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n Utd 男人·联合 作者：今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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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54.2

　　早上我先醒来。我和蛮牛乖乖地各占据了半张床，他侧身面朝我还在呼呼入睡。日光已经透过窗帘照亮了卧室，可能九点或十点了吧？我也不在意，反正不用去学校了，就等下周跟论文导师见面说论文的事情了。

　　侧身看着蛮牛，我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肆意地观察着他。浓眉大眼、长长的睫毛，蛮牛的五官其实蛮好看，脸部的轮廓也很漂亮，就怪他的络腮胡和中长、蓬松的头发太打眼，让人看不清他真实的面目。他那样紧闭着眼睛，睡得一脸安详，我的蛮牛好可爱！

　　我伸手轻轻捏捏他的鼻子，蛮牛睡梦中嘟囔了两声，没醒。

　　我又扯扯他的耳朵，蛮牛摇摇脑袋，还没醒。

　　这个死蛮牛，怎么睡眠这么好，谁要这样捉弄我，我早醒了。

　　我再捏他的鼻子，手指用了劲儿，总算把他弄醒了，应该说半梦半醒了。

　　蛮牛睁开眼，看我一眼，又嘟哝了什么，一伸手，把我拉过去，搂进了怀里。我和蛮牛这样搂抱过很多次了，但从来没有穿着-裤时这样搂抱过。我半惊半喜地搂抱着他，触-着蛮牛温暖的肌肤，闭上眼睛，反复说服自己，拥有这样的幸福就够了，要知足，一定要知足！

　　过了十几分钟吧，我都快又要睡着了，蛮牛却准备要起床，轻轻推推我，“你好点儿没？”

　　那样被蛮牛搂抱在-很温暖、很舒服，“好多了！”说着又把蛮牛抱紧了，舍不得起身下床。

　　“那就好，我们该起床了，你今天想做什么？”他问。

　　我挪挪身子，跟他面对面侧身躺着，“什么也不想做，就跟你混，下星期见毕业论文导师，等见了面，谈完论文的事情，就要开始忙论文了！”

　　蛮牛微微一乐，“硕士论文不难，而且Neil会给你把关，不用担心！”

　　“呸！”我在他脸上-口气，“你以为我跟你和Neil一样啊！”

　　“嘿，不要把感冒传染给我！”他还抗议。

　　我将他额头上的头发用手推开，把身子挪过去亲吻了他的额头，等我重新躺回原处，看见蛮牛乖乖地、笑眯眯地看着我，“不认识啊？”

　　“毕业后留在英国行不行？”

　　“你怎么又问这问题？”我笑他，“好吧，如果你能帮我找到份好工作，行不行？”

　　这让蛮牛挠头了，“我又不从事商业工作，这样吧，你告诉我希望找什么工作，我帮你留意报纸和网上的-信息，行吗？”

　　看着蛮牛那个认真样，我心里叹气，这哪是一份工作那么简单！又不好说出来让蛮牛很扫兴，“让我想想吧，也需要跟我妈和我爸商量一下，你要知道，我们家就我一个孩子。我要留在英国了，家里有点儿事怎么办？以后谁照顾他们？”

　　“对不起，我没想那么仔细！”蛮牛很英国地立即道歉。

　　我捏捏他鼻子，“你读完博士以后回西班牙吗？”

　　蛮牛摇摇头，“哪里找到适合的工作就去哪里！”

　　“来北京，好不好？”我乐了，心里的话没说出来，Hannah到时候不反对才怪，还想得那么自由。

　　“好啊！”他也呵呵笑了，“你邀请我，一定来，但是找不到工作怎么办？没钱吃饭和付房租呀！”

　　我伸手重重地敲了他的额头两下，训他，“真是笨！你来北京还用租房啊？你来我们家住，我爷爷还等着见他的西班牙孙子呢！”

　　蛮牛有些害臊，“我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好住你们家呢？而且，你父母不介意吗？”

　　其实我才没想那么仔细，西方人一到十八岁，唯恐不能尽早独自生活，谁还要生活在父母的庇护下？

　　“没问题！我们家有两套房，到时候，你来了，我和你住一套房，这样行了吧？”我说得很认真，因为如果蛮牛真要来了北京，我欢喜还来不及呢！

　　可能蛮牛也不想扫我的兴，笑了笑，“那好吧，你等我读完博士就来北京找你！”

　　“好，我们2010年北京见！”我拍拍他的脸。

　　蛮牛却笑了，“没那么快，可能2012年吧！”

　　我很是不解，“你现在不博士第一年嘛，博士三年，不正好2010年毕业！”

　　“才没那么容易！”蛮牛扮出一脸苦相，“在英国大学里，博士研究最少做三年，但是绝大多数博士生都需要五年才能毕业，七年毕业的也不少！”

　　“啊！”我大吃一惊了，“在中国都三年按时毕业！”

　　轮到蛮牛大吃一惊，“真的？”见我点头，“我不了解中国的情况，但在英国大学里，能三年做完博士研究的，肯定是天才，我可不是！”

　　他这话把我逗乐了，哪有这样自己贬低自己的，没信心也要有勇气嘛！推推他，“好好好，起床，赶紧学习去，笨蛋！”

　　一声笨蛋让蛮牛-了凶相，“胆敢叫我笨蛋？”说着蛮牛就扑了上来。

　　我翻身想躲开，可被子下面的-空间就那么大，能躲哪儿去？给蛮牛面朝下摁住了，后背和P股挨了几爪，然后蛮牛得意地扑上来，用身子压住我，“还不赶快说对不起！”

　　清楚这是蛮牛和我打闹的亲密，所以才不能就这样轻易服输，不道歉！

　　蛮牛动动身子，给我更大的体重压力，想迫使我认输，我忽然意识到，这一次，蛮牛顶在我P股上的JJ不是软软的。

　　这只是男人的晨-罢了，老大的我也见过，但我心里却很奇怪地希望这是蛮牛为我yuwang-动的结果，甚至希望蛮牛能失去理智地做点儿什么，我也好半推半就地来场曼彻斯特的六月春梦。

　　我异常的安静让这么聪明的蛮牛立即就反应过来，立即从我身上翻下去，掀开被子，“我洗澡去了！”蛮牛丢下这么一句话，便去了卫生间。

　　我趴在-，不觉得惊慌，只觉得惋惜，以为能做场春梦，结果梦还没开始做就梦醒了。这只能再次证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即使是抽象的情感，也不能拥有！

　　天从人愿！？

　　天作之合！？

　　天长地久！？

　　天方夜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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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54.3

