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家园 - 中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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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的礼物 作者:连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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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20-12-5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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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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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楼楼主
    发表于 2011-9-1 13:54:3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Chapter 1

      哈尔滨的冬日有种近乎于极致的寒冷,它容不得人再在街边挑三拣四的扭捏做态、摆出更为优美的姿势行走。冷风夹着大雪,完全在瞬间就能穿透我们的衣物,彻彻底底的冻到骨子里面去,所以低着头、埋住下巴步履飘忽的顺着斑马线前行,是大自然逼我们现出的面对寒冷最真实的原型。

      那么是不是,当灵魂同样遭遇-所承受的温度时,也会如此现出狼狈不堪的姿态?又或许那是种更为严酷的经验……因为比起身体能回到温暖的家或驿站,心灵无处是归乡。

      这辈子,或者在已经过去的三十几年的时光中,梅夕曾经听过无数人绝望的jing神世界和灰暗沉重的生活,他总是试图以最有力量的乐观帮助他们击退黑暗,也曾因此便觉得自己有了坚不可摧的内心世界,可是随着挚爱之人远赴巴黎,母亲忽然辞世,这半年的日月还是令他消沉了许多,那感觉就像与这世界所有忠贞的链接忽然全部断掉,令人在悲哀之后陷入了无所适从的-。

      红绿相间的圣诞书贴纸被金色的丝带挂在店门口,伴着优美的音乐在缤纷的大雪中显除了温暖的微光。

      梅夕从心理诊所开车往家走的路上,无意识的看到了这家甜品店。

      恰巧前方红灯,他伸了伸有些僵-手指便打过转向朝那儿开了过去。

      反正他已是孤身一人,再不用忧心琐碎的时间问题。

      粘着雪的短靴触到店里空调的热气瞬间就变成了水珠,梅夕拉下围巾朝店员笑了笑,而后才俯身观察橱窗里色泽可爱的蛋糕。

      友好的态度是不知不觉形成的习惯,一方面他身为心理医生总要给人舒服的印象,另一方面他jing致美丽的脸,也的确适合没有悲伤的表情。

      微微挡住眉毛的斜留海也因落雪而显得有些湿润,梅夕低着尖翘下巴观察片刻,侧头露齿笑道:“哪个比较好吃,我不喜欢太甜的味道。”

      卖东西的姑娘显然对此美男颇有好感,她热情介绍:“那你可以选这款咖啡的,它……”

      正在此时,梅夕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因为担心病患出事,他总是第一时间接听,顺便朝小姑娘做了个不好意思的手势。

      没想到对方竟然是陌生的询问:“请问是……梅夕先生吗?”

      梅夕回答:“是的,您是……”

      对方飞快的答道:“这是宅急送快递公司,有您的一个包裹六点半送到,您能签收吗?”

      梅夕看了看表,有些疑惑的说:“能。”

      工作人员痛快的应道:“那好,打扰了。”

      话毕就断掉联系。

      好久没有谁邮过东西给他了,梅夕在外地根本没有朋友,今天又是圣诞节,因此感到非常好奇。

      他片刻才回神道:“那给我两块咖啡蛋糕,谢谢。”

      服务员熟练的给他打包结账,让梅夕很快就顶着寒风走了出去。

      其实他完全不喜欢吃这些女孩子热衷的东西,只是从前母亲看到了会高兴,便渐渐养成了购买的规律。

      梅夕的母亲是在程然离开的那个秋天逝世的,他爸爸在很小的时候就抛弃了他们,所以梅夕对这唯一的亲人感情很深,虽然因为性向问题有过许久的隔阂,但毕竟血浓于水,放弃彼此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老太太生前很健谈,这和她独自养着梅夕抛头露面的做生意有关,说话总是掷地有声,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完全不像儿子这么温柔神秘,能够捧着书在屋子里整天不动地方。

      她忽然间因为急症到了另外的世界,梅夕的耳畔便突兀的变得太安静了,安静的太适合发呆走神。

      爱情上的不如意,致使亲情深重。

      双双失去了,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梅夕的平静只是太想自控罢了。

      平日结缘无数,到了这样需要祝福的节日,手机竟然除了那个电话安安静静到诡异的地步。

      梅夕熟门熟路的回到自己从中学就独居的社区,远远的便看到了快递公司的车停在楼下。

      他顺手拿起刚买的蛋糕和诊所的实习生分发的搭着玫瑰中的一朵后,才大步下车走上前去。

      快递人员也被这寒冬冻的够呛,他躲在驾驶室取暖,见来了人才探出脑袋问:“取包裹?叫什么名字?”

      梅夕拿出证件给他看过,小伙子立马跑出来拉开后车门,拿出个大大的扁平盒子举着递给他:“请在单子上签字。”

      被这突兀的形状吓了一跳,梅夕莫名其妙的照做后接了过来,宅急送的车子很快就在风雪中跑没了影。

      他只好艰难的举着包裹,蛋糕和玫瑰花,侧着身子走进已经有了年头的单元门。

      猛地冲进温暖的屋子,梅夕把东西往沙发上一扔,飞快的关了门,才摘下围巾俯身仔细看了看邮件人。

      北京朝阳某社区,韩扬。

      已经因为漫长的时光而显得生疏的名字,让梅夕的诧异的情绪升到了顶峰。

      虽然自从上次与这个人见面已有十年,但记忆还在。

      因为这是他第一个病人。

      迟疑的站直身子,梅夕先去衣柜把风衣挂好,利落的把不知道是哪个男人留在木地板上的T恤扔进垃圾桶,茫然的在毫无人气的屋子里转了几圈,才下决心坐到沙发上把这份圣诞礼物打开来……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种奇异的预感,强烈到足以引起抵抗和恐惧。

      礼物被包装的很仔细,在宅急送的包装里还有被塑料封条订好的棉布,梅夕拿着剪刀弄了好一阵子,才慢慢的揭开了它神秘的面纱。

      一封信笺飘忽的落到了脚边,还没来及捡起,目光就已经被手中所展露美丽容颜的油画吸引住。

      深深浅浅的红色勾勒出海边落日的景色,在不知何年落下的笔触的涂抹中显出了壮丽非凡的气质,而这壮丽却也是模糊的,深邃的,透着股说不出的安静在里面,整幅画都像是要燃烧起来似的,只在最下角才沾染着微微的宝石蓝,荡漾的海水也通透出那般瑰丽无暇。

      这无疑是值得珍藏的美好作品。

      梅夕轻轻的抚-过画框上韩扬的名字,脑海完全不受控制的浮现出已经成为往事的只言片语,一如曾经那太过特别的叛逆少年所展示出的令人心悸的-一般,把心激荡的隐隐作痛。

      “天色渐晚,会有人来看我们吗?”

      嗯?

      这是奥登的诗,是他死前的绝笔,你知道是怎样的天色渐晚吗?

      应该很美丽,很宁静。

      是壮阔,是濒死之前蔑视所有生的壮阔,不管美丽还是丑陋,不管宁静还是喧闹,它都会像暴风雨中咆哮的海洋一样发出慑人的夺去所有呼吸的完美色彩。

      你很喜欢把自己的感情寄托在那些jing神强大的人身上,或许也可以摒弃这些,创造出自己的思想,只有如此你的生活才是真实的,你的情感才是真实的,你自己才是最真实的,心灵上的偶像固然能够提升我们的境界和品位,但它们也是富有智慧的人继续前行的绊脚石……怎么了?

      梅夕,我爱上你了。

      你只是找了到愿意沟通的对象,不要把它与爱情混为一谈,爱情很复杂,它不仅仅是jing神的契合,也会包含到生活的方方面面,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拥有的东西……

      你紧张?

      在沉默的瞬间,少年温柔的吻就落在唇间,带着羞涩和试图掩饰羞涩的故作大方。

      那样突然,那样可爱。

      喂,我在同你好好说话。

      我也是,等着我长大,等着我爱你,等着我。

      他的手心如此温暖,他笑颜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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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2020-9-16 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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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2]偶尔看看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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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8-1-12 10:3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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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12-5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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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楼藤椅
     楼主| 发表于 2011-9-1 13:54:49 | 只看该作者
    Chapter 2

      梅夕,还记得我吗?

      说来好笑,我已经坐在桌前花了两个小时来思索第一句话应该对你说些什么,无奈最终下笔竟然写出了这句令自己底气全无的措词,把那些凭借妄想的所积累出的自信毁灭了大半,几乎使得此次告白差点没有办法继续下去。

      是的,我要说的依然是当初那句,我喜欢你。

      但不同的是我不再甘于做那个只一次一次重复着就能欺骗自己的孩子,我恳求你能真的听到,做出反应,给我回答,让彼此明白这到底是愚蠢还是真实,让我体会恋爱这件事在人生里究竟有无必要可言。

      我知道看到这里你会想问十年来我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你总是关心别人比关心自己来的多,虽然此时此刻并不是我最适合总结自己的时候,但我仍愿意面对面告诉你我所能想起来的一切,因为,这显然是我将好奇与平静结合的最好的时候。

      我消失以后,就被父母送去了美国,他们坚信我在进步的社会里生活就能拥有更好的人生,因而把安排做的毫不手软义不容辞。留学的生活总是相似的,那些年过得不算好也不算差,有些辛苦有些孤独,然而最痛苦莫过于走在茫茫人海中想起你,却不知道你在哪里。

      我读了书,流了-,赚了钱,出了名,似乎日子也不算差。

      但我的身边,却从来没有别人。

      因为无论何时何地,我都能看到你的眼睛,看到它们在无声的凝视我,审视我,让我一分一秒也不敢放任自己的丑陋与自私。

      你说要我做最好的男人,现在你可以来检验了吗?

