张校长请服务员-把方有容抢着点好的八菜一汤中的四道菜端到同来的学生老师那桌去。

      “那四道菜算在那桌上,结算算在那边。”张校长-朗的嘱咐了声。

      吃着这四道实惠的家常小菜,方有容对这位张校长的人品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和那个只挑着贵的点的某些人相比,这位张校长的人品绝对实惠。

      那是个斜着眼怪话连篇的知识分子也跟着坐下了,对这个知识分子种种脸色,张校长当什么都没有听见似的,这雍容大度的涵养让方有容再次敬佩。

      算是有了共同话题吧,不免为现在挺不错的经济形式干一杯。“这么说来也奇怪,真让人困惑,没有技能的找工作也不难,就是工资低一点而已,可现在大学生反而不太好找工作,我现在所居住的城市中每年都会拥入大量来求职的外地大学生,年年经济拔高的的状况下,可工作似乎永远都不怎么好找,很多大学生所学专业都不对口,我甚至见过一个学生物的跑销售业务,太-费资源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一直斜着眼睛看着他们的知识分子淡然,“我们国策需要的就是廉价劳动力,就是大量的粗放型人才,一直以来,国策根本没有重视对产业的升级,也没有对制造业的发展需要的精工人才进行调控,大学生是通才教育,不是专才教育,离开学校后,不是专业的就需要再次培训,可当需要存在的产业链环节却根本不存在,那就无法训练,所以大学生一时间找不到对口工作是正常的,因为低级的产业链上用不着天之骄子。这种产业不升级的情况如果不改善,将来大学生的就业形势只会更加严重。”

      怔怔的看着这位把他想不透想不通的事情三言两语就解决了的之前还被他鄙视了的知识分子,难怪人家能考得上大学当得上律师。果然是差距,先前只知道买房的自己是小米虫。

      撇开吃饭吃菜的张校长,方有容积极的和这位作着沟通,惹得这瞄着他的郑律师突然笑了起来。不是讽刺的笑意,有种释然的味道。

      好投缘的感觉让清凉的心境暖呼呼的,敬佩着这样有良知的张校长的方有容顺便也把自己的业务内容习惯性的侃了一遍,这位张校长真是-快,立即几通电话下来,很有呼朋唤友的感觉,虽然没有得到珍贵的信息,这也足以让方有容感慨着做人做事的差距了,就凭着这人缘,难怪人家能当大校长,而他还是小业务员,这是有理由的。

      “爸爸!”饭庄外冲进来两个小球,掐着跑过来的两个儿子乐得飞了的张校长得意的笑,“看,这是我家的两个儿子。”

      很可爱的两个儿子,不过,是不是长得太不像了?一个圆脸虎头虎脑的,一个瓜子脸清秀秀的,小的像妈妈吧。城市里有两个小孩的家庭不多,可也不是没有,这种不同姓氏的家人状况在城市中也不算稀奇,一个跟爸爸姓,一个和妈妈姓,在城市还算普通。两个小嘴甜甜的叫唤着,被‘方哥哥’这样的称呼迷得神魂颠倒的方有容乐个不停。

      小宝宝后面跟着两位老人,显然是专程接送小宝宝的,见着这两个可爱的小宝宝,那位郑律师刚才冷静的神色全部瓦解,眼睛都笑眯了。

      “你们忙,就是看到你们的车在饭店门口,心肝宝贝们非要过来看一下,我们带小子们去吃儿童大餐。”显然是张震母亲的妇女很率快的走了。

      郑律师没坐住,被两个可爱的宝宝拖着不放,显然,他非常受小宝宝的喜欢,看不出淡漠的郑律师是个非常喜欢小孩的男人呢。

      “又去吃麦当劳,那玩意儿有什么好吃的。”张校长不满的看着抛弃他跑了的宝宝们。

      看宝宝们离开了,方有容笑着,“您夫人一定是美人。”这不是奉承话,秀气的小的长得像妈妈,那肯定是位魅力十足的女士。

      张校长笑迷了双眼,得意的道:“你还真有眼光,我家的那位是个科学家。”

      科学家?谈到科学家就不免想到电视里说的罗布泊和西昌卫星发-中心。这玩意儿离普通人是不是太远了。

      犹豫了一下下,按捺不住的张校长自己掏出最时尚的新型手机给他看上面的主屏画面。

      应酬的看了一眼,立即就直了眼……这……这位是张校长的夫人?那个穿着素色休闲装的人……这,这人百分之千是位男士吧。

      “我家那位常说,对待知识分子的态度是检验一个民族的文明程度;对待工人农民的态度,则是考问这个民族的良心。”张校长得意的展示着不同的照片,“他嘴上这样说,其实是个再爱国不过的知识分子了,我的愿望就是挣大钱,将来一旦他又被什么单位欺负了,我就给他盖一个研究室,让他在家里玩,”意气风发的张校长侃侃而谈着爱人的才能,为拥有这样的爱人而自豪骄傲着。

      方有容回味着张校长爱人的那句话,果然是知识分子,一言道破玄机,现在这个世道对小百姓和知识分子是不怎么太公平。

      盯着那被放置屏保上的手机屏幕上的男人,方有容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什么叫理想,这就是理想,什么叫生活的升华,这就是生活的升华,难怪自己总是空荡荡的不舒心,原来如此,果然,最-漫的三个字,不是“我爱你”,而是“在一起”这才是他想要的,他也想要得到这种生活,要这种被爱人自豪地晒在阳光下的人生。

      中午的午餐时间过去了,大家都要奔赴自己的职业战场,和炫耀过爱人的张校长分手,方有容也要积极的为自己的业务奔忙了,这次相遇就如一场缘分,连接着心灵不曾相通的曾经,首次知道自己内心的渴望,本以为晒在阳光下是奢求,原来居然是理所应当,心情的愉悦让方有容心在飞舞。

      方有容看着这个永未停息的求职-潮的舞台,将意念中闪过的一瞬的灵光捕捉,这不就是摆在眼前的一个创业的很好方向么。每年,无数的年轻人来到各个大小都市谋生存,大街小巷无所不在的不负责任的黑中介就成了敛财的道具,要是以反思维来思考,那就和张校长学,直接和用工单位进行所需要的专业人才的直接营销,不过,现在不少专业性能强的单位对蓝领的需求很高,一方面需要,另外一方面又在歧视,再加上被社会市场经济给蛊惑,年轻人在诚信上大打折扣,哎,越往深层次的问题去想就越加复杂,还无法梳理出整体的意想,不过,谢天谢地,他终于有了创业的一个朦胧的小小方向,可算是个大进步了!

      当一个人有了未来朦胧的人生目标之后,全身不自然的澎湃着就像雨后彩虹般出现的-,对,光是这样去想,就觉得活得滋润,方有容全身正透着干劲呢。

      不算气馁,虽然豪情万丈,现在他的目标还是挣钱,干什么都要启动资金,目前方有容的经济处境可以套用一句流行的话来形容……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没钱。

      不过,方有容坚信,一个只要下定决定悉心地栽培自己,总会有成绩的。

      灰心和激昂两重天,办完事情的方有容回家了,进了家门一股不通风的闷味儿迎面而来,赶紧开窗透气。

      回到自己小小的蜗居,疲惫席卷了全身,出外奔波也不是好差事,很累的,他要好好洗把澡后大睡一觉。

      铺被整理床榻的方有容盯着墙角,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那靠飘窗的那一角应该放着上周他雇上俩民工才抬回来的那防弹玻璃罩住的翡翠小塔吧,现在那个方位居然空荡荡的一无所有。

      怔怔的瞧着那空旷的角落,方有容半响没回过神来。等到回过神来的他瞬间愤怒了,那种无聊的港台三八剧情怎么又扯上他的身了?没完没了了!那盛则刚究竟是什么东西,究竟把他当成什么了?绝对不能一味的容忍,不然一定被当成无能变着相的欺负,方有容提起电话立即报警。

      有些事情是绝不可容忍的,这年头,当哪个可欺!

      还不错,片警的出警速度是及格分,迅速的勘探下来,失窃的东西暂时归纳在贵重物品范畴,可以定性为重大的入室盗窃案件了。周边的住户在家的都被惊动了,都涌入过道探头探脑的张望着,方有容积极举报出初步嫌疑人。

      向小区的后面楼群迅速行进,惊动了一边闲逛着的巡逻的保安。

      按了那他根本就不想进出的门铃,打开的那间房子的门是那日三两下就解开他手铐的那人,见着方有容立即向内走让开了进户门的空间,跟着进去的方有容无视屋子内的一屋子闲人,一眼看到了自己小塔就摆在这个屋子的桌子中央。

      捉贼捉赃,这就是铁证!“看!这就是赃物。这就是我家丢失的玉器。这就是我失窃的财产。”方有容挥着手招呼着片警和跟着过来探看状况的保安一起抓贼。

      听到赃物出现,后面的小-紧跟着两步冲进来。

      盯着这大得奢华的有点不要脸的屋子,这个算是寸土寸金的楼盘居然还有这样大的空间?住在这样豪华宽大的房子的人会是盗取这位小业主玉器的盗贼?

      “我还丢失了一个购买基金的认购书,”抓着光明正大摆在桌上当摆件的小塔,方有容继续报案,既然盛则刚不把他的人权放在眼中,他当然也只得自己来捍卫自己的人权了。

      沙发圈的两边人都盯着方有容瞧,靠着沙发懒洋洋的盛则刚瞧着跳着的方有容忍不住的笑,引得盛则刚对面的人都仔细扫视着这个突然到来的年轻人。

      瞅着一圈,跳在屋子中央捉赃的方有容也立即发现了不对,宽大的大厅内聚集着人不算多,很诡异的是分立两边,整个气氛……该怎么说呢,有点像是……相亲。

      左右一看,衣冠楚楚的两方面对面坐着,整个场面和最近涌动流行的韩剧中的剧情较为相像,那些被打搅了某种仪式的两方看着对跳上前指手画脚的方有容,屋内的人受惊的表情显得很欠揍。

      在那个被打搅仪式显得恶狠狠的那位阿姨的注视下,侧身低声道,“我绝对不是来找盛则刚的,我来找的是我自家的财产。”嘿,是在相亲,这年头真开化,双方家长居然会安排两个男的相亲,不过,这在沙发上摆着造型的两个还真登对,像一对橱窗里的模特儿,十足的物以类聚的典型,装模作样的死样有得一拼。

      “请放松,没什么赃物,他们只是自己有点小小的纷争。”一边儿刚才给他们开门的年轻人从一开始就在憋着笑,客气的请警惕着的小-放松。

      “我和这位是朋友?您在开什么玩笑?-先生,请你向我的邻居和保安查询,我和这个小区内的邻居是上个星期才接触的,这一点可以调查小区路边的摄像头可以看看,再说了,就算是有一点点邻居关系,这位就可以溜门撬锁偷走我的东西?这就是盗窃。”方有容强烈的申明抗议。

      “方有容,你别过分了。”靠着沙发上摆着造型笑个不停的盛则刚对激动反驳着的方有容颇为不满。

      过分?那是在和他做完全切割,和这样的男人扯到一起太耽误他的光明前程了。

      “房子是我独居的,这些天我都在外地出差,我有车票来证明……”得理不饶人的方有容翻出随身的公文包内能报销的车票之类的票据来证明,奋力击打着这个侵犯公民个人权利的家伙,绝对不让这家伙有要肆意摆布他一点点可能性的萌芽发生。

      挤在看热闹的人群的最后面,小保安挥着手臂总算引起了一些人的注目。

      “我可以说句话吗?我想解释一下,您可能是误会了,情况不是这样的,是有人盗窃了这位业主的这件玉器和存款后正巧被这位盛先生发现,联合执勤的保安一起缴获了。”

      总算有了说话的机会的保安连忙用对讲机立即联络了其它值班的保安来一起过来证明,是当初方有容从外头找了民工来抬这东西回家,那俩闲散人士瞧着似乎挺贵重,一夜之间没有经得起-就结伙来偷,恰恰好,被来找方有容的盛则刚迎面碰上,那两个业余的盗贼一看有人吆喝,吓得扔了东西就跑了。没抓住现行,似乎也没有损失,也就在小区内解决一下,没有报警,在房主不在家的情况下,把这东西合伙抬到他的屋子暂放是和保安商议后的结果,实际情况大致上就是这样了。可以调用小区摄像头验证过程。

      捏着手中的小塔,“谢谢您,盛先生……”见义勇为的好人呀,这是个误会,就是谨慎注视着这全过程的片警也觉得不太好意思了,显然,这是个美丽的误会。

      转身握着不安的片警的双手,方有容认真求证着:“整个过程我本人真的不清楚,我这种行为不算是报假案吧。”

      片警左右瞄瞄,报案人提供的车票时间可以看出不构成报假案的意愿,那就算了吧。需要教育一下的是保安,要是认真起来,这缴获的小区业主的赃物是不应该放在盛则刚这个住户这边的。引起这样不必要的-动也是法制观念薄弱的证据。

      接受法律知识普及的保安点着头躬送了俩-准备离开了。别的那些旁观着的那些客人们也起身了,他们似乎也该离开了。有一付要留下他们私下说的肉麻感迎面而来,他们一动,方有容连忙抢着先走。

      “方有容,你站住,我有话和你说。”之前还在保持形象的盛则刚跳了起来挡住了方有容的去路,连带的所有人都被堵住了走不了了。

      方有容连忙客气着,“我没什么话和你可说的,今天的事情是我误会了,我再次向您道歉。”反正他的目的达到了,现在就把小宝贝接回家吧。出差的好久很累了,还是回家睡睡吧。

      盯着嚣张气焰被打压了下去的方有容,一直在窃笑的盛则刚板着的脸叹了一口气,

      “我曾经看过一个短句深有体会,那个短句是……这辈子,你是来放债的还是来还债的?当时我一直以为我是来放债的,现在我知道我是来还债的。”这话他是看着方有容说的,显然,同时这话也是要对满屋子的人说的。

      看着昂然说着这种言论的盛则刚,方有容沉默着,沉默的继续沉默着。

      掩着下巴为这样的情话很得意的盛则刚看着沉默的方有容道:“怎么了?感动吧……”

      “哼。”低低哼了一声,谁也没有预料的事情发生了,暴起的方有容一个飞腿狠狠的踹在盛则刚的肚子上,当场就把这个故作贵公子的小子掀翻在地,一边准备离开的人迅速扩开闪避,好在,这地方还不小,大家都没有受到波及。怔怔的看着方有容抬着皮鞋踹没反应过来就被踹倒在地的盛则刚身上猛踩,一众人怔住了。

      “去你妈的感动!”方有容气死了,这小子说什么?还债?他是盛则刚前世的债?被二姐叫了二十年多余的他除了父母的养育之恩外,他不欠别人的,也不用别人欠他的!

      再自由不过的这年头,爱了就爱了,不爱就是不爱,可是居然说是还债……那是什么?怜悯他吗?是负担?还是前世的债今世不得不纠缠的累赘?这些他通通不要!

      好会儿,最先回悟来拉架的是一直和盛则刚出现在一起的精致的美女,扶着地板上的盛则刚到沙发上坐下,她对方有容暴力行经很恼火。

      “你是街上的小-吗?怎么可以打人,你以为我弟弟打不过你?”

      旁观者瞧着趴在沙发上哼哼唧唧的盛则刚,他们都有点儿接受不了这个突发的状况。刚才盛则刚说的是肉麻的情话吧?

      在场的人互视着,嘿,说了这样肉麻的情话还被揍成这副德行,还真少见。不过,挺好玩的。

      一边儿才出门就听见异常举动折回来的片警和保安探着脑袋看,殴打?这是人身攻击,管?还是不管?看来这两家还真是熟人呢。当事人没报警,他们也只能都当没看到的了。那个从方有容出现起就没停止窃笑的年轻人过去关起了门,该内部解决的事情可不需要外人参与。

      “方有容!”回过神来得已经被揍得差不多的盛则刚气死了,冒着火跳了起来大喝,“你没听出我这说得是情话么。”盯着撒泼后的方有容,脑袋上冒着火苗的盛则刚是不是已经幻灭了?

      对,大家都听出来这肉麻的情话,方有容怎么会这样反应?听这种肉麻的情话,受刺激的该是无辜的他们吧。

      “这辈子我除了欠父母的,我不欠任何人的债,前世的记忆我没有了,要是你说前世欠了我的债,那现在就来一笔勾销了。”死盯着开始把真面目显露的盛则刚,方有容牙--的,不,幻灭了的是他,这趟出门才知道人家同同过的是什么日子,而他和盛则刚算什么?把肉麻当有趣,随随便便拿着手铐拷人,捆在-被他人鄙视,这样的生活他绝对不要,他要站在阳光下,这个盛则刚就是他的光明未来的障碍。

      “你以为你是个很幽默的人吗?你认为听到这种话我该感动?”方有容毫不客气,“既然你说是来还前世的债,好了,现在我宣布你还完债了,从现在开始,请务必记住我们之间再没有债权关系了。”

      暴力后谁都不好受,在这么多人面前挨揍,只要是男人谁都会丢面,很恼火的盛则刚最终还是把火气压压,压着声调温和道,“真没幽默感,你的想法太别扭了。”

      盛则刚在外人面前居然还吸气摆出个优雅大度的做派,装作绅士,哼,看穿这家伙本质的方有容可不会吃这套。

      “别扭?还可以吧,每个人都有自己认定的人生方式,您认为我该感恩戴德的接受你的这种还债的恩惠?”讥诮的看着这个家伙,那是凌驾于他人个体感知之上的傲慢让他恼火,既然他所想的对盛则钢那种做作的家伙而言是奢求,那么就没必要纠缠不清。

      “盛则刚绝对绝对没我所喜欢的地方,您放心,我绝对绝对没看上盛则刚,也绝对不会纠缠他的。”方有容向恶狠狠瞪着他的阿姨严肃申明,他可不愿意在不停重复港台剧无聊的剧情中扮演主角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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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7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 13:37:47 | 只看该作者
    一直斜着眼睛瞪着揍盛则刚的方有容的阿姨面对激昂着向她申明立场的方有容,她干咳一声,避开方有容的视线,含蓄关注着厅子墙上的装饰品来。

      这家子在干什么?他都摆出宣誓的气势出来了,怎么也不捧个人场?提起高昂士气的方有容被这种落差打击的有点没回过神来。

      代沟,绝对的代沟!