　　可能发汗发得有效，到了周三，我就已经完全没事了。中午意外地接到郑灵玲的电话，说陈昕的父母来曼彻斯特看望她，然后坚持要请大伙吃饭。虽然表面上我们这帮中国留学生都关系不错，但私底下，可能因为陈昕和陈浩的暧昧关系，以及经济条件的差异，我们和这二陈之间还是有些距离。

　　“你们去吧！”我推却。

　　“不行，”郑灵玲说得很干脆，“你们都躲，我和肖伟明怎么办？”

　　我有些好奇，“什么我们都躲？”

　　“周仁贵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是要打工，二是他一直看不惯陈昕和陈浩之间的这种关系，我一说，就拒绝了，打死也不去。本来想叫黄雅兰、钟诗敏和吴志强凑数，自上次伦敦火炬传递一事后，肖伟明又不原意跟他们再来往。我又问了其他几个中国留学生，大家都躲。真是活见鬼，有人请客吃饭还不去！”郑灵玲说得有些恼火、有些无奈。

　　“为什么要凑数呀？”我还是很纳闷。

　　“我怎么知道！”郑灵玲真有些上火了，“但十有八九是想遮掩她和陈浩的关系，肯定陈昕在她父母面前提起过大家，但除了陈浩，其他人都不露面，这不等于把她和陈浩的关系暴露了吗？”

　　“原来是这样！”我惊呼一声，“那我们要是去了，还不得小心才是，一旦说漏了他俩的关系，还了得！”

　　“是啊，所以陈昕让我帮着邀请大家，这不是把烫手的山芋直接交到我手上嘛！”郑灵玲气嘟嘟地嚷。

　　“好好好，我去！”觉得不去实在让郑灵玲为难，就去陪着演场戏吧！“哪天？还有，在哪儿？”

　　“明天晚上六点半，红辣椒！”

　　“又是红辣椒！”这曼彻斯特的中餐厅很多的。

　　郑灵玲叹气，“陈昕选的，她家请客，客随主便吧！”

　　周四晚上的晚餐吃得好难受。除了陈昕和她父母，就我、肖伟明、郑灵玲和陈浩。陈浩可能怕表现得太殷勤引起陈昕父母的疑心，故意装得很老实安静。太安静，又冷场，肖伟明和郑灵玲很努力地演戏，我也努力配合，我心里叫苦，这种饭局，真是不该来！

　　陈昕的父母第一印象就是很精明的上海人，为人挺和善、礼貌，但点个菜、要瓶酒都要反复斟酌半天，既然陈昕家请客，我们当然不能喧宾夺主，任由她们决定。

　　陈昕她妈感谢我们在异国他乡关照了陈昕，又一个劲儿夸-陈浩，说陈浩真是个好同学，每天开车接送她们，陪她们逛街、购物，太辛苦了！

　　肖伟明偷偷给我递了个眼色，我明白，这不是讨好陈昕父母嘛！说不定陈浩心里还想哪天把陈昕的未婚夫给一脚踢开呢，不过他和陈昕究竟是真好上了还是暂时的情爱关系也只有他俩才知道了。

　　这晚餐吃得太累心，也根本没吃饱。等在餐厅门口跟陈昕和她父母及陈浩说了再见、拐过了街角以后，肖伟明直接问我，“你饿不饿？”

　　我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大笑起来，我们才从餐厅里出来，却都饿着肚子，这太喜剧了！

　　时间倒早不晚的，我们仨再去餐厅似乎很奇怪，还是回家弄点儿什么东西对付吧！

　　回家折磨老大，不让他看书，把他拉下来给我煮了一碗燕麦粥。等吃完燕麦粥，收拾好厨房，给老大煮了咖啡，端着我的清茶上了楼。

　　老大跟着进了我的房间，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我暗自发笑，怎么突然都要装深沉，跟蛮牛一样，欲言又止的。

　　“有话快说！”我催他。

　　老大还是犹犹豫豫、扭扭捏捏的样子，估计心里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快点儿，要不然我睡觉了！”

　　老大瞪我一眼，他太了解我的这些把戏，又酝酿了那么几秒钟，才终于开口了，“我想请你帮我个忙，但你可以说不，明白吗？”

　　听他说得那么正式，清楚不是玩笑，我马上收起了脸上的嬉笑，“好！”

　　喝了口咖啡，慢慢把杯子放下，老大很认真地看着我，“我周六要回利兹家里，想让你和我一起回去！”

　　“为什么？”怎么这几天惊讶的事一件接一件，又反应过来没回答老大的请求，“行啊！”

　　老大有些痛苦地盯着咖啡杯，我凭直觉猜想，这肯定又跟Jason有关，但没吭气，耐心地等他回答。

　　“六月十六号是Jason的生日，我母亲前几天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这个周末能不能回去。我刚开始很犹豫，担心这个时间回去，大家可能都难以控制情绪，说不定又要引起不愉快的事。但想了几天，觉得这或许是个让我们重新认识彼此的契机，所以决定回去！”

　　老大双手捧住脸，揉一揉眼睛，舒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如果你跟我一起回去，我心里没那么忐忑，而且有你在，就算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大家也会克制！”

　　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去了，老大不忐忑，可我会呀！他父母那种性格的人，要在他们面前演戏，应该比在陈昕父母面前难多了。

　　“别担心，我跟你去！”我努力让自己说得很有信心，“但是你告诉你母亲了吗？”

　　老大点点头，“我告诉她我可能带你回去！”

　　“你都告诉她了？”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你怎么告诉她的？”

　　老大耸耸肩，“我告诉她你是我的好朋友，跟兄弟一样，她没追问什么！”

　　我还忐忑得很，但又开始感动得很，听了老大这番话，刀山火海，我也跟他去。

　　演戏就演戏！管它是人生如戏还是戏如人生，我的角色已经定了，我是老大的守护人，一如他守护在我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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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54.4

　　大话已经说出了，但心里还是很慌。周五一整天都在想该怎样面对老大的父母，他们如果对我虚假地热情怎么办，如果故意冷落我又该怎么办。既然不能知己知彼，就更要先准备好应对之策。

　　老大一早有事情去了学校，我在房子里上上下下，坐立不安。左想右想，我有了个大胆的决定，先以礼相待，但如果他们真对老大不客气，我一定要先下手为强，控诉他们给老大带来的伤害，痛骂他们没有尽到父母的责任，谴责他们的冷漠和虚伪。

　　可是老大肯定不愿意把他两年在路上的经历说出来，面对两个冷血的律师，我要有证据才行啊？

　　脑子里也不知怎么忽然灵光一现，想到了Kyle给老大拍的那两张相片，铁证如山，看他们怎么狡辩！

　　绵里藏针、以柔克刚才是真境界，一定要沉住气！

　　打开我爸给我寄的礼品储备，给老大父母、Katie和她女儿都各准备了一份小礼物。惹恼了，才图穷匕见！

　　等老大回来，要他给我做热巧克力，老大很不解，“六月这种天气了，还喝那么热量高的东西干什么？”