      我自信我已为你做到了最好的自己,不会再给你带来灾难和恐惧,如果还有什么可以双手奉上的话,那也只是我所认为的最美的幸福。

      在我写下这番话后,忽然又有些担心:如果你已找到伴侣,那我又何苦给你增加烦恼呢?

      梅夕,我是你的烦恼吗?

      这些宣判,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那幅画是专门为你所做的,无论如何,请收下。(韩扬)

      这封信并不长,梅夕却坐在那里读了很长时间,以至于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感到有些晕眩。

      想是任谁毫无预兆的收到一份深情,都会站不稳脚跟。

      原本已经想不起的事情,此时已经慢慢清晰的从记忆深处走来,那些对于如今的梅夕已经无足轻重的往事,竟然对于一个人成了十年的枷锁。

      梅夕看着眼前熟悉的屋子,又看了看手里的名片与去往北京的机票,深感荒诞不经。

      他当年不会忘记曾经那个叫做韩扬的少年,他也知道他早就回国成了知名的作家,但他却从未想过两人再有任何交集。

      梅夕是从来想象不到,除了自己,还有人会因为过去的短暂相逢而念念不忘。

      时针在空气中嘀嗒嘀嗒的想着。

      他忽然起身,又带上围巾冲出了楼下,在超市买了张电话卡,又顶着风雪找到个IC电话机,一键一键的播出了名片上的号码。

      梅夕并不清楚自己该说些什么,但在这个寂寞的圣诞节,他只是有了种想跑到寒冷的街边中说话的冲动。

      话筒里的等待声响了一次,两次,三次……

      忽然接通。

      梅夕竟然有些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对方也是沉默了几秒,才温柔的问:“您好,请问您是?”

      梅夕怔住,就在在这怔噩中忽然挂了话筒。

      对方竟然是个女人。

      他嘴角渐渐浮起了丝无奈的微笑,笑自己的年龄,笑自己的阅历,笑自己的鲁莽冲动。

      是啊,韩扬现在的生活是完整的饱满的,与自己毫无关系的。

      就算曾经有梦,就算永远当作梦不好吗?

      梅夕知道自己已经什么都拿不出来。

      三十五岁的-,身无长物,有什么资格去打这样一个电话,去击碎一个花一样年纪的男人关于爱情的梦想?

      他又忧郁的低下头,转身朝着那空无一人的冰冷的家走去。

      此时此刻,在遥远的北京的某个灯火辉煌的公寓里,站着个满脸诧异的女人孙雯,她一边玩着自己长发一边站在厨房门口说:“这谁啊,也不说话,神经病。”

      背对着他正在烹饪的男人身材颀长,气质文雅,他轻笑了声:“人家找我的,被你吓到了。”

      孙雯玩弄着他的新款手机道:“肯定是读者打的sao扰电话,还0451,哪啊,东北吧?”

      闻言那男人猛然回头,俊美的脸竟然浮现出了慌张无措,他也不管手里的牛排了,冲上来就抢过手机播了回去。

      给他当了两年编辑兼经济人的孙雯见状奇怪道:“急什么?韩扬你最近特魂不守舍。”

      男人把电话放在耳边专注的听着,甚至不由自主地因为紧张而轻轻抿着薄唇,根本听不到她讲的话。

      孙雯正好被男友等的着急,也不想再陪这个孤家寡人过圣诞,便伸手在他眼前摇摇:“喂,你要有事我就找我家那位去了。”

      韩扬心不在焉的点头。

      孙雯腹诽了他几句,穿上大衣又拿起包,很快就走了出去。

      偌大的房子只剩下韩扬一个人,他失神的坐在沙发上,听着不停传来的盲音,也像是听着自己的希望。

      但是没有人接听。

      终于电话被自动掐断了,他呆呆的看着手机屏幕,很快又拨了回去。

      窗外,冬雪纷飞,让这座辉煌的古城格外安静。

      这一夜梅夕竟睡得意外的平静。

      他早早起床,把自己打理得照样风度翩翩,才出了门。

      开车路过那个熟悉的小超市时,又向往常一样摇下车窗说:“王阿姨,给我拿盒牛奶。”

      里面很快就有个中年女人拿着特伦苏走出来。

      梅夕递给她零钱,微笑道:“阿姨你脸色不好,没睡好吗?”

      王阿姨抱怨说:“不知道哪个缺德的,给那公共电话打了一宿sao扰电话,吵得我头昏脑胀。”

      梅夕愣了愣,而后勉强微笑:“那今天就早点关店,多休息一下吧,我上班了。”

      王阿姨也朝他笑:“唉,路上小心。”

      梅夕插上牛奶的吸管,喝了口才滑上窗户踩下油门,慢慢的向风雪里开去。

      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只是毫无意识的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拿着牛奶喝,最后开到诊所,竟然已经把吸管咬的不像样子,几乎和他本人的心情一样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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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4楼板凳
     楼主| 发表于 2011-9-1 13:55:04 | 只看该作者
     Chapter 3

      冬日的房间似乎格外温暖。

      梅夕进到熟悉的诊所后,照例站在门口擦了擦蒙上雾气的眼镜。

      负责接待病人的姑娘很愉快的和他打招呼道:“梅医生,今天这么早啊。”

      梅夕重新戴上眼镜,笑了笑:“嗯,今天有几个预约?”

      姑娘查了查道:“上午三位,其余的都延期到明天了,这是您的信件。”

      说着便把一叠信拿了出来,梅夕接过,夹着公文包便往办公室边读,多半是些缴费单和广告之类的东西。

      直翻到最后一封,他才将其打开。

      是已经来了很多次的师范大学的讲座邀请函。

      北京。

      梅夕盯着上面的地址,心里泛出种难言的滋味。

      他转而又叹自己竟然像个情窦初开的傻瓜,只因一幅画就变得如此忐忑。

      韩扬那个在记忆中依旧叛逆的孩子又能带来什么呢?

      他甚至已经想不起他的样子了。

      或者说打动他的并不是韩扬这个人,而是那十年的长度。

      这让梅夕情不自禁的想到自己,想到程然。

      然后想到爱情。

      依然是耐心温和的听别人讲自己的不快乐,心理医生这个工作已经脱离了当初的神圣,变成了最朴实也最诚恳的一种职业。

      梅夕永远都能微笑出来,不管他面对的是何种痛苦,不管他自己是否幸福。

      这天临近中午时,终于最后预约的病人也到了离开的时间。

      梅夕朝着面对婚姻危机的中年女人弯弯嘴角:“如果有需要你还可以来找我,但我想,你现在已经可以面对自己的生活了。”

      女人很感激地看着他,从包里找出了本包装的很漂亮的书道:“梅医生,听说你从来不收礼物,可这个小说还是希望你能读一读,这是我最喜欢的故事,但愿能与你分享。”

      梅夕结过来笑道:“谢谢你。”

      女人站起身说:“那再见。”

      梅夕温柔点头:“再见。”

      而后便目送着她出了门,又走了片刻神,才低头从礼盒里把书取出。

      《你的样子》……

      梅夕的手指在封面上僵了片刻,慢慢的滑到了作者的名字旁,他无奈垂眸。

      原本遥远的似乎再无关系的人,怎么在这两日无孔不入。

      韩扬,韩扬……

      梅夕翻默默地盯着它,不由在心里悲哀的问:小男孩,你真的知道我是什么样子么?

      他微微叹息,随意的翻开了书。

      却没想到在扉页上赫然写着四个字,显眼而孤独的刺目。

      献给MX。

      中午灿烂的阳光已经洒满了办公室的角角落落。

      空气静的沉重。

      梅夕疲惫的靠在沙发上,头脑里一片茫然。

      因为自己过的并不好,他总是会希望别人过得比较好些。

      但是对于这个爱着自己的熟悉的陌生人,梅夕却忽然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在刹那间的胡思乱想中,他已经想到搬家换工作之类的冲动事情了,但转念梅夕又抛开所有胆怯的顾虑,忽然拿出手机拨出了昨日名片上的那个号码。

      他是医生,他明白所有的好的坏的病症,迟早都要面对的道理。

      他也是个中年人,他懂得人所有的幻想只有粉碎之后才能向前走的真实。

      盲音响了很久才电话才接通。

      那头轻轻的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带着慵懒睡意:“喂?”

      梅夕沉默片刻,语气平静的说:“是我。”

      说完,彼端便陷入了死寂。

      梅夕呆呆的瞅着自己熟悉的办公室,接着说:“你的礼物我昨天收到了,谢谢。”

      韩扬仍旧不讲话。

      梅夕道:“那……”

      他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就被掺杂着激动与喜悦的喃喃自语打断:“梅夕、梅夕……我的天,真的是你。”

      梅夕莫名觉得有些好笑,语气已经不自觉地温柔了很多:“怎么还在睡觉?”