      踏上这条路的他早已决定了绝不不去卑微的恋爱,抱着已经露白的财宝和文本档案般的基金认购证书,连个白眼都懒得翻给盛则刚看,气势汹汹的方有容回家。

      “他跑得还真快。”门边的年轻人张望了一眼,那方有容窜出去一溜烟就没了人影。

      方有容跑得是很快,再怎么说,打人是不对的,何况还是当着人家家人的面揍人的,要是被记挂着报复,他会很惨的,毕竟对方人数多。

      “我说吧,妈,这小子比妖精还不好对付。”盛则刚的姐姐很火,“则刚,听姐姐一次,家里对你非要和男人在一起的事情已经妥协了,绝不再反对了,你就选择好一点的,没人比陆风更适合你了。”

      “谢谢各位家人朋友对我们性向上给予宽宏大量的包容,我个人对家人和朋友们的关怀感动流涕,”那个和盛则刚‘相亲’的陆风叹着气打着暂停的手势,“拜托,请别再把我和盛则刚牵扯在一起了,要是和刚才那位‘相亲’,我还能考虑。”

      “你敢。”盛则刚阴阴甩出个眼刀。

      陆风笑了笑,伸手牵着身边他的母亲笑着,“妈,感谢您能最终给予谅解,虽然您儿子性向上和大众有那么点出入,可我永远是您最乖的儿子,您不用担心我会像盛家的不孝子那样不但滥交还败家。阿姨,您也别沮丧了,您不是巴不得有人替您好好揍盛则刚么,这样好的人选终于出现了,您该高兴才对。”

      两个盛装的中年妇女相顾无言,沮丧的心情是一样的,为什么人家的儿子找媳妇生孙子是再寻常不过的,而他们这样殷实的人家就要受到这样的待遇?这一定是老天爷的妒忌。

      “从现在开始,我不问你任何私人的事情,”盛则刚的妈妈强忍着沮丧,“但你要答应取消和家里断绝关系的意思,要是你不答应,那个当着我的面打我宝贝儿子的方有容我绝对不饶他。”

      “真是奇怪了,盛家又不是我一个儿子,那些家产白送给你们,你们都不抢着要?”盛则刚对这种无聊的最后通牒很火大,盯着姐姐他们,“你们跟着凑什么热闹,就那么想挨揍?”

      一直窃笑的年轻人干咳了声,“哥,你当我们真的不想独吞家产?那也是实在没办法,我对商业不来电,妈妈、姐姐就只会刷卡,除了用钱之外,我们没办法让钱生出钱。全家开过会啦,得出的结论就是抓着你不放就是好好过一辈子快活日子最正确的选择。”

      盛则刚盯着他这些姐弟,被盯得心虚的漂亮姐姐眨着眼睛虚张声势的嚷嚷,

      “好了,对你的事情,我们可是做了最大的忍让了,你记住,要是你不取消和家里断绝关系的决定,我也不会饶了那个打我宝贝弟弟的小子的,你看着办把。”扭着腰,扶着保养得体夫人妈妈偕同什么也不想说的另外那家子走人。

      “被这种吸血鬼转世的姐弟盯上,你还真可怜,”跟着往外走的陆风回头问道,“哎,什么时候能搞定那个债主?”

      “干什么?”被刺激的来火的盛则刚盯着这个打小就认得的家伙,对方的性向问题还是今天才知道的,真服了这些八婆了,居然来个相亲这玩意儿,害得无辜被算计的两人一起-摆造型装深沉,亏得方有容自己跑上门来,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笑场呢。

      “没什么。”弹了弹衣袖,陆风笑笑,“准备适当的时候上门拜访拜访而已。”

      一溜烟跑到家的方有容赶紧钻进衣橱调换了保险箱的密码收藏好财产,收拾妥当这次打着火烧着开水,等着水烧开的空闲,对着浴室的镜子愤愤然刷着牙的方有容心理好不平衡,他怎么会搭上这么个没品的家伙?越气越饿,好吧,水开了,泡方便面吧,吃饱了再气。他是支持国货的人,可大小超市一式样都是卖得都是合资产品,没办法,还得吃康师傅。安静等待着泡面三分钟的来临,突然响起的门铃声刺激了他,谁?

      “您是哪位?”方有容盯着门外的站着的脸上有可笑清淤痕迹的盛则刚。

      举着手中三层精美的食盒,扮着亲切的盛则刚微笑着,“前面餐馆镇店名菜,其中就有特制宫廷红烧排骨。”

      犹豫了一下下,一把拽了过来。从盛则刚的态度已经能预料到,不要就得接受无休无止的-扰,还不如-快些,虽然得到贪嘴的不名誉的名声,也总比被纠缠-扰的好,今天,他没精神战斗了,当然还有,比起吃腻味了的方便面相比,可口的排骨这种-是挡不住的,

      “我觉得你对我有点误会……”准备跟着迈步进来的盛则刚果然已经开口-扰起来。

      伸手制止住将要开口说话的盛则刚,方有容打出暂停的手势,“你别说话,我已经发现了,无论是你,还是我,只要一开口就和电影台词接轨,还是把这些台词放在一边,我累了,我要好好的休息。”刚才展示出来的一大堆出差的票据证明他没有推搪。出差在异地奔波并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

      “好。”盛则刚也承认他俩之间的对话、言谈及其思维方向确实有问题,“你好好休息。”瞧着盛则刚退场,这下能睡个好觉了?方有容缩回自己的温馨小家啃排骨去了。

      人海如潮的城市里,每个人都在忙忙碌碌中,没有人注意别人的世界和别人的理想,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奋斗。所以,现在拥有了理想的方有容尽管很累,还是上班去向老板汇报这次出差的一些成果。

      一进门,外面升腾的乌云下,写字楼内的公司气氛也显得黯淡,穿行在这灰色调的公司中,方有容意气风发就显得格外刺眼。

      “你谈朋友了?”总经理室内的徐翊拉扯着领带,显得相当浮躁。

      “你失恋了?”方有容-着--的耳垂,最近究竟怎么回事,怎么一开口总是在对台词?他好怀念张校长激昂的使命感的对话。

      烦躁的徐翊指着外边,“新来的又一声不吭跳槽了。”一路进来就已经听到了公司一片牢-声了,上月才来的两个新人连招呼都不打,就不来上班了,落下的尾根都得重新开头。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跳槽本来也是人之常情,可也太快了,能力不强的抱怨公司没有给予机会,能力好的正用得顺手的空挡,不声不响跑了算是客气的,不客气的是卷起一些材料走人也不是新鲜的新闻,诚信体制这样的呼吁简直成了职场的玩笑话,真让人寒心。其实,外面找工作的人很多,这边工资也不低,怎么就是留不住人?方有容斜着眼睛,“你不觉得应该改一改思维吗?我早想向你建议了,打打字复印兼跑腿的这样的员工用不着非要显得上档次只招大学生来做,人家大学生难道没有自己工资的心理价位吗,过渡完了当然会跳槽了。”

      “你还真会说风凉话,你说找谁?那些高中毕业的非职业培训求职的就算会用电脑那是在玩电脑,不是在用电脑,你以为我容易吗?两月招三次工,我总不能对普通员工开出比管理层还高的工资吧”

      等一下!方有容拍着桌面看着徐翊,“只要你请客,我能一劳永逸的帮你解决这个问题。”游弋在这个都市中的方有容还算有点人脉,徐翊连忙道,“请客没问题,快说。”

      随身携带的名片簿里放置的是方有容认为值得收藏珍惜的名片,翻出前天才-去的一张名片,拨出那位才结识的张校长的电话。

      “张校长,我是前天请您吃饭的那个小方呀,我这里的公司需要两个员工,条件是会电脑排版、打字,长相要端正,”说着条件的方有容自己也觉得好笑,没办法,这里毕竟是中高档的写字楼区域,好多家公司的年轻人挤在一起,以貌取人从来就不曾消停过。“还有,性情要好些,手脚要勤快些,男女都成,十天实习,期满签合同,薪酬待遇您放心,这不算是小公司,您能不能安排一下?”

      那边的张校长-快的答应立即就把人送来。

      立即就把人送来?才把条件提完的徐翊盯着听了地址就挂了的电话,对方居然连个客气的废话都不唠叨声。徐翊怔怔道“这人还真-快。”

      “比你想像的还要-快。”方有容翻出包内的前日签下的合约,一边隆重的介绍了一下这位张校长的情况,听得徐翊百分百的怀疑,“民族感浓郁的商人?华侨,归侨?这年头行商的除了奸商之外就是小人,你是不是被骗了?没觉得你很笨呀。”

      真鄙视,这年头有点良心都居然会被当成熊猫,可见社会大环境的氛围确实出了大问题了。方有容哼了一声,转身加入为丢失资料忙碌的同事们当中去了。

      中午的午餐时间,张校长的电话到了,他带着学生到了公司的大楼下了。在写字楼的楼下大堂,兴奋又紧张的一些稚气未脱的年轻人看着被无数公司租用的这庞大的楼群,真的能到这里上班吗?

      他们要两个人,这位张校长带了三四个来,这可怎么好?“没关系,择优录取,不合适的我直接带回去。”上前和徐翊握手的张校长直接解决了方有容的顾忌。

      公司的要求不算严格,虽然算是半个打杂的人手,但必须要会电脑使用,公司的文件处理都是经过电脑操作、打印,这样一来,这些岗位没技术的不能胜任,有技术的就大材小用,导致流动性庞大,公司也为难,又不能把兼于打杂的员工工资提升到技能型职工的待遇让其他技术性的员工有想法。看着面前这三四个算是青春亮丽的男女,徐翊也觉得顺眼,接下来就是请他们要当场演示一下技能,要是合适了就留下先用着吧。

      腾出几台电脑让他们现场操作,算是前辈的职员笑嘻嘻的瞧着,那些求职的新人紧张的手都抖了,他们的表现直接将和以后的学弟学妹们的前程挂钩,最终,他们很稳当的完成了最基本的一些操作要求,徐翊留下两个,另外同车带来的两个被过来瞧热闹的公司给要去了,也是,徐翊这边经常跑人,同一系统的别家公司也当然不例外。

      确定留下他们的那一刻,一个女孩子激动的跑到楼道角边给家里拨去了电话。

      “妈妈,我被大公司应聘上了,实习过后就能留在这个大城市工作了,我会好好努力的。”她是一边哭一边给家里打着电话的,颤动哽咽着的声调让很多人震动,这里的每个人可能都是骄子,同时他们也都是来拼搏的外地学子,这样不停跳动的岗位对天之骄子而言是暂时的落脚点,而这种不被认同的岗位对这些经过职业培训的没有经过高等教育的他们而言是何等的珍贵,这就是改变他们人生的第一个机遇。

      可能是和家里打电话的女孩得到这样好的机遇而哭泣的模样感动了所有人吧,素来冷淡的整个群体也缓和了很多,注目这让人值得感动的一刻,眼前就是改变一个人的人生轨迹的事例,那种充盈的感觉填满了胸腔,有点激动,这明朗这样的人生让灰蒙蒙的天空居然显出些明朗的蓝色。

      那个带着学生过来应聘的张校长哪里去了?感动的跟着感动的方有容在徐翊的询问下这才想起来,对了,之前跟他们握了一下手就不见了的张校长哪里去了?

      张校长一开始就撇开了他们去推销他的学生去了,这是个到哪里都能呼朋唤友的人,在他们感动的那空间,这位张校长和一圈人聊得欢着呢,方有容瞧瞧徐翊,徐翊也瞧瞧方有容,这位张校长还不是简单的自来熟。

      盯着和张校长聊着天的其中一个,那个是谁?徐翊已经迎了上去,“哎,这不是盛总吗,您好您好。”

      方有容斜着眼瞅着和徐翊笑成一片的盛则刚,明明不是一路人还能谈得热火朝天,真虚伪。不过也对,商场就是生意人的江湖,江湖人一出手就知道底气,盛则刚笑得远没有张校长诚恳,果然,干实业的底气都透出稳重,瞄着笑得虚伪的盛则刚,盛则刚那公司不会是什么皮包公司吧。

      对定下来工作的四名学生,应酬一圈回来的张校长询问着一些待遇问题,这是个高消费的城市,住房和暂住证的一些办理都需要公司的援助,“对我来说,每一个学生的安置都是非常重要的,在居住和暂住证方面公司能不能给予点帮忙。”

      显然这不是个把学生直接推入市场转身就走的人。对这位大咧咧的-快的汉子,徐翊没了耍赖的念头,关于这点,徐翊答应的很干脆,和-快的人对话就是-快。

      在张校长和徐翊谈具体事情的空闲,“这位张校长人不错。”盛则刚靠着方有容低语。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方有容一拐子过去,隔开距离两人的距离:“和你不一样,你是空心菜。”面对挑衅,盛则刚气宇神定不为所动,“今晚想吃什么?大闸蟹上市了,来两斤。”

      “你还真够无赖的,别人不愿意就别纠缠不清。”

      “无赖?我这叫无赖?看来你是没见识过什么叫真正的无赖,你都把我心偷走了,凭什么我会放过你?”瞄着前方两分钟就谈完‘人口买卖’的徐翊和张校长,盛则刚离开了两分钟内给了他三个拐子的方有容,他跑了。

      这个面不改色说着肉麻的言情台词的家伙跑来想干嘛?方有容决定了,下班立即花市买盆避邪又镇宅的金虎去。

      事情处理的很顺利,公司那些算是前辈的也还很青春的年轻人们伸出双手,他们会帮助这些面对人生第一步的新人的。欺负和凌驾于新人之上本源自于职场的传统,现在这种潜移默化的传统在这个空间淡化。本来各司其职的久不往来的同事也招呼着下班后聚餐,写字楼内一下子热乎乎,紧张着的学生被这样和 谐的气氛感染也放松了下来。哦,只要通心,和 谐相处原来就能这样简单。

      安顿好学生的张校长赶着去办别的事情准备要走了。

      以金融为桥梁的都市之间的生意人交际一栏中早已取消了俗以为成的请客吃饭这项传统应酬,都很忙的同类约定俗成的共同将交际应酬简化至无,这也是南方金融都市私营企业主之间一种全新的交际模式。请客吃饭才能拿到订单,那是最没技术含量的应酬方式,如今这些私营产业的新贵们远比上一代要珍惜自己身体的健康。

      简短的会面为将来或许有可能的合作留有很好的印象,徐翊对这位非常自来熟的张校长感觉很不错,想着有机会帮他宣传一下,也算是给那些同样准备在这个城市打拼的年轻人一些机会。握握手,张校长驾车走了。

      送走了张校长,转过身来的徐翊这才想起了什么,“对了,盛总人呢?”

      一旁被盯得发毛的方有容回瞪着徐翊,“你看我干嘛?他又不是基地头目,这又不是导弹基地,那么个人出现在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你吃了炸药了?”徐翊给了个眼色,“态度和气点,记住,我是老板,和老板不和,我会给小鞋穿的。”方有容领教了,顺口搭着话题问道,“那什么盛总是谁呀?”

      徐翊侧头看着他会儿,“你不认识?好像刚才你们聊得很有气氛的么,我看错了?”方有容哼着,这小子眼睛还挺尖,

      “你不知道吗,我是专门干奉承人的行当,和小狗搭话也得奉承着不是。”

      “怎么了?生气了?真小心眼。”徐翊笑着转移开话题:“盛总是个很有门路的人,据行业内说他能上通天下通海关,在进出口贸易上,他进出的货都很顺利,和海关的关系铁得很呢。”

      “传说的吧?”方有容很怀疑,就算用意-的想像,那些海关路子胃口肯定不小,不费尽心力应酬能有斩获?天天游手好闲的盛则刚那模样也没个拉皮条的痕迹呀。

      想了想,徐翊也承认是传说,这年头稍有点本钱的基本上都被传说能通天下地,不过,行当中翘楚的盛总怎么会出现在这?这还是让徐翊百思不得其解。

      撇开没必要为个不相干人费神的徐翊,夹着随身的公文包,不必要守着小方格的专职跑业务的方有容准备溜班了。业务这一块的方有容业务是按照行规争取来的,至于如何运作就不用参与了,这毕竟是私人之间的买卖,徐翊承偌着这顿饭一定加大档次的请,也没放在心上的方有容夹着随身的公文包回见了。

      走在大街小巷形如闲逛,很多时候,闲逛也会成为资料的搜集一种方式,现在的方有容开始了关于求职这类方面的信息的盘点。

      对创业目标,方有容或许还没有把握到正确的脉搏,张校长那种大规模的技术培训学校是肯定办不了的,那可不是凭着理想就能做到的,那是需要庞大的资本累积才能做到的,目标不是终点,有了目标就要去努力,要想达成一个愿望,那是需要付出精力的。好在,人,从来不缺的就是精力。目标是远大的,理想的境界是美丽的,转而言之,生活就是充盈的。

      当下班的人潮涌入大街小巷,涌动的人潮那匆忙的脚步显出城市特有的节奏,略显麻木的年轻面孔上,双眼却闪动着无名的坚毅,这些涌入来谋求生存的充满朝气的年轻外乡人铸就了这个都市的无止境的繁荣昌盛,在被原居民用固执坚守的方言从言语上所歧视所排斥时,他们多数人昂起固执的头颅,鄙弃自卑,也不容让,因为他们清楚,最终占据这都市新建华厦的绝大多数就是在这里曾经被鄙视的勤劳的外乡人。怀揣着梦想的年轻人们涌动着大街小巷,沉沦和成功共存。

      落雨了,乌沉了一天的天空终于飘下了秋雨,细雨飘摇中净化了空气,也净化了心灵,耗在黑沉沉的花市里躲雨的方有容和一个花-门市的老板慢悠悠侃了一个小时,将要价三百八的金虎生生砍到一百五,只可惜,不包送。在花市雇上了个送货的三轮,开口要价就是五十,算了,看在大家都是劳动人民的份上就不还价了,回家。

      抬着庞大的金琥上楼,小心着不碰触到金琥的刺,吃劲的方有容再一次感叹着体力活的艰辛,好不容易挪动到自家楼层,大喘气的方有容盯着前方,一伙人正聚集在他家门口围成一团叽叽咕咕,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干什么?”走进了看清楚了,他们在撬锁!不,准确来说是在换锁。

      “你怎么才下班?都等你半天了。”一身休闲装的盛则刚以恶人先告状的姿态嚷着,“都被小偷闯过空门了,还不知道把门锁换一下,你的安全意识真够强的。”一边在现场的保安跳出来做了证明,换锁的整个过程是在小区管理成员的监督下做的。也是,业主家被盗了还不换锁,一旦再出现问题可是件说不清的麻烦事。小区的执勤保安是盛则刚的亲戚吗?怎么盛则刚一叫就动?看来那天被小-普及法律知识的苦心被忽略了。

      换锁的师傅拿着身份证对应方有容的看了一眼,这才取出个规范的文本让他填写一些必要的资料。修锁是特殊的行当,是要经过本人实名登记的。

      都已经动手了,居然还要走这种形式主义,真想来火。瞧着那修锁的师傅递过来的他家购房合同一些票据和他的身份证件,方有容有点呆,这些都是他放在保险箱里得得吧,怎么会?