　　“好吧，好吧！”把他往楼下推，“那你给我煮杯咖啡，我突然想喝咖啡了！”

　　老大摇着头下楼去了厨房，我连忙溜进他的房间，从他柜子里找到那个装着相片的信封，抽了一张Kyle给他照的相片出来。把信封放回原处，确认没有留下作案的痕迹，回我房间把相片藏好，才下楼去。

　　喝着咖啡，我想起一个问题，“Tracy知道你回家吗？”

　　“知道！”

　　我有些惊讶，“她没要求跟你回去？”

　　“有！”老大回答得很简洁，看我期待的眼神，才解释，“这次是为Jason的忌辰回去，周日肯定要去墓地，这些事不是要瞒着她，但我觉得还没找到恰当的时机告诉她。如果Tracy跟我回去，她心里肯定只顾着和我母亲或Katie谈论婚礼的事情，但Jason的忌辰和我的婚礼没办法混到一起，你觉得对不对？”

　　“对！”这太对了，一家人都感受伤痛的时候，她一个人硬要欢喜，不引起麻烦才怪，“但她不会又为此折腾你吧？”

　　老大皱皱眉，“希望不会吧！”

　　晚上给蛮牛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周末我要跟老大回利兹，蛮牛电话里嘿嘿笑了，笑得很不正常，“你笑什么？”审问他。

　　“我还准备明天带你去海边玩，还是Neil比我重要，是吧？”蛮牛竟然吃醋了。

　　“蛮牛吃醋了！”我才不给他面子，直接笑话他。

　　电话那头蛮牛迟疑了几秒钟才回答，“才没有，我只是想明天给你一个惊喜，这个周末去不了就下个周末再去好了！”

　　蛮牛声音里那丝掩藏不住的失落让我觉得很揪心，“对不起，蛮牛！这是Neil突然告诉我的事情，”我脑子里飞快地在想，要怎样才能让他相信我必须去，又不把老大的隐私泄露了，“是Neil家的一个聚会，但Neil和他家人的关系不太好，不像你们家那样大家关系都很亲密，他觉得我跟着去，有我在场，即使有什么问题，大家也都会克制！”

　　“我逗你呢！”他还试图掩饰，“我只是想着我去做田野调查前多陪你玩玩！”

　　“我知道！”我的确知道，如果大家相处了八个月，我都还不了解蛮牛的性子，那就太失败了，“我们下个周末去玩，好吗？”没等他说话，觉得有必要补上一句没必要的话，“我已经告诉过你，不要拿你和Neil比，你们都是我在曼彻斯特最好的朋友，就像我的家人，我爱你跟爱他是一样的，明白吗？”

　　蛮牛竟然又沉默了，沉默得让我有些心酸，“蛮牛！”我叫他。

　　“嗯，”他轻声回答我。

　　“你怎么了？要不我现在过来？”我忽然觉得自己很亏欠他什么的。

　　“我没事！”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正常了，“我刚才脑子里在想别的事。你早点儿休息吧，回来后给我电话！”

　　“真的没事？”我跟他确认。

　　他哈哈笑了，“你以为我是那个孩子气的老大！”

　　听见他这样损我，知道他没事了，恐吓他，“打你P股！”只听见他笑得更大声，“好了，晚安！”

　　“晚安！”他乐呵呵地回答。

　　“蛮牛，”我又叫他。

　　“什么？”

　　“我爱你！”一说完，不待他回应就把电话挂了，不是害羞，又不是第一次告诉他我爱他，是捉弄他，是我和蛮牛之间的游戏。他清楚这句话的含义，是我们兄弟情谊的誓言，所以也不着急马上打电话给我，要问个明白。

　　半夜一点钟，手机突然响了，是蛮牛，我晕头转向地训他，“这么晚了，你干什么，蛮牛？”

　　只听见蛮牛不慌不忙地说，“早先忘了告诉你一句话！”

　　“什么话？”我半梦半醒的，脑子不好使。

　　“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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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55.1

　　我们上午十点多一点儿去利兹。其实从家里一驱车上路，我就开始紧张，脑子里反复出现老大父母那冷漠的面孔，又转眼间变得凶巴巴的样子，跟做噩梦似的，但因为清楚老大也紧张，所以不得不强装出一脸的轻松。

　　“想听音乐吗？”车一离开市区，老大问。

　　“想，”我敲敲他的腿，“你还没唱歌给我听呢！”

　　老大乐了，“告诉过你，我唱歌没法听，Jose不唱得很好嘛！”他指指后坐上的CD包，“你选张CD吧！”

　　打开老大的CD包，尽是些很经典的70到90年代的老唱片，翻来翻去，突然看到Freddie Mercury的一张唱片，印象中他单飞之后的唱片我还没停过，关于他的印象都停留在“波希米亚狂想曲”那些皇后乐队巅峰时期的歌曲。

　　“这张好听吗？”

　　老大扫了一眼，“你没停过呀？”

　　“没有，”坦白从宽，“我只听过他在皇后乐队时期的作品！”

　　“你对他了解吗？”又来知识问答，烦人的老大。

　　“知道他也是同人，死于艾滋病！”先说要点，估计这是老大要考的中心话题。

　　“应该说双性恋更适合吧！”竟然答错了。

　　我据理力争，“我看过的文章都说他就是同人，还有个叫Jim还是James的男朋友！”

　　“Jim Hutton，”老大真八卦，连这种名字都能记住，“但是他早在出名前，大概是1970年还是1971年，有个叫Mary Austin的女朋友，他和Mary之间究竟是怎样的情侣关系我们不得而知，但是Freddie去世前，把他大部分的遗产都留给了Mary Austin！”说完了，老大小得意地看看我。

　　“我不知道你也喜欢八卦这些小道消息！”故意臭他。

　　“八卦！？”老大对我的用词很是不满，“Freddie Mercury是70年代的摇滚巨星，不了解他的英国人肯定不是真正的英国人！”

　　“好好好，Neil不是中国人！”给他来套迷踪拳。

　　乱拳打死老师傅！

　　老大给我刁难得毫无脾气，只能服输，“好了，快放CD吧！”

　　我得意地冲他舞舞拳头，CD却塞不进去，先把里面的CD退出来，又是老人家 – 吉他之神Eric Clapton，“又是老男人！”