      韩扬顿了下,而后声音清晰地说:“昨天过圣诞,玩得晚了些。”

      依然是爱要面子的破毛病。

      梅夕也不想戳破他做的傻事,微笑道:“你的信我也看了,但是很抱歉,我不能给你希望的答案。”

      韩扬顷刻便问:“为什么?”

      梅夕的脑海里有千万个谎言,但他尚未讲出半句,韩扬又十分自然的说:“我不管为什么,我后悔那封信了,我现在就想见到你,我不在乎你和谁在一起,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我不想你打扰我的生活,懂吗?”梅夕忽然这样生-讲到,而后猛地就挂了电话。

      他本以为韩扬成熟了很多很多,但不出三分钟,记忆中的任性妄为又顷刻变得活灵活现。

      是的,记忆。

      梅夕忽然在那已经变得磁性的嗓音中,找回了韩扬的眼神,他高兴时的挑眉,沉默时的垂眸,愤怒时的大吼大叫,他忽然想起了韩扬的一切细节。

      电话又在手中想起。

      梅夕皱着眉头把它塞到枕头底下,流-少见的烦闷和苦恼,沉默不语。

      因为他同样想起来的是自己身为医生的荒唐与失败。

      想起韩扬送给他的所有麻烦。

      仿佛认识这个人了,就没办法再甩掉摆脱干净。

      不要以为写一封信用上几个优美的词句就能抹煞所有,梅夕清醒的意识到:相信韩扬能变得可以理喻,那才是无可救药的愚蠢。

      手机响个不停。

      如果不接,恐怕就不是一夜吵闹而已了……这点从那人的毅力看来无可置疑。

      梅夕终于困难的平复下心情,按通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韩扬说:“我去看你,晚上就到。”

      想必他已经边打电话边收拾起了行李。

      梅夕有点慌张:“不,你别来,我说话你听不懂吗?”

      韩扬说:“我听懂了,才意识到自己实在是鲁莽,我应该先了解你现在的生活和状态,再说那些话。”

      梅夕完全不想他再回到这熟悉的冰城,再牵扯上他那-的妈妈,给自己重复上演曾经的悲剧。

      已经是三十几岁的人了,怎么禁得起他们折腾。

      韩扬又说:“那就这样。”

      梅夕脱口而出:“你别回来,我春天要去北京,我去找你。”

      说完他不禁有些后悔,只觉得头晕脑胀,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个手忙脚乱的家伙。

      韩扬有两秒钟没出声,而后温柔的笑着说:“我就知道,只有这样你才肯见我,。”

      梅夕有些无语,愤懑的挂了电话,把它毫不爱惜的摔在桌上。

      而韩扬却在遥远的北京,静静的趴在床边,拿着话筒很郑重的吻了一下。

      他何尝不知道梅夕的不甘与拒绝,但他更舍不得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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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12-5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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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楼报纸
     楼主| 发表于 2011-9-1 13:55:20 | 只看该作者
    Chapter 4

      十年前。

      秋天无论在何处都是美丽的。

      天空在这个时候总是格外的湛蓝,仰头轻吸口新鲜的空气,看着金色的叶子从枝头飘落,人的心情自然而然便会舒服起来。

      一名年轻的-站在病房外的窗户旁凝视着外面的银杏,忽闻身边响起脚步声,恍然回首,发现是同事,不由友好的打了个招呼。

      同事神秘的把她拉到一旁,神秘的说:“你知道吗,昨天来了个帅哥医生。”

      -笑道:“是吗,怎么?想要发动攻势?”

      同事摇摇头啧舌说:“那医生比我还秀气,不可能的。”

      -刚要逗一逗她,却见同事忽然紧张的站直喊道:“梅医生早。”

      话音落下,便有个温柔的声音回答他说:“你好。”

      而后,伴随着淡淡的古龙水香,路过了位身材修美的男人。

      等他过去,这同事才对-窃笑:“就是他,怎么样,看呆了吧?”

      那是二十五岁的梅夕。

      还在研究生院学习,刚实习就到了城里最好的医院,青春无敌,前途无量。

      那时的他,美丽的眼睛里还装不下太多的忧愁。

      那时的他,还未曾懂得绝望。

      梅夕刚工作时只是跟着专家学习,要做的事情并不算多。

      这日也是,他照旧很轻松的走进办公室,刚要与老师打招呼,就被迎面而来的吵闹打断。

      “黄大夫,您可不能不管我儿子啊,他的前途可都寄托在您身上了。”

      一位妆容jing致,杏眼柳眉的年轻母亲拉着黄睿明教授喋喋不休:“这两天您没去,我家儿子又是那幅样子,这让我们家长怎么办,我知道您很忙,这诊疗费是绝对不会少的。”

      黄教授被她搞得无奈:“柳女士,您儿子确实不需要心理资询,我看您夫妇俩多空出点时间了解了解他比什么都强,而且我最近很忙,真排不出时间。”

      梅夕见状好心问道:“老师,需要帮忙吗?”

      满头是汗的老教授立刻拉住他推到那女人面前:“不然这样,这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不如让他去给韩扬做资询,他们都年轻,更容易沟通。”

      女人狐疑的上下打量。

      梅夕微笑:“您好,我叫梅夕。”

      大约帅哥对异性永远是有力量的,女人沉默片刻终于松了口:“好吧。”

      黄医生顿时松了口气,拍拍梅夕道:“你去和她做上门咨询,周三周五下午。”

      第一次-工作的梅夕很高兴:“好,能让我看看病例吗?”

      黄教授道:“你随我来。”

      而后又对柳女士说:“稍等。”

      这才带着梅夕进了内室。

      梅夕疑惑的看着老师小心关门,不由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黄教授小声道:“她叫柳青,是院长介绍的熟人,要给他儿子看病,其实他儿子没什么问题。”

      梅夕更是一头雾水:“那……”

      黄教授说:“纨绔子弟,不听话是必然的,那两口子成了天做生意,弄的孩子不和他们说话。”

      梅夕点头:“那是他们家庭有问题,得集体治疗。”

      他还很年轻,说话一板一眼,黄教授宽容的笑笑:“去吧,适可而止。”

      崭新的奔驰跑车,内部极为宽敞舒适,从前梅夕只在ONS的情况下坐过,而现在是去正大光明的看病,心情自然不同。

      他朝窗外飞逝的街景看了看,而后问道:“您儿子叫韩扬?现在多大了?”

      柳青握着方向盘回答:“开学初三。”

      梅夕点头:“那他平时喜欢做什么,他在学校也不讲话吗?”

      柳青叹气:“还不是小男孩爱玩的那些,他谁都理睬,就是不理我和他爸,本来黄教授看了他几次情况有些好转,这几天又不行了,你说说,他要是自闭了怎么办?”

      梅夕微笑:“这您放心,您儿子这么大了不会自闭的,自闭是儿童病。”

      柳青生气道:“那我就不明白了,你说我不少他吃不少他穿,他怎么这样对我们?”

      梅夕劝慰:“青春期的孩子总会有点叛逆,我会好好疏导他的情绪的。”

      柳青满脸郁闷的说:“但愿吧,他要做什么出格的事,你可别生气。”

      大约行车走了一个小时,才到达了柳青所住的别墅区,其间她接了三个电话,都是谈生意,一副异常忙碌的样子。

      梅夕跟着她下车走到大门前,柳青忽然又说:“我一会儿还有事,等会咨询完,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梅夕礼貌微笑:“没关系,我自己打车就好。”

      柳青点点头,被人迎着走入华丽的大厅,一路上了楼走到最里面的房间外,敲了敲门道:“扬扬,是我,我进去了。”

      没有回音。

      柳青从皮包里找出钥匙,轻轻的打开门。

      室内空间很暗,梅夕眯着眼睛才看到地毯上那瘦削的背影,白衬衫在少年身上显得很宽大,也显得出他更加脆弱。

      柳青上前道:“韩扬,这位是梅医生,从今天起他就代替黄教授来陪你。”

      少年依旧无反应。

      梅夕朝柳青笑了下,示意她要放心。

      柳青迟疑片刻,又道:“那妈妈上班去了,再见。”

      而后便转身离开,似是对这诡异的相处方式习以为常。

      梅夕随手关上了门,室内简直一片漆黑。

      他轻声对韩扬说:“你好,我叫梅夕,黄睿明教授是我的老师。”

      也许是这温柔的声音打动了少年,他渐渐的回过头,在窗帘透过的微光下只-了脸庞秀美的轮廓。

      梅夕浅笑:“你在做什么?”

      韩扬的声音虽然青涩,但很好听,他冷冷的说:“什么都没做。”

      梅夕是过来人,他当然明白男生在这个年纪在想什么,会对什么事情感兴趣,于是甚至没有追问,便走到大床对面还热者的电视机前,按下了开关。

      果然暧昧的喘息顷刻便从里面传了出来。

      可梅夕只看半眼,就彻底傻在那里。

      因为电视上的□片的主角竟然是两个□的男人。

      此时此刻,梅夕的感觉简直比正常男性抓到女生AV光碟还要尴尬,因为他心虚。

      他当然心虚……他不仅是个彻头彻尾的同人,而且私生活极其混乱,是要如何劝导别人?