      “盛则刚!”被恶狠狠瞪着的盛则刚很无辜,探身低声道,“我真服了你了,那种地摊货的保险柜你也往墙上玎,我一碰,它自个儿就开了。”

      开玩笑,这不可能!瞪着这个家伙,方有容的无敌飞腿使出之前,跟着后面的运货师傅不耐烦了,“哎,先生,快点,这就摆在这?”谁家没个事,哪有闲工夫闲耗着。

      “你买仙人球干什么?”转移话题成精的盛则刚瞧着算是挺庞大的盆栽询问。

      “这不是仙人球,这是金琥,最近最流行用来镇宅避邪用,其实最好的效果就是达到净化空气的作用,像家里电器多的小户型的人家最好有个这东西,它对减少电磁辐-能力的效果是最强的。”左右看看不少人的运货师傅机灵的大力推销起来,这番话立即引起探看的一对正好回家的小夫妻的兴趣,“这么一大盆得多少钱?”

      看了装作没注意的方有容一眼,运货的师傅回应道,“也没多少钱,连着运费就三百块,这还是这位老板侃价砍下来的。”

      心动的邻居瞧着,这盆金琥是方有容精心挑选的,色泽翠绿,虽然满身是刺,可那顶端毛茸茸,胖乎乎的还蛮可爱,其中,它能净化空气的功能很让这对小夫妻动心,最近经常听说些装修上不环保的触目惊心的事例,仙人球能净化空气的事实是早就听说的,平常也没空跑去专门去找,现在心动的想顺便了,小夫妻拖着方有容低声询问真实价钱,探着头的运货的瞄着神情颇为沮丧。

      “老板跟我要四百多,借着下雨好不容易砍下到三百,其中包含了包送,能买了。”方有容笑着,“也有便宜的,可就是小了些,没这个尺寸大气,您瞧这盆,感觉多棒,稳重得像把门的将军,又镇宅还能净化空气,又不费神,挺好养的。”

      听了这话,小夫妻俩也就不说什么了,叮嘱着一定要像这样的一-一样个头的,要是尺寸不对,那可绝对不接收。

      应着今晚一定送到的运货师傅兴奋得很,连忙加把劲把这盆往房子内运。一直瞧着方有容的盛则刚伸手帮着开了门,闲观修锁的也把活计放到一边帮着搭把手,大家一起把这个不算小的东西往狭小的玄关塞。

      费了好大的劲道才把这大个头的东西转过小小的玄关,爬上兼茶座和床铺为一体的地铺,稳重重的把它安置在凸出的飘窗窗台上,大功告成。

      跟着转来转去的方有容取了饮料,人人有份,大家一起喝,运货的接过五十块的运费非要找给方有容二十,推搡中,方有容拒绝了,这年头,有句正确又伤人的老话说得好……劳心者制人,劳力者制于人。无论什么阶级,对劳动者这个正面的定义却总是充溢着淡淡的讥讽,这是正宗的农村镇子出来的方有容很不喜欢的。对这些人,就算不至于去应酬,但也绝不应该有凌驾于人之上的傲慢,贪恋着一笔小利的劳动力者绝不卑微,这就是他们的生活,这些劳力者和为提高生活质量而唯心逢迎他人的绝大多数人没有区别,挣着没有技术含量的劳力费的他们早已显出些老态,积攒着劳力得来的钱养育着上老下幼,不摒弃自己正是他们正对人生的标志。

      “一会儿要是运过来了不好弄,敲门喊一声。”推扶着送货的师傅办事去,转身的方有容跟小夫妻招呼着,这年头能和邻居说上话都是很不容易的事,呵,这年头,人与人的交际距离还真怪。

      招呼完了,别人也走了,刚才搭了一把手的保安推辞不过,拿着饮料也客套的走了,转身瞧着换锁的师傅,方有容耐心的等这边弄完了再和赖着的盛则刚说道说道。

      锁换得很快,换锁的师傅让方有容使用试试。方有容打开的很顺手,就是有点别扭,看着就像是保险柜的新型锁具,这是不是有点夸张?

      换锁的师傅弄完了这个,进去看了衣柜里的嵌在墙内的保险柜,事实证明,盛则刚没有骗他。这是没有钢印标签的不良产品还也罢了,问题是方有容的密码设置更助长了被轻而易举盗取的可行性。

      把密码设定为阿拉伯数字顺延的前几位数字的方有容无言,接受批评教育。

      修锁的肯定是个特工级人物,居然把嵌入墙体中的保险柜的内部打开直接修改了一下撞针,看着探着身子的方有容敬佩不已,对他这个外行而言,保险柜这东西就像是铜墙铁壁,而在专业手中则如同玩具,果然,技术就是技术。

      换了门锁,改了保险柜,修锁的接过方有容递过来的饮料喝了两口,收拾东西走路。

      “钱我给过了。”一直没动的盛则刚开口了,一旁翻找着钱包的方有容斜着眼角,“你应该说工钱付过了。”示意着手中没喝完的饮料算是谢了,修锁的师傅笑着走了。

      关上门,盛则刚对着方有容笑,“似乎现在你要找我聊聊了吧。”

      “和猪聊,我也不想和你聊。”方有容对着绝对不大的屋子中央摆着两个拖葙非常恼火,盛则刚把他当成什么了,当他这儿是旅行社吗?

      “真不客气,”盛则刚哼着,“你看,我连行李都没有敢打开,我是认真的在准备争得你同意才敢落户的可怜人。现在不说电视电影台词,我确实觉得你对我有所误会,我们冷静的梳理一下,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对我有不满情绪的?是当年我带你去看房子开始?”

      方有容很幼稚的踩着盛则刚带来的大箱子,他又不是需要靠回忆才能过日子的老头子,那不会回头的往事犯不着唠叨个没完。“我和你没关系,同样,你和我也没关系,从一开始就是错误,我和你最后一次申明,我和你没关系。”

      “从一开始就是错误?”斜着眼的盛则刚哼了一声,“从一开始起就不是我一个人在兴奋吧,夹着我不让我出去的人是谁?你这样说不觉得惭愧吗?你抛弃什么都没有错的情人跑路就不觉得愧对我吗!”

      盯着凛然讨伐他的盛则刚,被强词夺理了的方有容总算体会到什么叫无赖了,举起拳头,方有容大怒,“你想挨揍是不是!”

      斜着眼睛瞅着方有容的盛则刚哼哼了声,“哦,我一直没说过吧,我从小就学拳击,跆拳道,空手道,要是真的和我开架,一招内你就完蛋,所以,平常你使使小性子我是不会还手的,可是你要是不讲理可就别怪我事先没告诉你。”

      拳击?跆拳道?空手道?“崇洋媚外。”方有容盯着颇为自得的盛则刚,真让人鄙视。撇着嘴巴的盛则刚回视方有容,“我去学少林拳武当腿外加醉拳就是爱国了?”

      联想一下下眼前这个洋派的盛则刚摆出张牙舞爪的武打姿态的模样,方有容禁不住他大笑起来。

      对方有容放肆的大声嘲笑,不满的盛则刚扑了上去,被搂抱住的方有容在恼怒的那一刻,盛则刚低声的叹息让方有容一下子身体麻了半边。

      麻了半边身子绝对不是方有容faqing或是余情未了的情动,完全是被雷的,盛则刚究竟看了多少电影?怎么背电影台词这么顺溜?

      “别动。”紧紧揉着方有容的盛则刚靠着他的肩上低声道,“不是傲慢,有容,请相信,我配得上你。”配得上?盛则刚和电影台词拼上了?耳朵眼被刮得--的方有容静默了。

      拉起窗帘的屋内,拥抱着他的怀抱紧滞又温柔,撩拨着方有容的耳垂,盛则刚的声音低沉的只有方有容一个人才能听见,“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以后我还会没有定律的突来出现,再突来消失,不要追问为什么,也不要找我,只要相信,盛则刚配得上方有容。还有,除了我消失五十年以上,不然不许移情别恋知道不知道。”

      臆想中的神秘感充斥着狭小的空间,交颈磨蹭的两个人在这种带着宗教的神秘色彩的气氛下轻而易举突破了理智的边缘。抛开被解开的衣服,在小小的浴室内的淋头下不停的抚-着对方,对方有容敏感带了如指掌的盛则刚吞噬着身边这个人的一阵阵-,被啃得硬挺的胸前的豆粒在水淋淋中份外诱人。背靠着墙面瓷砖,方有容放声-着,这个密封的空间不需要矜持,忠实享受着yuwang的方有容从不隐藏对qingyu的欢畅。

      揉捏着常年在外奔波的韧性十足的身躯,-舔拨着方有容诚实的分身,全身火热的躁动让方有容不满,摆动着腰,他要得更多。吞吐下方有容的yuwang的盛则刚拦腰抱起gaochao后失神的爱人走出无法施展的狭小的浴室,敞亮的灯光下,谁也不能遮掩瑕疵,床榻上的方有容放肆的曲起双腿-还在含羞未开的后襞。挑着眼角接受-的盛则刚关了过于晃眼的灯,从飘窗外透进来的朦胧的光线更加有气氛更加煽情。

      是痛楚还是欢愉,喘息着的男人之间的qingyu不能用言辞形容,攀附着盛则刚,方有容在他的引领下,一次次达到gaochao,交合处溢满了yuwang的汁液,雨夜的-渲染着小小的房子。盛则刚睡了吗?按捺欢愉后的不适,看身边躺着的盛则刚,对他之前凑着他耳边说的话的隐晦的含义让方有容有着不安,和盛则刚接触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他也经常会说些自认为搞笑的笑话,可是甜言蜜语这类哄人的话,他还真没听盛则刚说过,真的不要追问一下?

      瞄着颤动了一下眼睫毛的‘沉睡’的盛则刚,靠着床沿边思量的方有容放弃了追问,顺着盛则刚的身边躺下了,翻身的盛则刚张臂拥住他,紧紧的,紧紧的。

      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饿得受不了才醒过来的两个人漱洗后摆开了桌子正式谈判。

      “为了我们长长久久,我们把生活问题平摊一下,我提议,家里的生活费全部由我来包揽。”盛则刚企图蒙混。

      “我包生活费,你做家务。”方有容才不会上这种当,跟盛则刚在一起不算短的曾经过了小半年,盛则刚和模特有得一拚换衣服的速度让方有容不耻,盛则刚想把家务事全推给他?哼,想都别想。

      “我出双倍,不,五倍的家用。”盛则刚为自己的权益做着金钱上的-。

      在崇尚鹰派的方有容强硬作风下,关于家务问题达成了条约,家用和家务都平摊,家务事一人轮流做一周,每月固定家用缴纳在抽屉里,额外的可以缴纳在集体小金库算作偶尔提高生活质量的高消费方面的资金。

      谈得还算妥当,收拾行李的盛则刚把同一小区的钥匙给了方有容,“我也不想触动你那自尊心,那个房子是要怎么处理你看着办吧。”

      装作无视的接过钥匙,方有容瞧着盛则刚从行李箱拖出个锤子,“你衣箱里放着个锤子干什么?”

      掂掂做工精致的锤子,盛则刚哼了一声,“这是我准备用来对付顽固不化的你的。”“你想要拿锤子砸我?”方有容盯着这家伙,这家伙还是欠揍,居然还想使用暴力。

      “我是绅士,”盛则刚对方有容斜过来的眼色很不满,“我买过来是想在你顽固不化的时候用来哄你的,看,上面我都请人刻好了……‘死在此锤下,盛则刚死有余辜’。这么小的锤子也太袖珍点了吧,这完全是作秀。一把抓过以为是道具的小锤,握手里还挺沉,“我看你是想拖着我犯法吧。我会好好使用的,谢谢。”顺手把小锤子塞进衣柜抽屉里,留着盛则刚自己整理,方有容要出去了,得赶紧转转看有没有外卖,饿死了。

      出门的方有容被门口摆着的东西给怔住了,门边摆着一盆茂盛的吊兰。这是谁家的?拎着垃圾袋出门的昨天那小两口中的丈夫瞧着笑笑,“是昨天那个送花的送给你的,这吊兰长得不错。”

      有点不好意思,方有容道,“昨天……”“晓得,晓得。”邻居笑了笑,“也没超出花市的价码,大家都不容易,让人多挣两钱也没什么。”相互笑笑,客气的散了。

      拎着门边的并不贵重的吊兰回转,屋内听到了的盛则刚接过把它放在窗台上,靠着胖乎乎的金琥,丰润的吊兰显得格外秀美。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得准备上班了,生意人的江湖就是市场。

      整整上千的名牌西装,这是职场人的铠甲;拎上从打折店精心淘回来的世界级名牌公文包,这是职场人的盾牌。方有容做着准备工作,算起来今天会很忙。

      吃饱喝足的盛则刚靠着墙体看着对着镜子整理衣装的方有容,“为什么你干什么事,我都觉得可爱,这是为什么呀。”

      这是夸-?还是挑衅?方有容盯着镜子反-出来的越来越不正经的盛则刚的影像,怎么就和这个刑克的家伙好上了呢?对着方有容笑的盛则刚眨着眼睛显得很无辜。装样。

      不理会慢悠悠的盛则刚,这周还差三天,盛则刚强烈要求执行本周的家务,他已经拆了床单翻出无数没洗的衣服堆在浴室,有得盛则刚哭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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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8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 13:38:07 | 只看该作者
    方有容出门上班了。走出楼道,一夜小雨让沉闷好些日子的空气清新了很多。回身看了一眼所居的楼层,方有容自己也有些迷茫,这算不算同居?似乎算吧,也似乎都不算。转身向小区外去,掂掂带出来的盛则刚交工的那套房子的钥匙,现在他就去找中介租住出去,这里地段好,房子很好出租,可惜,光靠房屋钥匙没用,还要一些房产上的证明手续,合法的中介结构手续太繁琐,不合法的又不太保险,看来得找个机会算计一下盛则刚的小金库了,不能让盛则刚有企图两边跑的心思。

      --发昏的脑袋,明明哈盛则刚那套好大的房子,可就是不愿意入住,像是丢份子似的。对自己这种别扭的心理,方有容也挺沮丧的,他究竟在顾忌着什么呀,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每天的生活都在重复着没有什么新鲜花样的人生,放下心思,走入人海,没有任何援助走在职场这条路的人必须得有敬业心,在客源相对固定的状况下,还是需要经常和客户沟通的。还有别的顺带的代理的几家也要去走动走动,该拿的基本底薪还是要拿的。就像方有容自己曾经讲得那样,业务员这个行业是个是奉承人的行当,要是不能放下面子,靠这个行当混饭吃是艰难的。

      整个上午全耗在没有建设性的交际应酬上了,中午,啃上老字号的两个大肉包子,再来两袋简易包装的牛奶算作饮料,实惠又有营养的午餐就此为止,找着回收废纸筒的方有容左瞧右看的溜达着。

      “方有容?”刹车声滑过耳边,违章放慢车速的人手伸出窗外招呼着,示意着前面说话。前面有个拐点,虽然是违章停车,只要不被-逮到就没关系,车上对着他招呼的是李志远。算起来也就几天没见的李志远也穿上了职场铠甲……西装了。

      虽然同龄,才步入社会就拥有了汽车的李志远多少还带着些学生的稚嫩,优越感使他的气势远远高于奔波寻找工作的同龄人,这份优越中多少带着让正常人都看不惯的嚣张。

      “方有容,你怎么也不联络我?”对此不满的李志远道,“我的公司已经在筹备了,过来跟我干吧,当个业务主管不算委屈你吧。”

      方有容张着正要应酬招呼的嘴巴好会儿没合锝起来,“谢谢,不过你做的行业我又不懂,我还是不去添乱了。”

      “要你过来,你过来就是了。”李志远不耐烦的道,“你的工资我还付得起,好了,今天我还要去办一些手续,跟我一起去?”

      看着李志远,方有容笑笑婉拒了,留下了地址交代着他明天一定过去,忙忙碌碌的李志远转身钻进车发动油门走了。

      瞧着塞在手中这地址,这是不是有点搞笑?以前的李志远不是这样的呀,方有容真反省,今天出门他可是仔细照过镜子的,高档的行头一应俱全,怎么还会被当成了路边的乞丐了?

      真伤自尊呀,顺手把纸片和一直捏着的牛奶袋塞进垃圾桶里。“这人是谁呀?好狂的口气。”

      突然炸在耳边的声音唬得方有容差点跳起来,是那个在乱搭腔?转头看着站在他身后的人。

      “盛则刚的弟弟,盛三。”显然是排行老三的他笑眯眯的,这位认识,就是当初熟练给他解开手链的那个年轻人,他是盛则刚的弟弟?方有容看着这个和盛则刚几乎没有任何相像的地方的人,因为彼此第一印象很有趣,接触的气氛也就轻松些。看着满大街川流不息来来往往的人群,“我哥最厌恶这个城市。”

      “那是骗人的,真的厌恶就早就离开了。”方有容听过盛则刚抱怨过这个城市,但绝对不是盛三所表述的有这种厌恶的情绪,方有容不以为然,“别理他,那是他在撒娇。”

      盛三看着方有容有点诧异,“撒娇?你认为他在撒娇?”

      “当然是在撒娇了,他真的厌恶这个地方怎么会住得乐呵呵的。”真的厌恶就到别的城市发展就是了,就算这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金融都市,可也不是无可替代的。

      似乎被打击了一下的盛三转目看着前方,“面前用人海如潮来形容不算过份吧。”

      “你……是有话要和我说吧?”身为奔波在人海中谋求生存的方有容对这种意有所指的感觉还是很明白的,“你直接说吧。”

      “在还是四五岁的时候,大哥曾经和家人走失,丢失在这种人头攒动的繁华的大街上,直到第四天才找到饿得在垃圾箱翻找能填饱肚子的他,据说,整整四天中,没有任何人向哭泣惊惧着寻找父母的小孩伸出怜悯的手,从那以后,摒弃信任他人的大哥陆续好几次在国外的心理疗养院接受心理医生的辅导,直到成年才归国。”

      确实,都市的人匆匆忙忙,谁也不愿意为别人放慢脚步,忙碌中多少带着比其他的城市冷漠的意味,静静听着的方有容想起盛则刚曾经说过,‘我讨厌这个城市,阴冷冷的,没有任何热度。’不过在方有容看来,除了品位有点问题之外,盛则刚性情没什么奇怪的地方,看来疗养的效果还不错。

      盛三看着不以为然的方有容道:“知道吗,和他接触的人中,只有你一个人把他当作正常人去看。”

      这是不是夸张了点?方有容看着认真着的盛三。对了,难道盛三拦着他就是想要和他说盛则刚神经不正常?电话铃声打破了这种短暂的停滞,是盛则刚打来的。

      “今晚吃什么?吃鳝鱼段吧。”方有容大怒,“昨天说请我吃大闸蟹还没兑现,现在又想开空头支票?没别的,今天吃白饭就榨菜。”

      沉默了一秒,电话那头不可抑制的大笑声通过手机扬声器刺耳的传来,其中居然还有拍桌子的声音。

      这家伙笑什么?合上手机的方有容愤愤不平,这个-费钱财的家伙,鳝鱼要三十多一斤,吃那东西还不如吃五六块钱一斤的小排骨。

      探着耳朵听着的盛三看着合上手机的方有容,盛三也笑起来,接着,他要告辞了。看着向他再见的盛三,方有容颇为诧异,“你就是专程来告诫我,盛则刚是个不正常的人?”