　　“老男人不好吗？”我把他逗高兴了，他开始拿我开心。

　　这是个不好回答的问题，又没有办法以年龄或什么固定的标准来衡量。四十七，老不老？当然老！可能满大街四十七岁的老男人我看都不会看一眼，Stuart呢？百看不厌。不过换句话说，Eric Clapton这样的老男人，早就成仙了，看他，看的是人文和艺术，看着他谈-，实在是有点儿亵渎的不敬！

　　“当然要看谁啦！等你跟他一样老了，我更爱你！”不好回答的问题用甜言蜜语应付。

　　老大只能笑着摇头，“现在很多偶像的歌没法听，还是他们这些老歌手的音乐好听，你对Eric Clapton了解吗？”

　　“你又考我！”严重抗议。

　　“提高你的文化素质！”

　　我嘿嘿一乐，自卖自夸，“不用提高，我已经很聪明了！”

　　“说点儿东西来听听！”老大肯定以为我忽悠他。

　　我先摩拳擦掌一番，摆个造型，“和Jimi Hendrix一样，他是流行音乐史上最好的吉他手之一，从60还是70年代开始，就已经非常有名了！”说完了，振臂高呼，很有气势，因为我就知道这么一点儿皮毛，所以更要装。

　　老大没那么好骗，尤其是他有心陪我玩的时候，“那你最喜欢他的哪一首歌呀！”

　　“Tears in Heaven！”其实是我唯一能记住名字的歌，也知道这首歌因为他丧子之痛的真实经历而感人涕下。三个字一出口，我猛然明白了为什么这张CD在里面。“泪洒天堂！”Jason忌辰来临，老大又在怀念他。

　　“你又想他了，哥哥？”我小声问，谁是他，老大明白。

　　老大苦笑一下，“每年这个时候没法不想，”拍拍我的腿，“只是心里有些想他，但我没事，别担心！”

　　我看着他，心里千言万语，却不知道哪句话才适合说出。

　　“好了，听Freddie Mercury的音乐吧！”我真没用，到最后，反倒是老大来安慰我。

　　见我还愣在那儿，老大前后看看没车，把CD从我手中拿过去，又看了看CD上的歌名，“给你听首很特殊的歌曲！”

　　音乐声响起，如同教堂欢快的钟声立即迴响在车里，然后是华丽的弦乐，钢琴声，这跟印象中皇后乐队的风格太不一样了，但Freddie Mercury的声音还是一听就知。

　　“I had this perfect dream……”他第一句歌词还没完，一个美声女高音的歌声马上呼应起来，还不是英文。

　　老大已经预料到我要问，开着车，却冲我一扬眉毛，示意我先别说话，听歌。

　　这种流行和美声的混搭印象中已经听不少音乐人尝试过，国内音乐人不也学着玩这套嘛，比如90年代中期红遍大江南北的“纤夫的爱”，问题是东施效颦的作品怎么听怎么俗，而Freddie Mercury这歌，他怎能做到越听越高雅呢？

　　“Barcelona！”他和女高音一起呐喊出了这个词，原来这是写给巴塞罗那的歌，蛮牛的故乡。

　　“……Barcelona - It was the first time that we met

　　Barcelona - How can I forget

　　The moment that you stepped into the room

　　you took my breath away……”

　　虽然我没有-，但是这怎么像极了我在巴塞罗那时的感受？

　　“……If God is willing

　　Friends until the end

　　Viva Barcelona”

　　听不懂西班牙语，就大约听懂了这些英文，待gaochao部分教堂欢快的钟声又响起，然后弦乐伴随着女高音圆润婉转的歌声将一场奇幻的美梦消散在空气中。

　　看见我的傻样，老大不禁笑了，“真不敢相信你竟然没听过这首歌，这不仅是Freddie Mercury的一首名作，还是19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的主题曲，回曼彻斯特之后让Jose给你上课！”

　　老大一提Jose，我这才又想起凌晨的电话，脑子里有些恍惚，似幻似真的，蛮牛真给我打了电话吗？死蛮牛，等我回去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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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55.2

　　曼彻斯特和利兹之间的距离感觉上跟北京到天津差不多，老大这个慢司机也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到利兹了。

　　“我带你从市里面走，免得来了一趟，你连利兹的样子都没见过！”老大很贴心地说。

　　走马观花，哪能看到什么？不过看一眼总比一眼都不看好吧！？

　　一路走，老大一路给我解释，说当年和Jason、Jenny他们在那儿干了些什么。指着远处一处看上去像博物馆的白色建筑，“那是利兹大学，我本科就在那儿读的！”

　　“我知道，大家今天还在说Neil那个坏学生！”故意逗他，结果是耳朵给老大重重地拧了两下。

　　车从门口经过，“你想不想进去看看？”

　　“今天就算了，以后吧！”也许里面有太多美好的、尤其他和Jenny的回忆，睹物思人，还是免了！

　　到了这片建筑物的尽头，正好遇到红灯，停在那儿，我突然看到前方的“图书馆”(The Library)，“利兹大学的图书馆怎么这么小啊！”我问老大。

　　顺着我的手指一看，老大扑嗤笑出声，“那是酒吧，笨蛋！”

　　这搞得我面红耳赤，“这不是骗人吗？准备进去学习，结果发现一堆醉鬼！”

　　一经过这个酒鬼图书馆，路的左侧是一个很大的公园，“海德公园(Hyde Park)，”看来这个海德公园这个名字估计跟国内的中山公园或人民公园一样，全国开花，哪儿都有，老大接着解释，“白天很美，晚上很乱，不能随便去！”

　　过了海德公园，道路变成了两车道的路，不宽敞，但有序，而且道路两旁的房屋掩映在高大的树丛中，惹得我不停叹气。

　　“怎么了？”老大很关心地问。

　　我指指两侧的房屋，“这多好的居住环境，在北京即使是富有阶层居住的别墅区也没这么漂亮！”

　　“是吗？”老大有点儿惊奇又有些得意，“你等一会儿看看其他房屋再说！”

　　又开了一段路，老大拐进了一条街道，把车停靠在了路边，示意我下车。

　　一下车，我四处张望，“哪间房子是你家？”

　　老大乐了，“离我家还远呢！我带你去一家我以前跟Jenny和Jason常去的酒吧！”

　　这样啊！

　　欢喜地跟着老大走了没两分钟，“那儿！”老大一指，“Original Oak！”又是酒吧小旅店的风格，我喜欢。

　　正要奔进酒吧大门，老大拉住我，“我们去后面的啤酒花园(Beer Garden)！”

　　从几米远处的一侧门一进去，我的天，好大、好舒服的一个啤酒花园，面积应该有四、五百平方米，都是那种木头的、桌椅相连的桌子，四周是高大的树木。阳光洒在花园里，因为才中午十二点钟，没什么人，显得安静、闲适！