      但心理医生的专业素质还是让梅夕很快回过神来,他侧头看向安静的韩扬,意外地发现了一张英俊的脸和一双深邃迷人的眼眸。

      影片还在继续,电视的光柔和透出。

      韩扬同样也看清了美丽的梅夕,他慵懒的靠在床边,眼神渐渐专注而炙热,

      是的,很露骨很令人尴尬的炙热。

      梅夕像是被人看穿秘密,手心莫名的沁出细汗。

      这就是他们毫不-漫的第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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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楼地板
     楼主| 发表于 2011-9-1 13:55:34 | 只看该作者
    Chapter 5

      静谧不知道从何处散播开来,却很快充斥了这个少年的房间。

      梅夕立即便又做了一个令自己后悔的举动:很突兀的把电视关上了。

      韩扬淡笑,从容的根本不像他这个年龄,轻声问道:“你是新医生?有名片吗?”

      梅夕鬼使神差的就从衬衫中拿出一张递给他。

      韩扬看了看,终于端正的坐在地毯上:“你想辅导我什么,让我跟我爸妈说话?”

      梅夕渐渐平静下来,反问:“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理睬自己的父母呢,因为这个原因?”

      他看向漆黑的电视机。

      韩扬说:“我讨厌他们。他们也不关心我怎么样。”

      梅夕轻轻微笑,弯起漆黑的眸子:“你若看到你妈妈在医院恳求医生的样子,就不会这么说了。”

      韩扬不回答,反而忽然把身子前倾,离他咫尺距离:“你笑起来更好看。”

      梅夕可从来不喜欢小孩子,他脊梁发冷,无数个念头跑过脑海,却硬是选了最愚蠢的的一种:“我不是-。”

      韩扬听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梅夕从来没见过谁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笑,心里莫名其妙的更加混乱。

      韩扬好一阵才平静了些,很有兴致的问他:“你不是你怎么看到那个一点都不吃惊,你不是怎么不赶快确定我是不是呢,你不是你怎么能明白我的意思呢,不要急着撇清,我只是说你长得好看而已,好看有什么用,花瓶。”

      梅夕被他说得美脸一阵阵泛白,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又微笑出来:“我没有恶意。”

      韩扬又慵懒的靠在床边:“你修养倒挺好,不过看起来也不如那个老头子有学问,我不想和你交流什么,再见。”

      说完便又若无旁人的打开电视机,全然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私人空间。

      梅夕什么情况都想到了,却实在不知道这种情况要怎么应对,平时看着还挺顺眼的GV,不知道为什么在此时此刻令他如坐针毡。

      半分钟后韩扬深邃的眼神又定格在他身上,忽然问:“你还不走,想看我□?”

      梅夕忽然起身,深深地喘了口气而后微笑:“我去书房等你,你看完再来找我。”

      说完就一脸纠结的出了门。

      韩扬瞥着他优雅-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便关掉电视,抱着枕头爬-睡起了觉。

      他向来对陌生人都是快刀斩乱麻的解决问题,却忽然挺想惹惹这个人生气的。

      就和所有喜欢把小姑娘气哭的男孩子一样,对于十五岁的韩扬来说,能看到梅夕这样的美男郁闷的脸,似乎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韩家的书房很大,落地的玻璃柜里面摆满了各种书籍与CD。

      梅夕与佣人打了招呼走进去后,便先给晚上约好的众多男友之一打了电话取消约定,他看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想必得与那个孩子耗着,索性决定就把整天搭上,非要取得韩扬的信任不可。

      与其它或许是混着文凭的同学不同,梅夕很热爱他所选的这门职业,也几乎把自己的青春年华都奉献了出去,他不想自己在最开始就做个失败者。

      呆呆的看着这个装潢华丽的房间,过了好一阵子梅夕才注意到里面这些书或许不是韩先生韩太太所要阅读的。

      书柜里除了很多西方文学之外,还有一系列历史,哲学,宗教之类的着作。

      他愣愣的拉开柜子,抽出本翻开,发现里面果然有阅读过的痕迹,角落里还带着青涩的笔迹,很显然是属于这个大宅里的小主人的。

      难怪黄教授都说韩扬很聪明,阅读这个爱好与习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坚持,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而言,更是难能可贵。

      梅夕忽然间觉得,韩扬所表现出的那种戏谑与傲慢,也不过是个聪明的孩子必然会有的骄傲而已。

      其实,并没有多坏,也说不上令人讨厌。

      正在发呆之时,身后忽然又响起了那干净好听的年轻声音:“你总是这样随便乱动别人东西吗?”

      梅夕回头,见韩扬正靠在门边打量自己,便友好的微笑:“这套书我也有,刚上大学时,省了半个月的饭钱才买到的。”

      说完便把厚厚的班杜拉的着作放了回去,关上柜子。

      韩扬走近,忽然拉了一下他的名牌衬衫道:“是吗,你这么穷,那这衣服是哪个男人给你的?”

      梅夕很坦荡的看着他:“我没父亲,家里自然比别人困难些,但我现在花的钱都是我自己挣的,我已经是个大人了。”

      韩扬又走到写字台前,散漫的坐下道:“那你岂不是很讨厌我这样的人?”

      梅夕笑:“没当成富二代就要愤怒,值得愤怒的事情岂不是太多了?”

      韩扬看了他半晌,又淡淡的说道:“你想和我聊什么,我没有病。”

      梅夕问:“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喜欢自己的父母吗?”

      韩扬的眼神有点发愣,他呆片刻才笑:“这是我家的私事,我不想告诉你,告诉你你也解决不了。”

      梅夕慢慢的靠在柜子上,轻声道:“你不想说就不要说了,但是还有想说的吗,你的困惑,烦恼,郁闷,不开心,什么都可以,毕竟我已经收了咨询费。”

      他知道对待韩扬这样的人不能针锋相对,以退为进才是最好的方法。

      果然韩扬想了片刻,忽然便起身道:“你这么问,我还真想起一点困扰。”

      梅夕看向他。

      韩扬慢慢的走向他,认真地说:“最近我总是很烦躁,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特别是看到像你这样的男人,就很想发泄,反正我爸妈也不在家,你就帮帮我吧……”

      梅夕越听表情越是难看。

      韩扬站到他面前,竟比他矮不了多少,尤其脸上的样子简直犹如禁欲已久的中年男人,简直……

      梅夕猛然推了他一下:“够了!”

      韩扬竟然又笑起来,五官俊朗,微-漂亮洁白的牙齿:“就你这样的还说自己是心理医生呢?我觉得你去酒吧调酒更合适点,别以为看了几页书就有什么了不起。”

      梅夕说:“我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既然你这么不愿意咨询,我也不会勉强你。”

      说完就有些生气的往外走。

      走到门口他又站住,轻声道:“斯宾诺莎说过,最大的骄傲与最大的自卑都表示心灵的最软弱无力。”

      说完就出了书房。

      韩扬愣了愣,冲到走廊叫道:“站住,你什么意思?”

      梅夕回头:“你就是一个自以为聪明的胆小鬼。”

      韩扬皱起眉头说:“小心我投诉你。”

      梅夕轻笑:“不好意思,刚才我已经说过我不做咨询了,我现在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小鬼在-才是花瓶呢,而且一点都不好看。”

      而后他头也不回的便离开了。

      韩扬还没见过前后变脸变得更快的人,他愣了半天才嘟囔了句:“什么心理医生,简直是jing神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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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楼主| 发表于 2011-9-1 13:55:51 | 只看该作者
    Chapter 6

      那日的咨询似乎就这样不了了之。

      梅夕回去后只与黄教授说病人态度恶劣不肯配合,教授也知道韩扬的脾气,便报之一笑,加上梅夕实习与学校生活都非常忙碌,很快就把那个男孩忘得一干二净。

      但人在很多时候不得不相信命运与缘分。

      他们很快,竟又见面了。

      研究生的学习任务并不繁重,除了在医院实习以外,梅夕一周之内只有半天的课程。

      这日便是上课的时间。

      待到从学校出来,天色已经微微的暗了。

      他的私生活并不简单,但在学校里却从来不惹麻烦。

      相反,英俊的外表与斯文的谈吐让梅夕很受欢迎。

      一路打着招呼走出校门后,他意外的遇见了许久未见的师兄,此人在学业上帮过他很多,梅夕便不由的停下脚步站在路边与其聊起天来。

      而恰巧路过的韩扬,就恰恰见到了这番刺眼的情景。

      本来当日梅夕的翻脸就令他很不愉快,又看到他此刻这样温柔的和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有说有笑,向来最讨厌闲事的少年不禁冒出了些无名火。

      韩扬皱起眉头,拎着书包便走了过去。

      “喂。”

      忽然的一声呼唤勾起了梅夕不愉快的回忆。

      他停止谈话,转身看到位身材修长、眼眸深邃的美少年。

      也许是那黑色西装校服过于笔挺,令梅夕花了两三秒才想起韩扬的名字,吃惊道:“你怎么在这里?”

      韩扬明明还是个孩子样,说话却无比傲慢:“你在干嘛,又在骗人吗?”

      梅夕的学长见此,不由关心的寻问道:“有什么麻烦吗?”