      “你还真会曲解。”被呛了的盛三道:“本来想和你谈谈大哥一些情况的,不过,把大哥的厌世读解成撒娇的人,我服了。”要走了的盛三看着方有容,“虽然接触不多,显然你是个很有洁癖的人,我看得出来,你喜欢大哥,我真正想说的是……以前是以前,请不要因为大哥的以前就击碎对他的感觉。”

      “等一下,”方有容一把拽住转身就要走的盛三,“可以透露一下吗?你说的盛则刚的‘以前’大概是个什么情况?也让我有一点点的心理准备,电视上不是经常有突然冒出个突兀的剧情让人措手不及而产生无数不必要的裂痕的情节吗,透露一点点。”

      “比如……”盛三道,“比如以前交友的问题……”

      盯着转身就跑了的盛三,方有容斜着眼睛,说都说了,还像兔子般逃跑,这小子是想挑拨离间吧。本来下午还想去郊区跑一圈,现在看来时间上不允许了,记录了几条街大致上的招工信息中行业偏向,由于赖着的时间过长,最终被当作探听商业机密的探子给无礼推搡着赶出了门,这年头,做什么都被防着,彼此都蛮辛苦。

      跟着下班的人潮中回家,进门的方有容被他那整体面积四十五平方的屋子里坐着的一大群人给吓住了。

      满屋子的全是盛则刚的客人,昨天和盛则刚‘相亲’的那个人也在其中,他算是方有容唯一认得的一位了。

      窗明几净的现场显然是请钟点工给整理收拾出来的,消失了的堆积如山的衣物肯定在小区收费的干洗房中,铺着精致桌布的餐桌上围着两大盆红彤彤的大闸蟹摆着山珍海味绝对是从饭店外带回来的。之外,忙碌的厨房里传来铛铛响,居然还有来帮佣的。无处插脚的方有容耗在玄关和塞满他家的这些客人彼此打量着,如今,方有容只懊悔一件事,就是今天没跟盛三要个电话号码,不然,他肯定请盛三过来辩论一下呼朋唤友着的盛则刚究竟哪里有厌世的痕迹了!

      算是对峙吧,绝对不是一个路数的客人们扫视着方有容,目光中含着一些奇怪的神色,其中意味很难分清。

      “欢迎。”他能怎么说,无论是阿谀奉承还是冷面以对,都不适合当前状况,这些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的家伙们似乎不好惹。这些就是盛三所说的交友?问题似乎没多少严重嘛,这些人和见识过的有钱的年轻人一样,除了眼界高了点也差不多,况且,今天还被从小玩到大的好友李志远不可抑制的优越感给雷得全身冷汗的地步,相比而言,眼前这些人显-来的气度就客气多了。

      “你回来了。”挥着手的盛则刚勉强从‘茶室’方向招呼着方有容。侧着身子把装有一些零钱的拎包塞进衣橱中,准备跋山涉水过去的方有容看着从小厨房走出来的一个长得有点和普通大众不太一样的妇女,哦!这就是国际流行的菲佣?他家居然出现个国际行业的保姆!

      几步的距离如走红地毯般备受瞩目,坐在盛则刚为他留下的一块地盘,在盛则刚的介绍下,方有容很有幸的和这些皆有身家的小资们握手,然后……呆坐在一边发呆。

      客气的见面仪式后,

      他们继续着之前的话题,坐在一边的方有容没话可说的喝茶,他们说的他不是太懂,多话了反而容易被抓小辫子,老实说,这年头,没几个是傻子,话不切题,再傻的人也看得出你在装懂。

      高谈阔论着本城最新鲜的话题无非是新型的楼盘开发被谁赚取了多少亿,再盘算着沿江盖着的那超豪华的公寓楼群带动了周边房价的具体升值基数,还有再对无数涌入城市的廉价劳动力促进了城市的大建设的功劳说三道四,最终把话题定位在进出口上。现在进出口贸易形势非常好,这是旁听着的方有容也有感触的,劳动力密集型产业也为国内进出口提供了有力的国际竞争性,最近的进出口行业最是火爆,彼此都赚得不错,徐翊已经承偌好兑现足够他翻身进入小康的-金了。看着这些相邀着去对下月举办的国际车展捧场的谈吐不俗的客人们,方有容小心的加入话题。

      “一个国家的国民把自己的同胞称之为……廉价劳动力,你们就不觉得很可耻吗?用廉价劳动力创造出来的那一点点财富成了我们引以为傲的事情,没有一点技术含量的廉价劳动力是我们争取外单的唯一理由,这样的理由你们就不觉得惭愧吗?”不是教训,也不是说教,方有容认真的询问着热火朝天谈笑着的客人们。瞬间沉淀下来的气氛中,一脸错愕的客人们盯着边角挨着盛则刚坐着的方有容。

      方有容加入话题是迫不得已的,最近两年他跟着徐翊也算有搞外贸的一些经验,看着那些创造着廉价的制造业的大型企业为了赚取每件几美分的贴标单子而甘之如饴的姿态,好沮丧。而这些应该是商业精英的小资们的不谨慎的言谈更是让他沮丧。

      “连对同一个血脉的同胞理所当然的嘲讽,还要外国人尊重我们的中国心?”

      啧啧的叹息声不断方有容摇着头,“占据着世界丝绸出口量百分之八十的中国没有定价权还在炫耀,有软黄金之称的羊毛绒产品,我国占据世界出口量百分之七十以上依旧没有定价权还能怡然自得,仅仅为赚取几美分的制造到人家手里纯利润数倍翻滚还在得意洋洋……”方有容斜着眼睛瞧着他们,“你们真的不觉得很丢人吗?除了赚这点微薄的利润之外,你们就不知道该再做些什么吗?”

      不知道气氛怎么变了的菲佣看着从厨房探出的脑袋,另外一个脑袋也探了出来,那是盛则刚的妈妈,她斜着眼睛瞅着外头啧啧着的方有容。张着嘴巴要反驳却又说不出什么的他们盯着方有容,有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有的斜着眼睛衡量着,还有的依旧笑眯眯的不甚在意,只是对方有容的挑衅,他们都准备对应。

      看着这伙有想联合对付他的家伙,方有容不惧,以他现在完全可以干传销的口才在吵架上绝对不会输给他们,这些家伙居然上门来挑衅,他也不是好惹的,看谁能脸皮厚。

      “一流的人才已经出国了,二流的人才正在支撑着中国的脊梁,各位是一流的人才?还是支撑国家脊梁的二流人才?不过也不必自责了,星条旗下的一流人才与站在五星红旗下的二流人才进行对抗,对抗的结果还用说吗?是不是。”伸手亲昵拍拍身边的盛则刚,方有容笑得嚣张,行话中有一个真理:在现代社会上混,绝对不能谦虚。

      小心拉开方有容掐他大腿的手,盛则刚打出暂停的手势,小声道,“开饭。”

      大道理就像是皇帝的新衣一样,透明的摆在眼前,一旦拆穿后就是件非常难堪的事情。面对他们专门联合来取笑的这个小小的鸽子笼的家伙们得到迎头一击,这顿饭大家都吃得安静且矜持。

      饭后茶水端上了来了,该聊八卦的时候了。占据着被他们讥讽了的这小房子的改善风水的小小玄关口,方有容热情的邀请着爬起来想溜的客人们继续聊。

      被挡住去路的几位重新坐回整理好的茶室榻上,干笑着接过茶杯继续闲扯。闲扯着小房子内的镇宅金琥和吊兰,再说道说道前几天出差认识的民族企业家,

      “我觉得各位应该拜访一下这位张校长,他说‘不提高整体的技术水平,咱们国家的蓝领永远不能进步,没有广大有技能的蓝领阶层,我们国家就将永远站在世界大市场环境下的产业链的最底层。’您们说,现在这种情况算不算是各位抄着世界大市场的产业链的最底层的微薄利润而在做着世界经济的井底之蛙呢?”

      听得脸上又是一阵红一阵白的家伙们盯着牙尖嘴厉的方有容,没在正确时间去攻击的他们陷入不可翻身的被动中。

      “有容……”想从中作人情的盛则刚慢慢靠过来,被笑眯眯的方有容一脚狠狠的踹开了,凭什么让这些不知道何谓的人在他地盘上嚣张。不过也差不多了,要是真的辩起来,自己肯定说不过这伙不停转动眼珠子的家伙们的,该总结陈词一下了。

      “今天聚得真是非常愉快,”方有容笑着,“最后,有件事我想拜托各位,我家的则刚似乎有点不知道情理,请你们千万别带他出入奇怪的地方。”诚恳拜托着这些绝对经常出入声色场的家伙们的方有容打心眼哼个不停,才七八点钟,打什么瞌睡呀,真会装。

      支支吾吾中,他们告辞了。“慢走呀,记得有空就过来玩儿。”盯着他们逃般跳下楼梯,扬声嚷嚷着的方有容靠着门哼了一声,“切,又是电影台词,还是拉客的常用语。”

      楼下,-架出来算是送客的盛则刚在小区停车场被气势汹汹的他们包围在中央。

      “别瞪眼,我很辛苦的。我打也打不过他,骂了没骂得过他,和他过日子的是我,你们就当没听见的。”盛则刚盯着这些闯进来的家伙们,还不错,都还有良心和民族的本性,都觉得蛮羞愧的。

      “你觉得这样安慰我们就舒心了,被个打工仔迷得神叨叨的,你不觉得丢人吗?”

      干咳一声的盛则刚瞅着他们,该丢脸的是专门过来想搔扰他们的这些连个高中毕业的打工仔都说不过的他们自个儿吧。

      面对盛则刚心照不宣的视线,他们有点烦躁,“知道了,我们会当什么都不知道的。”

      狼狈的他们也同情被方有容抬脚就踹的盛则刚,专门结伴而来要给方有容一个下马威的他们有点儿无精打采,绝对没想到他们会有这样的下场,居然被个跑街的教训了,真郁闷。最郁闷的是确实需要反思。

      “你们不会想要对我家有容心存报复吧?”盛则刚盯着在停车场没精打采找着自己车的他们。

      “少提‘我家则刚、我家有容’的,”正在郁闷的他们对这样肉麻的称呼非常恼火,其中陆风尤甚。“以后见了他,一定让开二百米的距离。”也不是好惹的的他们今天脸丢大了,脸烧得热辣辣的,赶紧回家冲凉吧。

      一群子人跑了,屋内可算是消停了,转身的方有容被身后冒出的人吓了一大跳。

      转过拦在门口的方有容,一声不吭的盛则刚的妈妈昂首挺胸走了,放下洗碗布的菲佣连忙也跟着跑了。

      看着风韵犹存的盛则刚的妈妈的背影,方有容发怔,这位阿姨什么时候来的?茫然的方有容回头瞅着他那小小的四十平房的房子,刚才这个小小的空间占据了八九个客人?还真是奇迹呢。

      “我妈怎么了?”回了的盛则刚来进门就问,“怎么也没理我就搭车走了?”“我没招惹她老人家,”方有容看着才收拾一半的厨房问道:“你妈什么时候来的?”

      “这些家伙也不是随意上门的,应该是陆风煽动的,平日也有点生意往来,来了也不好拒绝,我请妈来帮忙了。”盛则刚笑,“我也想让他们看看你。”

      撇开这个话题不问了,方有容道,“刚才走的那几个想怎么着对付我?”“你怕?”

      “哼,”方有容哼了一声,“我家有地有田的还怕他们?别说这种一点也不法制的闲话,”上下瞧着盛则刚,今天没喝酒呀,怎么这副容光焕发的模样。

      “应酬的累死人了。”盛则刚抱开榻上可收叠的矮桌上的茶盏,略微收拾一下,-休息休息。

      “起来,你别装样,是你的值日周,刷碗拖地去。”对盛则刚那一套已经了如指掌的方有容可不是好惹的,拖下盛则刚下床,“楼下经常有猫狗出入,剩下的骨头给狗狗,红烧鱼留给小猫,干活去。”

      看着洗浴后的爬-榻休闲的调着电-道的方有容,恨得好不容易刷完碗的后又拿起拖把的盛则刚牙--的。现在方有容越来越不容易对付了,这是个问题。

      “看,怎么样。”面对劳动的成果,盛则刚很舒心,家务也没什么嘛。-家务拎起衣服进浴室冲澡去也。

      看着典型蒙混过关的大写意之后的地板,不想帮忙的方有容只有当没看到的继续调台,泡杯茶,搬着个手提电脑,冲浴后的盛则刚上了床榻挨挤着方有容抢着空间。对这个小小的蜗居,盛则刚比想像的还要适应。

      “上网有什么好玩的。”方有容瞄着那银灰色的手提电脑,又是外国货,“门户网上全是枪手和托。”

      “电视有什么可看的?新闻联播播的都是旧闻,那些记者的真正作用其实就是娱乐自己愚弄大众。”对方有容越级挑衅,盛则刚反击有序。看着埋头用网卡上网在链接忙个不停的盛则刚,想到他曾经低低说过那极为诡秘的话,再想想今天盛三的言辞,方有容总觉得有些不稳当。找不出什么可看的电视的他从取出抽屉中刻着可笑的‘死在此锤下,盛则刚死有余辜’的字眼的小锤子把玩着。

      一边对着电脑忙着的盛则刚抬目间对上方有容斜过来的视线,顺着方有容的视线往下,瞄着方有容掂着手掌心的锤子,怔怔的,盛则刚笑场了,噗噗笑个不停。

      方有容盯着这个笑个没完的家伙,他究竟干什么了,值得笑成这样吗?算了,已经到了这份上了,也就不比顾忌脸面。掂着还算厚实的小锤子,方有容哼着,“你给我记住,要是敢背着我做半点愧对我的事情,你就死定了。”

      看来盛则刚似乎不怎么靠谱,那还是由他来主导全局吧。想了想的方有容强调一下,“这条款只用于在我们关系在存续其间算是有效。”

      “存续其间?”有发怒前兆的盛则刚眯着眼睛盯着方有容,“我让你就这么没信心吗?”

      沉默了一下下,方有容看着盛则刚,“不是,是对我自己没有信心。”只是在名字上有些羁绊罢了的两个人相处得太祥和了反而让人不太踏实。盛则刚看着方有容,

      “上次你还说我没有多少你所喜欢的地方,我可以读解为夸赞吗?”

      看着眼前这个单眼皮的家伙,不想耍嘴皮子的方有容道,“现在的社会很开化,到处是层出不穷的-,我绝不问你以前的任何事情,单从感情而言,要是你在和我关系的存续其间作出对不起我的事情,不要解释,不要争执,也不要吵闹,我们就此结束。”

      “你听到什么了?”盛则刚安静的看着方有容。

      “不需要去听也该知道,我不是小孩子。”方有容清楚着像盛则刚这种被家人都认可的同人在他之前不可能没有情人。况且这年头异性婚姻无疾而终的还全面开花,他们的这种关系在将来面临的不确定因素还很多,对盛则刚这个人,他可能比预先的要喜欢吧,方有容希望在目前的情况下,把两个人的问题上说清楚。对感情的小小强韧的自尊不至于会沉沦到不能自拔。不曾奢求过什么就不愿意担负被鄙视的污名,在感情上,方有容比自己预计的更洁癖。

      “好,知道了。”盛则刚看着方有容。“我记住你所说的……绝不计较我的以前。”

      眯着眼睛瞧着盛则刚,以前,又是以前,盛则刚在以前干过什么了?好像大家都很忌讳似的,想追问的方有容忍下了,“是。”再次承偌的方有容伸出了手。

      看着伸在他面前的手掌,盛则刚道。“你要什么?”“我要把那套房子租住出去,把证件什么的都交出来。”方有容理所当然的扬起眉,只给钥匙有什么用,有用的是房产证。

      “你……”很想说些什么的盛则刚咬牙切齿的拍开伸在面前的手掌,“小心眼,知道了,明天就给你。”

      目的达到,方有容按着遥控器继续跳台,虽然没什么可看的,可主流的声音还是要听听的,作为职业业务员,脱离现状是要不得的。一把抢过遥控器的盛则刚把电脑给方有容玩,这算是送给他的礼物吧。

      心照不宣接过被盛则刚整理过系统的电脑,盛则刚靠着方有容的后背一下下的挑着台找着可看的频道。上网曾经是方有容兴趣,打开页面没会儿就看到了积极的东西,“看,网上说中央要加大干涉农村剩余劳动力逐步城市化的步伐,国家要投入百亿培训资金进行专业和素质培训。”方有容失声喊起来,很快立即摇着头,“是98年的政策,看错了。”

      “这种政策宣传你就不该信。”慢悠悠挑着电-道的盛则刚头都没回,

      侧头瞧着没理睬他的盛则刚,被漠视了的方有容跳起来拉门拉窗。左右鬼鬼祟祟的模样看得盛则刚莫名奇妙,“你干什么?”