　　老大去要了两杯可乐，我们坐在阳光里，喝着可乐，并没说太多话。去追问当年的细节没有什么意思，Jason不在了，Jenny也已嫁人生子。我明白老大的用意，他是想带我来分享他的生活，过去的生活、现在的生活和将来的生活，他做不了我的男人，但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男人。

　　喝完可乐，我们接着上路，老大说这条路就是他往返于家和大学之间的道路，因为往返了太多次，他闭着眼睛都能说出道路两侧的建筑和商铺。有好些街道跟一、两百年前没什么区别，只是内部被翻新了而已。

　　沿着Otley路前行，突然道路两旁一下子开阔起来，没有了房屋，“怎么没房屋了？”

　　老大--我的脑袋，“我们已经离开利兹市区了，这儿左右两侧一条直线上有九家高尔夫俱乐部，”他指指左边，“那个方向是利兹和布拉特福德机场！”

　　“九家高尔夫俱乐部！？”这太奢侈了。

　　“是的，”老大笑一笑，“在Harrogate还有五家！”

　　我有些瞠目结舌，十四家高尔夫俱乐部在一起，这儿该是怎样奢华的一个居住区。如果老大家那么富有了，他还那样努力打工、辛苦攒钱？他父母那样对待过他，还不要点儿赔偿？老大当然是不会这样要求的，我知道，是我太市侩

　　开着、开着，老大有些紧张起来，紧张得都没有办法再掩饰。

　　“我们快到了？”我轻轻捏捏他的胳膊。

　　他没吭气，只是点点头。

　　我也紧张起来，这两个冷血的律师究竟会是怎样的恶魔？

　　我们已经驶进了类似乡村的地方，两旁的房屋很稀疏，但一看房屋外观和前hongting院就知道不是便宜的住所。车上了一个缓缓的山坡，老大轻车熟路地把车停在了一所大房子外面。

　　“我们走！”他故作镇静，但声音都微微有些发抖。

　　我也只能强壮镇静。

　　下车四下一看，我的第一感叹是这儿才是所谓适合人居的地方。老大家在缓缓山坡的顶端，大门的对面是农场或者牧场，只有高高矮矮的树木，然后是延绵的绿油油的-地。远处的河谷、山坡、散落的人家，蓝天、白云、微风，这不是最美的图画是什么？我又突然想到，老大跟Jason的那张照片似乎就是在家门口拍的吧？

　　老大家的房子一看至少比Stuart的房子大一倍，单看面向门口的一侧，大窗户就有八扇，还有一个巨大的车库。房子前门被矮矮的石头围墙包围着，高高的灌木丛被修建得整洁漂亮。围墙的一端有一棵高大的树木。房子和大门之间的空地至少有两百多平米，除了围墙那儿种了灌木，地面用铺成了水泥地。居住在大自然中，也无需在家门口铺多一块-地。

　　房子四壁刷成了白色，深灰色的屋顶，看房子的外观，应该不是新房子，说不定又是什么一、两百年的老屋。

　　老大从尾箱里取出他的大背包和我的背包，“我们走！”

　　我拼命控制住自己的紧张，“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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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55.3

　　老大才敲门一下，就听见有人的脚步声和嬉笑声。门开了，只开了一个缝，一张孩子纯真无暇的脸孔，“说，Neil舅舅，我爱你！

　　只能是Katie的女儿了，在门背后抱着她的应该是Katie。

　　小女孩儿显然对Neil的印象有限，不肯说，门背后的人又摇摇她，“快说！”

　　小女孩儿漂亮的大眼睛盯着老大和我，犹豫不决，但最终还是童声童气地重复了Katie的话，“Neil舅舅，我爱你！”

　　我看见老大的眼中闪烁的泪光。

　　这个世上还有比孩子的纯真更好的疗伤药吗？

　　门开了，我不认识Katie，但知道这个也是一眼泪光的女人肯定是Katie！

　　Katie模样上不太像老大，但还是挺漂亮的，或许是我心理作祟，因为听老大说了她的故事，觉得她有些憔悴，微微有点儿胖，也许等她调整好了自己的身心，会是个迷人的女人。

　　Katie把女儿递给老大，老大把背包放在地上，把孩子搂紧了，一遍遍地亲吻着她，直到把孩子亲吻得不耐烦了，才松开。

　　“这是杰，Katie！”老大这才想起还没有介绍我。

　　“你好，杰！”Katie上来拥抱、亲吻了我，又拉着女儿的手，“Grace，问杰叔叔好！”

　　原来她女儿叫Grace(优雅)，也许Katie希望名字能抹去女儿身世的不洁吧！

　　小女孩儿跟我不认识，不肯开口，Katie催她也没用，越逼迫她，她反而把脸埋在老大脖子上了，把我们逗得哈哈笑。

　　我们正在欢笑，听见脚步声，一对中年人面带微笑地迎了过来，我心里不由得一紧，恶魔终于现身了。他们看起来跟照片上差别蛮大的，穿着休闲的便装，一是没有照片上的那种冷峻，二是虽然看上去保养得很好，但明显苍老了许多。

　　“母亲、父亲！”老大的称呼生疏得让我心疼。

　　老大的母亲拥抱、亲吻了他，“Neil，欢迎回家！”

　　老大的父亲跟演戏似的，拥抱了老大，“欢迎回来！”

　　我不知道该怎样去评价英式的这套礼仪，也许这种言语和态度是发自内心的，但总觉得生疏得很。

　　老大的母亲微笑着向我张开了双臂，“欢迎你，杰！”亲吻了我，很幽默地说，“我的发音正确吗？”

　　“正确！”我也微笑着回答，其实不正确，她的发音是“Ji”，我叫杰，又不叫“鸡”！

　　“知道我是怎么记住你名字的吗？”她这个问题很突然。

　　我只能摇头。

　　“我的名字是Jane，Jane和Ji好像差不多！”她开心地笑了。我也不清楚她真的是因为老大回家而开心，还是演戏演得真好。

　　“这是Chris！”她把老大的父亲介绍给我。老大父亲跟我握手，我心中其实恨不得扇他两耳光，替老大报仇。

　　我们被领进了房子背后的玻璃温室，是一个布置得极其舒适的休息室或小客厅。宽大的沙发、摇椅、书架，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好地方。因为是初夏，窗户打开了，清新的微风自由地穿行在房子里，而站在玻璃窗那儿，我才看见老大家房子后面的花园，恐怕得有五、六百平米，按照野餐区、休闲区等功能种植了树木、灌木和-坪，摆放了烧烤炉和吊椅等家具，收拾得很漂亮，这么大的面积，估计是请人收拾的吧？