      韩扬说:“这个假医生骗了我的咨询费。”

      梅夕愤怒的瞪他一眼,又侧首对学长微笑说:“不好意思,是我弟弟,最近在和我闹脾气,我现在送他回家,我们改日再聚。”

      待到学长走后,他才皱眉对韩扬道:“你乱说什么,我根本没收钱。”

      此时此刻只剩他们两人,韩扬又莫名的笑起来:“你学过川剧吗,喜怒无常。”

      梅夕不爱和小鬼纠缠,淡淡的说:“没事我回家了。”

      韩扬默默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梅夕不想理睬,转身就朝公车站走去。

      韩扬忽然大声道:“陪我去吃饭。”

      梅夕被他搞得有些头痛,无奈的回头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韩扬微微笑:“那天对不起,我请你吃饭。”

      梅夕站在原地没有反应,满目狐疑。

      韩扬又说:“我爸妈都去外地了,我心情很不好,我没有朋友。”

      似乎心理医生天生就会担心别人似的,梅夕看着他很诚恳的脸庞,又渐渐发现自己与个孩子置气实在幼稚,他慢慢地平和下表情,轻声道:“好吧,不过我不是在为你服务,请你不要再侮辱人。”

      韩扬做了个很无辜的表情,竟然若无旁人的拉住了梅夕的手,朝着不远处的黑色轿车走去。

      坐在宽敞的车内看着窗外的景物飞驰的确是件舒服的事情,韩扬与梅夕一起坐在后座,并未再有逾越的举动,甚至保持沉默。

      梅夕见状便渐渐的放下心来,把手里的书放在旁边,瞅着车窗上的倒影走起了神。

      他真的是很好看很美丽的一个人,吹弹可破的肌肤,长长的眼睫,温柔的嘴角,二十五岁正是一生中最迷人的时刻。

      但他又是那样寂寞,偶尔恍惚的眼神中似乎荡漾着很多神秘的往事,神秘中透着哀伤。

      韩扬只是看了片刻,便感觉自己像是走近了一个盛大而美好的生命,他猜想这也许只不过是自私自利的幻觉,但不可否认的是,却也明白自己并不讨厌梅夕,甚至对他充满了不知名的好感,虽然他们只见过两面,只说过几句不着边际的气话。

      梅夕感觉到了韩扬的目光,侧头疑惑。

      韩扬的笑里还是参杂着少年的傲慢:“你和很多男人上过床?”

      梅夕不安的看了前面的司机一眼,对着他皱起了眉头。

      韩扬说:“我只是不明白你那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分明就是这个小鬼惹怒自己的,现在竟又装无辜,梅夕淡笑着回答:“是经验之谈又怎么样?”

      韩扬的脸僵了下,低头拿起梅夕的课本翻了下道:“你上课很认真嘛,笔记这么详细。”

      梅夕道:“不认真为什么勉强自己去读书?”

      韩扬又问:“你对什么都这样认真?”

      梅夕不回答。

      韩扬微笑的看着他不语那种表情不像是一个初三的学生能够做出来的,令人有些无语。

      梅夕轻声道:“我只对感情的事不会认真。”

      车忽然停在了一家餐厅门口,对话戛然而止。

      华丽的装潢,细心的服务,还有菜单上不菲的价格。

      梅夕得体的点完菜之后,轻声评价道:“你现在不应该这样消费,懂吗?”

      韩扬端正的坐在他对面,教养良好的举止让他更像个贵公子,他不慌不忙的回答:“我每天都是回家吃饭,但是既然要请你,还是不要随便的好。”

      梅夕实在有些受不了他超越年龄的言谈,感觉好笑的问:“其实我没有那么在意,你只要说话前多顾虑些别人的感受就好了。”

      韩扬竟没争论,乖乖的说:“我知道了。”

      梅夕这才问:“你今天在大学城干什么,为什么说自己没有朋友?”

      韩扬道:“我去图书馆看看,至于朋友,我觉得我和我遇见的人都没有共同语言。”

      梅夕看着他:“包括你父母?”

      韩扬不吭声。

      很快美味的食物就被端了上来。

      他们沉默的吃了会儿,韩扬忽然便说道:“他们不是我亲生的爸妈,我是他们买来的。”

      惊得梅夕嘴里的东西差点咳出来。

      他好半天才目瞪口呆的说:“别开玩笑,这种话你不可以乱讲。”

      韩扬的目光有些阴郁:“我从没对别人说过,你不信就算了。”

      梅夕还是回不过神。

      韩扬又道:“我两年前偷听他们说过,自己也去医院验过,明白了吗?”

      梅夕想起他那个看起来并不很jing明的母亲,还是无法相信。

      韩扬最后道:“他们不知道我知道,你不要乱说。”

      怎么会乱说,梅夕简直是无话可说。

      这顿饭所剩的时间几乎全在沉默,看着依旧太过平静的韩扬,梅夕反复的质疑这个故事的真伪,他还从未被谁的几句话吓到过,也搞不懂韩扬把这些话说出来的用意是什么。

      看来无论如何,他都不再可能置身事外了。

      趁着去洗手间的功夫,梅夕把帐结了,而后才回到桌边道:“今天不早了,如果你需要谈谈,可以给我打电话。”

      韩扬把侍者叫来,很快就发现真相,皱眉说:“是我要请你的。”

      梅夕笑:“等你挣钱了再说。”

      韩扬知道他把自己当成小孩子,顿时有些恼火,眼神不快。

      梅夕似已习惯他的脾气,立刻温柔微笑说:“快回家吧,我等你电话。”

      尽管如此韩扬还是生气了,站起来头也不回的便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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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楼主| 发表于 2011-9-1 13:56:08 | 只看该作者
    Chapter 7

      家庭对于一个人来说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特别是对于一个孩子而言,家已经完全是生命的归属地。

      梅夕自那晚后一直将韩扬的话放在心上,如果这个少年不是在撒谎,那这个秘密一定令他非常痛苦。

      但是手边的电话却从未响起来过。

      或许是因为结账的行为伤了韩扬的自尊心,或许是他倾诉的冲动已经渐渐淡漠。

      梅夕对此也全无办法。

      毕竟他不能毫无顾忌的去探听别人的私生活,而韩扬,也并非真的是他的病人。

      时间荏苒。

      一直到秋天逝去,深冬渐渐来临的三个月后,他们才第三次见了面。

      那日是韩扬特地到大学来找梅夕的。

      哈尔滨的雪总是在不知不觉间便积得很深。

      因为昨夜无事,梅夕在酒吧玩的很晚,早晨再醒来时,已经躺在了陌生男人的-。

      他早已答应同学要参加个讨论会,急急忙忙的冲个个澡便打车回到学校,可说刚进校门,便看到了在雪地上静静站着的那个少年。

      韩扬竟还穿着单薄的黑色校服,脸冻的像雪一样白,脊背也几乎像是冬日的枝干一般僵硬,但他的手里,却拿着一只柔弱而美丽的玫瑰花,殷红如血。

      梅夕满脸惊讶的付钱下了车,步伐忐忑的走过去问:“你在等我吗?”

      韩扬明明已经冷的受不了了,口气却还是傲慢:“我恰巧路过。”

      梅夕无奈的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说:“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几度,你疯了?”

      韩扬根本不肯接受,却被梅夕用力按住:“够了!跟我走。”

      面对这个孩子他莫名的有些生气,拉起韩扬就往学校旁边的日本料理店走去,也顾不得和同学邀约的事了。

      韩扬的手上有个新划的伤口,还红肿渗血。

      梅夕问:“怎么弄得?”

      韩扬不说,只把玫瑰花递给他道:“我顺路买的。”

      梅夕苦笑不得的接过来,只觉得冷风不停的往领子里刮,便不由分说的把他拖进了温暖的店里。

      两杯热气腾腾的大麦茶带来了暖意。

      老板娘和梅夕很熟,在他们点完菜后,还特意给韩扬拿来了医药箱。

      等到包厢无人,梅夕才皱眉问道:“你到底在搞什么?”

      韩扬见他真是不高兴了,才一脸无所谓的说:“我拿了稿费,逃学出来请你吃饭,这是我自己的钱,可以算数了吧?”

      闻言梅夕不禁一愣,而后笑道:“只是一顿饭而已,你干嘛这么放在心上?你发表了什么?”

      韩扬道:“一篇小说而已。”

      说完就默默的看着他。

      毕竟是个文质彬彬的美少年,梅夕平静下来,温柔的笑了下:“手怎么弄伤的?”

      韩扬说:“翻҉ 墙҉不小心被铁丝划了,我在住宿学校,只有月底才有假期回家。”

      梅夕把他的手拉过来,拿出双氧水小心的给他涂抹着说道:“多穿件衣服都不会。”

      韩扬被他拉着手,眼底渐渐流-了些异样的光彩,丝毫不觉得疼似的,安安静静。

      梅夕细心的给他包扎上,而后才道:“吃完饭快回去读书,有什么心事,你给我打电话就好。”

      韩扬说:“没心事。”

      正巧这时寿司和面被端了上来。

      梅夕弯起眼眸说:“既然你一定要请我吃饭,我就不客气了?”

      因为怕有雾气,他就随手摘下了眼镜,完全的-那张已经让很多男人深陷其中的jing致脸庞。

      韩扬愣愣的看着梅夕,似乎已经走了神。

      梅夕却仍旧把他当孩子,随口道:“是不是要中考了?”