      “我也不信。”方有容悄声道,“这话咱们私下说,别嚷嚷出去,会被愤青揍的。”错愕的盛则刚仰头盯着方有容好久好久。

      演戏结束,得到注目的方有容准备重新拉开窗帘透透气,旋即,他被拦腰抱起。惊叫中,盛则刚跳起来拦腰抱起玩闹的方有容,他恨恨道,“妖精,真是妖精,怎么就这么可爱呢,你真是就是我前世的冤家……”

      “你又在说台词了……等一下,你要干什么?”被一把剥开睡衣的方有容不满的嚷嚷,“我要在上头。”

      翻滚在床榻上,方有容不满着撕咬般吻着他的盛则刚,张开双腿缠绕着他的腰迎将硬挺的分身磨蹭着他的小腹,对盛则刚迟迟不做最后一步很不满。

      放过被吮吸得红艳凸起的胸前豆粒,往下滑的手掌包裹着丰润高翘的两瓣,顺着中缝探进去hongting的同时,盛则刚火热的唇沿着小腹也在一路而下,双腿紧紧缠着盛则刚腰的方有容兴奋的松开双腿,展开身躯,将高高挺起的-毫不保留的展现,对X欲,他从来不曾掩饰。

      包裹在盛则刚的口腔中的方有容被yuwang燃烧着,那另行探进在他hongting不断增加的手指扩展的同时在怍着X爱进出的暗示,抓着床单,喘息的方有容在盛则刚的指挥下-舞动身躯。

      就在他情迷意乱的当口,盛则刚居然松开了享受着前后kuaigan的他,翻身托起方有容,顺着滑润过了的内襞,硬挺的疼痛起来的凶器沿着润滑过的股缝准确的找到了入口探进头去。

      啊……被突然贯穿的方有容不适应的拍打着盛则刚,突然受痛本能要逃避的身躯被紧紧禁锢按了下来,整个怒涨的凶器兴奋的往上顶到最深处,方有容的惊呼伴着的是盛则刚得意的调侃,“我听话吧,你在上头。”

      被禁锢着腰身不满的方有容很快被激烈的冲击弄得溃不成兵。不适的感觉很快减轻,随着激昂的节奏方有容开始享受到了X欲的kuaigan,松开禁锢方有容腰身的盛则刚挺着腰身全力以赴,不断紧缩的包裹着他的骄傲的后襞显出了方有容将要接近gaochao的终点。盛则刚不怀好心的看着在他身上沉迷起舞的冲破yuwang前沿的方有容,这么早就想想脱离战场?想得美,没门。

      晴空万里的清晨,出去又回来了一趟的盛则刚把那边房子的所有有关证件都拿过来了,本月的家用也放到抽屉了,轻薄的咬了方有容一口的他去上班了。

      -!没爬得起来的方有容恨恨的揉着被咬了的左胸的小豆,盛则刚肯定藏着-。

      又睡了半天,中午的时候接到了徐翊的电话,上次答应请客的徐翊这次谈了笔好单子,今晚选个高档的地方吃一顿,被欠了下了好几顿的方有容立马应下了。

      徐翊一直对本城那些很上档次很烧钱的区域很有探索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对,攀上徐翊这个伪小资,连带着他也有伪小资的趋向了。何况反正是别人付钱,这种见识高格调高价位餐厅的机会,方有容当然不会放过了。算是休息一天吧,睡到下午才晃荡着出门,在中介公司交付了所有手续,那套房子会租出个好价位的,混到时间差不多了,在约好的路道没会儿就看到了徐翊新购的奔驰过来了,那是徐翊换的第二辆车。看着这个铁壳子的家伙,方有容感叹着,车子对事业型男人的面子而言真的很重要?

      “怎么,羡慕了?”徐翊调侃着上车的方有容。

      “哪里羡慕了,我在换算它能换多少平方住宅。”对挑衅不予理睬的方有容和车后的徐翊公司内两个年轻的部门经理招呼着。吃饭嘛,反正付钱,还不如做点人情多带几个,对于公关交际,徐翊还是很有点头脑的,用着沟通员工的幌子实施饱口福的勾当,对于徐翊这种行经,方有容已经习惯了。

      看着这个奢华的场所,真不知道徐翊是从哪里知道的这种地方的,一次比一次小资。方有容已经不会再犯多年前初次进入高级餐厅手足无措的错误了,保持着低调,装模作样翻看着英文的菜单,最后点了进了西餐厅必点的小牛排,虽然有违正宗西餐美食的宗旨,方有容还是矜持的强调要全熟。

      很好,大家都很优雅,等着上菜的空暇中,方有容遇上熟人了。“方有容,你怎么会在这?”诧异的强调已经不能让方有容意外了,迎面而来的是李志远。

      居然会在这遇上了李志远让方有容也意外,不过,能随意到这个烧钱的地方来消费,看来李家真的是发了大财了。

      他怎么在这?他为什么不能在这?李志远当真把他当成了站在路边等工作的临时工了?“我们公司的老总请客。”简单应了声的方有容职业的笑容在作着客气的回应。

      肆意扫视了徐翊等等一眼,李志远离开了。徐翊和同事们看着和方有容招呼了就走的年轻人,在这个城市中有太多的新贵,多得数不过来,对这样嚣张的口吻已经见怪不怪了。

      徐翊眨巴眼睛,“这位是谁呀?”

      “从小玩到十八岁的同学。”本来应该说是好朋友的,此时,方有容已经不想说什么了。方有容不想说,同坐的几位也没再问,这些年突然暴富的人很多了去了,在这个都市,伤了这点自尊心都扛不住就别再这儿混了,今天到这来可是为了高格调,赶紧优雅起来吧。

      享受完所谓的高质量生活的滋,看着刷卡的徐翊,方有容决心一定帮他在择偶的问题上把把关。走出去,两个同事结伴出去走走,搭顺车的方有容跟着徐翊身后闲扯着,有一搭没一搭说着无聊的闲话。

      “方有容!”

      “李志远。”用同一频率回应的方有容好无奈,又听到这三个字的方有容肩膀塌了半边天,除了用奇怪的强调叫唤出他的名字之外,就没其他交际应酬用语吗?好端端的老乡,曾经的好友就不能收敛一下那凌驾于他之上的口吻吗?靠着方有容晃动着手中钥匙的徐翊觉得挺好玩的,看着从迎面开过来的车子上探出脑袋的年轻人,看得出是个有着优越心理的年轻人,不过在这个城市里,有钱人多得数不清,太自以为是,将来一定会惹来麻烦的。

      “上车。”李志远的声音-的让彼此都不舒服。

      已经觉得和曾经的朋友的没什么可说的方有容回拒了。推了一把身边的徐翊,徐翊打开身边的车门,夸张的请方有容上车,害得方有容瞪了这个捣乱的徐翊好几眼。看着后视镜的徐翊看着一直尾随不放的李志远的车,他道,“你这个同学好像不怎么正常呀。”

      “别理他,他是胆小鬼。”方有容在拐弯路口下了车,在车海川流不息的都市,想真正甩掉跟着不放的车简直比喝水还容易。

      盛则刚在家,沙发桌上摆了一沓文件,相互招呼声,他继续用功去了。出门前,方有容留了纸条告诉他今天老板请客吃饭的事情了。

      没打搅用功费神的盛则刚,拿衣服去洗澡的方有容瞄着不分神认真注视着资料的盛则刚。嘿,盛则刚在这儿,他没有突然消失。

      专注着工作上的盛则刚有着方有容从来没见过的沉静。都市的人还真怪,可不能以传统目测的方法能测算出准确的年龄,一直以为最多比自己两三岁的盛则刚其实早已过了而立之年,可见盛则刚的那个妈妈和窈窕的姐姐保养的确实厉害。

      不想翻看电视,方有容无聊的爬进衣柜准备把小塔取出来把玩把玩,打开被改良过的保险箱内,瞧着里面塞得满当当的粉红钞票,这是什么意思?这算是额外缴纳在集体小金库的资金?不对,把是不是缴纳在小金库资金的问题先放在一边,这算是怎么回事?上次他好像设定了个很妥当的新密码了吧,这保险柜怎么又被打开过了?

      盛则刚是盗贼吗?怎么开保险柜这么顺手?接二连三被随意打开,保险柜还有什么保险的意义!恼怒的方有容对着盛则刚的背影挥舞着拳头,看着沉浸在工作中的盛则刚……算了,拿开仅仅五轧钞票就塞满的小小保险柜的钞票,取出合金抽屉内的小塔来。好些日子没有--它了,挺想它的。

      爬-榻,靠着厚实的靠垫,半躺着的方有容轻轻抚-擦拭着小塔,这玩意儿是要经常擦拭抚-才会保持晶莹。安静的享受着愈加晶莹的色泽,这剔透空灵的绿色真得很美呢。

      小塔的物质价值早已被遗忘,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中,小塔就像是他的精神支柱一样,伴着他在这个数千万人涌动却咸有能交心的地界唯一的精神层面上的慰藉,寂寞无聊的时候,爱抚它成了方有容习惯。

      “要不是它是个死物,我还以为我出现了情敌呢。”

      不知何时过来的盛则刚不满的夺过方有容细心磨蹭的小塔,随手将其扔在枕边。昏昏欲睡的方有容被挤在怀中的盛则刚给折腾醒了。横在爱人的腿上,盛则刚捏着方有容腰间的--肉发泄着被忽视了的不满。

      撒娇的盛则刚好有趣,笑着闪避着,相互依偎着,很快就在嬉闹中歪下,累了,睡了。

      新婚般的浓情蜜蜜很快被来临的晚秋冲淡,接下来的生活遵循着世俗的规律按部就班着,为了年度第四季度业绩的冲刺,彼此开始了积极的工作。

      一直在方有容眼中认为是闲散人士的盛则刚忙碌起来,忙碌的职场精英有着独特的魅力,宣泄X欲的缠绵也慢慢淡化在寻常的日子里,小屋子也渐渐增加了一些物件,最先多出来的是方有容买的书桌,摆在床榻边角,那算是盛则刚的区域了吧。慢慢的,书桌上渐渐增加了电脑、传真机、打印机,随着渐渐堆积起来的文件,方有容看到了盛则刚某些他从来不知道的生活方式。

      忙碌着的两个人相遇的见面仪式很官方特色的点头示意。保持着作为成年人该有的尺度,两个人从来不在对方的空间上超出调侃之上的作为。

      好在,对家务都持有回避态度的两个人中有个很会使唤人的盛则刚,在他值日周里,他很卖力的本事就是打电话招呼他的妈妈,于是,盛则刚妈妈家的菲佣会在隔周定期过来帮助他们清扫整理,对这位只会简单说些中文词句的沉稳的菲佣,方有容安心着,虽然国内的小时工制度还算成熟,不过,不成熟的说三道四的作风更甚。

      轮到方有容轮值的新一周,一早,他就紧着衣领顶着寒风跑出去买早点去。真是诡异,洋派的盛则刚居然对脆脆的油条情有独钟,在他当值的时候坚决顾着面子就是不肯自己去买,这种死要面子的德行很让方有容窃喜,果然,再怎么洋派,骨子里还是残留着先辈的基因。嘿,和他算是八两对半斤,彼此彼此。

      “今天我要去郊区出差,今晚回不来。”准备出门的方有容习惯交代一下去向。最近手头上宽裕起来,徐翊发的-金到位了,打在卡上。还在带着跑的其他几家营业部门开始催单了,虽然每月发的基本工资不算多,可是连着白拿三个月没个货单也不是道理,得趁着年底加紧跑出拿出业绩了,这次方有容要去郊区的郊区一趟接洽一下业务。

      “你把你所营销的几样说来听听,或许我能帮你。”看着忙着穿上外套的方有容,还在啃油条的盛则刚开口了。

      看着应该是好心好意的盛则刚,方有容探身叭嗒亲了一下盛则刚的腮帮,“生意这东西是不能和朋友亲戚做的,扯上金钱交易,不管什么关系都会变质,各司其职吧。”

      靠着玄关,盛则刚静静看着拒绝他的方有容道,“对我,你本不该这样生分的。”

      方有容笑了笑,不是生分,在这样现实的都市中,谁也不能用感情来对话利益,他不想用金钱上的问题来衡量他和盛则刚的现状,这样,被动性太强。大都会的郊区早已突破了中小城镇的郊区理念,步行、小公交、地铁、客运都坐完了还要换上出租,一路辗转,这才到达所谓的郊区的角落,看着眼前展现出来庞大的塔吊天地,方有容好感慨,这就是船厂?好大!来到这个全无了解的船厂是有原因的,昨天他出门挤在地铁里,旁边是攀谈聊着天几个新来的年轻人,他们言谈间提到了郊区最新将要建成的大型新船厂的事情,这个道听途说的唠嗑让方有容看到了个商机,回去后,用电脑查过了,还真没想到,我国的造船在亚-挺落后的,小小的韩国日本居然是世界级的造船业大国,TMD!好在,电脑上的资料写着……随着进出K交易的成倍增加,最近几年国内对港口进行大规模的扩建已经定型,特大远洋集装箱之类的造船业成了发展的重中之重,新世纪以来,沿着沿海新兴新建的就有十数个超大型船厂。

      很解气,赶紧加大步伐发展,可不能让个小小的日、韩成天蹲在国人脑袋上了。第一次不是玩电脑而是用电脑的方有容终于领教了网络的好处……只要启动搜索引擎,任谁都能成为半个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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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9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 13:38:41 | 只看该作者
     确定了消息正确性,方有容自然奠定了一定要来看看的决心,这可是摆在眼前的重重商机!揣上用当年得到的那个金店的会员卡买来的几件准备应付潜规则的金首饰,没办法,潜规则横行之下,没人可以免俗,现如今,单是请一顿饭,算上烟酒少则上千,至于‘送礼就送脑白金’这种脑残的事情,方有容还做不出来,与其在酒桌上闲扯,还不如送真金白银,彼此实惠些。

      看着眼前远比自己想像的要庞大得多的船厂,方有容有点打鼓,他此来当然不会是觊觎什么提供所谓的供应链或是帮助加强和日韩竞争上的意见或是建议,他跑过来的目的是想要推销一种作为一个船厂必须的最低端所需的用品,那就是防锈漆。

      防锈漆是工业用漆,随着环保的呼吁已经在民间失去了这种底端油漆的生存空间,一般大型工厂和油田的那些luolu在外的管道都要大量价廉的防锈漆来作维护,所以,就算是集团型的大船厂,防锈漆还是要的吧,只要能谈得下来,技术工艺改良绝对不是问题。

      这得申明一下,技术工艺改良的可行性不是厂家的意思,这是方有容自己认为的,方有容一直认可一个真理……只要和利益挂钩,国人的智慧一定会有井-性爆发的能量。

      暂且放开这种八字没一撇的胡思乱想,再次端详这个座落在城市郊区的郊区的庞大船厂,这个很壮观的建筑让普通人很激荡。

      目前方有容的难处是怎么能进得去,这个船厂已经超出了他本有的臆想,像他这种不是代理品牌产品的散户想进驻这样的大型船厂有点自不量力,光是要想进入好些个保安坚守的大门就有点困难。

      好,努力向前!既然花了钱又费了时间,那就还是争取争取吧,这也算是积累事业的经验了。

      在戒备的还是很严格的门口递上随时都准备在公文包里的一沓子介绍涵,显然这样的介绍涵是不能说服看门的保安的,递上好烟也没用。

      撇开递烟说好话的方有容,看到开过来的一辆车,几名保安去确定上面的人和车牌,连忙打开电子门。转身的方有容对上开着车窗那位-面孔的人,“陆风?”

      “方有容?”对方有容出现在这,车上的陆风相当意外。油滑的方有容连忙赖上陆风的顺车,虽然不想占盛则刚这些熟人的光,在商言商,熟人效应还是要巴着不能撒手的。

      陆风的面子看来很大,直接和保安说了声就放行了。车子往厂区的停车场方向行驶,在车上,方有容说明了来意。

      “你想到这里推销防锈漆?”陆风有点匪夷所思,“你知不知道,除了有资格认证的国家型化工厂才有资格进驻,你这样不觉得莽撞吗?”

      “不觉得。虽然我代理的厂家不是国家认证的,也是省市级别的企业,何况,防锈漆这样的产品是化工油漆的底端产品,就算要附加一些技术要求,我不认为我代理的企业技术攻不了关,现在的化工企业都是在广告上大做文章,其实都是偷换概念的换汤不换药的原来货色,我不可否认我能代理的不是大型的企业,可那种县市级油漆厂有几十年的声誉,国内不少油田luolu的管道维护防锈漆都是我们厂里生产供应的。”

      “刚才你说的是省市企业。”陆风纠正。

      方有容眨巴着眼睛,被抓住小辫子了。对,他所代理的就是他们县里的一个还在支撑没破产的油漆厂,这个曾经算是县里纳税大户的油漆厂也在慢慢没落中了。现在城市建房都用上了下水道都用上了新型材料的聚酯材料,装潢市场的所谓高端环保油漆需要大打广告才有销路,这年头,老百姓就认广告、牌子,不问实惠。目前,县里的油漆厂基本上针对农村市场自销,现在维持厂里正常生产的就是每年提供给北方油田的大量防锈漆了。来争取这个不太可能的单子,方有容没想要从中得到什么,一直以来说是县里油漆厂代理,其实好几年也没做成一笔,难得能听说这么个信息而不去争取,实在有违业务员的职业准则。虽然困难,总比不争取好吧,无知者无畏,终究是要闯一闯的。

      陆风不再多言了。

      不知是在扩建,还是还没有完全建成,整个船厂后面那些远远近近的皆是庞大的重型吊装设备,眼尖的瞄上靠路边的,一眼瞧着上门烙印着一连串的洋码子。

      怎么又是进口的,中国自己已经建造三峡好多年了,怎么还在进口别的国家的吊装系统?看来要赶超日韩的口号还是得加紧赋予实际操作才行。

      顺着车到了坐落雄伟的办公大楼区前,居然还有人专门殷勤的过来给他们拉开车门,跟在拽拽的陆风后头,方有容愈发清楚今天逮着个大头了。

      陆风道,“现在沿海新建和建成的大型船厂有饱和的趋势,很多配套都有定点或是早已在一些规则下默许交易,不过,我可以给你另外一个机会。”

      这就是早已有了潜规则下默许订单了的意思吧,对此,方有容完全能理解,也是,他包包里也揣着些对应潜规则的首饰。

      “比起订购防锈漆的成功概率,你还不如交涉另外一件事。”陆风建议。

      “什么?什么?”方有容连忙追问,信息就是业务员成功的根本。

      “我也正准备这几天去找你的。”陆风道,“明说了吧,上次去你家玩,当时你提起过你认识一个私营专业培训技术人员的张校长吗?”

      对方有容的不解,陆风稍作解释,“这几年国内大中型船厂集体赶着新建,于是就形成了对蓝领的大量缺口,几乎家家船厂的招工都相当紧张,多数船厂已经自己掏腰包出钱找技术学校帮着培训员工来解决工人的问题”

      自己掏钱补贴请人帮着培训?这么好康的事情没听说过呀,方有容很奇怪,“这么好的事情,那些技校职校一定抢着,您怎么会想到私营技术学校?”