　　从玻璃窗那儿看出去，也是视野极好，邻居家的房屋相隔得远，挡不住视线，远方的河谷与山坡也是一览无遗。

　　说实话，我暗生嫉妒，都是人，怎么我们在北京能有套居所已经欢喜得了不得，看看老大家的房，比都没法比。

　　“喜欢我们这儿的风景，杰？”Jane真会察言观色。

　　“是，”这种问题无需撒谎，“在北京，没有这样的居住环境！”

　　“北京大城市嘛，我们不习惯住在城市里，还是住在乡村好！”她微笑着说，“喜欢以后跟Neil常来！”

　　这地方离利兹又不远，也就半小时左右，哪里算乡村？

　　老大被Katie叫去准备咖啡，Chris很拘谨地笑着问我，“你和Neil怎么认识的呢，杰？”

　　审问这么快开始了。

　　“我们是房友，都在曼大读书，大家相处得很好，所以是很好的朋友！”我刻意把“很好”这两个字咬得很重，下意识地威胁他们，我知道他们干的那些丑事。

　　“感觉中国和英国有很大的不同吧！习惯了吗？”Jane问。

　　“文化上有很多不同的地方，但已经习惯了，也要谢谢Neil，没有他的帮助，肯定要艰难许多！”

　　Jane微笑着轻叹一声，“Neil很会照顾人！”

　　我觉得她话中有话，我也不客气，“他真的是个非常、非常好的哥哥！”

　　我看见Jane和Chris交换了一下眼神，心里不屑地“呸”了一声，“你们以为我这么容易对付！”

　　老大端着咖啡，Katie端着糕点过来了，小Grace也开始没那么拘谨，欢欢喜喜地奔来跑去。Jane和Chris看着孙女儿的眼神也不一样，很慈爱、很真实。

　　我们随意聊天，他们都没到过中国，问了很多关于中国的事情，说他们在工作中接触中国的机会不多，开玩笑说他们的中国印象局限于常去的一家叫“中国花园”的中餐厅。

　　他们说非常喜欢中餐，安静了半天的老大才开了口，说我做的菜比中餐厅正宗，几乎每天都是我给他做饭。Jane很友善地倾过身子，拍拍我的手，感谢我。我笑了笑，只说了不用谢，提醒自己小心，怕被她假装出来的友善骗到了。

　　说起中餐，我这才想起有给他们准备的小礼物，叫老大去他的大背包里把我准备好的袋子拿过来。给Jane一条青花瓷碎片做的项链、Chris一个景泰蓝小圆球、Katie一条雕漆的手链以及Grace的一条丝巾，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都很中国。

　　Jane和Katie都一脸欣喜地感谢和拥抱了我，小Grace挥舞的丝巾，欢快地舞动起来，Chris也乐呵呵地跟我握手。他们表现得越高兴，我心里越觉得很难受，因为我知道这样的快乐家庭只是假象。

　　Jane很亲切地问我喜不喜欢英国的饮食，“还行吧！”我含糊地回答，老大却插嘴了，“杰最喜欢巧克力蛋糕！”

　　Jane笑盈盈地拍拍我的手背，“一会儿我给你做一个，每家都有自己的秘密配方哟！

　　“那我跟你学行不行？”话一出口，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怎么这样就进了她的圈套，这巧克力蛋糕害人呀！

　　“好！”她很痛快地说，我这时再拒绝又很不礼貌了。

luxiaoao

　第五十五章 55.4

　　喝完咖啡，Jane说房间已经给我们准备好了，让老大带我上楼，去哪个房间先把背包放下。我对这大房子很羡慕也很好奇，跟着老大上了楼，悄悄问他房子究竟有多大。就我和他，老大神色轻松了许多，嘿嘿一乐，“五个卧室，四个卫生间，两个客厅、两个书房、一个餐厅、一个厨房和一个洗衣间！”

　　我不禁乍舌，我的妈呀！在北京到死那天我也挣不到这样的房子，更不说外面那么漂亮的自然环境。

　　进了一间房，“这是我的房间！”老大介绍得有些感伤，“他们把房间保持在以前的样子！”

　　我四下一看，老大读书时的各种海报、唱片、图书、摆设随处可见，桌上还有他和Jason的几张照片，显然是被刻意摆放在那儿的。

　　“你觉得他们怎么样？”老大轻声问。

　　我诚实回答，“不知道，他们表现得都很自然！”

　　老大抓住我的双肩，“我母亲已经看出你不是我一般的朋友，她让你住在Jason的房间里！”

　　“不，”我马上拒绝了，“Jason的房间我怎么能住！”

　　“别担心，”老大安抚我，“房子里有客房，但Jason的房间就在隔壁，我母亲这样建议是想表现她对你的欢迎！”

　　“不，”我还是拒绝，心里发慌，Jason是他们家的伤疤，我不能瞎触碰。

　　“晚上再说吧！”老大给了我一个拥抱，叹口气，“我们下楼去！”

　　回到楼下，我们在小客厅里随意聊天，Jane又和老大一起带我参观了他们房子，我尽量赞美得很随意，其实心里羡慕死了。

　　和Jane坐在花园的吊椅上，老大在一侧轻轻晃动着吊椅，三点多的六月阳光温暖舒适，要是捧本书，估计再没心情也能看进去。

　　果然，花园是请专人打理的，Jane说每周来一次，我心里那个叹气啊，只能自我安慰，奥运过后可以去我们家附近的奥林匹克公园玩，我们的公园更大！

　　“我们现在去烤巧克力蛋糕吧！”Jane建议，“晚上吃烧烤！”

　　老大家的厨房大概得有三十平米，除了厨具，还有一个小的餐桌，都是原木色的家具，和其它房间风格一样，都很本色，不显得奢华，但又足以提醒客人这个家的富足。

　　Jane才开始清点和给我解释做巧克力蛋糕的原材料，Katie带着女儿进来了，“Neil，能陪我去超市买点儿东西吗？我忘了带Grace的-不湿等东西，你跟我去，好看着她！”

　　“好，”老大随口答应了，又侧身跟我说，“跟我们一起去吧！”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Jane说话了，“你和Katie去吧，快去快回，我和杰要开始做蛋糕了！”

　　老大犹豫了一下，拍拍我的肩，“我们很快就回来，就十分钟！”

　　才听见大门关上了，Chris便进了厨房，拉开了餐桌的椅子坐下。我觉得有些奇怪，但等Jane一说，“来，杰，我们坐下说说话，好吗？”我马上反应过来，在两个律师面前，我和老大太幼稚，上当了！英国人也会调虎离山计！