      韩扬答非所问:“原来你长这个样子,比平时还美丽。”

      这口气,就像在甜言密语的称赞自己的情人。

      梅夕含着寿司愣了愣,忽然产生警觉,故意迷人的一笑:“当同人长的不好又没钱,怎么找床伴?”

      韩扬的脸顷刻冷了下去。

      梅夕又笑:“你还小,这没什么稀奇的,我昨晚喝多了,连是谁都没弄清楚就搞成这个样子。”

      他忽然解开衬衫的领口,露处满是吻痕的美颈,玫红的印记在那白皙而优雅的脖子上,如同伤口般刺目。

      韩扬想起自己如同白痴一样到处投稿的赚钱,想起大半夜的从学翻҉ 墙҉出来弄得满手是血,想起拿着人生中买的第一只玫瑰在雪地里等了他四个小时,结果等的竟然是这么个人。

      心里的愤怒顿时不加掩饰,他轻声道:“你真贱。”

      梅夕慢慢的把寿司吃下去,又含了下食指,微笑着说:“我也觉的。”

      但他真的是美到让人明明会气会恨,却仍旧没办法抛弃。

      骄傲的韩扬竟没办法走出去,他等了三个月,就是想看看他,现在一走,又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于是竟憋着火低头吃起了面条。

      梅夕有点可怜他,忽然右拿起那朵花说道:“谢谢你,小傻瓜,以后别这么糟蹋自己了。”

      这顿饭当然不欢而散,梅夕给他送上了回学校的车,便无聊的回了家。

      最近明明在为毕业论文头疼,还要担心起韩扬,真不是轻松的事。

      谁知道在写字台前忙到傍晚时,他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梅夕礼貌的接气问:“你好?”

      韩扬的声音传来:“你在干嘛?”

      梅夕无奈回答:“写论文。”

      韩扬嘲讽:“原来你还不是夜夜笙歌。”

      梅夕有点无语,轻笑了两声。

      韩扬道:“你今天有点误会了,我对你没那个意思,我不会随便对一个人动心的。”

      梅夕好脾气的说:“我总是自作多情。”

      韩扬哼了声。

      梅夕问:“现在还是不和爸妈说话?”

      韩扬口气敷衍的说:“也不是。”

      梅夕说:“好好对他们,他们照顾你比生你更不容易,你对爸妈好点,我就有礼物给你。”

      韩扬问道:“什么礼物?”

      梅夕笑而不语。

      电话那头响起了学校的铃声。

      韩扬不耐烦地说:“没事了,再见。”

      说完就猛地挂了电话。

      梅夕拿着手机愣了几秒钟,而后满脸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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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1 13:56:24 | 只看该作者
    Chapter 8

      哈尔滨的冬天越发的冰冷了,梅夕放了寒假便没有再去医院实习,除了躲在家里写毕业论文,就是在晚上的时候躲到酒吧过那种花天酒地的日子。

      他实在是很怕寂寞。

      韩扬的电话倒是会偶尔打来,有时会突然长篇大论的谈起自己刚读过的一本书,有时候闲言几句很快便会不高兴的挂掉。

      梅夕始终没有多想,他觉得这是个很敏感甚至有点神经质的孩子,他觉得韩扬与他的生活,根本无利无害。

      但很快,柳青的一封莫名的感谢信突然便打破了这种幻觉。

      “你这次表现很好,还让人家妈妈这么感动,老师十分欣慰。”黄教授很满意的拍了拍梅夕的肩膀。

      原本是来学校查资料的,没想到遇见老师竟被夸-了一番,他站在走廊愣愣的问道:“怎么了,我没有做什么啊。”

      黄教授说:“那个韩扬啊,最近开始开朗起来了,他妈妈很高兴,韩扬说多亏了你的开导让他想明白很多事情,认识到了自己从前的错误。”

      说到这里梅夕似乎明白了点儿,尴尬的笑道:“其实我也没有多说什么,是他自己的叛逆劲儿过去了吧。”

      黄教授笑笑:“以后工作中难免会遇见类似的情况,你能处理好,老师真的很高兴。”

      梅夕只好谢恩:“都是您平时对我的教导有方。”

      黄教授又拍了拍他的肩:“好了,我成教那边还有辅导课,有时间再找你聊聊,柳青这感谢信开学系里会公布出来的,她还要送你-状,看来是高兴坏了。”

      梅夕目瞪口呆的点点头,干笑着送老师离开后,不禁有点惊讶。

      原来答应要送韩扬礼物可真的是随便说的,难不成他真的为那样一句话,放弃了自己的矜持与痛苦?

      如果是,这变化也未免太令人诧异了。

      梅夕抱着书有点不知所措,他这些年面对过的男人不少,每次都能处理的游刃有余。

      但韩扬不一样,他才十五岁,他还有大把的青春和美好的人生,如此的年纪是根本禁不起半点打击的。

      脑子中的想法如潮水般涌起又落下。

      梅夕终于还是叹了口气:看来当务之急,是去给他选份合适的礼物。

      既不敷衍,也不暧昧。

      还真是个自找来的难题。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了整个下午,梅夕也没有买到可以送出手的东西,疲惫的回到家后乱翻一气,只发现自己柜子里还有好多半生不熟的男人送的东西,连盒子都没有拆过。

      他愣了愣,终于计上心来,蹲在那里全部打开看过后,终于拿起个从法国带回来的小塑像感觉满意了些。

      这是个彩色的陶瓷制品,是个小男孩捂着脸捉迷藏的样子,很可爱的模样被封在玻璃盒子里,下面还刻着设计师的姓名与巴黎实体店的地址,时尚之时充满了童趣,即拿的出手又不会让韩扬胡思乱想。

      梅夕打定主意之后,又坐到桌前把雕塑像重新包装起来,才拿起手机给韩扬拨了个电话。

      据说这孩子已经放寒假了,前几天说去新加坡旅游后便一直没再联系。

      盲音响了几声,韩扬终于接起道:“你怎么会想起我来?”

      梅夕被他问得愣住。

      韩扬轻声道:“你从来没给我打过电话。”

      说到底,他再怎么早熟还不是个别扭的小鬼?

      梅夕轻声笑了笑:“听说你开始和父母好好相处了?”

      韩扬道:“-什么事?”

      梅夕说:“我不是答应你这样会送你礼物的吗?你不要了?”

      韩扬沉默了半晌说:“什么礼物?”

      梅夕问:“你在哪里,回国了么?”

      韩扬说:“没有,我下个月才回去,我在新加坡的姑姑这里度假。”

      梅夕哦了声,暗叹这个奢侈的家伙,嘴里却很平淡:“那你回来我再给你吧。”

      没想到韩扬的态度却莫名其妙的坚决了起来:“不行,你给我邮快件过来,我要看。”

      梅夕懒得与他争执,笑了下道:“那你给我地址。”

      韩扬飞快的说出了他住的地方,梅夕随手记下,很快就找借口挂掉了这个国际长途。

      次日,他果真把小男孩的雕塑邮了出去。

      而后一切又恢复到了平常。

      梅夕觉得这是件很简单很友好的事情,他当然打死也想不到,会给自己惹来那么大的波澜。

      记得大约是一个多礼拜后大雪纷飞的夜晚。

      气温低的可怕,但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仍旧是虽温暖却无趣。

      梅夕依仗着自己年轻的身体还是在吃过晚饭后跑到酒吧里打饭时间去了,等他喝了几杯酒,勾搭到个有钱的帅男人坐着轿车往自己家走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这个时候,但凡生活安定半点的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梅夕醉意朦胧的靠在男人的肩膀上,任他边开车边随意的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衣服,虽然感受着炙热的抚-,他的眼睛还是有些失神的看着窗外被白雪覆盖的街道。

      说不清为什么,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清晰地回忆起程然。

      没有原因也没有目的。

      似乎只是种习惯。

      正在视线几乎模糊地时刻,那空荡的街边忽然出现了一个少年单薄的身影,高高的个子,柔软的短发,白皙而尖俏下巴几乎在刹那间就和记忆深处的影子重叠了起来。

      梅夕心里一痛,酒醒的直起身子,才在震惊中发现那是穿着单衣的韩扬。

      他着急的拍了下身边的男人道:“停车!停车”

      男人还沉浸在美人在怀的温柔乡里,奇怪的问道:“怎么了亲爱的?”

      “谁是你亲爱的,今天不行了!”梅夕急急忙忙的套上自己的外套道:“你没看到我弟弟再等我吗?”

      说完他就毫不留恋的下了车,朝韩扬焦急的跑过去喊道:“你怎么在这里,怎么穿这么少?”

      站在梅夕小区外已经不知道多久了,韩扬下了-后根本没吃过东西,他蓝色的卫衣里只有个短袖,身体在零下二三十度的气温中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就连嘴唇都已经变得青紫。

      梅夕身上的酒味很大,韩扬已经看到他是怎么出现的了,已经明白他是干什么去了,但大约是声音也被寒冷冻住,他头晕目眩,哆嗦着根本讲不出半个字来。

      梅夕见状赶紧脱下棉服给他披上,立刻背起这个对着自己一脸绝望的少年,朝着温暖的家中大步走去。

      暖气滚烫,还是打开了空调,开到了三十度。

      梅夕让韩扬躺到自己的被子里,很着急的端来盆热水,又怕弄伤了他,围在床边也没敢给他擦身。

      小心翼翼的-了下少年的手,竟然只剩僵-触觉。

      梅夕轻皱着眉头问:“你这又是发什么疯,不是在度假么,为什么穿成这样就跑回来,会冻死的你知不知道?你可不可以稍微懂得照顾自己?”