      “没你想像的那么简单,船厂需要的是专业性很强技术工人,在冷焊、气焊电焊上的技术要求相当的高。”陆风承认之前言辞不谨慎,他道:“全部培训和实习用料费用全部由船厂集团出钱,大概是三个月以上的培训,合格的直接安排到船厂工作,包缴纳国家所有法定的五金,工资也不可能低,从其他船厂补贴招工的情况看来,只要联络的学校都抢着做,可是已经办了好几期,技术是学会了,学员来了却留不住,基本上都又走了。”

      看着陆风身后广阔的吊塔,方有容有一点明白了,劳动强度这些未知数且不说,问题之一应该出在这个离市区的距离太远的距离上吧。

      “船厂在郊区的郊区,离城市是偏僻了些,这成了大多新建船厂留不住工人的软肋。这里也是新建的,目前的基础设施还没完全跟上,不过,这绝对只是暂时的。”顺着方有容注意的方向,陆风看着窗外,上次他们还是肆意嘲弄着打工的,现在面临缺失着的就是他之前还在半讥讽的技术层面上的大量蓝领,本来就想在这两天去找方有容的,对方有容出现在这里,他也是相当意外的。

      离城区太远绝对不是放弃待遇还算可以的这份工作的最大理由,怎么就是没人来呢?想了想的方有容一下子笑了起来,“哦,难怪你们白忙一场,我或许晓得是什么原因。”

      陆风很好奇,方有容笑起来,“其实说起来很简单,你们到职校、技校去代理委培就是错误的开始,当然,本来利用有效资源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可是你想过没有,职校技校的那些十八九岁的中技生是对社会充满憧憬的新生代,哪个不把自己当作未来的精英?哪个学生在走出校门之前不盼着到社会上拼搏一把,那些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不到社会上不吃点亏受点苦,哪个能安心得下来?”这种跳槽的事情最多发生在新进入社会求职的年轻人身上,才进入社会的他们是跳槽的主力军,方有容天天都能有所接触,据他了解,为了回避隔三岔五的跳槽风,和技术层面上的私营老板基本上只肯招收年龄在三十岁以上的工人,这在技能型的行当中已经成了心照不宣的制度了。

      方有容很-快的提供了张校长的名片,上面有准确的地址和联系号码,至于工作上的接洽,那就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了,张校长的学校究竟符合不符合他们的要求,目前还是个未知数,这就不是方有容可以再干涉的了。

      陆风让方有容等会儿,他出去了一下。营销这玩意儿除了产品过-质量之外主要靠着的就是人脉,陆风走开了,方有容也没闲着,跑前跑后的到处打着招呼,弄得楼层里的人都以为他是新来的职员。

      足有大半小时才出现的陆风带来了几张复印了的文件,这是防锈漆的技术指标和产品质量的标准。“这些就是能进驻船厂的最低要求。如果你们厂子能生产出符合上面所以指标的产品,就在年后正式上班的那天把样品拿过来吧,只要能通过我们实验室的技术测量这一关,我就能有机会帮你说话了。”这算是他的承偌吧。

      意外的几乎没话可说,赶紧把这几张纸的资料放到随身的公文包内,“谢谢。”接过陆风递过来的名片,看着上面的头衔,是这样庞大船厂的副总经理?小……小开!天呀,人比人气死人这句老话一点也没错。

      天黑了,搭着船厂的一个顺车回城,向绕路送他一程的司机道谢又道谢的方有容塞上好烟,说是顺车,其实就是专程送他,真是耽误人家时间了。对方有容的客气,司机也透着客气,对推搪来去的塞在手中的烟也不推迟了,挥挥手,告辞。

      看来明天还得回老家一趟了,拨着张校长电话号码的方有容特别高兴,今天真是老大的收获呢。接到方有容的电话,对提到的为船厂培训生员的事情,张校长诧异中也挺高兴的,方有容透露着很多大船厂在招工上有很大缺口的事情,得到信息的张校长连声应着一定要请客,寒夜中相互寒喧几句就挂了电话,今天大有收获的方有容乐呵呵的准备去买点热乎乎的好吃的带回家。

      “你在和谁通电话?眉飞色舞的。”

      吓死人了,举着没来得及合上的手机,方有容盯着靠着他身后的盛则刚,盛则刚从哪儿冒出来的?

      盛则刚斜着丹凤眼扫视着受惊的方有容,“我会嫉妒的。”

      “乱说什么呀,我和张校长通电话,把船厂缺口很多技术工人的事情转告给他,对了,你猜,今天我见着谁了?”

      “船厂?陆风?”盛则刚扬眉。

      “就是。”方有容突然抬头眯起了眼睛盯着这个突然冒在他身后的家伙,“你不会是在跟踪我?或是在怀疑我吧?”

      “怀疑你?跟踪你?你还真会想,我是那种没品没自信的人吗。”盛则刚撇着嘴巴示意旁边的新开的快餐店,“你不是说今天不回家么,我过来买点吃的。”

      有没有品还说不清,不过盛则刚不怎么像个没自信的人。方有容踱着脚哈着冷气,笑起来,“我也好饿,我要吃五个炸鸡腿。”

      拎上好多新出炉的烤鸡翅鸡腿回家。鸡翅是盛则刚的,鸡腿全是方有容的。啃着鸡翅的盛则刚非常不满,这玩意儿以前他是不吃的,现在被方有容带坏了,尽吃些垃圾食品。

      “别诬陷。”擦拭手指头的方有容对盛则刚的指责不满意,“我从来不吃没肉的鸡翅。”

      继续啃鸡翅的盛则刚对只吃鸡腿的方有容也不满意,鸡翅比鸡腿好吃多了,真是小市民。

      等着盛则刚吃完一起再收拾满桌子的骨头,空闲的方有容给徐翊打去电话,确认了到位的-金,顺便告假不参加明天单位的小会,他要回乡一天。

      卷起桌面上铺着的报纸连着骨头一起卷进垃圾袋里,盛则刚道,“你要回家?”

      “今天不是去船厂了么,明天我把这个送回县里的油漆厂,当然了,这是陆风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给我的一个机会。”晃动着手中的数据资料,方有容大大捧了盛则刚一把。

      “你不是说生意这东西是不能和朋友亲戚做的吗?还说扯上金钱交易,不管什么关系都会变质,怎么现在又和陆风做?”对方有容言行不一不满的盛则刚又开始斜眼了。

      “我和陆风又不是朋友,况且,陆风只是给我个机会,最终要看的还是过-技术,对了,你不会是想找茬吧?早上的气还没消?”方有容调侃的看着盛则刚,“小心眼……”

      “哼,原来你才知道我是小心眼。”张着满是油腻的手指,盛则刚扑过去,大笑着,嬉闹着,滚进了浴室,相互倾倒着浴液溅着满身,触抚间,没会儿,小小的浴室内满是升腾的泡沫,相拥的身躯,追逐的唇舌,不需刻意就已经燃起的yuwang在滑润的浴液的帮助下顺利的冲刺进深幽的蜜蕾,宣战的qingyu渲染在小小的浴室中,过于滑腻的浴液成了不能紧紧拥抱的桎梏,把洒花开启到最大,-舞动的两个身躯上的浴液慢慢被冲淡,最终……

      相互搀扶着爬床榻大喘息,-差点变成灰色闹剧,浴室太小,氧气不够,没造成裸死在浴室内的状况真是万幸。

      “下次不能在浴室闹了。”方有容心有余悸,幸亏在迷呼呼中的最后一刻及时拉开浴室的玻璃门,不然很可能会在几天后成八卦的头条新闻。

      “对,家里的浴室确实袖珍了点。”盛则刚跟着点头,“今天这件事是个严重的教训,下次可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心有戚戚的两人对着窗台上传说中能净化空气的金琥大口大口呼吸着,窒息的滋味还真不好受。

      -的代价还不算高,透了气喝了凉茶睡到凌晨大致上也就回复过来了。

      准备赶早班车的方有容起得很早,把外卖放在桌上,等到盛则刚起床后想吃时候直接用微波炉旋一下就成。

      亲了熟睡的盛则刚两口,赶上六点的早班车上,方有容回老家了。

      和随处可见的新建的高楼华厦相比,县里的工厂显出陈旧的老态,比厂子更老旧的是那些守着办公室端着茶杯的干部们。

      主动跑过来帮着联络生意一腔热情的方有容被直接视为有企图的诈骗分子,气急而笑的方有容反问,“请问,这里有什么值得被诈骗的?”除了老旧的设施和厂房外,这里已经相当破败了。

      生气?上火?那就算了吧,人微厌轻也是理所应当,在社会大环境的影响下,生意场上相互谨慎不信任更是人之常情,也是,在这不诚信的经济体制和不诚信的商业现状下,由不得他们不怀疑。

      虽然半信半疑,找会计签字的专为厂里送货的一个人认出了方有容,在厂里内销相当重视的几个乡镇,方家的油漆专营点也是厂子营销部门重视的一个点。

      专门跑乡镇送货的走家窜户对乡镇很是熟悉,镇上的方家门市的三儿子是在大都市干事业的人,这事镇上人都晓得的,送货的自然早就听说过了。他确定了方有容的身份让厂子的办公室人员打消了原有的顾虑,早就听说过了。

      把从船厂带出来的关于那个大船厂规模和资料给科长过目,科长连忙找来厂长,最终把船厂对防锈漆的工艺要求的资料给了厂长,“已经谈妥了,在过年的假日后的第一个上班日把样品送过去,只要能通过对方实验室技术指标的试验,这笔生意就能成。”

      看着这些满张纸上专业的技术指标数据资料,传递着的干部们并没有方有容预先的欢喜。

      “怎么了?”

      “事情是这样的。”厂长干咳一声,“厂子不少设备都超过了年限,这些不是主要的,一直以来我们能生产的都是以留下的工艺产品,主要是没有研究员,技术员都已经离开厂子了,要我们自主攻关,这个……”他点到为止的话让方有容哑然,这算什么?体会着不进取就会被淘汰的真理,方有容已经心疼起自己白花了车票钱了,如今想干一件实事怎么这样难?

      “你在大城市经常走动,您有没有什么认识的技术人员?只要能研发,研发的费用肯定会支付的。”看着哑然的方有容,厂长能判断出这个商机是真的,紧紧捏着手中的资料生怕被抢走,渴望的盯上了半脱力的方有容。

      搞化工专业的都不知道到什么地方找技术员,他这个就在大街小巷乱窜的业务员能有什么可认识的技术人员?

      研究?研究员?这个词挺科学化的,科学?科学家?

      对了!拍案而起的方有容立即给张校长拨去了电话,张校长不是说他的那一位是科学家么,那位科学家学的行业是什么?赶紧问问,算是病急乱投医吧,逮着个思路就不能放过。

      接到方有容电话的张校长已经在和船厂的人接触了,对方的速度也很快嘛,看来张校长能接到这个业务的可能性很高,“啊?我家那位是学什么的?他是学化工的,是化学家。”

      学化工的,化学家!抓住了!虽然还吃不准,可也算是开启了一个门路。在电话里说不清楚,还是直接照到张校长本人见见那位化学家,进行面对面的请求。在都市中习惯于雷厉风行的方有容转身就跑,厂长和业务科长跟着一起去。正好搭上长途,片刻没停,立即往张校长所在的城市进发。

      按照张校长的名片找到了学校。

      噢!这是张校长的学校?这……是不是太大了?真实位有实力的实业家,握手的礼仪后直接进入话题,在车上已经和张校长进行了简单的交涉,张校长答应着肯定帮忙,都是相辅相成的事情,在社会上混,靠得就是朋友。他们一到,旁变得年轻小姑娘立即用扫描把专业的技术打出来通过网络传送出去,张校长的那位科学家伴侣目前在国外。

      本来以为至少要明天才有消息,一杯应酬的茶水还没喝完,电话就打来了。电脑那边就传来了消息。

      靠近凑着瞧上面的回信,连带着张校长都发怔。

      传来的电子邮件上只有一句……“有劳务费吗?没有免谈。”

      好……好实在的科学家。

      方有容对着干笑遮掩电脑荧屏的张校长笑起来,“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多的有些困难,五万怎么样?先预付三万,正式投产成功交付另外的两万,您觉得怎么样?”

      “不是钱的问题。”尴尬遮掩着屏幕的张校长干笑着,“他……有那么一点点愤青。”

      “科学家也是要经济效益的,只要能成功,五万块的技术费不算多。”在市场上奔波的方有容对此很认同,有经济效益才有动力,这是理所当然的。除了父母,哪个会理所当然地给予?这位科学家还是很实惠的,只要索取的不多,就完全可以谅解。

      确认能得到五万技术转让费之后,回传的电子邮件直接留了个地址,让他们去找地址上的人,此外就是再次强调着一定要给刚才承诺过的技术转让费。拿着办公室小秘书打印出来的地址,那是西北中心城市的一个研究所的地址,还有准确的人名,至于电话号码旁边用着挂号挂着……‘忘记了’。

      看来这位科学家不但是有一点点的愤青之外,好像还不怎么信任商业信用,此外,还有那么点点自我中心。

      看着上面的地址,张校长拍手,“我知道了,这是他以前单位的地址,他介绍的应该是他以前的同事。”

      趁热打铁,连忙打了114咨询电话,还好,可以赶上晚间八点后的-,事不宜迟立即就去吧。

      在开往-场的出租车里,方有容看着身边的张校长,张校长也要去?

      “我还没去过他的单位,正好看看。”张校长远比他们要兴奋,掏出个数码相机哈着气认真擦拭着。

      到达那个西北中心城市已经是晚间了,奔波忙碌着的大家找了一家实惠的餐馆饱餐一顿,在饭店住了一夜,由于疲惫,睡过头的方有容醒来时也差不多快到中午了,连忙向没有叫醒他的张校长他们连连作揖,大家一笑而过。拎上之前迈上的几件应景的礼物,一行人搭上出租按照地址奔向前方。

      那个在城郊之西,有一段路程。

      看着窗外,和他们预想中不一样,对从未成来过的南方人的认知中,这个称为西北-经济中心的省会城市有着十三朝古都会带着黄土高坡的农家特色,可眼前的一路风景全然否定了他们一厢情愿的想法,一路中,城市的道路两边植被和树木远比南方城市更多。绕过环道,城郊外展现的皆是林立的新兴的小高楼,和所有城市一样,都在发展中,这个城市也不例外,不过,相应他们所在的南方,这里的节奏就显得稍微缓慢了些。

      一路向西,驶进了一个建设明显进入停滞地带的老区域,司机对着门牌慢慢的开,方有容都有点呆了,这是什么地儿?怎么经过的每一家不显目的门口那铜牌都挂着研究所的名目?对了,据说这里是国家级大军区之一,也是众多国家型研究所聚集地之一,看着这些隐在树木之后的深深小楼,车上的都起敬。

      按照门牌地址,最终来到被很有年份树木包围的一家研究所前,泛着铜锈的铜牌简单的刻着单位的名称,确实,在一路看来这已经很普通了。从门口往内看满眼是在新兴城市都看不到的展开枝桠的法国梧桐,过于浓郁就显得阴沉,他们到的时候下班的人群已经走出研究所了。

      通过门卫热心的指点,绕过一条路,直接来到所里的家属区,那是六七十年代的带着地下室的三层小套居所,在曾经应该是最时尚的吧,现在看起来陈旧且狭小。

      通过幽暗的进户门,按着门卫的指点,敲开了三楼的一户人家,正在准备吃饭的一家子看着这些不认识的来客都显得意外。

      这里家家都有暖气,屋内小了些,简单的屋子内有一目了然的清贫,堆砌整齐的大量书籍让不太读书的人看的都有点压力,果然是个知识分子的家庭,整个的感觉非常温暖。

      对他们这些突然拜访的客人,那位带着厚重眼镜的男主人不明所以的和主动热情伸出双手的客人们握手。

      这就是那位在国外的科学家给他们介绍的研究员?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十足电视剧里的知识分子形象,清冷且漠然。最先回味过来的是女主人,她把桌上的才吃了一半的菜收拾了,饭桌上年迈的老人客气的和客人们招呼了一声,家里那位似乎是初中生的小姑娘搀扶着颤悠悠的老人会暗暗的小房间了,大家都很卖乖的拿出之前准备好的礼品盒,诧异不明的女主人婉拒着。

      没有现今套间所谓的饭厅和客厅的区别,麻利的收拾了桌面,女主人端出茶包泡着茶。听了张校长很热情的介绍,男主人推推眼镜审慎着,“沈文华介绍你们来我?我和沈文华不是很熟呀。”

      不是很熟?那张校长那位怎么会给他们介绍这位?知识分子的思维还真跳跃。不管了,赶紧还是把来意明说了吧。方有容连忙道,“是这样的,我们是县级油漆厂的,需要在防锈漆的工艺上做一下改良,我们找到了沈文华,沈文华向我们推荐了您,说你能够提供技术给予帮助。”

      怔怔的他接过厂长递过来的那个工艺要求的资料,看着上面的专业工艺,看了大概又只是喝茶的功夫,他抬起头,看着来客的目光再次困惑。

      “真的是沈文华介绍你们找我?”再次确定的询问他显得相当困惑,“这个工艺对沈文华来说应该是非常简单的……不,对我们来说实在太简单了,他为什么让你们找我?”

      太……太简单?这就是隔行如隔山的意义来由吧,可见希望就在一步之内了。可是,要是被说成太简单,为什么那位沈文华要他们千里迢迢来这里?

      看着这个困惑的中年知识分子,扫了一眼身边的环境和状况,张校长和方有容立即明白了那位一开口直接谈技术转让费的原因,还是张校长在社会上久了,连忙表示让他直接和介绍他们过来的沈文华通电话,同样个性的知识分子应该会有自己的沟通模式吧。

      疑惑着到一边和沈文华通电话的他听着解释,“技术转让?啊?五万块钱?”他失声的叫唤声惊动了钻进厨房为招待这些不速之客添加几道菜而忙碌的女主人和帮着手的闺女,她们探身看了过来。

      这位是和经济脱轨的知识分子!油漆厂的厂长立即清楚了那个开口就要技术费的“科学家”是专程想让这位知识分子赚点技术转让费的,他们也应景的连忙掏出包内已经准备好了的三扎现金摆在桌上,屋内的气氛立马尴尬起来。

      接过他还回来的手机,张校长劝慰着似乎被金钱交易给打击了一小下的这位知识分子,“这是转让技术,也是市场经济大趋势,您千万不要推辞。”

      “我是想推辞,可没那个情操,家里要用钱的地方很多……”看着桌上的钞票,他抬头示意他的太太收起来,“放心吧,关于这个工艺改进的事情我肯定有把握。”

      看着丈夫,最终取走桌上三万块的那位太太显出不安的情绪,钱这玩意儿对他们来说仿佛是件很尴尬的事情似的,看得让人心疼到寒心。

      在张校长的主持下,现场还拟定了个合约,当技术改良达到所有的定向指标后,油漆厂将其两万余款一次付清,方有容和张校长一起签字作了旁证。

      从厨房内现炒些家常炒菜准备招呼着客人,家里的小姑娘跑了出去买了一瓶酒和一些卤菜,很快都摆上了桌。招呼着客人举筷的那会儿,小屋内激烈的咳嗽声打破了应酬的过程,老人卡在嗓子眼的痰动在小小的屋子里震荡,局促的呼吸让主人全家立即向小屋去,夫妻熟练地给老人捶背吸痰,小姑娘从角落拖出了个小型氧气罐,麻利地给老人戴上呼吸器,一会儿,振动咳嗽的老人这才安静了下来,应急有序中看出这户人家对老人的沉积病况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看着围着老人有序忙碌着的一家三口,旁观的他们体会到这个家看上去较为清贫的原因了。众所周知,最近些年的科研人员的工资数额提升幅度挺大,可是增加在医疗和教育的花销幅度更大,家里有位百病缠身的老人和正在求学的孩子,这个需付出更多开销的家庭怎能不清贫。

      收拾妥当的夫妻俩向客人示意抱歉,收拾了老人房间内痰迹的小姑娘向客人道别了,她要上学了。

      为了打消屋内沉静的气氛,在座中年纪算是最小的方有容抢着吃饭吃菜,欢噗中和这家沉默的主人说这话,“念书的时候学理科,老师还说过生化不分家,您是学专业化学的那一定对生物也有所研究,听说雄性蚕茧吐出的丝挑拣出来能织出丝绸中最高档的丝织品,您说有没有可能经过生化的方式来分解出雄性蚕茧?”