　　我努力不要让自己显得惊慌失措，一言不发地坐在餐桌的另一侧。

　　还是Jane先开口，“杰，首先，很抱歉我们用这样方式来跟你单独说话，我们只是想问你一些关于Neil的事，好吗？”

　　我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我们只是初次见面，Neil电话里说你和他是兄弟一样的好朋友，通过刚才的交谈，我完全相信你和Neil是很好的朋友，否则他也不会带你回家，因为按理来说，他要带回来的人应该是Tracy，对不对？”她看着我。

　　律师的理性逻辑分析，我能怎样，点点头。

　　“你刚才还刻意说Neil是非常、非常好的哥哥，那么我相信你知道Jason，对吗？”

　　我还是点头。

　　她把语气放得很柔和，“那么Neil也一定已经告诉了你我们家发生的事？”

　　我依旧用点头回答。

　　“我不是要打探你和Neil之间的事，但是作为一个母亲，我想请你帮帮我，行不行？”

　　难道她怀疑我和Neil之间有什么事，这个我必须要说清楚，“我和Neil只是好朋友，我没有哥哥，但我爱Neil就像爱我哥哥一样。他这次不带Tracy回来，是因为他还没有把Jason的事情告诉Tracy，他不想大家都在难过的时候，Tracy来说婚礼的事情！”

　　他俩脸上一片惊讶。

　　Chris终于说话了，“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家过去发生了什么，我们也就不用绕什么弯子。作为父母，我们亏欠Neil很多，如果可能，我们希望能做点儿什么来弥补我们给他造成的伤害。但是Neil圣诞节回来的时候，对于过去几年他的生活，一字不提，我和Jane只知道他在曼大读书，有个叫Tracy的未婚妻，这些其实都还是Tracy给Jane打了电话后我们才知道的。我们想了解他的生活，又不敢问，怕他误会，再一次躲开我们。我相信，他肯定还非常恨我，我也不怪他，但是我希望他能给我一个机会，原谅我给他带来的伤害！”

　　我不是很确定他是否在演戏，但听起来似乎很诚恳。

　　“你知道过去几年他的事情，对吗？”Jane似乎在哀求地问。

　　我点点头。

　　“你能告诉我吗？”真的是一种哀求了。

　　我摇摇头，我不能出卖Neil的秘密，如果老大愿意告诉他们，应该由老大自己说。

　　“他受苦了吗？”Jane的声音颤抖着。

　　他当然受苦了。我脑子里猛然浮现出老大肚子上依稀可见的刀痕，想起他颠簸流离的两年流-，眼泪开始泛滥，我甚至有些肆意地让自己大声哭了起来，我有意用行动让他们知道，他们给老大的伤害有多大。

　　Jane起身来到我身边，把我抱紧了。我听见她在哭，她已经可以猜想到老大受了多少苦。她再是个强势的女人又怎样，她也还是个母亲，Neil的妈妈。

　　待我止住了眼泪，我站起身，回玻璃温室拿起我的小背包回到厨房，把老大那张Kyle拍的照片取出来，放在餐桌上，推到他俩面前，“这是我从Neil那儿偷偷拿来的，他不知道！”

　　Jane颤抖着把照片拿起来，脸上泪痕未干，又泪如泉涌，Chris一把捧住了脸，“我的上帝，我的上帝，我的上帝……”泣不成声。

　　“Neil不恨你，Chris！他清楚地告诉过我，他不恨你们任何人。我也可以告诉你们，你们几乎就永远地失去他了。Jason已经不在了，你们好好-他吧，不要再失去Neil！”

　　跟读书时背英语关键句型一样，脑子里原本准备了许多、许多要痛斥他俩的话语，要不争吵时哪能斗得过律师，但看着他俩在那儿痛哭流涕的场面，我多少相信这两个冷血的律师还有人性，老大的家事留给他们自己慢慢去处理、修补吧！

danieltx

啊..。看了一夜原來是個坑..。

cuteguy2009

终于又续了点了，楼主加油啊

luxiaoao

第五十六章 56.1

　　这一切都显然是安排好的，老大和Katie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才回来，说是在超市里给孩子挑东西折腾了半天，但肯定是Jane和Chris特意吩咐Katie这样做的。不过和Katie这样带着孩子出去也让老大重新体验了家庭的温暖，回来的时候，Grace骑在老大肩头，叽喳欢叫，老大也是一脸的幸福，就等将来他自己的孩子骑在他肩上了。

　　我和Jane及Chris早已经收拾好了自己，还匆匆地做了一个巧克力蛋糕，老大他们回来前两分钟才放进烤箱，老大心情好，也没起疑心，怎么一个蛋糕要烤那么长时间？

　　我心里没了顾虑，也就放开了玩。Grace小孩子，跟我一熟，就要我陪着她玩，指挥着我们几个成年人，在花园里跟着她跑过来、跑过去，也许是这个家太长时间没有过这样的欢乐气氛，好几次看见老大疑惑的神情，但很快又给欢笑声压住了。

　　我留意到Chris主动地去和老大说话，刚开始，老大很不自然的样子，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但等到了晚餐的时候，Chris招呼着老大跟他一起准备烧烤，生火、摆放餐具等等，老大似乎从容了许多。

　　我站在玻璃窗那儿看着他们父子，心里暗暗祈祷，愿他们从此解开心结，幸福、快乐，等我回了北京，也少些担忧！

　　我没留意到Jane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和我一起看着他俩，等我留意到时，Jane拥抱住我，亲吻了我的脸颊，在我耳边说了声，“谢谢你，杰！”

　　晚餐很愉快，Chris开了香槟和葡萄酒，大有不醉不罢休的架势。我觉得我来老大家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所以也很放松，他们给什么就喝什么，喝得晕晕乎乎。

　　Chris到屋里播放音乐，音乐声通过打开的门窗传出来，是有些老的爵士乐。Chris出人意料地拉着Jane随着音乐起舞，一曲舞毕，Jane把老大拉住了，Katie来邀请我，我不会跳着么文雅的社交舞，赶紧推托，把她推给了Chris，最后是他们优雅地起舞，我和Grace在花园里乱跑乱蹦。

　　天边一侧晚霞如血，另一侧月亮如玉，原野如墨，微风如歌，多么完美的一天，把痛苦就此埋藏在黑夜里，让幸福重新回到这个承受了太多不幸的普通人家吧！

　　天色完全暗了，Chris打开了花园的灯光，但小Grace喊冷，我们便一起收拾好了烧烤场地，回到玻璃温室继续喝酒、聊天。老大话慢慢多了，说起了自己的研究，也聊到了婚礼的安排。Katie已经重新开始工作，在一家公司做行政助理，和女儿住在利兹市区里面。