      韩扬头痛欲裂,艰难的回答道:“我早晨收到礼物,就想见你,一秒也等不了,就搭-回来了。”

      梅夕诧异的看了他两秒,有点不明所以。

      韩扬显然已经开始发烧了,他闭着眼睛模模糊糊的说:“你还是喜欢我的吧……那个牌子的礼物,都是送给恋人的……那个设计师设计的东西,都是给自己的恋人的……”

      这话梅夕显然半点都没想到过,他一脸诧异的看着韩扬,根本回答不出半个字来。

      其实这也并不是梅夕的错,任何一个研究生马上就要毕业的成年人,听了一位初中生的这番话,恐怕都说不出什么逻辑清晰地回答应付。

      韩扬似乎恢复了点知觉,缩在被子里全身颤抖的厉害,他喃喃的说:“你抱抱我好吗,我很冷,很冷……”

      梅夕已经搞不清楚眼前这个人还能做出什么事来,但他不是铁石心肠,不是能得知别人只为了个可笑的误会就立刻飞来千万里路来看望自己还有能力残忍的性格。

      他无奈的爬到-,掀起被子慢慢的抱住了无助的韩扬。

      那感觉就像是搂着一坨冰块,可怕到了极点。

      梅夕看着他脸色死灰的模样,担忧的说:“你这样不行,我们去医院吧。”

      韩扬不再回答,他低头靠着梅夕的肩膀,一动不动的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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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楼主| 发表于 2011-9-1 13:56:40 | 只看该作者
    Chapter 9

      药水顺着细细的管子慢慢的流进了韩扬的血管。

      梅夕守在床前,有点失神的看着他的脸,心里除了痛惜就是迷惘。

      这个误会也太残忍也可笑了,明明以前韩扬还在趾高气扬的面对自己,但只收到这样一个礼物就能迫不及待的从新加坡跑回来,就再也骗不了人了。

      这个少年太自我太冲动,也太有勇气。

      梅夕同样爱过别人,甚至直到如今都念念不忘,却从来没敢说过半个字。

      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贬低自己,只能用玩世不恭的态度来掩饰内心的恐惧。

      如果梅夕有了韩扬万分之一的勇气,恐怕很多很多的事情都不会和现在一样了。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恍然听到医院的走廊里传来的焦急的脚步声,不由从床前的椅子上站起身来。

      不出片刻,便看到了柳青慌张而焦急的脸。

      她很激动的扑到床前问:“这是怎么了,扬扬怎么会忽然回国,怎么会弄成这副样子?”

      梅夕哽了下,理智的撒谎道:“我不清楚,他可能又有想不开的事情了吧,事先都没说半个字,就出现在了我的家门口。”

      -的韩扬已经发起了高烧,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睡眠之中。

      柳青担心的流出了眼泪,抚-着儿子的脸轻声道:“梅医生,其实……其实他不是我亲生的小孩儿,我不能生育,但是我真的很想要个孩子,我很关心很爱护他,可扬扬似乎发现了这个事情,他忽然就疏远我了,忽然就不肯再叫我妈妈了……”

      梅夕也很难过的扶住了她的肩膀,为难的回答:“其实我知道。”

      柳青吃惊的抬起头:“他连这个都告诉你?”

      梅夕无奈的笑笑。

      此时此刻,柳青就像忽然之间找到了救命的稻-,她猛地抓住梅夕的手说:“梅医生,请你一定要帮帮他,我真的很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呀。”

      梅夕温和的回答:“我会尽力的。”

      柳青擦了下脸,手忙脚乱的从包包里拿出张支票,写下了个离谱的数字后说:“我真的很忙,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待在儿子身边,他这样信任你,你一定要多关心他,只要能让扬扬开心快乐,出多少钱我都无所谓。”

      梅夕赶快阻止道:“柳女士,这和钱没有关系,您快不要这样。”

      柳青拿着支票的手悬在半空中,失神地说:“你也知道,扬扬很聪明很有前途的,我不想因为我这个不称职的妈妈,就耽误了他的人生。”

      梅夕坐到床边温柔道:“其实,您已经是个好母亲了,在我看来,您反而应该对他严厉一些,多管教一些,一味的顺从溺爱并不能真正赢得孩子的尊重。”

      柳青悄悄地瞅了眼毫无意识的韩扬,小声道:“我不敢,我怕他觉得我不爱他。”

      梅夕微笑:“您尽管按照亲生母亲那样做就足够了,我会尽量开导他的,韩扬不是不通事理的孩子。”

      柳青点点头,颤抖的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梅夕友好的微笑:“这么晚了您还是回去休息,韩扬虽然发烧了,但又医生和-照顾应该没有问题,我会在这里陪他的。”

      柳青感动地说:“那怎么好意思。”

      梅夕又笑:“本来今晚我也要在医院值班,没有关系。”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治疗,待到韩扬再次睁开眼睛后,已经是次日傍晚的事了。

      他还是昏昏沉沉,觉得自己全身酸痛,眯着眸子花了一分多钟才看清眼前医院病房的模样。

      而后就是床边那个美丽的人,那张安静的脸。

      梅夕扶了下眼镜,掩饰着自己的疲惫淡淡问道:“醒了,饿了吗?”

      韩扬动了动嘴,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说:“你……一直在照顾我……”

      梅夕道:“你晕在我家,难道要我把你扔出去不管吗?以后别再做这么傻的事了。”

      韩扬吃力的弯起嘴角:“可是我想做,就不愿意等待。”

      看着他只剩了半条命的模样,梅夕也难以说出训斥的话来,只能无力叹息道:“我去给你买粥,你再睡一会儿吧。”

      说完就有点别扭的走出了病房。

      宝贝儿子生了这么场大病,简直让柳青变得魂不守舍。

      她生意上的事情简直多如砂硕,却几乎每天都拎着东西往医院跑,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韩扬瞅着她不冷不热的,倒像是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似的。

      这个中午柳青又风尘仆仆的送来了热汤,坐在床边看着他慢慢的喝下,再次忍不住问道:“扬扬,你怎么忽然间穿成那个样子就跑回来了,是不是亲戚对你不好了?”

      韩扬摇头。

      柳青已经习惯了他这两年的沉默,自责的说:“妈妈真不该送你去那玩,可是冬天这里很冷,你要是想出门该多辛苦。”

      没想到韩扬忽然便回答道:“我心里不痛快,所以回来了。”

      柳青赶紧问:“有什么难过的事,你和妈妈说,妈妈一定替你解决。”

      韩扬摇摇头,清瘦的脸上空荡无物。

      柳青试探的又问:“还是你愿意和梅夕医生聊聊?”

      这个名字吸引了韩扬的目光,他坦诚地看着母亲说:“虽然和他没什么说的,但我挺喜欢他。”

      柳青当然不能理解他说得喜欢,只是盲目的附和道:“是啊,梅医生又斯文又优秀,多和这样的人交流对你是很好的。”

      韩扬说:“可他总没有时间理我。”

      柳青立刻保证道:“妈妈可以替你约时间,他一定会以你的事情为主的,你放心吧。”

      韩扬拿着汤匙,难得的弯了下嘴角,又收起了沉沉的目光。

      结果没到两天,梅夕就收到了老师的任务,要他去继续给韩扬做心理咨询,而且在寒假期间扩展到每日一次。

      梅夕当然没什么心情想和韩扬继续他的话题。

      但该面对的事情,用逃避的方法是根本没有作用的。

      周末的时候梅夕照旧起的很早,现在上午继续自己的学业,中午急急忙忙的吃过饭后就得赶着到医院咨询,倒是忙得根本没有功夫出去鬼混了。

      韩扬毕竟年轻,他的病很快就好了起来,每天赖在病房倒像是在作威作福似的。

      梅夕看着他那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眼神,有点气不打一处来,晚饭后便硬要带着韩扬到外面散步,忍受着冷空气的折磨。

      年关的哈尔滨到处都是冰天雪地,即便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还是会冻得人发抖。

      但头顶的夕阳却是灿烂的,照在雪上,不停的闪烁着灿然的光斑。

      韩扬瘦瘦高高的,不错的气质走在路边总会惹来别人的关注。

      梅夕心里非常矛盾,低着头,偶尔扶扶眼镜,沉默的根本不像个心理医生。

      倒是韩扬忽然笑了起来,很悠然的说了句:“天色渐晚,会有人来看我们吗?”

      梅夕微怔,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韩扬说道:“这是奥登的诗,是他死前的绝笔,你知道是怎样的天色渐晚吗?”