      “可以。”对交际不熟练的男主人客气的给他们夹菜,应着和对着他眨眼的方有容对上了。

      “可以?”含着土豆丝的方有容张大了眼睛。

      “理论上绝对可行,不过,雄性的蚕比雌性的蚕茧更好吗?”他对蚕茧这玩意儿不懂,也开始有些好奇心了,“以前听说过有这方面的研究成果,就是没什么用处,就停下来,要是给我们一些时间技术攻关,应该没问题。”

      按着脑门,方有容深深体会着国人研究技术的智慧和经济运营脱轨交臂而过的惨烈现状,“只要技术能找到合适的土壤就一定能带来经济效益。”方有容喃喃的说着经济频道主持人的台词。

      看着较为好奇不解的知识分子,方有容连忙把国内丝绸现状大致整理了一下,“我的公司是代理进出口的,其中的单子大半是丝绸出口,刚才说的那个用雄性蚕茧的丝织出来的丝绸和普通蚕茧织出来的丝绸的价格相差好几倍,就这样,基本上还找不到货源。我们国家的丝绸是占据全世界出口百分之八十以上,可是丝绸的价格全是外国人说了算,只有这样少量的深加工的有高附加值的产品才能自己作主,要是能把这样的技术研发出来,我们的丝绸就能物有所值了。”这就是在小外贸上班的好处,他的老板徐翊一直代理出口的丝绸外单,连带着他对丝绸的小知识也在上升,关于什么雄性蚕茧的丝能织出更有档次的丝绸,会在价值上能有非常大的利润空间这件事当然是从徐翊那儿听到的了,但是国外的单子到了,他们一路联系下来,很多厂家都没有这个科研生产技术,也无法得到这个技术,没想到,实在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得到了半肯定的信息。

      “如果您能信任我和张校长,请您授权让我们帮您联系对口的丝绸厂,让他们投入研究资金研发这个项目,我们保证,绝对不从中拿回扣。”看了也清楚这两位知识分子夫妻实在没有什么经济感觉,说不准别人说两句就把技术交了出来,那就他们自己下手吧,让知识分子多挣点钱没什么不好。他要做科技的经纪人!

      正在对和南方不同口味的餐饮很有兴趣下筷的张校长对上方有容的目光,他也应着。

      诧异的男主人道,“这并不是我的专业领域,需要跨行业的研发人员进行组合,研发不是问题,我可以帮你们寻找合适的研发人员……”

      “只要研发不是问题就行了。”激动的方有容握着对方的手,不管怎么说,这可又是个成功的一小步,现在的他恨不得立即就给徐翊打去电话,让徐翊好好敲他那些丝绸商一顿。

      对过于激动的方有容,在场年级都比他大的人们都觉得很有意思,不管怎么说,看出来了,这是个热心肠。

      相比方有容的激动,张校长就显得不以为然多了,“我觉得你不要这样太高兴,研发是一个问题,可我觉得有自己的品牌才是提高附加值最主要的。就像一件能卖到三百元以上的皮尔卡丹衬衣一样,一旦剪掉了它的商标,同样还是那件衬衣,或许只能卖到二十块而已,所以,我觉得我国产品从根本上还是附加值太低的问题。”

      “对噢。”方有容再次对睿智的张校长投去崇拜的目光。

      看着在座的各位,张校长道,“我也是经商的,在国内竞争无序化中我也吃过亏,据我所知,现在的企业只要能拿到外单就在同行竞争上乱压价,最后导致把利润空间全部暴露给了外国人,对于丝绸新技术研发的事情,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双赢,可是一旦像传销一样到处传播,多数的丝绸厂都能生产,那肯定又得相互压价无序竞争,最终又得导致和普通丝绸一样的结局,有些时候,垄断是需要的。”张校长挥挥手挡住方有容崇敬的视线,他-朗的笑了起来,“这不是我说的,是我老弟分析的,我觉得在找合适的企业进行合作之前,我对你有个建议,不算是为了国家利益民族利益这种夸张的名目,就是只为了自己企业的发展,找几个同行业的人,大家坐下来谈谈。对了,你就找你们的外贸经理,我请我老弟出马,别看他是律师,他对经济比对法律在行。”

      “对,对。”为自己不成熟而惭愧的方有容连忙借花献佛,端起酒敬张校长一杯,一边看着听着的主家笑了起来,抢着也喝了一杯,气氛一下子热火起来。

      这顿午饭吃得欢快,相互留了电话号码保持随时联系。这位研究员应着本周就把所有工艺数据资料都准备好,下周就去县里去看厂里的设备准备着手改造。关于县里的油漆厂也有大量的工作要做出准备,既然原有设备必须进行改造,厂里的厂长科长得回去准备一定的资金。看着这位胸有成竹的研究员,大家都为此行一路顺风而干杯。

      天不早了,他也要上班了,收下女主人专程为他们准备的核桃和红枣这些地方特产,客人们不推脱欢喜的接受让不善应酬的女主人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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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10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 13:38:48 | 只看该作者
    谈笑着和客人们走出家属区到很宽阔的大路上到公交站点等车。

      “看,那就是省市补贴给我们这些单位盖的新楼。”指着远处隐隐约约能见的小高楼群中那几座还没有撤走吊塔的新建高楼,扶着眼镜的男主人有掩藏不住的喜悦,“我们家分到的是两室两厅,这些都是省市政府补贴的,基本上只需缴付成本价,明年春节的时候,我们就能搬上新家了。”旁边的女主热也仰首遥遥看着那远远的小高楼群,目光充满了喜悦。

      回转身,他看着对着拍照的张校长道,“在单位里,我和沈文华真的不熟悉,对他的辞职,我一直觉得他辜负了国家培养,不能原谅,可是今天,接触您和小方,我能体会沈文华还是那个有着铮铮傲骨的技术骨干。要是您见着他,帮我说声‘谢谢’。”

      “他是有点孤僻,待人老是淡淡的,其实是个热心人。”张校长看着那远处林立的成了规模的小高楼群,那就是因为不平分配而使得沈文华义无反顾离开研究所的分配房吗?真想过去看看,最终还是放弃了。

      送客人们上了直接到这个城市的中轴线的东大街,在那里可以换乘到这个城市任何一个方位的公交。

      快到上班时间了,他们夫妻要上班了,方有容他们也要赶着回去做自己的事情。上了公交,和送行的夫妻相互轻轻挥着手,直到消失在彼此的视线中。看着身边倒退过了无数庭院深深的研究所,这些被树木遮掩的深处不是阴郁,那是年轮厚重的沉淀,这是个值得尊重的地方。

      在厚重的钟楼前摆了造型,张校长现成的相机给大家留下了在这个西北中心城市的中心点的影像,没有再耽搁了,在火车站分手,油漆厂的厂长和同来的科长搭上直接到家乡的火车先行一步,回去后还有大量准备工作要做。很像借着出差机会留着旅游一下的方有容和张校长最终决定回程。张校长家还有两个宝贝,方有容也有好几天没到单位报到了,不知道徐翊怎么收拾只请一天假的他呢。

      搭上暮行朝至的火车,还好,还没到春运高峰,空调车上人不多也很干净宽敞。一路上和挺投缘的张校长兴致--的为此讨论着这项有可能研究成功的技术,热心肠的张校长对丝绸没半点研究,叽叽咕咕中达成了周末召集几个熟人聚餐顺便开个小会研讨一下的意向,总之,一个主旨是绝对不变的,那就是绝对不能让人家知识分子少拿了。

      两天三个地方跑的方有容对自己这几天的作为好生得意,这几天忙碌的行程让心境充满了成就感,早晨,被广播叫醒的方有容先下了车,张校长还要多坐一个小时才能到达他所在的城市。

      跟着人群走出火车站地下甬道,人海如潮的拥挤现出了大都会真实的繁荣。--脸上,在火车上睡得没形,现在一脸油污,趁着还早,赶着回家冲洗一下吧。

      搭了地铁换了公交终于回到了温馨小家,打开有三四天没回来的家门,迎面的闷味儿显出屋子久未有人居住。打开半扇窗子散散味道,窗台上的吊兰有点缺水了,显得萎靡不振,赶紧用小洒壶-上甘露浇灌浇灌。

      盛则刚不在家。合得很整齐的桌面上有未动的痕迹,盛则刚消失了吗?

      伸手---,寝具有点儿板结,显然这些天一直没人居住。方有容好奇的看着眼前,有着奇怪的感觉升上心头,而这个很奇怪的感觉就是……居然没有一点点感觉!面对这个突然没有了人气的小家,方有容反而产生着……噢,盛则刚真的消失了呀。

      待在安静的房间里看着安静的四周,本以为不安躁动的所有症状都没有出现,不见了的盛则刚那天的话语不是在讹诈哄骗他。被盛则刚未曾讹他的安心感包围着,有这样认知的方有容自己都意外的开心起来,本以为的悸动、不安和不知何去何从那些奇怪的联想都没有产生。也是,就像出门在外的他自己不需要报备他人,全力奔波在城市中央一样,盛则刚在外奔波努力的感觉充盈着他的遐想,一个有事业的男人奔波在社会中又有什么值得不安的呢。

      调整不出不安感的方有容冲浴后开始大肆翻找着被盛则刚衣物占据了大半个衣橱的服装,那些可都是高档货,他早就看中了个休闲款式的羊毛绒毛衣了,趁着盛则刚不在家,赶紧翻出来体验一下国际名牌的魅力。

      尽管是穿在外衣里面,但自我感觉相当良好,贴着身,感觉暖和和的。

      享受了奢侈品,满足了虚荣心的方有容赶着向写字楼聚集地溜达,一到办公室就被徐翊给逮住了。每年的年底都是中小公司一个不太好过的坎。每到这个时候,是其它业务相同的公司进行猎头的高危期,不管怎么说,从创业开始,方有容也算是这个小外贸公司的骨干,也是徐翊相对信任的人,为徐翊分忧也是他应尽的义务。

      -办个私营公司并不是像平常人预想中坐等金钱自动生成,光是整合全际就是门复杂的公关学问。

      对员工好些就叫没威严;对员工严厉叫没人性;物质刺激的太多,会让员工麻木到理所当然;没有物质刺激,员工立马转身走人。能在这样不健康的人事大环境下,在每年数以万计的注册公司涌动而来的经济都市中,徐翊能一日日积累资本稳步向前,可见他绝对是个实干的人才。在经济环境很有利情况下,留住人才成了徐翊费脑细胞的事情了,平常的伪小资也是一种变相的沟通吧,好老板可也不是好当的。

      靠着桌子听着徐翊啰嗦的方有容考虑着要不要告诉他关于那个提高丝绸的科研的可能,这个丝绸外单利润最大的高端产品一定会让徐翊感兴趣的。曾经到处找货源的徐翊被有能力生产也有自己出口渠道的大企业拒之门外。看着忙忙碌碌中还在絮叨的徐翊,方有容还是决定在周末前暂时保密,省得自己耳根不得安静。

      “看你红光满面的,最近拿到大单子了?”得不到回应的徐翊抬头从盯上进门起就显得喜气洋洋的方有容。

      方有容偷笑,没办法,谁让他真的一个不小心搭上了个大款呢,别的不说,出门之前已经得到房产中介的电话,盛则刚的那套房子顺利租住出去了,首付的租金和保证金足以让方有容可暂时抛下工作,肆意的东逛西串了。难怪大家都喜欢傍大款,方有容得意的摇着脑袋,忙手忙脚的徐翊眯眼盯着让他非常不顺眼的方有容,一步窜到门口,拉开办公室的大门吆喝起来,“今晚方有容请客,请大家喝卡拉OK。”

      错愕中,方有容冲过来掐住居然想敲诈他的徐翊,对着外头探头看过来的同事连连挥手,“这是开玩笑,开玩笑的。”

      虽然说是公司‘元老’之一,不过。高中一毕业就出来做事的方有容在基本上是大学毕业后出来做事的同事中间,他的年纪算是小的了,每次过来签到提单都会帮着干点小杂事,很得职场中这些妖娆的姐姐们喜欢,最特别的是现今职场荤段子横溢的今天,在方有容嘴里绝对听不到这些让女性尴尬的言辞,他的人缘在公司算是最和 谐的。

      看着方有容一脸大惊失色的模样,从隔断中探头看着的同事们都幸灾乐祸起来,其中,女性同事的哄叫声音最大,“这样不想请,那我们一定要去了!”

      真的要请这些家伙吗?果然,人不能太得意,太得意就得破财。

      花了一个下午在网上搜寻打折的卡拉OK厅,运气来了!本城一家高档的卡拉OK厅重新装潢后正在做试营业的宣传促销,虽然打了大折扣的包厢价格还是比中档娱乐场的要高明些,可那是个知名的高档娱乐场所,平日里可舍不得,赶紧趁着打折优惠期去充一下面子吧。既然一定要请,就要有诚意,别做出小家子的痕迹来,这年头,每个人都有-的交际空间,肯赴约,也是给了你面子了。

      决定下要去的场合,开始确定参与人数。一听说是去高档的娱乐场所,那些醚来还没想参与集体活动的家伙们也立即报名了,加大预订包厢的方有容恨得牙--的,好在,此事的肇事者徐翊答应报销一半花销,这也是促进公司职员有大家庭概念的一个好事。

      正在试营业中的新装潢好的场所显出奢侈的雍容华贵,整理着衣襟的大家都满意的不得了,预订的大包厢内高档的音响一目了然,今晚可算占到大便宜了。

      作为付钱的金主,方有容强占了话筒,连唱了三首歌,五音不全还霸占着话筒不撒手的方有容触犯了众怒,他被忍无可忍的徐翊联合同事们一起把他扔了出去。脱下西装,混迹职场的阿谀尔诈勾心斗角的老油条们都是还在散发着青春活力的年轻人。

      真是的,这样的高楼场所怎么能这样吵闹呢,方有容坚决巴着门不甘心就这样被排挤,付钱的可是他!

      包间对面的门打开了,出来的客人看着面前这种不雅的状况,看到来人的模样,方有容手一松,就一个小小的不小心,方有容霸占在手中的麦克风就被徐翊夺走了。参战的同僚们幸灾乐祸的一溜类跑回去了,顺便把门给关严了。

      “你的人缘还真好。”盛三调侃的强调让被同僚们拒之门外的方有容很不满,盛三怎么会在这里?他还真是个游手好闲的家伙。

      “你这么想唱歌,那到我们包厢唱几首吧。”盛三客气的邀请了,很想拒绝的方有容还是过去了,被排斥的他又不能站在走廊发呆,找个地方坐坐也不错。

      灯光调得黯淡的包厢有点暧昧的感觉,偌大的包厢空间只有寥寥的几个人,灯光昏暗中只能隐约看到一些影像。真奢侈,真-,居然还点跪式服务。

      方有容也不管了,勿论是不是有盛则刚的关系问题,他和盛三相互动中,相互都还顺眼,不就是唱歌嘛,上呗。

      “我知道为什么你会被赶出来了。”压着耳垂的盛三冲了上来,武力夺取被方有容霸占着不放的麦克风,这让准备唱第六首歌曲的方有容愤愤不平,他是被邀请来的客人,怎么可以这样呢。

      “五音不全就应该有点自觉,你不觉得太对不起这些进口音响吗?”盛三不可容忍,用高档音响听着音痴的五音不全的‘歌曲’那是遭罪,要是再听上一首,他确定一定会折寿。那些昏暗的灯光下的沙发上的家伙们都伸着双手按着耳朵眼,大家很不买帐都越来越少着不可容忍。

      不被人待见的方有容坚决要把已经起头的第六首唱完再交付麦克风,已经看不惯不已了的盛三动用武力把方有容拖出去,对面开门探看这边的同事们嘻嘻哈哈拒绝了方有容的回归。被方有容歌声雷到的他们同情邀请方有容唱歌的这抓狂的家伙。

      在公共娱乐场所中打闹是有点有违公共道德,不过,他们闹得不过分,旁边经过的服务员瞧着都觉得挺好玩的。

      突然到了的电话让吵闹的气氛暂停了下来,被自家这边推搡开拒绝回归的方有容跑到一边儿去接电话。

      电话是张校长打来的,已经和他那个律师老弟说好了,先不找什么单位,暂时联络几个熟悉的朋友先在学术上交流交流,此外就是再次确认一事实上聚会的准确时间。都有各自事业的成年人在时间观念上都有自己的准则。

      方有容应着声,这些他都认真记着呢。挂了电话转身,在和楼层经理说着话的盛三过了来,两人准备各回包厢。一路行,盛三顺口道:“回头你帮我跟我哥说个情,让他别那么小气,多给我点零花钱。”

      “你……你跟盛则刚要零花钱?”收了手机的方有容赶紧退开一步好好看看年纪应该比他大的盛三,“你还在念书?

      “我是个崇尚自由的人,对商业,我没兴趣。”对方有容的言辞中有讥讽的意味,盛三颇为不满意。

      “靠着别人的金钱能买到自由和潇洒?”方有容怀疑的笑了起来:“不做事就不觉得-吗?”

      “有点。”对于这点,盛三承认,“可那也没办法,我就是对此觉得没兴趣。”

      “对了,那跟我干吧。”方有容盯上了盛三。

      这话有点暧昧,在盘算着方有容此言是什么意思的盛三看着他。

      “本周末我要参加一个踌行业区域官方组织的代表小型座谈会。”方有容邀请着,“怎么样,你也来莅度吧。”这个‘跨行业区域非官方组织的代表小型座谈会’的标题是他刚刚才突然想出来的,好有感觉。

      邀请着盛三的方有容精心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离过年没两个月了,要是油漆厂寻个项目做成了就必需得和船厂小开陆风攀关系,如今这世道实在不怎么正常,没个坚强不屈的后台就未必有全然的把握,得需要巩固一下战局。显然盛三和那个陆风也是很熟悉,要是到时候能拖上这个现成的‘熟人’一起去船厂,打出亲情牌,在效果上一定会有所加分。盯上盛三,这个现成的筹码可别放过了,得好好拖住。嘿,谁能敌得过在商业江湖上驰骋的他!

      盛三看着方有容好会儿,“请问,可以透露一丁点儿吗?这个……跨行业非官方组织的会议出度的人员有哪些人士?”

      看看明显没兴趣敷衍着他的盛三,方有容客气着,“也不多,其中就是有民族企业家代表、有司法界代表,有外贸行业的代表,还有一些民间代表。”

      盛三非常怀疑的看着方有容好会儿,“这么‘伟大’的会议……我可以参加吗?”

      “当然可以。”肯定的方有容-着无事可做的盛三,“你不想-吧,你不想无聊吧,你看看我,我-吗?我无聊吗?”摆出造型的方有容昂首向盛三展示着他那积极向上的精神面貌。

      犹豫了一下下,盯着方有容,盛三企图从他摆出的造型中看出什么猫腻。面对审视的目光,方有容好无辜的谦虚的笑着。

      “你们在干什么?”好严厉的呵斥声,让站在楼层接待口的两人都为之受惊,在干什么?他们在干什么?