　　十点多，大家喝得差不多了，想到周日上午还要去Jason的墓地，便就此打住。

　　说了晚安，晃晃悠悠地跟老大上楼，进了他的房间，把他抱紧了，“我爱你，哥哥！”

　　老大比我清醒，敲了我的额头一下，“我和Katie出去的时候，你是不是跟我父亲和母亲说了什么？”这家伙，一点儿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没有，他们想知道这几年你去哪儿了，发生了什么事，但我什么也没说，让他们问你，”又扯扯他的耳朵，“你能不能不叫他们父亲和母亲，听起来好奇怪，叫爸爸、妈妈不好吗？”

　　“我试试吧！”老大说得很不靠谱，算了，由他吧，又不是我父母。

　　可能晕乎了，被老大领进卫生间洗漱完毕后又领进房间-睡觉。周日早上九点钟老大来敲门，才反应过来自己睡在了Jason的房间里，心里觉得怪怪的，但老大说早餐已经快准备好了，不容得多想，匆匆忙忙地洗个澡，下楼去。

　　Jane准备了传统的英式早餐。老大也给我做过几次，但总是缺这样少那样的，Jane全准备齐了，不过烤西红柿酸酸的，不太好吃。

　　一家人加我这个外人开车去Jason的墓地让我想起了中国清明扫墓的场景，去墓地心情总是好不起来，但可能已经过了好几年，他们都能抑制住自己的哀伤，至少不会表现得太明显。老大很克制，但我相信他内心都已经在流血了。小Grace把Jane准备好的花放在Jason墓前，我们静静地在那儿站立了几分钟，我默默念叨，“Jason，保佑这个家吧！”

　　从墓地出来，大伙情绪都有些低落，Jane提议我们去散步，六月西约克郡的河谷正是风光旖旎的好时节。驱车去了一个叫Fountains Abbey and Studley Royal Water Garden的公园，我们沿着公园慢慢行走，Grace拉我去水边看-，等看了-发现老大跟Jane和Chris已经走到前边去了，把Grace抱起来正要赶上去，Katie拦住了我，“让他们好好聊聊吧，杰！”

　　看见我有些吃惊，她解释，“我母亲已经告诉我你知道我们家的事。我都想不起最后一次我们家这样一起来公园是哪年的事情了，也许是十年，甚至十五年前的事了！”

　　“希望从今以后一切都好起来吧！”我只能这样祝福。

　　Katie脸上浮起一丝苦笑，“我也这么希望，这个家再经不起什么心碎的事！”

　　“妈咪，什么算是心碎的事？”我抱着的Grace发问了。

　　这个问题搞得Katie直挠头，“心碎的事就是Jason舅舅不能陪你玩！”

　　“那杰叔叔可以陪我玩呀！”她这么小，哪里懂得生死离愁！

　　回到老大家一点多，Jane立即动手准备周日午餐，我跟着到厨房一看，是典型的英国家庭国菜 – 烤牛肉配约克郡布丁，以及随意搭配的各色青菜。我对这道英国国菜还真没什么兴趣，不管在哪儿吃，始终觉得没法跟北京那些百年老店的酱肉比。

　　还是巧克力蛋糕最对我胃口！

　　三点钟，周日午餐在餐厅的大餐桌上摆开了，食物其实不复杂，餐具却很考究，大盘、小盘、大刀、小刀、大杯、小杯把一张足够十个人坐的桌子也摆放得满满当当。Chris开了两瓶上好的葡萄酒，连我这种外行一喝也知道不是便宜货。老大要开车，只能可怜地尝了一小口。

　　牛肉我只要了一块，记得昨天的巧克力蛋糕还没吃完，把肚子留给最美味的东西。

　　最后端上桌的是一个新的巧克力冰激凌蛋糕，也不管是冰箱里本来就准备好的，还是Jane变魔术变出来的，我很快就把Jane切给我的那一大块消灭光了。大家在聊天，我还想要，又不好意思自己切，心--地看了剩下的蛋糕好几眼，给老大发现了。

　　老大动手又给我切了一大块，见大伙都乐呵呵地把我看着，也不给我留面子，“杰看见巧克力和巧克力蛋糕就流口水，要吃到没有了才罢休！”

　　我面红耳赤的，不知道该哭还是笑。

　　“我也是，但是妈咪不让我吃！”Grace发话了。

　　她的言语丝毫没有帮助，反而让大伙全哄笑起来，死老大，搞得我丢面子，跟三岁的Grace成同伙了。

　　吃完午餐，Chris和Jane让老大跟他们一起出去买点儿东西。Grace有些困了，把她安顿好，我陪Katie一起收拾厨房。Katie坚持她来清洗餐具，我帮着把杯盘碗盏从餐厅收回厨房里。

　　我在厨房和餐厅间来来回回，来回了几趟，突然发现Katie双手撑着水池在那儿小声抽泣。

　　我心里清楚为什么，但还是装着不知道，“你怎么了，Katie？”

　　“我没事，”她抓起一张厨房手巾抹去脸上的泪水，“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这是我们家自Jason去世之后第一次感觉又像个家了。圣诞节时Neil回来，大家都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说什么，强颜欢笑，笑得我只想哭。但这次再见Neil，似乎这个已经死了的家又有了生机！”

　　我下意识地拥抱了她，“一切都会好起来，Katie！Neil一直很想念你，也一直爱你！”

　　待她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红着眼睛，笑着自嘲，“我真TMD没用，值得高兴的时候竟然哭！”

　　“Neil还总笑我爱哭呢！”我用实话来安慰她。

　　老大他们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回来后，我们在花园里喝咖啡，聊天。看老大的神色，外出时，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谈话，谈什么都不要紧，只要一切朝向幸福的方向就好！

　　六点钟，我和老大上楼收拾了东西，向他们告辞。Chris搬了两箱葡萄酒放进尾箱，说给我和老大平日喝。Jane给了我一个大纸袋，里面是好些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我红着脸连声感谢，Jane反倒笑盈盈地感谢我给他们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又给了老大一个大纸袋，说是给Tracy的礼物。

　　我开始相信，这两天他们不是在演戏，可能跟老大一样，都在尝试把这个家已经破碎的情感重新黏合起来。破碎的痕迹抹不掉，但心里有个家总是一种不完美的幸福。

　　Grace率先给了我大大的一个吻，Katie和Jane也拥抱、亲吻了我。最后跟Chris握手，他把我拥进了怀里，“谢谢你，杰！”如果他真能让老大放低那段伤痛的往事，我倒要谢谢他。

　　老大跟他们告别，每个人都把老大抱紧了，舍不得松手，尤其是Chris，满眼的泪光。

　　但愿从此后，伤痛放一旁，爱恨悲欢泪，唯爱岁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