      梅夕看着医院在傍晚时的宁静祥和,回答说:“应该很美丽,很宁静。”

      韩扬摇头,用漆黑的眸子望向那殷红如血的夕阳轻声说:“是壮阔,是濒死之前蔑视所有生的壮阔,不管美丽还是丑陋,不管宁静还是喧闹,它都会像暴风雨中咆哮的海洋一样发出慑人的夺去所有呼吸的完美色彩。”

      几乎每次和他在一起,都会听到这样感性而虚无的话,就像他在书里看到的那些伟人,那些高尚的字句,那些最本真的故事与道理。

      梅夕知道韩扬的聪明智慧却也不无担心:一个人若是太-漫太理想主义,总会在现实中受到挫折的。

      因为感性的人都相信完美。

      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什么完美存在?

      无论是亲情,友情,爱情,理想,家庭,事业。

      总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缺陷。

      看着韩扬被那最后的光芒照的熠熠生辉的白皙脸庞,梅夕耐心的劝告道:“你很喜欢把自己的感情寄托在那些jing神强大的人身上,或许也可以摒弃这些,创造出自己的思想,只有如此你的生活才是真实的,你的情感才是真实的,你自己才是最真实的,心灵上的偶像固然能够提升我们的境界和品位,但它们也是富有智慧的人继续前行的绊脚石。”

      听到这话,韩扬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梅夕陷入了沉默。

      梅夕感觉有些不自在,他握紧插在外套口袋里的手,强笑着问:“怎么了?”

      韩扬第一次那样完全温柔的,完全不带任何高傲与防备的朝他说道:“梅夕,我爱上你了。”

      早就料到会面对这样的事,但梅夕还是慌乱了起来:“你只是找了到愿意沟通的对象,不要把它与爱情混为一谈,爱情很复杂,它不仅仅是jing神的契合,也会包含到生活的方方面面,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拥有的东西……”

      韩扬微笑着打断他:“你紧张?”

      梅夕不吭声。

      就在这个突然的瞬间,韩扬毫无预兆的便搂住了他的脖颈,轻轻地吻了梅夕片刻。

      这是他的初吻,他从来没有触碰过别人,从来没有亲吻过别人,他生涩,慌乱,故作镇定,又满心欢喜。

      韩扬复杂而激动地眼神,无疑是种可爱而迷人的眼神。

      而梅夕却已经不知道吻过多少人了,这在他的世界里几乎堪称纯洁的行为,却一石激起千层-,梅夕诡异的发现韩扬平静下来的感觉很像温柔的程然,于是他倾刻间便气急败坏道:“喂,我在同你好好说话。”

      韩扬郑重的回答:“我也是,等着我长大,等着我爱你,等着我。”

      多么美好的一句承诺啊。

      可冷静下来的梅夕却回答的颇无所谓:“好,等你功成名就能当个大男人了,再记得回来看看我。”

      他比他足足大了十岁。

      十年再同人的世界里代表了什么,梅夕比谁都要清楚。

      但他却在自以为成熟事故的同时,太大意的忽略了爱的力量。

      梅夕甚至没替自己想过,如果韩扬真的相信了真的做到了真的一直都没有改变,他又该怎么应付。

      骗了一个人的钱,可以陪。

      骗了一个人的感情,可以补偿。

      但是骗了一个人的时间,却是最最无法弥补的罪过。

      梅夕忽略了,韩扬当然也不懂,他反而很开心的回答:“好,以后我会有本事,能好好照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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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楼主| 发表于 2011-9-1 13:56:54 | 只看该作者
    Chapter 10

      人有很多情感都可以控制,甚至就连喜欢或者讨厌也可以自我催眠。

      但惟独重视与否,却是自己都无法勉强自己的本能。

      那日梅夕听了韩扬的告白,震动与感动都是有的,但身为一个正常的成年人,所感受到的更多为苦恼与莫名其妙。

      他脑海中所会偶尔出现的唯一一个想法,便是如何劝韩扬步入正轨。

      正值过年与写论文都忙得乱七八糟的时刻,梅夕根本便□乏术,索性淡然视之。

      虽然很想待在医院里每日都见到梅夕,但韩扬的病终究还是彻底的好了。

      他被柳青带回家去后,迎来了众多亲戚、客户与陌生人的拜访……中国人趁着除夕这个盛大的节日搞搞关系,似乎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了。

      每天一脸优秀的模样去应付那些大人,等到半夜终于休息下来,给梅夕打个电话他也不见得会接,韩扬多多少少还是感觉到了冷漠与失落,于是乎大约一个星期过后,终于还是忍无可忍的忽然跑到了梅夕的楼下。

      说来也巧,过年期间梅夕本来是会和妈妈在一起的,但那日他恰巧回去放换洗下来的衣服,刚出了单元门便看到这个已经神采如故得少年,梅夕自然心里波澜不惊的,朝他微微笑道:“怎么有空,来找我闲聊?”

      韩扬总算是肯穿上件温暖的皮夹克了,他插着兜故作无所谓装,回答道:“我路过。”

      梅夕懒得点破这毫无技术含量的借口,只是拒绝说:“我已经放假了,再说这样义务的咨询,也不能永远继续下去。”

      韩扬一愣,而后皱眉道:“你在医院陪我只是为了钱?”

      梅夕说:“我可没收钱,我是因为害你生病而过意不去,但现在你已经没事了,我想我也没事了。”

      韩扬原本的好心情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冲上来挡住梅夕的路道:“我那天的话你没听懂没记住吗?”

      梅夕反问:“听懂记住了又怎么样?”

      韩扬语结。

      梅夕弯起嘴角,眼镜背后的桃花眼温柔的有些残忍:“喜欢我的人多得数不清,我又能怎么样?”

      韩扬那还显得青涩的俊脸立刻惨白了下来,轻声回答:“我和别人不一样。”

      梅夕抱着手点点头:“的确,别人尚且已经功成名就,你还在上中学,是显得麻烦一些。”

      韩扬气愤道:“我不是你的麻烦!”

      梅夕看着他眼睛里真诚的难过有些于心不忍,但此刻惯着他就是害了他,于是索性更狠毒的说:“初次见你你还显得挺成熟挺冷静的,为什么现在要和我无理取闹,你不是麻烦吗,不是麻烦是什么?”

      韩扬愣了一下,很努力的平静下自己的表情,侧过头低声道:“那时候我不在乎你的感受,可现在我在乎。”

      梅夕推开他:“那你就不要挡我的路,嗯?”

      说完就大步向前头也不回的的走了。

      韩扬愣愣的站在原地,眼睛里除了郁闷失落,更横生除了些冷酷的气恼。

      依然是黑暗酒吧里糜烂的狂欢。

      梅夕听着耳畔震撼的音乐,靠在沙发上已经不知喝了多少杯。

      眼镜被随意的放在衬衫的口袋里,他肆无忌惮的□着自己美丽迷人的脸庞,在偶尔闪过的灯光中吸引着已经-大发的男人们。

      这样的日子,烂到已经习惯。

      梅夕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他没办法再把第二个人放在心里,他也不愿意可怜兮兮的孤孤单单。

      因为程然终究是梦,整整十年过去了,他既然早已杳无音讯,就永远不会回来。

      学生时代那些可笑的肤浅的又真实的记忆,也不可能再重现了。

      同人不可能有家庭,不可能有孩子,一旦老了,生命与希望也就差不多到了尽头。

      所以为什么不趁着年轻时拼命地享受宠爱呢?

      好像爱自己的人多一点,更多一点,梅夕的痛苦就会少一点,更少一点。

      这是比吸毒更可怕的习惯。

      被人搂着从酒吧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

      梅夕迷迷糊糊的看不清身边的人是谁,反正他也不是很关心,便任由陌生的男人在街边又亲又吻的往停车场带去。

      原本和平时毫无两样的,谁知道忽然之间便从酒吧街的对面走来个一脸阴森的美少年,瞪着那男人说:“放开梅夕!”

      男人也有点喝懵了,他算是梅夕的老相好之一,闻言不禁吐字含糊的问:“你是……谁,管老子的闲事?”

      韩扬本来就气的要死,又舍不得回家的尾随着梅夕在这里冻到半夜,听到后立即粗鲁的拉住梅夕朝男人骂道:“我是他男朋友,-松手听见没?”

      似乎天底下没有比这个更好笑的笑话了,男人瞅着眼前只能称之为孩子的韩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谁知表面斯文的韩扬立刻就重重的给了他一拳。

      喝酒后谁的反应都会慢半拍,男人猝不及防被打摔在地上,醉晕了的梅夕也一个趔趄,幸而被韩扬扶住才没摔倒。

      男人这下火大了,借着酒劲爬起来满嘴脏话的要揍韩扬。

      正在这时,旁边又猛地冒出几个身材魁梧的壮汉,面无表情的拦住了他。

      韩扬完全不听父母的话,又喜欢到处乱跑,柳青给他配的这几个保镖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眼看周围的人越围越多,朝着他们引论纷纷。

      于是韩扬便十分反感的命令道:“给他点教训。”

      说完就拉着梅夕坐回自己家的车里,对司机随口说了个地址。

      奔驰的轮子渐渐启动,周身的温暖让梅夕更飘飘然,他靠在车后眼神朦胧的笑道:“怎么是你呀……你还不死心……小朋友……”

      说完就慢慢的合上了眼睛,靠在韩扬肩上睡了过去。

      韩扬深喘了口气,才终于勉强压住了自己的怒火,侧头看向了车窗外的夜景。

      冰城的白雪又在寂静的夜空中慢慢下落了。

      繁华的城市,依旧灯火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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