      相互看看,赶紧看向发声方向。走出电梯的李志远大步走过来,“你为什么变成这样?”

      看着痛心疾首的李志远,方有容诧异着,他怎么了?昨天才刚刚为家乡作了一点点贡献积了德,目前也还正在为传统行业做出自己一点点小小的贡献而用心,这时候被人痛心疾首的看待,再没有比现在更欣赏自己的方有容实在冤枉。

      “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李志远痛心着,“油头粉面的,我真没有想到你居然变成这样!”

      噢!方有容张大了嘴巴,他哪里油头粉面了?在外奔波,他可是天天洗澡洗头的,脸上的肌肤可是很细腻的……不对,不是这个问题,问题是李志远在找茬。跟着李志远一起走出电梯的一些人看向方有容,连带着,方有容身边的盛三也成了焦点,刚才和盛三说话的经理立即参与进来,客气且果断的请客人向包厢去。

      对大庭广众下痛心的说他油头粉面的这位曾经的好友,方有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早先见过李志远的盛三再次打量着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被卷入无聊事件中的盛三皱起了眉峰,他并不像和方有容接触那样好脾气,他要生气了。

      “我不知道你究竟把我看成什么了?”方有容有点哭笑不得,要是两个男的在一起有一点接触就被当作是有猫腻,那这世道也太没意思了。看着痛心盯着他的李志远,“你的生活和我的生活方式不一样,我在作我自己的事情,在这个城市中,我很努力生活。”

      李志远被客气中带着强-经理劝走了。看着一脸愤愤然远去的李志远,盛三轻轻拍着手掌,道:“你这个曾经的朋友似乎对你有意思。”他提醒着显然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方有容。

      “在好小的时候,他就喜欢我了。”

      啊?盛三看着轻轻松松的方有容,这是什么意思?这算是把别人的感情玩弄于股掌之上?看不出来,方有容还是个感情高手呢,这算不算是脚踏两条船?

      “李志远是个胆小鬼。”方有容对盛三笑起来,“他从确定喜欢我的那天开始就把我江成洪水猛兽,生怕被别人看出来他喜欢我,在别人面前对我冷言冷语已经成了习性,不攻击我,他就没了生存意义似的,我都习惯了。”

      “这算不算也是一种纯情呢?”

      “要是这种纯情是建立在我的自尊之上,那我也从开始就拒绝这种纯情。”方有容坦荡道,“若喜欢上这种以伤害爱人自尊为kuaigan的人,那我的人生算是完蛋了,对这种因为喜欢,就把我当成是洪水猛兽的胆小鬼,我不要。”

      “你……似乎相当自信。从小就在一起的人,你或许也会有所喜欢吧,不然,像你这样的人不会面对接二连三的攻击不还手。”盛三不客气指出方有容的犹豫。

      “我为什么可喜欢一个尽可能把我往龌龊的阴影下归纳的人?我又不是受虐狂。”方有容不客气撇了盛三一眼,“他无聊的攻击我,我就要回击过去?我有那么无聊吗?”

      盯着方有容,盛三道,“我认为你应该直接和李志远说清楚,直接拒绝他,这样会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要是你向一个很喜欢你却从来未曾表示过的人说,‘我不喜欢你’,你认为这个后果是什么?”

      后果就是被拆穿心思的对方为了保护自己,最文明最客气的反应就是大骂你自恋吧。想了一下的盛三笑了起来,和在社会上世故到超脱的方有容相比,对自己所喜欢的人用着攻击来表示关注的李志远实在太青涩了,青涩到让人懒得去呵斥。

      不再为此多言,反正也无聊着的盛三应着在周末定点见面,转身间,两人回自己的小区域去。

      今天聚会的效果相当好,整个换了的气氛一直延续到最后,很可能会促成几对情侣。虽说职场中对同一家公司的员工相恋颇为忌讳,可在城市无限拓展,个人交际空间不断萎缩的现今,在寻找伴侣的问题上,确实并不容易,要是真促成了,也是缘分。

      愉快的聚会让难得放松消遣的大家都很尽兴,先后着离开了,拿着银行卡到柜台结账的方有容得到个美妙的回答,他的账目已经被人支付了。

      谁这么大方?一边准备承担一半费用的徐翊很奇怪。

      方有容心中有数了,应该是盛三,之前看过盛三和经理说这话。不过,一个跟哥哥要零花钱的家伙为别人支付近万的消费单子,看来挺有钱的嘛。

      不管了,没破财就是妙事。方有容招呼着顺路的几名同事一起跟着徐翊去停车场,徐翊会顺路送一程。

      跟着徐翊去停车场取车,明天不会过来坐班的方有容顺便转告徐翊一定要把周末的时间空下来,去参加他之前想出来的跨行业区域非官方组织会议。

      跨行业区域非官方组织会议?听了怔怔的徐翊询问着具体情况,得到方有容解释的徐翊当场就暴走了。

      一把掐住方有容的徐翊恶狠狠的嚷起来,“有这样好康的事情居然才跟我说!死小子,是谁带着你吃遍本城名家的,是谁送给你上万的液晶电视机的!你居然想背叛我!”这个消息足以让他和平日那些有合作伙伴关系的客户更上一层楼的了,有这样上档次的小道消息居然瞒着他,太过分了!

      这话说得也太暧昧了些吧,实在由不得不乱想,准备搭老板顺风车的三名女职员赶紧凑上来瞧热闹。

      越说越恼火,徐翊掐着方有容不放,“叛徒!你这个叛徒!明知道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很重要,你小子居然要吃独食,给我吐出来!”怎么说他们也是在这个依旧未曾熟稔的城市中是相识很久的熟人吧,哪一次有什么好事他没想着方有容的好处的?

      真冤枉,每次选择高级餐馆要享受小资人生的想徐翊自己吧,坚决抵制法西斯对待的方有容抵抗着这种不负责任的言辞。

      面对徐翊的暴走,方有容坚决自己的立场不放松。“佛曰:不能说。”

      另行一路过来取车子的一行人侧着脑袋看着这边发生的争斗,其中一个是盛三。瞄到这边的熙攘,当没看到的,转开脑袋。

      这是个诡异的年代,稍作暧昧的言辞都能让人遐想,看着绕过他们的一行客人,徐翊连忙放开方有容,少这样整理发型,回身矜持的点首示意,“别误会,只是有点小小的争执。”

      在光线不好的地下停车场内,彼此客气的回以理解的回礼。瞟着那边的闹剧,专门绕到盛三旁边的陆风道,“盛三,要不要拍下来给盛则刚看看?”

      无视穿行而过的盛三拒绝回答这种问题。

      周末很快就到了,约好的时间段里,徐翊来得最早,其后,拖着行李箱的方有容也很守时到达了,最后过来的是盛三。

      和一身休闲装束的徐翊和方有容握手,特得穿了一身正装的盛三深切领会到应邀参加这个‘伟大’的会议是何等错误的决定,由于早先已经答应了下来,也由不得不守约了。

      有车族都没有带车来。开着私家车在不熟悉的城市中找路是很费时的,还不如坐动力车组,半个小时就能到了,到时出了站直接搭上个出租开向‘非官方跨行业会议’场所最是有效率。

      凌晨,阳光的触角在城市的天际悄悄探出了头,还未熄灭的路灯在大自然的光线下显得苍白无力。

      拖着行李箱的两个人在小区的门口碰面了。

      完全没有小别胜新婚的预想,彼此打量着对方手中的拉杆箱,看着盛则刚手中的拉杆行李箱,方有容撇着嘴巴,盛则刚居然换了个新的名牌拖箱。

      戚则刚也扫视方有容手中的拉杆箱,那似乎是他的吧。

      对,除了名牌拉提杆箱是盛则刚的,还包括他套着的外衣也是戚则刚的。刚有容挑衅的拉开外衣的领口,瞧,里面穿得羊毛绒衫子也是拽的盛则刚的。

      “我……回来了。”

      没得到本以为的欢迎还被挑衅了,盛则刚已经了解方有容小小的自尊心后就是小样儿的小心眼,他主动先开口了,“你不会是上次回老家之后一直到现在才回来吧?”

      “当然不是,周末和我们经理徐翊去张校长那里聚会,好几个人一起开了一堂课关于-经济学的课程,噢,还连带上了盛三。”

      “盛三?”盛则刚奇怪的道,“你不会说得是我那个弟弟?”

      “是呀。”方有容跟着盛则刚拖着行李箱向房子那边走,“我正在调动他的积极性,加入我的一个宏伟蓝图中来添砖加瓦。”

      听着的盛则刚看着探过脑袋盯向他的方有容,被盯着的盛则刚道,“我脸上有什么吗?”

      “不是。”看着有一周未见的盛则刚,方有容好奇的问,“一个打工仔说有个宏伟的蓝图计划,你居然没加以讥讽,真奇怪。”

      “别一口一个打工的,打工的能做到你这份有心的份上足以骄傲了,你做事不是都有原则的么,我干什么自讨没趣的讥讽你?”盛则刚哼着,“我可是很惧内的。”

      “去。”方有容推搡了他一下,嘿,碰触到了,盛则刚回来了。

      霸占住楼道的安全门,盛则刚微笑,“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沉浸在被夸赞的喜悦中的方有容乐呵呵的问。

      盛则刚接过方有容手上的拉杆箱,“已经天亮了,去买几根油条回家当早点怎么样?”

      “我们似乎是足足有一个多月没见了吧?你是想我?还是想油条?”方有容很怀疑盛则刚对他的感情,他们真的是情侣吗?

      “你不觉得和油条争风吃醋有点失格吗?”盛则刚斜着眼睛,“要比,也得和满汉全席相比才对吧。”

      闻言失笑起来的方有容伸拳头锤了他一下,盛则刚越来越会说话了。好吧,看在盛则刚那对面子相当在意的份上,他去给盛则刚买油条吧。

      “要那种炸的脆脆的,嚼在嘴里咔吧咔吧响的那种。”盛则刚仔细交代着,不少脆的他可不喜欢吃。

      “知道了。”方有容摆手快步去了。这个小区内社区卖的油条很受欢迎,每天都更换新油,保证了炸出来的油条有金黄的色泽和脆脆的口感,就是在价钱上实在有点那个,在油炸食品的健康宣传下,这有点过分的价钱也被多数人选择忽略了。同意家那现磨现煮的豆浆也是好口感,配在一起就是盛则刚最喜欢的标准传统早点了。

      提着两个提箱的盛则刚正准备上楼,一眼瞄到转身和去服务社区的方有容打着招呼的盛三。盛三顺着方有容的指点歪着脖子看着在楼道边站着的盛则刚。

      晨间寥寥无几的行人中,拎着两个行李箱的盛则刚显得很引人注目。

      “你怎么会在这?”盛则刚扫视迎面过来的盛三,他和方有容很熟了?

      盛三看着高高斜着眼睛瞄他的盛则刚,再看看盛则刚手中的两个拉杆箱,“这里是方有容的住处?”

      “怎么?”盛则刚看着他,盛三想要管他的闲事?

      盛三盯着扬声不悦的盛则刚,久久不语。

      被弟弟死死盯上的盛则刚斜着眼睛,这个多事的家伙怎么这么看着他?“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塌下硬挺的肩膀,盛三诚恳的道:“大哥,我劝你一句,千万别放过这个方有容,有这么个家伙在身边,保证你一辈子都别想有板着脸色过日子的可能,他太会闹了。”

      “这你也看出来了?”盛则刚撇撇唇角。

      “我接受方有容的邀请,莅临参加了一场跨行业区域非官方组织的‘伟大’的会议,刚刚和方有容一起才从那个会议城市回来。”盛三盯着盛则刚,“我觉得很有必要向您汇报一下整个过程,当时方有容邀请我参加的时候是这样跟我形容的,他说参加人员有民族企业家,司法界代表,金融外贸界代表和部分民间代表。”

      盛则刚瞄着可拿着不知道是茫然还是沮丧的盛三,“我猜,那民营企业家应该是张校长,金融外贸界代表莫非是他的老板徐翊?那个部分民间代表不会是你们吧,不过那个司法界代表是哪位?”

      “司法界代表是个牙尖嘴利的讼棍,方有容也算是金融界代表,民间代表是我!”痛心的盛三捶胸顿足,“哎,你知道张校长那些人?”

      “见过,是个挺-快的一个人。”

      “不是-快,是太-快。”盛三按按太阳穴继续下文,“会议地址是一家私营培训学校的小会议室,会议提供饮料是开水冲泡的绿茶,会议主题是为了还没展开的一个科研做分赃的理论辩论,会议提供的餐饮是这个学校食堂的四菜一汤,会议中,法律界代表和金融界代表激烈的争辩中最终为了体现团结友爱的和 谐,各自作出了最大的让步,达成第一次会议的申明,并且举行了为下周末延续本次会议就此召开第二轮会谈的举办权的争夺,所有参与人员来抓阄做决定。”

      盯着听得嘴角不停上扬的盛则刚,盛三恶狠狠得道,“在这个‘伟大’的会议过程中,会议发起人之一,那位所谓的民族企业家代表张校长从头到尾都在逗着他那两个儿子在玩,司法界代表郑律师和金融外贸部代表徐翊从作了相互介绍后就开始了对现代社会经济问题做出激烈的争吵,发起人之二方有容一直表现出个人崇拜的盲目性,在法律界金融界两个代表完全不同的观点上摇摆不定,整个过程中,莅临会议的民管观察员的我一直都在警惕那两位争辩到随时有开架可能的非正常事件的发生。这就是本周末的大致剧情,汇报完毕,希望您能听得满意后增加我的零花钱。”

      翘着唇角,盛则刚勉强忍着大笑,“直到现在才结束这个第一次会议?”

      “不是。”盛三哼了一声,昨天上午去,本来应该在昨天下午就搭动力车组回来的,后来金融外贸代表和司法界代表为了说服对方,坚持自己的立场一起跑去了工业园区现场做了‘视察’,最后在民族企业家的一个根本不算熟人的厂子小睡了一下就睡到凌晨,为了今天上班,这才全部赶回来了。”

      “那就是说,就去了一天?”盛则刚看手中的拉杆箱,“就到临近的城市去一天?方有容干什么带这东西?”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盛三没好气的伸出手道,“借着反对-费能源为由,我们三个人搭了一辆出租车一路下,本来想回家睡大觉,烦被妈逮住听絮叨就过来了,把你那边房子的钥匙给我,我去洗洗睡一下。”

      “房子被方有容租住出去了,”拖着看来是用来显摆的拉杆箱,盛则刚也要回家洗漱了。

      “租出去了?”盛三咧嘴,“你们还真抠门。”

      用特地提供的长竹签串回来一串子金黄的油条,另外还拎着几袋鲜豆奶的方有容回来了。今天去得早,没用排队等着。

      “盛三?你还没回家呢?”

      “这是什么?”盛三盯着那串成一排色泽呈现金黄的油炸食品。

      认不得油条的中国人都是虚伪到了极致的家伙,方有容隆重得介绍,“油条,你哥的早点。”

      “哥,你……堕落了。”沉痛摇着脑袋的盛三顺便抽了最外口的那根咔吧咔吧咬在嘴里,呵,挺好吃的,再来一根。

      到底是一个娘胎出来的,口味感觉都差不多,盛三啃完了一根盛则刚的早点,感觉不错,再来一根。

      盛则刚一把拍开伸向自己早点的爪子,示意盛三回家去。

      得不到哥哥的怜惜,盛三只有转身潇洒得挥手告别。

      装模作样!盛则刚懒得去看了。

      “对了,可别忘了,本周末是你坐庄。”方有容提醒着转身就走的盛三,“决定好地址,要提前通知大家。”

      “真的要请客呀?”前一秒还在摆着造型转身挥手的盛三把脑袋又给扭了回来,神经兮兮的盯着方有容,真的还得要和那些不知所谓的家伙们混在一起?

      “什么叫请客?谁要你花销了,就算聚会嘛,不过一定要择不扰民的地方,你没看到徐翊已经为下次和郑律师的辩论开始准备了吗?”方有容客气着,根据抓阄的结果,由会议观察员……盛三承办这个‘跨行业区域非官方组织的代表小型做太会’的第二轮会议,他算是第二次会议的东道主。

      “那意思我知道了,担负这个‘跨行业区域非官方组织的代表小型座谈会’第二次会议的召开的组织任务,我倍感荣幸。”盛三咬牙切齿的加重着语调。

      看着明显不情愿的盛三,方有容斜着眼,明明乐在其中,还装成这样,真虚伪,“怎么样,快乐吧?”

      快乐不快乐暂时还没有办法辨别,只是整个细胞都被刺激的跳了起来了,可笑,太可笑了!为了早已存在的一个科研技术可能会带来的一个小小区域的经济利益,几个小人物居然从中往来经济上作着比国家外贸局对国外肆意对国内企业进行的所谓反垄断制裁的抗诉要激烈千倍的辩论。

      “纯粹是吃饱了撑着的……”盛三撇开脑袋低声念叨着,太可笑了,可为什么就是笑不出来了呢?

      沮丧着的盛三其实心中也非常清楚,相互争辩也是因为相互看得顺眼,有共同可以探讨交流的话题。要是相互看不顺眼,感觉不对路,相隔两个城市的谁会为了旁人的想法去-费时间和精力呀。这种没有物欲刺激的小聚会方式确实刺激。

      “你的那个老板徐翊在辩论上失败了?”一旁听着的盛则刚随口问。

      “败得很凄惨。”本来不想说徐翊八卦的方有容止不住笑起来,“似乎给他的打击相当大,在回来的路上,他一直都处于沮丧中,他自个儿都在喃喃自语,说在市场经济的问题上,专业贸易的居然输给了个学专业法律的,他不要活了。”

      提到徐翊,盛三立即撇起了嘴巴,一个专业搞外贸经销的居然被一个讼棍在市场经济的问题上攻击的溃不成军,真可怜。瞧那知耻而后勇的徐翊的架势,看来本周末一场争吵绝对无法避免。

      旁听旁看的盛则刚有点好奇,他见过那个科班贸易系出身的徐翊,短短几年内,在没有后台背景下,在-创业的新生代中,整个人的成就算是不错的,显然是个相当有能力的人。能把这个在专业领域做得不错的还在专业学经贸的徐翊驳斥得惨淡,那么,一定得要见识一下那位所谓的司法界代表了。

      看盛三远去,方有容率先拎着豆浆和油条上去,看着转身而去的盛三的背影,盛则刚沉寂着。

      “干什么呢,快回家吧。”没看到盛则刚跟上,方有容回身招呼着。

      拎着两个箱子,盛则刚应着方有容的招呼跟着往楼道上走。“你怎么会和盛三这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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